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向那个带着路边买的傻傻的奥特曼面具、微跛着一只脚、在礼堂另一个角落里缩着肩膀紧张地绞着双手的男人,谢家树冷哼了一声。
他最看不惯那个男人畏畏缩缩的样子,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人掩盖不住的丑陋。今天他似乎在挑战他耐性一般把所有的缺点都扩大化,谢家树想视而不见都不可能。
谢直树靠在墙角里,从面具上的眼睛处向外看,视线中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他那有七百多度的近视眼镜因为需要戴着面具的关系被摘下来放在上衣口袋里,此刻眼前一片模糊。
他从没有参加过任何的校际宴会,甚至学校内部的社团活动、节日宴会也不会参加,就像这个假面舞会每一年都会有一次,但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来。
想起昨天自己被同学邀请过来的时候缩着肩膀诚惶诚恐的样子,他自己都会对自己不屑。
明明是同学关系,但是他从没有奢望过有人会对他说话,更不用说是“邀请”他参加什么活动。其实他本不是冷漠的人,但是没有人愿意理他,他在别人面前就显出一副孤僻的样子,但事实上,谢直树是一个怕寂寞的人。
小时候被父亲抛弃之后,他曾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个人住了三天,整整三天,他抱着双腿坐在玄关里,希望有人会打开门,对自己说:“直树,我回来了。”即使接下来是千篇一律的打骂,他也心甘情愿,只要不被抛弃就好。
但是三天过去了,父亲没有回来,迎接他的却是房子被卖掉、自己被赶出那个破旧的家的事实。
谢直树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站在谢家庭院里,在凛冽寒风中等着有人出来帮助他时的感受。冰冷的风带着雪花打在自己的脸上,如刀削般的疼痛。温暖的房屋里住着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而怀着卑微希望的他却站在雪地中卑微地请求着他们的施舍。
后来那个家里乱翻了天,一群人将神志不清的男主人强行送上车,母亲满脸泪水,在跟上车前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让自己带着弟弟回屋里去。
当时谢家树的额头上似乎是被玻璃割伤,还留着鲜血。他站在自己不远处看着车子离开,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寒冷如冰,让他忍不住发抖,那是比冰冷的白雪还要凛冽的眼神。
然后他恨恨地对他说:“你真是个扫把星。”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在他面前会习惯性地发抖。
因为很少有关爱他的人,因为自己一向的孤单,谢直树渐渐地变得孤僻不合群。他也希望自己像谢家树那样人见人爱,但命运却并不公平,他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关注。
所以,当那些几乎从不与他说话的同学邀请他参加舞会的时候,谢直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他没有像样的礼服,也买不起好看的面具,只能穿着袖子短了一截的西装上衣,下身竟然是一条运动裤。奥特曼的面具是在天桥上的地摊买的,虽然难看但却很便宜。
到最后,他就跟那四个王子一样,不用猜,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全S大最可笑的人,也只有谢直树莫属。
第04章
谢直树站在舞会礼堂的角落里,手指紧张地绞作一团。覆盖在面具下的脸看不到表情,但他自己知道,肯定紧张扭曲到了极点。
“喂,谢直树,要不要一起来跳个舞?”应该是他同班同学的男生走过来拍了拍谢直树的肩膀。
“是啊是啊,谢直树,我们还没见过你跳舞呢,来啊~”
谢直树无神的眼睛因为看不清面前的一切而涣散,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被几个男生推搡到舞会大厅的正中央。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谢家树冷哼了一声。不用怀疑,那个没用的哥哥肯定会丑态百出。
带着蕾丝花边的各色华丽长裙、男子绅士的西装燕尾服。珠宝在颈间腕上闪耀,发丝飞散在空气中带着清新的幽香。旋转、舞动,动作优雅高贵,他们有着光鲜的外表,而他穿着格格不入的衣裳!
当谢直树被推到人群中央的时候,播放舞曲的同学眼尖手快,将一曲中速的圆舞曲调成了劲爆快速的DJ舞曲。
在推搡拥挤间,谢直树只感觉到头昏脑涨。谁推了他他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被几个人带着跌跌撞撞地舞蹈,从始至终如同小丑一般被他人摆布,整个人在无数双手的拉扯下在人群中踉跄,最后在一双双带着嘲笑眼神的眼睛注视下,他狼狈地俯身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啊——”低声**了一下,四肢着地的人痛苦地捂住了脸。
门牙似乎经不起折腾已经松动,鼻梁酸酸的,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流出,流入嘴中的液体带着咸咸的铁锈味道。
看着这场闹剧的众人“哈哈”笑过之后转身跳他们的舞蹈去了,只留下那个被折腾得头晕眼花的人,缩着肩膀,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拿着被血染红的面具,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蹒跚着脚步走到了角落里。
没有人拉他一把,没有人递上一块纸巾。谢直树坐在椅子上,小心地将鼻血擦去后,低垂着头,双手捂着眼睛,不久之后,那缩进椅子里几乎看不到的肩膀微微地抖动着。
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的谢家树四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懦弱到极致才会哭泣,这在谢家树看来就是如此。他看不起他缩着肩膀的猥琐,更看不起廉价的眼泪。
段子言叹了口气,戳了戳谢家树的胳膊:“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
谢家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起码应该过去把这个送给他吧!”段子言提高了声调,把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谢家树。
“你管他干嘛,你们这么熟?”谢家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抱着双臂将整张脸别开,眼不见心静。
“你真是……”
“我来吧。”四个人之中脾气最好的何翌拍了一下段子言的手,将手帕接过来,朝谢直树走过去。
谢家树朝那边看了一眼,想到了什么,赌气地迅速转回了头。他才不担心那个扫把星哥哥,明明是个比自己大二岁的大男人,竟然懦弱到需要别人的安慰?谢家人才不会这样,从哪里看他都不是谢家人!烦躁地踢开了身边的椅子,谢家树大踏步地朝舞会中心走去。
“翾城!你看看他,他又这样,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夏翾城拉着愤怒的段子言亦尾随谢家树而去,“别生气了,一起跳支舞吧,你会跳女步对不对?”
“再擦一下吧,鼻血没有弄干净会很难受。或者去洗手间洗一下好不好?”
谢直树过了很久才知道头顶传来的话是对着自己说的,迟钝地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拿着湿手帕的细长手指,顺着胳膊一直看向争吵自己笑着的人。虽然他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他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谢家树的朋友,何翌。
谢家树的朋友,比较起来和自己也一定是地位悬殊,竟然会对他这么温柔……
“谢、谢谢,不用了……我……”
“走吧,我带你去洗手间。”何翌不由分说地抓着谢直树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带着他离开了舞会。
走廊上的洗手间里,谢直树清洗了鼻子之后,手帕洗了五六次还是觉得会脏。何翌站在旁边看着他不停地揉搓着已经洗了十几分钟的手帕,不由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可爱到有趣。谢家树低垂着头,刚刚清洗的时候半长发的发梢被水润湿,湿漉漉地垂下来因为动作而摇晃着。朦胧在发丝中的眼睛湿润微红,怎么看都是个可爱的人。摘下眼镜的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木讷,何翌自认见识过不少的美女美少年,但发差如此之大的一个人却让他惊叹不已。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说的果真没错。如果给他打扮一下……
他想这么多做什么?何翌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
“好了不用再洗了,已经很干净了。”何翌出声阻止了谢直树。
“啊?可、可是……”他觉得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一起去跳支舞吧,”看到对方颤抖了一下,何翌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微笑着补充道,“你会跳吗?普通的中速圆舞曲之类。”
“如果慢一点的话,我……我大概能跟得上。”说出这句话之后谢直树才惊讶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但是后悔已经没用了,何翌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眼镜替他戴上,自己也摘下了面具,拉着他走出了洗手间,再次回到假面舞会的礼堂。
第05章
在那次的假面舞会——自己参加的第一次校内活动——上,谢直树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像那些优雅的绅士一样跳出华丽的舞步。
事实上,虽然谢直树并不是那种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的天才。甚至还很木讷,但只要有人认真教他,他其实也能学会一些东西的。那一天他这一生跳过的第一支舞曲,虽然在何翌的带领下跳的是女步、虽然他偶尔踩了几下何翌的鞋子,但却惊艳了全场。
被称为S大四王子之一的何翌的光彩,竟完全不能压制他的突出。
于是在那次之后,校内对于谢直树根深蒂固的印象虽然并没有太大的改观,但来自于同学间的恶意捉弄渐渐变少了一些,即使偶尔他还是会被当成调笑的对象。因为在S大这种精英中的精英才能进入的大学,像他这样木讷懦弱的人,除了他再也没有一个。
而就在那天之后,他和谢家树之间的关系,也完完全全变化了,再也称不上是兄弟,即使谢家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的身份。
假面舞会结束后,因为何翌和谢直树都摘下了面具没有遵守约定犯了规,两个人同时离场,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人气王和人气公主的投票。
谢直树是被何翌拉着离开了舞会。他知道身后一直有一双含着恶意的眼睛在看着他,但他不敢回头。他知道那眼神是来自于哪里。自从他的手放在了何翌的手心里,那从谢家树那里射过来的恶狠狠的眼神就没有停止过。
他一定是厌恶了自己竟然接近他的朋友吧。一想到谢家树几乎不曾正眼看过自己,而却因为何翌的关系瞪视自己几个小时,谢直树的心里就一阵苦涩。
之后何翌要带他去兜风。看到那辆豪华的法拉利的时候,谢直树直觉地摇了摇头。自己根本配不上那种车子,他坐过的车子也只有公车而已。
平时节俭惯了,能步行决不坐公车,他甚至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这些豪华的名牌车他连摸一摸都觉得不真实,即使家里的车库里有两辆法拉利一辆宝马一辆劳斯莱斯。但那是谢家树的车子,与他无关。他从不敢碰触家里任何贵重的东西——他觉得自己不配,那是被谢家树的长期排挤讥讽所形成的对于自己存在价值的最大限度的贬低。谢家树的冷嘲热讽、蔑视的眼神、高高扬起的下巴都在告诉他,他们的身份完全不同。
还记得小时候谢家树因为他好奇碰了他从国外买回来的汽车模型玩具而指着他大骂:“像你这种za种根本没有资格碰我的东西!被你碰过了都觉得恶心!”
那天,谢家树当着他的面,把新买来还没有拆开包装的玩具扔进了垃圾桶里。
谢家树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趁着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一个少年在被女佣打包成一大袋子的垃圾中,翻出了那个汽车模型,偷偷的藏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下。
因为几乎不曾有人进过他的房间,连打扫的女佣都不会打开那扇门,谢直树的床下、柜子中,装满了各种各样捡回来的东西。如果问谢直树为什么藏着那么多东西,他会说,因为那都是谢家树用过的东西。
谢家树用过的东西——仅仅因为谢家树!
他对谢家树的感情,在对方对懦弱的他的不屑、他对那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