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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过了晌午,李栾穿了月白芙蓉夹金缎的衫子,登了一双雪青藏蓝翘头靴,随意挽了头发,插了根细螺纹的楠木簪子,手上玩着扇子,慢慢悠悠就往丽菊院来。身后跟着青衣白袜的小童,手上还捧着封拜帖,并着些许什物。
到了丽菊院大门口,这个时候儿还不是姐儿们做营生的时辰,只见大门紧闭,里头儿静悄悄的。立在门口一阵子,李栾手指头勾着扇子上的挂穗儿,转头就沿着街转过角去,找到后门,这才站稳了回首示意小童上前叩门。
小童噔噔噔这麽一敲,不见人应。就又再敲一阵,才有个小厮过来,将那门微微开了个缝儿道:“甚麽事儿啊?”
小童打个躬,将那拜帖送上:“我家公子甚是仰慕薛大官人,特意来拜会他的。晨间我就来送过一次帖子了。”
那小厮打量他一眼,又看了后首的李栾一眼,将那帖子收了扔下句话来:“你们等着啊。”说着将那门一关,自己去了。
小童回身到李栾身后站着,忍不住嘀咕道:“这个奴才,便也好生可恶。也不是甚麽聪明伶俐的,却还好大架子!竟叫咱们就这麽等着。”
李栾呵呵一笑,低头看着扇面上的山水花鸟:“若是那麽容易,却也少了趣味不是?”
小童无奈,只得应了一声“是——”。
却说那小厮拿了拜帖进去找薛夔,薛夔将将睡着。阿盛摆手叫那小子到了廊下,接过来一看:“又是那个甚麽李生,大官人说了不见他。”
那小厮倒也机灵:“可是阿盛哥啊,这个李生的名贴上附有功名,他是个举子,只怕不见不合礼数啊。”
阿盛一愣:“这样麽?那可还当真不好办…既然如此,先请进来,晾着他半日,待他自己不耐烦了也就走了。这事儿可不要叫大官人晓得,明白麽?”
“是。”小厮点头哈腰去了,不一会儿就将李生引到偏厅坐了,胡闹送些茶水糕饼上来,便也不伺候了。
李栾默默坐着,喝了几口茶水,望了一眼果盘糕饼也没甚麽心思去吃。只顾把玩手上的扇子。小童有些心急,在门口望了几次:“不是说立刻就来麽?怎麽这半日了还不见人?”
李栾心里一笑,想起那霸王白嫩嫩的屁股,捅进去时又紧又热的滋味,还有那生涩之极的反应…看来,这朵菊花倒是今夏头次开的了,多半于他而言还当真是个折磨呢。想到此处,李栾也就眉开眼笑:“也没甚麽,咱们求见就当听主人家的,客随主便嘛。”
小童无奈,只得应了一声:“是!”却又不满,“我说公子啊,咱们好歹也是堂堂的举子,怎麽要见他一个平头百姓还要拿帖子的?”
栾哥儿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小童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李栾起身道:“不过也是蹊跷,再…不方便,也该来了。”说着捏了扇子走到门边望了一望,“竟是一个下人都没有,好生奇怪…”因此一合扇子道,“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小童上前拉住他:“公子去哪儿?”
“他若不来,便只得我去了。”李栾哈哈一笑,推开小童的手,径直出门去也。
可怜这小童万般无奈,只得独自在厅里候着。栾哥儿倒是兴高采烈,一路往内里寻去。
这薛夔丽菊院虽说是勾栏瓦子,可也算得上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店,后堂里弯弯曲曲不晓得有几房几厅,你倒栾哥儿又那通天眼的本事,能隔屋望人麽?自然不是。那栾哥儿怎的竟自己找了去呢?只为他心里自有计较。
各位看官,咱们之前不是说薛夔薛霸王身上不好请过大夫麽,自然有了大夫就有药方,有了药方就要熬药,煎了药自然就是要喝的。李栾一径儿望着炊火之地而行,果然寻见个小厮正端着药碗行过。转身藏在花木之后,待他过去了,才提步跟上。心里也是打赌罢了,端看这小厮是不是送到薛夔房里。
也不知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是这栾三儿运气太好,这小厮正是阿盛,亲自来给薛夔拿药的。他一心一意只为了薛大官人,却没留意身后跟着李栾。李栾一路跟到了薛夔屋外,暗自一思量,也不急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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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儿阿盛叫醒了薛夔,扶了他起身喝药。薛夔满心倦怠,喝了几口就叫阿盛下去。阿盛收拾一番出得门去,李栾待他行远了才推门而入。
薛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是叫你下去了麽?怎麽又来?我可不喝药了!”
“喝药?原来薛大官人果然是病了,这叫小生如何心安?”说着便笑了。
薛夔一愣,这个声儿听来竟是有些耳熟,不待他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快步行到床前压到他背上,伸手就探进杯子里,一把搂住他的腰就往前面摸。
薛夔瞪大眼睛回过头来,心里突地一凉,诶呀我的妈呀,这不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
李栾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诶呦我的大官人呐,不会是几日不见,你竟忘了我吧?”说着手只管捏着他那宝贝,上下套弄起来。
薛夔叫他牢牢压着,隔着被子又不便挣脱,更何况命根子还叫他握在手中。薛夔又急又恼,忍不住大声喝道:“你这龟儿子!还有胆子再来——”
李栾一捂他嘴,贴着他耳朵吹气:“你那小厮还没走远,你想把他招呼来?我倒是不在乎,只是你这摸样若是叫他看见了…”
薛夔一瞪眼,口里呜呜直喊。李栾呵呵一笑,慢慢松开上面的手,下头却还牢牢握着上下滑动。薛夔无可奈何只得小声道:“你到底是甚麽人?!”
李栾只管摇着他的耳朵上下舔吮:“我不是给你送了帖子麽?怎麽,你是不识字呢,还是装不认识?若是不喜欢那些个补品,我再叫人——”
薛夔恼得一翻身想要推开他,却叫他牢牢压着自个儿:“你倒真好意思,居然敢再来!你就不怕我一拳头打死你!”
李栾捏着他下面又搔又刮,口里嘿嘿直笑:“我倒是想呢,就是你这个模样,成麽?”
薛夔只觉得下头那只手灵活滑溜,所至之处那活儿舒服得难以言表。只觉得浑身发烫就又激动起来,忍不住想要…
李栾却猛地一缩手,从被子下头儿抽回手来,看着上面黏糊糊潮嗒嗒的就笑了,伸出舌头来舔得一舔:“果然美味。”
薛夔何曾见过这样儿的,顿时脸上一烫。想那些女子,无论如何放荡淫邪,也不会如此这般大胆,这可小子竟然敢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
李栾哈哈一笑,正经打个躬道:“薛老板,说来你今儿这个模样,我也有些责任,不过薛老板,小生今儿来这儿是跟您诚心诚意道歉的。”
“道歉?有这麽道歉的麽?”薛夔没好气道。
“我既说是道歉,自然有那一份诚意。”李栾呵呵一笑,凑近一点儿道,“薛老板,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就当真不想听一听?”
薛夔一听这话,不由狐疑起来,转过脸去看着李栾,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各位看官,要知这栾哥儿说的甚麽,这薛夔薛霸王为何又如此惊讶,咱们下回“忆往事愁煞杜彦莘 窥墙角恨煞呆霸王”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怎么说呢,快过年了,年关不好过啊,大人们保重身体,平平安安的吧~~~~~~~~~~~~
第七回
上回书小老儿说到那栾哥儿亲去找了呆霸王薛夔,又是送药又是下帖子,等见了面更是使出浑身手段弄了他一回。又说了些机密的事儿,莫说是诸位看官想不明白,就是那花间甲杜彦莘之类聪明伶俐的人物,也是想不到啊。
各位看官又要问了,这头儿说着栾哥儿的事儿,怎好又说那花间甲?诸位有所不知,自从这栾哥儿去了丽菊院,接着几日都不见人。花间甲曾叫自己的小厮去栾哥儿屋里望过,却是只有小童独自待着。若是问呢,又说不清楚去了何处,这可把花间甲愁坏了。
说起来,这个花间甲也是名门望族之后、书香门第之子。他父亲讳字冠倣,眼目下正是江宁织造,可谓优差。花老爷为人忠诚耿直,宽和大度,虽是所任为肥缺,却也不曾有那贪赃枉法私相授受之事。教育子弟更是严谨。这花间甲花公子自小就性子温润,在他父亲教诲下长到十七,更是进退知礼,温和大方。平日相交之人都是官宦子弟,若是平民之家,亦要身家清白。这花家只有他一个儿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万般疼爱,生怕他行差踏错。就连此次上京赶考,本也是要亲送的,不过花父在任上不能离开,母亲又是女流之辈,自然不便出门。上下行伍之间也没有兄弟,不能相送。花父更不想儿子太过招摇,却又担心上京万里之遥总有闪失。正在百般为难之极,恰巧杜家来了信儿,说是杜彦莘此番亦要上京赶赴恩科,想问方瑞是否一同入京。这下算是解了花家的难题,花父自是求之不得。
这花间甲与杜彦莘算得上是自幼相知,这杜父与花父本是同年,两人皆是刚直之士,可谓意气相投。杜彦莘十一二岁前都住在南京,自幼和花间甲交好。两人小时同学同住,同食同寝,有时还宿在对方家中,两人父母乐得见他们投缘,只说是继承了父辈之交。后来杜老爷深受皇恩提点做了翰林院大学士,杜彦莘也就随父进了京。这一晃多年不见,再见时杜彦莘也没想到小时候那个柔柔弱弱的花间甲虽无大变,然而眉眼之间越发清俊,心里自然免不得愈发亲近。
可花间甲却喜怒不形于色,见着杜彦莘反不如小时候热络,不咸不淡的应付着。礼数上自是少不了的,可总是隔着些甚麽。杜彦莘心里总不大自在,以为是多年不见有了隔膜,心里难免不快。又当他是自小家教严谨,又淡淡的不大喜欢与人相交,便不好说与他知晓。可谁知这花间甲见了那个甚麽李栾,居然一见如故,连他们喝酒都要请他一处来,这就很是不快。加之席间吟诗唱答,眉目相交,更是叫杜彦莘心中不乐。却又说不出甚麽来,只是觉得怪异。好在接下来几日也不见那李栾再来捣乱,这才安心了些,自在屋中温书不提。
这日杜彦莘看罢了《礼》,自己又写了一篇八股,自觉心有所感,遂洋洋洒洒挥毫而就一气呵成。写罢了自己念了一念,只觉比之月余之前大有进益。如此一想,又觉快慰,只望一朝金榜题名,得偿心中夙愿。想他自小便在父亲教诲下长成,一心一意以报效国家为念。想父亲大人循循善诱数载,只为他能学有所成。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不过是夫子的念想。于杜彦莘眼中,只怕做到修身一条已属不易,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乱世出枭雄,治世唯贤良。纵是一己之躯渺渺,但若能如父亲一般为国为民,便也是兴事了。如此一想,与花间甲那说不清理不明的心竟也慢慢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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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时,已过晌午,不觉腹中空空,唤了小厮收拾书砚笔墨这就下楼用饭。路过花间甲房时,见他门斜斜开着,不由瞅了一眼。
花间甲正坐于窗下,胡乱披着件玄色素锦暗花的衫子,头上插了根紫檀木的簪子,手中斜斜拿了本集子,两眼却望着窗外一树繁花。两只眼睛水雾蒙蒙的,说不清正在想着甚麽,只觉得不十分畅快,两弯眉毛淡淡颦着,不由分说就叫人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