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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轻轻点头,答道:「尚大人身有要职,不宜擅离都城,还请尽速回城。」
闻言,尚熙骤然想起之前是追逐朔王信鸽而来,急问:「朔王密信,你可有瞧见?」
「朔王密令正是发往此地,为免尚大人暴露我等行踪,出此下策,请恕我等唐突。」
尚熙才不顾听这些客套之言,「朔王有令如何?」
黑衣人冷冷觑着他:「既是密令,自然不便告知。」
「可……」
「实不相瞒──」黑衣人截断尚熙穷追不舍,「日前我等收到王令,尚大人擅离廷尉之职,要我等驻守鹿鸣山每侧往外道路,察看尚大人去向。」又道:「尚大人大义,自是不会为难我等,还请速回都城,免朔王悬念。」
言罢,转身欲要离去。
却听身後蓦然出声:「朔王真要我回去?」
黑影顿了顿,并未回头,「尚大人此言何意?」
尚熙却窘了,一时说不出话。倒是那黑衣人目中平静无波,缓缓道:「我等均为朔王所役,出生入死,毫不畏惧,尚大人与朔王相熟已久,朔王性情,尚大人想必比我等更为了解。」
语罢,便不再多言。
尚熙跟在黑衣人身後,离开密室,走入蜿蜒密道,愁肠百结,竟是与脚下密道有几分相似。
黑衣人一席话,便教心中忐忑不安化作坚定之忠诚。
多少年来的相处,怎能因一时的犹豫而变节?杳川河畔天真纯洁的笑靥,入了朔宫,变成凌厉决绝的容颜,又岂非是朔王心中所愿?
大势所趋,弱肉强食,若是朔王不狠下心,又岂能给他一处安身之地?
然而宫中的疾言厉色,却又在私底下化作阵阵忧愁,得知他不知所踪,立即招来欲卫宇军协寻,卫宇军何等精明,怎会司此等小事?然在朔王眼中,尚熙的身影,是否得用卫宇军强大的力量去攫住……
心中似是有些明白,却又矛盾的可以,尚熙愁眉不展,听见远远有拳脚破空之声,寻声望去,狭窄的密道已顿时开朗。
石地之上,数批身着黑衣之人正在练武,手中武器不一,所习自然不同,然那隐藏在玄巾下的眼目却不曾露出一丝疲态。
这便是卫宇军,仅属於朔王的军队,他们在偏离都城的鹿鸣山中尽己所能,为不知何时来临的灾厄而准备,想当然尔,诸多卫宇军终其一生俱在这不见天日的场所里生活,死了,竟是从未见过那远在王宫里的君主一眼。
尚熙感叹之际,见朔王信鸽关在远处笼中,密信早被取下,尚熙思忖一番,猜测道:「朔王对业国是否另有盘算?」
身旁黑衣人闷不吭声,并未作答。
尚熙见状,心中了然,不料朔王对业国的侵略毫无停摆,而是暗暗施予密令,让卫宇军集结力量,前些天在山峰所见鹿鸣山中异状,大概便是卫宇军的形迹。
黑衣人显然不愿尚熙对此多有涉入,唤来下属,取了黑布欲将尚熙双眼挡住。
「除非亲得朔王允许,否则谁也不能知晓卫宇军所在之地,知情者,必死。」遂将黑布蒙於尚熙眼上。
却听尚熙忽然道:「且慢!」指着一旁满布黑痕,粗大的石碑道:「那是何物?」
黑衣人瞥了一眼,解释:「此为忠名帖。」
尚熙走上前,才瞧清石碑上密密麻麻的黑痕原来是重复交叠写下的文字,有些墨痕已浅,有些墨痕崭新,均是一款姓名,错落其上。
「加入卫宇军,需抛开世俗所累,就连姓名亦是,我等将名字留在碑上,背负起守卫朔王的责任,我是第四十九人,此生命运,就此注定!」
乍听此言,尚熙不住震撼,凝视石碑半晌,蓦然道:「取笔来。」
黑衣人也不惊讶,示意旁人去取。
笔墨入掌,尚熙便於石碑正中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墨痕猷劲,不含一丝动摇,写罢,手中毛笔被愤然一掷,断成数截,似是有破釜沈舟之决心,方才转过身去,让黑衣人遮挡双眼,带离鹿鸣山。
☆、(22鲜币)九、昨夜寒蛩不住鸣,惊梦千里已三更(3)
直到宫中为了即将来临的朔王生辰大典忙成一团,才渐渐将那番传言给遮盖过去。
庆贺朔王生辰的仪式如火如荼展开,宫中奴仆忙到没时间喘气,就连朝中大臣也为进献给朔王的贺礼伤透脑筋,一些摇摆在权臣身边没啥主意的墙头草都一窝蜂涌到冯唯青府上问事,霎时,冯唯青的御史府跟朔王宫一样热闹。
待冯唯青将那些逢迎巴结的官吏们打发走,他独身走到後院的偏房,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确定并无旁人在场,方迅速开门走进。
房内,是一片沉静,谁也不知道冯唯青在做什麽。
直到一刻钟後他才从房内走出来,他伸手弹了弹衣上的皱褶,深深呼吸几口,便又装作若无其事预备入宫面见朔王。
尚熙与冯唯青在宫门前遇见。
尚熙想问,所谓狭路相逢,是否正是如此?万般不愿碰面的人偏偏还是给遇上,也只好故作泰然顺势上前打个招呼,好歹现在对方官阶比他大得多。
不料尚熙才拱起手来正要行礼,冯唯青把脸转过,视若无睹,对着身後侍仆说了声:「走!」将尚熙远远抛在脑後。
尚熙眼色一黯,双拳刹时扭紧,又缓缓松开。
眼前纤瘦的背影,即便是不沾美色的他,亦能感觉到冯唯青的妖娆,他不愿想像朔王在床榻上是如何拥抱这具躯体,或说着缠绵的情话,或缱绻的拥吻,可是脑袋无端背道而驰,迳自衍生诸多画面,一幕幕刺激他淡定的心智。
奈何情感总是这般徒惹折磨?
尚熙长吁一声,同时也想起幼时与冯唯青初遇的时候。
那是朔王登基过後两年,一场春末宫宴中。
朔王虽对政事不尽用心,但对拉拢人心很有一套,朔王透彻的眼光总是能明辨出个人身上所存在的软肋,继而利用之,以期达到自己的目标。
这场春宴,朔王特令众臣偕其妻眷儿女参加,美其名是朔王邀请众卿家同享欢乐,实际上却是朔王想要观察在朝臣当中,包括他们的亲人,以及私底下臣子同僚间的互动。
宴中,尚熙并未与朔王同处一地,那时候他只是个学艺中的半吊子,身分仅是巡守周边的侍卫,他在会场外巡视,本该了目四望,後来回忆起,才惊觉自己的视线竟是早已跟着朔王的身影。
朔王身着一袭砂金龙挂,腰间缀着青白汉玉,头冠缎台三颗晶莹的明珠,束起的长发与龙饰依摆同样随风微微飞扬。身为一国之王,脸上笑意却淡然的似有若无,英眸之中发散出不与年纪相仿的成熟与漠世。
尚熙看得呆了,巡察的脚步在朔王的眸光无意间扫向他时直接停下。
少年朔王唇角微微一勾,不知是否是在嘲笑尚熙看得入迷的傻样,眼中深意更沈,便装作若无其事与前来敬酒的大臣们继续对饮。
半晌,尚熙被侍卫队的队长发现站在一边傻愣,斥了他一声偷懒,尚熙摸摸後脑,有些羞惭,低下头跑开,继续他未完的工作,只是这才转身,便看见与自己距离不远却与自己一样傻傻盯着朔王看的一个人。
尚熙本来以为那人是位公主,席间,王亲的爱女怀着爱慕的目光看向朔王者并不少,可他再仔细瞧了一眼,发觉那人身上的发束与衣物,根本就是男性的装扮,正感困惑,丞相冯冀走来,亲腻的抚着这人的脑勺,然後为他的幼子引荐了当朝的王。
朔王随在冯冀身後而来,他看着眼前比他小五、六来岁的孩子,伸手轻捏了捏那稚嫩的粉颊。
尚熙对朔王这个举动感到很不解,可更不解的还在後头。
朔王接着笑道:「玲珑剔透,将来必是朔国可用之才。」
尚熙愣然。
朔王曾几何时如此赞扬某个人,就连他刚刚学会挥舞长剑时,朔王也不过轻轻说了声「甚好」而已,所以当他见得这幕,小小的面颊随即噘起嘴来。
他在嫉妒。
又瞪了眼让他嫉妒的根源。
事後,他得知那人正是冯冀丞相的爱子冯唯青,冯相老来得子,对之非常宠溺,而朔王似乎看穿这个弱点,时不时赠送诸国来朝时所进献的奇珍异宝给冯唯青玩赏。
尚熙一直将这些事情记在心底,直到五年後,他如愿登上大将军的位置,朔王不再特意与冯家联络,这件事也就被他所淡忘。
? ? ? ? ?
王宫大殿中,装饰过後的红色彩绸添增了浓厚喜庆氛围。
朔王端坐其上,始终带着不知名的笑面对每位上殿恭贺的臣子与来使,随意阅览众人奉上的礼单,令他们依序入席。
尚熙亦不免俗。
只是要送朔王什麽礼物,说实话,他思虑许久。
从前几年,他身任大将军之职时,贴身随侍朔王,总是坐在宴席首位,却从没献给朔王什麽宝物,其馀大臣都认为尚熙开疆拓土功劳甚大,对朔王而言即是最好的赠礼,然而唯有本人知晓,到了晚间酒酣耳热,朔王抓着他彻夜纵情……
不过今年怕是这般被朔王需索的人,不会再是他……
当礼部侍郎喊到京城廷尉的名,尚熙上前跪拜朔王,口中念出几句老套贺词,让人将礼单呈上。
朔王睨了一眼这份礼单,上头内容只简略写着一对玛瑙杯,连什麽稀奇古怪的形容词都没用,不禁对尚熙这愣头愣脑的性格发笑。
尚熙自然没看见朔王嘴角的笑意,只听见头上传来淡淡几个字:「平身吧。」
「谢朔王。」
随後随着领位的内侍来到左侧的席位。
当尚熙入座,他发现这位置距离朔王竟是十分遥远,从前他位列首席,能够看见朔王酒醉时脸上的酡红,现在就连朔王的表情都看不甚清,至此,他在这喜贺的乐音当中,莫名感到突兀的心酸。
庆贺仪式还是继续下去,不曾因任何人的心绪而有些微变化。
本国的臣子尽数入席後,接着迎接外邦来使以及附属国的王公贵胄。
朔王每每征讨完一个国家,为了永绝後患,皆会将原本担任该国国主的直系血亲全数砍杀,然後由他指派朝中大臣前去接任管理,尘埃落定时,本来另有其名的国家成为朔国的一部份,其下所属之郡县一律按朔国标准入籍,就像是朔国又多了一处封地。
这也是朔国与业国最大不同的做法。
业国对待战败国家是采同盟制度,战败国虽然也要年年上贡业国,但业王有令,其国可自采俗成制度,不与业国本旨的和平共处之意有所违背便可。
所以当朔王看见业国来使,深沈的目光顿时带了七分鄙视。
业国使者便是桐亮,他一改笑闹态度,稳重在殿中对朔王拱手作礼:「亮奉我主业王之意,前来恭贺朔王生辰,祝愿朔王永享安康!」
深深一揖後,并没有在意朔王眸底的轻蔑,却仍维持一贯的怡然微笑。
朔王没有发话,负责主持大典的礼部侍郎倒是先行出声:「使者为何不行跪拜大礼?」
这话几乎点破在场诸多人的心思,要知道,朔王自视甚高,视人命如蝼蚁,到时候不惜再度开战也要先将桐亮这不会跪弯的双腿给打断再说。
朔王冷眼,他今天心情不错,放任臣子纵言,在等桐亮有什麽解释。
桐亮泰然自若,虽是在回应礼部侍郎的提问,却是面对朔王开口:「业国既非朔国附属,亦不是无名小国,自然是与朔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