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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野笑道:“大王交待的命令,你难道忘了?当然是去宰了盖聂那些家伙。”
“杀……”,卫庄一个字一个字说道,“盖……聂……”
韩陵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卫庄与盖聂之间虽然有些观念上的不合,但绝对没有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应该说,不论是盖聂还是卫庄,他们都有师兄弟之情,这点绝对不假。
可是卫庄为什么对盖聂有这么强的杀意?
韩陵看向夏侯央,看来这家伙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而且韩陵直觉这件事卫庄不想自己参合进来。
韩陵微眯起了眼。
秘密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而且韩陵自己就没打算告诉卫庄关于洛河时代的事情。他尊重卫庄,也愿意尊重他的秘密。
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另一个人。
夏侯央,很好,这笔账我记下来了。
韩陵懒洋洋地看着卫庄,温柔地笑了,俯身凑到卫庄耳边轻轻道:“我在笛歌别院等你。”
不问,不管。
秘密什么的韩陵不在意。只要这人的心在自己手上就行了。
至于和盖聂之间那点事情,韩陵想的很简单。卫庄对盖聂有师兄弟之情,那韩陵可以笑脸以对盖聂;卫庄想杀盖聂,那就由他去杀呗……反正卫庄想要的,就是韩陵支持的。
卫庄不想韩陵参合,又是卫庄想保守的秘密。
韩陵倒是顺从了卫庄的意愿。适当的退让,韩陵还是明白的。
转身扬长而去,韩陵走得很是潇洒。
卫庄看着韩陵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直到再也见不着时,他才倏地站起身,目光炯炯霍然提剑,就像根本没喝过一滴酒似的,望向夏侯央与鲍野,肯定而宏亮地说道:“咱们走!”
韩陵现在在李斯的廷尉府上做客。
他毕竟是对李斯说了是因为想哥哥才来秦国的。李斯信不信是一回事,自己是不能拆自己的台的,难得来一次,看看也好。
好在秦王嬴政对李斯还算信任,李斯率领的“潼山”组织是秦王手中的利剑,多年来执行着拉拢人才、分化各国的工作,涉及到了暗杀、情报、卧底……一大堆的事。
韩非当年假死,奈何在这咸阳城里,秦王一手遮天,到现在李斯都不敢让韩非出门,知道韩非存在的只有李斯和云竹。
当然,还有韩陵。
韩非依旧是当年那样的儒雅君子,眉目的俊美没有随着时间而逝去,反而多出了岁月才能给予的韵味。
韩非身上的锐气未减分毫,只是更加内敛。
韩陵知道,哥哥毕生所愿不过是让自己的学说发扬光大。他自己不能亲自做到,那么和李斯联手也是一个办法了。当年二人为韩国之事多有分歧,而今已过去了三年,韩国重立可能性渺渺无几,能发扬他学说的韩国更是虚妄。韩非与李斯到底纠缠了十几年,两人之间太多的事情,如果一一清算实在太累。看开一点,也好。道家讲究无为,顺其自然,韩非在道家上也是有很高成就的。
“哥哥,看起来你的日子还不错。”
韩非的笑容清清冷冷的,很淡很淡,好像一泓清泉,冰凉却不刺骨。
“越 ……越之,你……你长大不少。”
韩陵默默吐槽:我的心里年龄比你大啊!!!
李斯这次没有在一旁,他还有事要忙,也给了两兄弟单独相处的时间。
“听他说……说你来秦国,非还很疑惑。你……你是为了……什么才……才来的?”韩非没有李斯那样顾忌,他不信就直接问了。
韩陵干笑两声开口道:“大哥……我这个年龄,难道不该找媳妇了吗?”
韩非很淡定地看了眼略显尴尬的弟弟,问道:“她在秦国?”
“……刚刚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韩陵无奈道。
“是个……什么……什么样的人?”
韩陵想了想,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爽朗大方,如同春阳,温暖却不灼伤他人。
“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武功高,人很聪明,脾气还不错。虽然看着有点冷,但相处起来还是挺好说话的。有些心高气傲,但是面对我时却总是顾忌太多,这点不好。”
韩陵的笑太温柔,简直闪瞎了韩非的眼,他终于明白了每次韩陵看见他和李斯说话时那一脸苦逼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韩非轻咳一声:“咳……男…男的?”
韩陵撇撇嘴:“李斯大哥也是男的吧?”
“非……非不是那个……意…意思。”韩非连忙解释,“你……喜欢就……就好。”
韩非只是认为女的还好,若是男的有种弟弟被人拐跑了的感觉……
兄弟两人都不是什么太过热情的性子,随便聊聊就各自告别了。
韩陵出去时,云竹站在门口送他出门。
“云竹,你啥时找媳妇呢?”
“……”云竹看了韩陵一眼,没有说话。
“刚刚我和哥哥说的话,偷听到多少就告诉李大哥多少吧。”韩陵满不在乎,“不过……希望李大哥不要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2·两师兄弟的对决
楚国蕲城,
东城外阡陌纵横之间,一栋摇摇欲坠的茅草房里,盖兰艰难地拿着小木盆充作扇子,努力扇着药罐子底下的火。
她忍住泪水轻声呜咽。荆天明张大了眼瞧着她,张开嘴好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发出声音。倒是原本熟睡一旁的伏念,听见哭声,一捋胡子便坐了起来。“兰儿,怎么啦?”
盖兰摇摇头,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简陋小床上,正运功疗养的盖聂身上。
乌江之畔,盖聂虽奋力击杀了风林火山四大护卫,保住了荆轲的骨血,但也尝到了黑煞风临死一剑,多亏盖聂当时运起真气护住,才无致命之虞。
盖聂已在这小房中,运气疗伤两月有余,伤口虽渐渐愈合结痂,却是气虚体弱无法恢复。盖兰等人为免暴露行踪,也是裹足不出,偶尔以身边财物去向附近田地中的农人换点食物而已。盖兰为钱财着急,被伏念发觉,问起才知道难处。伏念在秦国宫中当教席先生,负责教导天明读书,秦王的赏金还是不少的。伏念亲自走一趟蕲城换取药物。随着伏念几次奔波于蕲城和小茅屋之间,盖聂也日渐恢复。十几天下来盖兰与伏念这一老一少,倒已如忘年好友一般。
这天伏念又打算到蕲城采买,盖兰赶紧拦住他,说道:“伏先生,别麻烦,我爹已经好啦,不用再帮他买东西了!”
伏念笑道:“你别瞎操心,我是要进城去帮我自己买点大鱼大肉,哈哈,当然啦,如果你帮我烹调的话,我是不介意分你们吃一点点的。”
盖兰不再推辞,反说道:“既是如此,伏先生路上若是看见有趣的小玩意儿,顺便帮天明带一个回来可好?”
盖兰转身回屋,刚推开门,便听得父亲盖聂说道:“伏先生又出去帮咱买东西了?”
眼见盖聂身体终于痊愈,盖兰近日心情大好,一扫先前忧郁,明知父亲向来严肃,这时也忍不住故意开起玩笑:“是啊,伏先生夸口说他要帮你买只牛来补补身子。”
盖聂一听哈哈大笑,想起正在熟睡的荆天明,连忙收住声音,回头瞧了瞧荆天明,只见这年方十岁的孩子,一张小小的脸蛋毫无生气,虽说这几个月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是盖聂知道孩子心中其实有着满腹委屈。
荆天明是荆轲的孩子,却在秦宫长大。一朝平顶安稳的生活被破坏,变成流浪江湖,也是苦了这孩子。
一声大喊从床上传来,盖兰以为荆天明醒了,走到床边,只见孩子满头大汗,紧闭双眼,原来是在说梦话。
“父王!娘!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了?”
伏念是秦王给荆天明请来的夫子,看着荆天明长大。
荆天明的阵阵抽泣声,使盖兰一阵心疼,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又拿出手帕帮他擦汗,柔声说道:“天明不怕,你只是做了噩梦。”
荆天明坐起身,望了望四周,涣散的双眼瞧见盖兰,又看到盖聂,这才渐渐想起如今自己身在何处。他伸手轻轻拨开盖兰正在为自己擦汗的手帕,说道:“兰姑姑,别担心,我没事。”
说完翻倒身子,背对着两人,卷起棉被又假装沉沉睡去。
屋子里一阵沉默,盖聂看向自己的女儿,发现盖兰也在看着自己。盖兰小声说道:“我看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几个月来天明吃不好睡不饱,气色越来越差,人也瘦了,您想我们是不是带他回家的好?”
盖聂说道:“那太危险。秦王爪牙消息灵通,此时应已得知天明和我们一道,家,恐怕已经不安全了。”
盖兰点点头:“那爹有什么打算?”
盖聂沉吟了,说道:“为了天明的安全,我想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暂时躲一躲。”
盖兰轻轻握住盖聂的手,她深知父亲这辈子从来没有逃避过什么,如今说出这暂避风头的话来,实在是大大违背了他的个性跟原则,不禁叹息道:“爹,只盼你这番心意,天明长大能够明白。”
盖聂看着躺在床上的荆天明,说道:“明不明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荆轲兄弟将他唯一的骨肉托付与我,如今他已死在秦王之手,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有好好将这孩子抚养长大成人。”
“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成了孤儿。”
盖兰说着说着红了眼,却不知此时,那躲在被中假睡的荆天明,也是泪如雨下。
“来来来!吃鱼罗。没想到吧?这么大一个蕲城,居然没有卖牛的。”
只见伏念手提大包小包走了进来,砰砰砰放上桌子,嘴里笑嘻嘻地道:“人啊,不管做什么,都得先吃饱了。”
伏念自得其乐地说了半天,这才发现盖聂和盖兰两人眼眶都红红的,他不得其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啦?大白天的你们掉什么眼泪?”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一个声音阴沉地从屋外传来,三人脸色大变,躲在被窝中的荆天明也是一惊。
盖聂提起剑,低声嘱咐:“你们待在屋里,千万别出来。”
说罢长啸一声纵身而出,稳稳落在大门外。盖聂原本心想为了追杀荆天明不知来了多少秦王派出的手下,意欲先声夺人,孰料一出门,却只有三人。那为首之人正是自己追踪多年的仇家夏侯央,盖聂早知这武林败类已投靠秦王,但是站在夏侯央身边那人——盖聂几乎不敢相信,那不正是自己的师弟卫庄吗?
“师兄,好久不见了呀。”卫庄毫无畏惧地看向盖聂,说道,“做什么摆出故作惊讶的样子?你从以前就是这样,老以为只有你做的才是对的,别人做的都是错的。”
盖聂颤声道:“你,你投效了秦王?”
“秦王乃是一代英主,我为他效力有何不妥?”卫庄答道。
“那荆轲呢?是你出卖了他?”盖聂愤然又问。
“也算不上出卖,他刺他的秦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卫庄淡淡说道,“我也不过就是挡下他刺向秦王的那一刀。至于将他剁成一团肉酱,那不是我下的手,我也不想居功。”
“可恶至极!”盖聂大喝一声。
“够了吧?我可不是来听你叙旧。”夏侯央不耐烦地吐出一句,追问着,“那孩子在这里面?”
“竟然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盖聂陡然目露精光,厉声说道,“这秦王当真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
话还没说完,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