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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不像,一看就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归棹赶紧摇头言道。
“君上,庆城发生涝灾,庄稼毁了大半,众多百姓纷纷外迁。在途径瑟城时,瑟城太守下令紧闭城门,将众多难民拒之门外。”户部尚书禀道。
“竟有此事?”龙越微蹙眉头,“派人前去庆城一趟吧,不知尚书心中可有人选?”
户部尚书方延易偷偷瞧了一眼龙越,“不知君上觉得员外郎薛岚如何?”
“他年纪尚轻,怕是难以担当如此重任吧?”龙越顿了顿,“你再仔细思量思量。”
“是。”方延易应道。心里想着,君上不是一直挺重视薛岚?此次怎会不属意他了?
“若无他事,你先下去吧。”龙越言道。
方延易回过神,起身长揖言道,“臣告退。”
待得方延易离去,龙越向何连道,“宣薛岚进宫一趟。”
“是,奴才这便去。”
“臣见过君上,君上万安。”薛岚弯腰行礼,言道。
“平身吧。”龙越正批阅折子,并未看向薛岚。
“多谢君上。不知君上……唤臣前来有何要事?”薛岚抬眼看去,便见得座上之人正一脸凝神模样。
“可有听闻庆城之事?”龙越看了一眼薛岚,“坐下吧。”
“多谢君上赐座。”薛岚在下首处寻了位置坐下,“此事臣刚听闻不久。君上可是为此事忧心?”
“方才寡人见了方尚书,他推举你前去庆城处理此事。你如何看?”龙越言道。
薛岚一愣,见君上正巧对上了自己的视线,便连忙垂首道,“臣资历尚浅,怕是……不合适。”
“当真如此想?”龙越提笔在折子上方写下几行字,问道。
“是,臣不敢瞒骗君上。”若是离开洪京前去庆城,怕是得许久才可回来。况且庆城之事,着实重大,自己又从未有过这方面经验,如何能处理妥当?
“寡人一直以为你是极自信之人。”龙越微勾唇角,看向薛岚。
“臣不敢在如此要紧之事面前托大。”
“{那你觉得谁去合适?”
薛岚仔细想了想,“中书令上官大人,该是合适人选。”
龙越微颔首,却转而言道,“家父身体可还康健?”
薛岚起身回道,“谢君上关心,家父一切尚好。”垂了眸掩去其中黯然之色。父亲自大哥被褫夺“凤后”之名,逐出宫廷后,便一直介怀于心,又怎会一切尚好?
“如此寡人便放心了。你在家中,当多多孝顺才是。”龙越言道。
“这个自然。兄长不在,臣更是应该尽子之孝。”薛岚赶紧应道。兄长本贵为凤后,是君上正室,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兄长却弃如敝履。若是自己……
“这是怎么一回事?”燕长寂冷声问道。
“不过是误会罢了。却害得你费劲跑来。”穆景说道。本该表达歉意的句子,却微露喜意……
“穆镜那小子是怎么一回事?”本以为是穆景出了事,赶过来才知竟不是穆景,而是穆镜……
真是糊涂事。不知该怪传消息之人,还是给怪自己。
“他听闻萧恪回了矗戮宫廷,竟去擅闯宫门。本不是大事,可是矗戮国的五王子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个高手,竟将穆镜给伤了。”穆景看着燕长寂言道。
燕长寂有些不自在,避开了穆景的视线,言道,“高手?竟能伤了穆镜?可有查到那人是什么身份?”
“暂时还未有线索。”穆景言道,“来历不明,功力高深……倒像是那处之人。”
“怎会?若是那处有人来,怎会不联系你我?除非……”有甚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穆镜情况如何?”
“伤势不算重,我已将他接了回来,让他好好休养了。”
“你多看着他些。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主。”燕长寂言道。
穆景闻言却是一笑,“他和你以前像得很。总是不停闹腾,管也管不住。”言毕又觉这些话并不当说。这便笑容微滞。
“既你无事,我也该走了。”燕长寂起身道。
失落感涌上心头。“这般快便要走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若受伤的当真是自己,长寂可会多留片刻?想来是会的。即便不为其他,单就往日情谊也会留下照看自己吧?
“枢城还有许多事物要处理。”燕长寂随口言道。
“不是说交由燕子,好让他多加锻炼?”穆景忍了忍,终究还是揭穿了燕长寂的借口,只为争取他多留片刻。
覆云华· 重生 第三卷 宦海沉浮 肆 重游
以往总以为他不愿多多见自己。如今看来,倒不是如此?若是不愿见自己,想来该不会为了自己而赶路前来吧?
燕长寂默然,穆景此刻的心思自己不是猜不到。只是如此相处究竟是否合适?不明不白,牵扯不断。岂非是耽误穆景?
穆景见得燕长寂如此,便猜得几分燕长寂的想法。微微苦笑,“你若是有事便回吧。”
看着穆景的神色,燕长寂不由言道,“我在你这叨唠一晚吧。”
喜色一闪,穆景笑道,“好。”
庭院深深,绿意盎然,有小溪水途径,带来清幽之感。石椅上有男子一手执壶,一手拂袖。
青玉冠在阳光下泛着莹润光泽,偶有几丝墨发随风轻扬。俊美面上神情轻浅,似是无忧无喜,不过自在罢了。
“你说罔月与信河要派使臣来?”
“是,属下以为,主子或可争取一二。”
“如何争取?订立盟约?许以城池?”放下银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
“这……未尝不可。”入夜含糊着回道。
男子轻笑一声,“城池对于小国来说,便犹如鸡肋。甚至可说是‘怀璧其罪’。即便许以三五城池,小国终究男仔大乱之前形成气候。除非……几个小国愿意结成联盟。”
入夜神色一僵,“罔月国与恩阙国素来交恶,而罔月与信河关系较好,恩阙与添恭来往较密。结成联盟一事,实非易事。”
“所以,你的想法行不通。我们未有必要做这等飞费力不讨好之事。不过……这两国派使臣前来,于我们而言,确是机遇。”
“主子之意是……?”入夜疑惑问道。
“依你看,这洪噬在座上那位的统治下如何?”
入夜有些犹豫,半晌才道,“较为,较为安定。”心中忐忑,唯恐主子听得大怒。
“确是,不得不说,座上那位是个好君主。”男子神色不变,缓缓言道。
入夜听得却有些不顺,言道,“总归是匪盗,盗人山河。”
男子听了却微微走神,口中低声言道,“这山河究竟是谁的,当真说不定……”
“主子?你方才在说什么?”入夜未有听清,追问道。
“这安宁盛世,是他之功。我若强行夺之,即便往后做得不比他差,亦总归有失民心。”
“怎会?他本就是自别人手里夺权,可现在哪还有多少人说他是窃国贼?”
“因为前朝末君昏庸无能,残暴嗜杀。洪噬人心不平,祸乱不绝。而他出现,却是拯救国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便成了救世英雄。”
入夜心里嘀咕,您口中昏庸无能,残暴嗜杀的前朝末君,可是您的父亲……
男子接着言道,“而此时的洪噬安定向荣,我若出现,却是打乱了洪噬安好的现状。世人便会因此称我为‘窃国贼’,而不会注意‘纳兰’二字。”
入夜皱眉问道,“那我们当要如何?”
“小国虽小,加在一起,却亦不小了。”男子轻浅一笑。
入夜听得一惊,“主子要取回的是纳兰一族的荣耀,费力去取几个小国,岂不是本末倒置?”
“当小国尽握我手后,便有了立足之处。有了立足之处,便可在天下之战中插入一脚。若侥幸能得天下,那洪噬便亦是纳兰所有。如此纳兰一族的荣耀,又何愁不可光复?”
心中有热血沸腾而起,入夜当即单膝跪地,“入夜誓死为主子效忠,尽己绵薄之力,以助主子成就大业!”
“君上,罔月与信河两国的使臣已然出发,正在前往洪噬途中。”礼部尚书刘梓勤禀道。
“此事不宜声张,待得两国使臣临近城门,再派出仪仗队迎接吧。”龙越言道。
“是,臣明白。那仪仗队规格是否亦要从简?”刘梓勤躬身问道。
“不必铺张,但亦要周全。罔月、信河两国虽是小国,可使臣代表的终究是一国之君。万万不可怠慢。”
“是,此事臣必定不会有丝毫轻忽。”刘梓勤顿了顿,“那君上打算派何人前去迎接?”
“陈礼吧,他既是副相,身份足够了。”
刘梓勤应了是,心里想着陈礼本就是御史大夫,自云执被废后,又由他担任副相。此时的陈礼不可不说是位高权重。只是眼前这位君主惯于使用权衡之术,怎会迟迟不封丞相?
还是说在为谁留位置?想及最近风头正盛的薛岚,虽还年轻,可也保不得君上对其青睐有加。如此自己要是再想往上升,岂非无望?
“无事便回吧。”龙越一摆手,言道。
刘梓勤见了便赶紧行了退礼往外而去了。
“那边最近可有甚消息?”龙越目光落在虚空之处,问道。
“未有甚大事情。不过有影卫打探到一点边角消息,那位似是打算入洪噬官场。且已派人前来打通关系。主子是任由他们还是……”一影回道。
“不必理会。”
主子这意思是既不出手帮忙,亦不出手阻拦?莫不当真是要让一个男侍来做洪噬官员?要是让别的官员知晓,岂非要心生不满?
“纳兰氏的下落该寻到了吧?”龙越转而言道。
“是,就在洪京近郊处。”一影看了一眼龙越的神色,“过得似是听惬意。”
龙越微眯双眼,“莫让他接近两国使臣,其余的,暂时不动。”
一影垂首,“属下稍后便派人盯着。”
“与其盯着他,不如盯着两国使臣。”纳兰复颐好歹是个有手段的,哪能轻易就防范得住?与其盯着他,当真不如盯着使臣。
“属下省得了。”
“狩崛国那边有无甚动静?”
“听闻老大汗有意让三王子立妃,那三王子俱都推脱了。”
龙越微勾唇角,“寡人倒是希望他立妃。”
一影疑惑道,“可老大汗竟在这紧要关头让三王子立妃,主子不觉奇怪?”罔月、信河两国派使臣前来,虽不是明面儿上的事,可狩崛国王室必定有收到消息。又怎会置之不理,反而忙起立妃之事来?
“不奇怪,他们亦会想到联姻之事。便是想着抢在寡人前头,与那两国联姻了。”龙越言道。
“可是罔月、信河靠近洪噬,与那狩崛可离得有些远,联姻当真有用?”他日一旦斗起来,狩崛这“远水”怎能救得了“近火”?想来罔月、信河两国亦不会放心吧?
“洪噬确是最佳选择,可亦不是唯一选择。”龙越轻敲了敲桌面,又道,“无论是否当真联姻,无论罔月、信河最后决定如何,寡人都要这两国归入洪噬版图。”
一影听得心惊,本以为主子只是要那两国向洪噬俯首称臣,而洪噬亦给予他们一定的保护。原来主子却是打算直接吞并?
“去寻夫人下落。然后拔出几个影部、光部里的有用之人,让她离开的时候一并带去。”自幼离开了母亲口中的“枉梁”,因而此时实在想不出关于那处的一星半点,不派些自己人去,实在不放心。
一影讶然,“夫人要离开?”语毕却觉自己多言,于是又很快言道,“属下遵命。”无论是主子的去向,还是主子母亲的去向,不该自己知道的,是一点也不要知道。
“今日天气不错,寡人出去走走。”龙越站起身来,往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