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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丁逸在半年前用胁迫他妻儿的方式抢走轩香书坊,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他一直没表现出怨恨的情绪,单纯地求著能与儿子平静的相处下去,看起来就像是走出了阴霾,可事实上,所有不满与恨意都在他压抑的情绪下被彻底地掩盖住,他并未真正走出,只是习惯性地不表现出来。
这麽闷著,会闷出病来吧?
喝下一杯酒,苏若白又替自己倒了五杯,且都只对丁齐敬酒,同时说著不著边际的话。喝开的丁齐也不再有所顾虑,一边回敬著酒,另一边则对身旁的姑娘们又亲又抱,好不开怀。
任如夏就这麽一直看著他,神色越见凝重,在发现他开始有些醉意後,伸手止住他欲在喝下的酒,道:「别喝了,再喝你都醉了。」
「任公子真爱说笑,来到这当然是要不醉不归了。」丁齐插话道,拿著酒对两人再比了比。「来、来,喝个尽兴彻底吧。」
「好。」苏若白推开任如夏的手,再饮下杯内的酒,些微的醉意已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布满红潮。
见状,任如夏抢下他手上的酒杯,冷声道:「够了。」话一顿,拉著人站起身,背对著丁齐与涂荣丹再到:「我们先离开了,改日再派人拿合同来吧。」说完,带著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一步步走出迎月楼时,任如夏发现他早已醉了,且醉得几乎快走不动。
「我还可以再喝的……」苏若白有气无力地说著,全然不知自己还能走是因为靠著他的搀扶。
「都醉了哪能在喝?」手臂紧扣住他的腰,带著他慢慢往苏家的方向走,并对他自我虐待的方式有著说不出的心疼。
子夜时刻,路上仅剩少数人在行走,透过明亮月光的照映下,任如夏将他微醺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冷峻的神情因此而软化了下来。
「谁说我喝醉的?我还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他转头瞪了他一眼,略为不满道。
他虽然鲜少喝酒,但不代表他不能喝。瞧,他还能走路呢。
任如夏好笑地看著他,突然间,觉得他的逞能很可爱。
一个从不曾喝酒喝到醉的人,又怎会知道酒醉後会变成何种模样?
两人静默地再走了好一会儿的路,回到苏家,在家中看顾苏元安的杜平一对他的酒醉感到一阵惊诧。
任如夏不给他有发问的机会,带著人直接走进屋内的卧房,并替他脱去身上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上床。
这时的他因极重的倦意而无法再有任何思考,躺下後,在闭眼熟睡前他呢喃地说了句:「我很没用对吧?没能力夺回自己的东西……」语毕,眼泪从眼角流出,闭上眼陷入沉睡。
这句话,意外地让任如夏再感觉心疼,尤其再看见他滑落的泪水,心就像让人给狠狠地揪住,令人难受不已。
签了给予书,本就没夺回的资格,他不该如此责怪自己的。
望著他熟睡面容上带著的淡淡哀伤,他情不自禁地以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水,俯身在他唇上印下轻柔的吻。「我会帮你夺回来的。」
话一出的瞬间,他让自己的举动给震住,直盯著他紧闭的双唇,久久无法自己。
他亲了他……在自然的反应下……
还没能厘清自己的行为,忽地,他发现前方有双视线在看著自己,抬头一探,赫然发现熟睡的苏元安已清醒,且睁著明亮的大眼不停看著。
他……他看见自己亲他了?
遭,他要怎麽跟两岁的娃儿解释这种行为?总不好说他跟他爹在亲亲吧?而且又是他单方面的行为。
苦恼之馀,一小一大的两个人就这麽互看了好一会儿,忽地,他扬起嘴角,将食指轻放在自己的唇上,轻声道:「嘘,别告诉你爹爹。」
相夫诱子【二十六】
他是什麽时候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
只知道,在一开始听见有他这人时,觉得很新鲜,有个能在商场上与自己较劲的对手,激励了他的斗志,让他开始注意起他这个人。
从那时起,他开始会去买轩香书坊所出的每本书,只不过看得不是那些才子们委托他印制的诗词,而是他一手的好笔法。
书写能力好的才子们会希望最初手稿由自己来撰写,但也有不少才子们甘愿由他来写下自己创作的诗词,全为了他流畅优美的文字。
在商场上,只要懂得用人,不需亲自下去力行也能做大事业,可唯独苏若白,他不只亲自撰写自家书坊所出的每本书,还亲自去接每个生意,在他看来,若不是他体力过人,那便是他想累死自己,把书坊内重要的工作全都揽上身。
他虽如此想著,却也对这个人有了更大的好奇心,直到多年前,在书商家中意外地碰面,才算真正的认识他这个人。
在那时,他就已深深将他的样貌给记下,两人虽在商场上培养出不互抢的默契,可有的时候,他也会刻意在某个书商那与他碰面,顺道说上几句话,总能让他在日後的时间回味许久。
他承认,那时候就对他印象深刻了,也对他起了些许敬佩的心,才会在发现他疑似有难时坚持出手相助,这麽一帮,也就帮到了现在。
这些种种,他从未认真去深思,可能,对他早有不同於常人的情感,才会在他成亲那日对他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明知道那门亲事是邓家找上门,苏老爷见对方颇有诚意,才允了这门亲事,绝非苏若白自愿迎娶,但他就是难以释怀,内心更为此藏带著不少妒意。
如此的心情和行为,应该能说是他早已对他有心吧,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行为,不自觉地亲了他一下,现在又忙著替他张罗解酒醉的汤药。
从没喝醉过的人,第一次感觉都会特别难受,严重点还会头痛欲裂,得喝上特制汤药才能缓解不适。
担心他会如此,便在一大早命家仆替他熬煮,并装好在茶甕里,好让他方便带去书坊。
瞧,连他的作息都拿捏得一清二楚,要说对他没心还真让人难以相信。就不知他对自己是什麽样的心情了。
如果是还没动情,那也没关系,现在的他是孤身一人,唯一挂心的就只剩下独身儿,只要能先拉拢他的儿子,征服他的心应该也就能简单点。
拿著解酒汤药走往书坊的路上,他一直不停在想著,嘴角不自觉地微扬,想著他喝下汤药的画面。
今天就留在书坊好了,午时再带父子两外出吃些清淡的食物。
盘算好今日一整天的行程,正踏入书坊,欲往中庭的方向走去时,蓦地发现有人已抢先他一步。
「若白,把这碗汤药喝下吧,头痛的情形应该会减少些才是。」杜平一手里端著药碗来到苏若白面前,拉过他的手要他接过。
闻言,头痛不已的苏若白皱了皱双眉,垂眸看了眼他手上冒著白烟的汤药,小心接过後慢慢地喝下。
要是知道今天会这麽难受,他昨晚也不会这麽拼命的灌酒,真是苦了自己又伤身。
捧著温热的药碗,他几乎是一口气饮尽碗内所有的汤药。这种东西他从未喝过,也不知是否真的有效,不过,再怎麽也不会比现在遭,所以他倒也不排斥试试看。
只是……想不到这东西比他所想还来得难喝。
「你不会喝酒,下回就别喝的这麽多,很伤身的。」杜平一柔声嘱咐著,嘴角因他喝下药而扬起。
苏若白苦著脸把空碗端还给他,道:「不会有下次了。」早说好他不再负责对外的事,他只需专心做好书坊内的工作即可,这也是他最期望的事。
任如夏就站在踏入中庭的拱门前,紧盯著两人的互动,突然间,发现杜平一在看著苏若白时,眼中尽是他从未见过的柔情。
直觉地,他望向角落玩在一块的两个小孩,顿时有种占下风的感觉产生。
不过,他记得杜平一对苏若白一直没什麽好感,即使知道他有一身的本领,也只当他是个善於书写的文人书生,怎麽才短短几天的相处,就有了这麽大的改变?
该不会和他相同,知道他越多的性子,就更容易对他动心?
低头看著自己特地端来的解酒汤药,看来是白拿来了。
撇撇嘴,他轻咳一声,待两人发现他後,才慢步走上前,直接来到苏若白面前。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柔声问著,抬手轻碰了下他略白的颊面。
苏若白先是一怔,猜想他问的该是自己酒醉过後的情形,遂回道:「还好。昨晚多谢你了。」在最得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是他带自己回家,也幸好有他在。
任如夏眉一挑,扬起嘴角,将脸凑近他。「不需刻意道谢,你知道,我很乐意为你做这些事的。」
苏若白再怔了怔,觉得他话中有话,但碍於他的头还痛著,便无法作太多的思考。
眨眨眼回视近距离的他,没察觉到他的别有用心,反发现他手上提著个布包。「这是?」
顺著他垂下的目光,任如夏看向自己提著的茶甕。「特地带给你的解酒汤药,不过……应该不需要了。」看来日後他的行动要再快一点,至少不能让人捷足先登,更不能让个比他慢动情的人给抢走他心仪许久的人。
心仪……是啊,在不知不觉中,心仪他好几年了,若没有那一吻,他可能还不会发现到吧?
苏若白低头在看了看他手上端著的布包,静默半晌,忽地伸手拿过。「反正都带来了,不喝也是浪费。」语毕,端著布包走进他专属的书房。
任如夏诧异地看著他,而後跟著他走进书房,发现他将茶甕里的汤药倒进茶杯中,慢慢地喝下。
出乎预料的行为让他愣了下,目不转睛地直盯著他,内心更有股暖流不停从心深处涌出。
提起昨晚的酒醉,还以为他会先问丁齐的事,没想到他却先注意起自己手上的东西,更没忽视自己的用心,这样的人,要他怎能不心动?
不自觉加深脸上的笑,任如夏在他喝光茶甕里所有的汤药後走上前,忽视他疑惑的神情,以衣袖轻抹去他嘴边残留的药渍。
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也就不会把人给放走了。
相夫诱子【二十七】
想来,这还是他自认识苏若白後,最常去自家客栈的时候。
这可不代表他嫌弃歇客栈的伙食,而是家中在固定时间会替他备妥膳食,无需刻意到外头吃,再者,若因公事无法即时赶回家中,他也一定是找离自己最近的客栈,绝不会特地前往他有兴趣的地方用膳。
但……庆轩书坊离歇客栈有些距离,更别提路途上还会经过两间客栈,他们的前往也就显得刻意了些。
一路上任如夏眼笑眉笑。这趟远路,当然是他刻意的了,能给他多点时间和心上人相处,还能藉机照顾心上人的孩子,多少弥补他少了的优势。
幸好苏若白是个随和的人,到哪吃他都无所谓,只要能喂饱儿子就好,其馀的,倒也不会去思考太多。
三人选在些客栈二楼的地方,除了是能一览远处美景之外,也是汪掌柜替两人准备的上等位。
位子颇大,不容易受邻桌客人影响,能悠閒地吃著午饭。
虽如此,但在用饭的过程中,苏若白只专心喂著自己的儿子,把美景与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