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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派发一笔官银,让人再假冒劫匪多赚一次,是吗?”
软嫩嫩的嗓还有些奶臭味儿的含糊,说中带笑的童言童语本不该让大人们信以为真,偏偏李鸣凤说完这句话时,那名禀报的官员双脚一软竟跪了下来,直呼皇上饶命——
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伏钢都很认真一字一字用著不怎么好看的字迹写成书信,送到善缘寺给李淮安看。
李淮安是极少回信给他的,甚至该说,她不回信,但时常让丹芹替她送口信来,简述她在善缘寺的近况。
她在寺里过得很好,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个物欲强烈的人,佛寺的清幽,比起皇城里妃子皇女处处勾心还要更合适她。寺里师父很照顾她,常与她说些人生道理,有些她是不懂的,师父只笑著说:“你尘缘很重。”她不以为意,尘缘,那是她怎样也不可能舍得割舍的东西。
伏钢未曾亲自上佛寺去见李淮安,怕见了面,自己又会冲动想将她带回来。静静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以前她总是这样在等待著他,默默盼著他归来,被等待的人若没尝过这感觉,绝对不会明白自己的迟归是一种多磨人的折腾。如今角色替换,他成了等待之人,更懂得要疼惜以往在等待的她。
我现在在跟穆无疾学对弈,等你回来我们来厮杀一场。他如此写道。
好,但我不会手下留情。她让丹芹这般回他。
我读到几首诗,觉得还不错,抄给你看……他足足抄了六大张诗词给她。
她回给他的是诗词的错字订正。
今天旱朝,林御史向柳扬告白,两个人都是男的……这是今早最新鲜的话题,赶快写给她看。
请替我祝柳尚书及林御史鹈蝶情深,百年好合。丹芹转述李淮安的话,说话时还掩嘴笑了,他却仿佛听见在笑的人,是李淮安。
你还要多久才回来?上午才写下这句话,下午他又补上一封——
我想见你。
晚上再来一封——
我想你。
这句话,看得出来他迟疑许久许久才下笔,也看得出来他在写下这三字前揉掉了多少纸张,当信函送到她手上qi书+奇书…齐书时,除了这三字之外,纸张上还有无数淡淡渍染的墨迹,隐隐约约看见的全是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点点净是相思,滴滴都是想念。
这次李淮安不是让丹芹传话,她亲手写了回信,娟秀美丽的字迹一如她给人的温婉感觉,娓娓写著——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即便如此绊人心,犹愿当初曾相识。
犹愿当初曾相识……
这字迹,伏钢认得。
“原来是你……”
他闭起眼,深深呼吸以平复狂震的心跳,一手握著信笺,另一手握住胸前的平安符。
我,也想你。
“自始至终都是你……”
终章
“十八公主,这段时间你应当已谨慎反省,并且明白自己曾经差点犯下大错,你是否深深悔悟?”
“是。”李淮安盈盈跪于朝前,身上虽是那袭善缘寺带发修行的灰袍,长发盘绾在脑后,但脸色红润,气息健康,与多年前十公主从寺里回来的惨澹模样有天壤之别。
“很好,从今日起,你母需再回善缘寺。”
“谢皇上恩典。”李淮安对著朝上的李鸣凤恭敬叩首——即便方才开口说赦免她罪责的人是穆无疾。
“不过,宫里是留你不得了,就比照先前十公主的方式,替你挑个夫婿——再怎么说,你也是为国牺牲,让你下半辈子有所依靠也算是给你的补偿。但是……你心里应该清楚,不会是个达官显要,毕竟你曾伺候过东邻国君王,不再是清白之身。但你也贵为皇亲,不会找个太糟的人给你。”
“淮安明白。一切全凭皇上作主,淮安没有异议。”
“好。李公公,将卷宗交给十八公主——你比十公主幸运,你有几个人可以挑,而不是毫无选择。”
“是。”李公公端著卷宗到李淮安面前,她双手平持齐眉,又倾身磕了头。
“你自己看完卷宗,再从卷宗里的人去挑吧,给你两天的考虑时间。你先回宫好好梳洗休息吧。”穆无疾放她离开。
李淮安颔首,福身退下,穆无疾眼睛余光瞄见伏钢随即也跟著溜出朝堂——也罢,反正现在国泰民安,没啥大事需要伏钢伫在这里听,放他去也好,毕竟心思都没留在这里了,人留著也只是占位置罢了。
“李大人上奏,关于百姓减税一事……”
朝堂里仍是认真处理国家大事,另一端伏钢轻易追上李淮安,李淮安也不惊讶他尾随她来。他一手拿过她捧著的卷宗,马上拉开来看个仔细——
“林志?谁呀?”听都没听过,但是卷宗很详细地将对方的祖宗八代全给写了出来。
原来是个九品芝麻官,连进皇城的机会都没有,难怪不识得他。
伏钢眼睛再往下瞄,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家伙……这家伙五十二岁了?!丧妻四年,三子两女,皆已嫁娶,连孙子都五个了?!”他越念越大声,到后来变成吼出来的。
下头还写了这个小官绿豆大的功绩——替两名互争母牛的兄弟调解、替迷路的孩子找到爹娘、替可怜正妻捉到丈夫偷腥的铁证……
伏钢不想再多瞧,直接跳往第二个人选——
“郭岳?!这个人还关在天牢里孵跳蚤,恐怕关上十年还不出来!”
跳过!连看都不用看,浪费时间!
“……高宏?”卷宗里写著这个人官职虽小,但行为廉正,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在乡里间颇具美名,而且相当痴情,在自小指婚的表妹早夭之后仍未曾娶妻。
呃,先略过,等等再来挑姓高的毛病。
“咦,没了?”卷宗已经到了末端,没有第四个人选。“为什么没了?”他还没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呀!
“有三个人让我挑?穆宰相真是替我著想了。”李淮安也跟著伏钢从头看到尾,扫过卷宗里出现的人物。
“里面没有我!”伏钢突然对著卷宗吠起来。
“你没听穆宰相说吗?替我指的夫婿不能是达官显要,当然不会有你在列。”
“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将一名失贞的公主指给高官,岂不是让高官颜面无光?若想讨好高官,还有许多位冰清玉洁的公主能指婚,轮不著我的。”李淮安拿回卷宗,将眼神落在上头,看起来专注认真,仿佛正要挑选她的夫婿。
“——嫁我呀,我、我曲你。”
又“曲”她呀?怎么老说到那个字就舌头打结?李淮安很想笑,但顾忌伏钢的面子及他此刻好认真的模样,她强压下笑意,维持容颜平静。
“我不能嫁你。”她笃定回答。
“为——什——么?!”
“和亲之前,我或许能嫁。和亲之后,我不能嫁。”她看他一脸不解,笑中有叹,“伏钢,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变得很遥远了。原来面对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是件这么难熬的事……侍佛的这段日子我思索了许多事,我总算明白你当初为什么避著我。我如今的心情与你之前一样,我配不上你。你……让穆宰相替你指个好妹妹吧,乐安如何?她比我小一岁,长得甜美活泼,相当合适你。”
“什么叫配不上我?!你是个公主,没有配不配得上这种破藉口,只有你想不想嫁给我这个原因!和亲前你不嫁我,和亲后你还是不嫁我,现在干脆直接想把二十皇女推给我,是你跟我说犹愿当初曾相识的……你现在却做著完全相反的事!”
“伏钢,你忘了我曾嫁过人吗?”
“我当然记得!”不就是东邻国那只畜生吗?!幸好之前穆无疾捎信去问他对于李淮安的处罚有何想法时,东邻国那只畜生只回了“人退回去就是你们的家务事,爱怎么样随你们便!”没因为被揍了一拳额外要求加重处罚,否则他不介意跑一趟东邻国去砍人!
“我曾经属于另一个男人。”
“那又怎样?!”
“我会害你被人指指点点,笑你娶了个被退回来的女人。”
“谁在乎这种事?!我不在乎!”
“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想娶我,那么等你先娶了正室,再纳我为妾吧,如此一来或许可行——”
“你想都别想!”伏钢蓦然扣住她的手腕,“我伏钢的妻子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吼完,他将她拉著往朝堂的方向走回去。
“伏钢,别这样……你又何必屈就于我——”
“我就只要你!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一天又一天数日子在等的滋味我受够了!我不要再等下去,更不要再把你交给其他男人!我若娶你,给你的一定是妻子的身分!”
“为什么?”
“当妾辱没了你!”
“我是问,为什么要娶我?”这问题,她和亲前问了无数次,他却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这一次,她还是想问。
她想听他亲口对她说。
原本迈步迈得很急的伏钢顿下脚步,但仍牵著她不放,他用著好迟缓的动作扭头看她,紧抿的唇线、紧绷的脸庞,李淮安没敢眨眼放过,终于她等到了他松开双唇——
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用声音说出半个字,但是他的唇形蠕动出了她最最想听的答案……
因为,我要你。
因为,我爱你。
李淮安双眼蓄满眼泪,低头看著他不曾放开她的手,她用力点了下螓首,任由他再拉著她往朝堂走去。
朝堂里还在商谈社稷要事,伏钢与李淮安的出现打断了众官的注意力。
“十八公主,你怎么又回来了?”穆无疾先是扫向伏钢一脸坚毅,再扫向李淮安拭泪的楚楚可怜,最后扫向两人交握的十指。“你挑好人选了?林志?郭岳?高宏?还是……伏钢?”
“伏钢?卷宗里有伏将军?不是说要找小官吗?”一旁众官马上交头接耳起来,细细碎碎的音量里全是困惑。
“以伏将军的身分,十八公主配不上吧?都已经不是闺女了,还能当将军夫人?这么一比,十公主当年嫁的可是没没无闻的小官吏哪——”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可是,嫁给伏将军不是什么好事吧?”另一种看法也在此时窜出来。“你们都忘了伏将军住的那个将军府吗?”
“茅草屋……菜园……鱼池……养鸡场……活脱脱就是个农庄,一点也不气派,一点也不富丽堂皇,一点也不贵气逼人,嫁过去八成不是当将军夫人,而是村妇吧……”
“对对对,再说伏将军是个武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别奢望他会将十八公主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哪一天要是伏将军发起狠来,一拳劈死十八公主还绰绰有余!”
众官静默了一会儿,心里都有了共同的想法——
伏钢这号人选会出现在卷宗选项里,绝绝对对是毫不留情的严惩。
穆无疾真狠。
就连十公主两名同父同母的皇兄弟也暗暗咬耳朵,庆幸十公主的命运比十八公主来得好多了——不用挑中伏钢。
众官的嘀咕全没逃过伏钢及李淮安的耳朵,他与她却不以为意,他此时全盘注意力只落在李淮安脸上,而李淮安听著众多耳语,脸上仍是淡淡恬恬的浅笑。
大家都不知道,伏钢是一个多善良多可爱多直率的人,但是她一清二楚,大家都误会了他,她知道他有多好。世人的眼光只看到表象,只同情她接下来会面临的日子苦不堪言,但是她知道,现在紧握住她的这只温暖大手,会给她一辈子的依靠。
“穆宰相,我挑好了。”李淮安轻轻开口。
“谁?”穆无疾当然也是明知故问。
“伏钢,伏将军。”
“糟了,她真的挑伏钢!”周遭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