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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说也奇怪,伏将军又不是顶好看的人,性子也不好,老是冷眼瞧人,腰上又缠著四柄吓人的大刀,您到底是喜欢他哪一点?城里还有很多俊俏的爷儿呀。像上回送公主粉樱罗纱的尚书就不错,风度翩翮,待人又温和。”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喜欢伏钢哪一点……”
“一见钟情?”
“伏钢会让人一眼就喜欢的吗?”李淮安噗哧一笑。他一脸“我很凶,你们最好少惹我”的模样,谁会一见倾心呀?盲人吗?
“可您就喜欢他。”这铁铮铮的事实明摆在眼前,骗得了外人却骗不了镇日跟在李淮安身旁的小宫女们。
“我一开始也没这么喜欢他啦,那时甫见到他……”李淮安垂著长眸,边轻吐著字句,边走入了过往的回忆里。
让伏钢从此成为她生命里追逐思念的揪心人儿,那一个带些冷意,却又有无限暖阳洒落的雪霁天晴——
她在御书房里见到了伏钢,认出他就是替十二皇姊到冰池子里捡温玉珠的男人。她这辈子没见过如此狼狈的人,她永远都是被打扮得得体干净,眼前又是血污又是刀伤剑伤的男人对她而言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瞧著包裹在他腿上的白巾不断沁出鲜血,白巾也因为去拾珠子而浸湿,所以那处腥红扩散得更快,触目惊心。
听到父皇说他想见她一面,她只是应了声“喔”,就这样站著仰望比她高出许多的大男孩,让伏钢如愿以偿地“见她一面”。
那时她什么也没多想,心里是觉得他有些怪,哪有人向皇上讨赏是讨著见她一面,谁不是都讨些官位或金银财宝才有意思吗?
怪人,是她当时对他的想法。
但十二皇姊所说的话倏地闯入她的脑海——
“皇子战死,一堆小兵小将却平安归来,看来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多好……”
父皇会杀他吗?所以见她一面是他最后的心愿,是吗?
“父皇,能不能别杀他们?看他身上的伤痕就知道他在战场上是如何尽力奋战,倘若这样还是要掉脑袋,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肯替父皇卖命了。”
她记得她那时好像是这样说的吧。
“小十八,这种事你就不用管。”七哥阻止她为此多言。“伏钢,人你也瞧见了,满意没?”
伏钢微微点头。
“带十八公主下去吧。”她七哥吩咐左右。
“七哥,别让父皇杀他。”她临走前还是蹙著两道秀气蛾眉,小声央求。
她的确是不懂太多官场是非,她的年龄及身分也不容她插嘴,御书房里的小将军要杀要剐,她都不能管。她虽稚幼,也懂得在皇城里少说少错的明哲保身之道,可是她却想救他。
也许是为他眼见十二皇姊无理欺凌小宫女,要她们在天寒地冻的当下进到足以冻毙人的深池找珠子时,他义无反顾代替小宫女们下水的一片豪胆。
也许是为他金银不求财宝不求,只求见她一面的直傻,让她印象深刻。
她真的想救他。
然而七哥没正面应允她,她便让左右宫女又给领出去了。
尔后三四日里,她总是猜想那个男人的情况。
他被杀了吗?
因为六哥的死而赔上宝贵性命吗?
还是被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父皇会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吗?
还是拿他来平息兰娘娘的丧子之痛?
她本来只是胡思乱想著,但一天夜里,她梦见他血淋淋的模样,同样一袭血污的战袍,她醒来后哭了,为一个她不相熟的男人落下眼泪,并且郁郁寡欢了良久。
又过几日,她与伏钢在皇城里巧遇,她惊喜于他的平安无事,伏钢却是淡瞅她一眼,转身离去,将她那时的喜悦抛诸脑后。
之后伏钢在战场上往往返返,有时大半年都不曾听闻他的消息,后宫里几乎不谈论前线战事,尤其伏钢不是俊逸美男子,皇女们更没兴致多放心思在他身上,众嫔妃关心的只不过是谁又怀上龙子龙女、谁又得宠谁又失宠、进贡来的最大颗珍珠是赏给了哪名爱妃……
她只能偶尔从几名路过的小太监嘴里听见“伏将军大捷,这回又胜了”的少少消息才得知他近况。
而她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就是匿著名,写了短信,信里要他注意身体健康,平安凯旋归来,再悄悄派人想办法送到前线,有时还会挟带好几个平安符一并送去。
依伏钢的性子,他不会知道是她,应该也不曾搁在心上,她却还是这么做,乐此不疲。
她喜欢他吗?那时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知道将一个人悬挂于心是什么滋味,她以为自己当他是朋友,直至及笄,她从小女娃变成了小姑娘,少女的心思让她开了窍。
想起伏钢她会脸红,听见伏钢将要归来,她可以坐在铜镜前傻笑好几日,若知道伏钢会出席庆功宴,她想将自己打扮到最完美让他瞧见。
她是喜爱他的,她确定。
只是伏钢这块比石头更硬的钢铁,还是离她好远,她往前,他就猛退,她追了一步,他退上十步。
“公主,您要是真喜爱伏将军,请皇上指婚嘛,圣旨一下,伏将军就是您的了。”小宫女一路见著李淮安的单相思,替她不值,所以也替她想了条妙计。
“我二十六弟才刚学说话,他懂什么指不指婚?”三年前,她七皇兄和十七皇叔将父皇从龙座上扯下,推了甫出世不久的二十六皇弟继位,国政大事由穆宰相全揽,皇帝形同虚名,所幸穆宰相并无贰心,尽心辅政,维持皇城及社稷的祥和,功不可没。“再说,真要指婚,你瞧伏钢会不会遵从。他那种硬脾气,绝对会先杀到宰相府,拿刀架在穆宰相脖子上,要他撤了这鬼指婚。”
“能高攀上公主您,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哪这么不知好歹!”
“偏偏他最不想要的,就是高攀。”李淮安太认识伏钢,她知道他藏了哪些心思,他与那些攀权附贵的人不同——谁不知道娶了个皇女,未来官途顺遂不说,他也毋需再扛著大刀、拿著性命跟小兵小将上战场,只要安稳当他的驸马爷,享尽荣华富贵。可伏钢不是这种人,是小兵也好是大将军也罢,他都不会改变想保家卫国的初衷。所以她觉得他傻,又觉得他傻得可爱、傻得让她无法将眼神从他身上离开。
“也只有他敢对公主您这么不敬了。”
“也只有他敢对我这么真诚了……”
“大吼大叫才不叫真诚。”
“难道唯唯喏喏就是真诚吗?”想起那位老缠著她的尚书,她就头疼。
“至少他不会让您这么痛苦呀!”
“痛苦?”她抬眸,定定看著小宫女。
“难道不是吗?每次你见过伏将军,都会一副好累好失落的模样……”就像现在一样有气无力的,说话也是提不起兴致。
“不,这不是痛苦,丹芹,我是高兴。见过伏钢后,我都是高兴的,我好高兴他平安回来,我一点都不痛苦。”李淮安唇边的笑绝对不骗人,她好满足好眷恋,彷佛细细咀嚼著短短的相处及交谈,那些都被她小心翼翼收在心坎里。“你都没瞧见,他听见我拐伤脚时有多焦急……他嘴里不说,但他做的事已经泄漏他的心绪。你都没瞧见,我一嚷疼,他怔忡迟疑的模样,粗手粗脚却又小心翼翼捧著我的脚踝……如果我真有表现出失落,那也是因为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他。”
“公主,您扭伤脚了?!”
“没的事。”她掀开裙摆,露出足踝,甩甩脚掌来证明它好得很。
“您又骗他了?”
“不然他哪会陪我说那么多话呢?”呵呵,用些小手段罢了,一点也甭反省。
“丹芹还是觉得刚刚的提建比较好,不用跟伏将军玩迂回。”
“指婚之后,他会讨厌我的。”伏钢原先就排斥皇亲国戚,硬要塞一个皇亲国戚给他,他直冲的性子定是一根筋通到底,嫌恶皇亲国戚,也嫌恶她。
“他现在看起来也没多喜欢您呀……”这句话是残酷了些,不过在她们旁人眼中确实如此。
“臭丫头,乱说话!”她拿脚丫子去戳丹芹的肩。
丹芹笑著躲开,“不过人家常说滴水穿石,您一定能收服伏将军的。”
收服?这两个字真诡异。她不是以“收服”为目的,她只是想成为伏钢执手相伴的妻。
“可他是“钢”哪,滴水能穿透吗?”她反问丹芹,也问著自己。
“您问丹芹这种事,丹芹也不知道呀……”丹芹回以苦笑。
李淮安压根没在等待丹芹的答案,她噙著自信淡笑,那笑彷佛在说——
滴水穿钢?她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呵。
第二章
从时时刻刻绷紧精神的战场回到安逸的城里,伏钢总是不太习惯,他果然是个闲不下来的男人。不过他并不排斥和平无事的日子,相反地,他最渴求的就是国泰民安,不再有战事扰民,大伙安居乐业,可别像他以前尝过的那种苦日子。
所以安逸这种奢侈的东西,他很乐于多享受。
今日风高气爽,他放了众兵一日假期,让大家各自回家与亲人相聚,他则是牵了匹马往山林里跑。
“将军,要不要骑马和我比试一场?”伏钢身边的小兵官一脸雀跃,年轻的脸庞不难看出回来城里的好心情。
“敢跟我下战书?输的话我可要你刷洗干净马厩里每一匹马!”伏钢向来与手下小兵小将交好,虽然彼此职位有高低之别,但实则像拜把兄弟一般,他不拿身分压人,小兵小将也乐于随著伏钢奋战,一些肉麻话在表面上不说,但他们打从心里尊敬伏钢,敬他如兄——也代表著一家人嘛,不用扭扭捏捏。
“那可是好几百匹耶——”将军府里什么也没有,就是马儿多。
“会怕就不要比。”伏钢咧嘴嘲小兵官笑,笑他的胆怯。
“比就比!那我也要先说,将军输的话——”小兵官顿了顿,思索处罚方法。
若叫将军去洗马,他反倒乐得高兴。既然是处罚,绝不能让将军好过——呀,有了。
“将军输的话,就去皇城跟十八公主喝杯茶再回来!”
“你这是什么破主意?!”伏钢脸色一沉。
“会怕就不要比罗。”拿将军的话堵他的嘴,嘻。
“怕?我的字书里可没有这个字!”
“将军,你字书里没有的字可多了哩。”谁不知道将军识字不多,虽然这些年为读兵书也认真习了字,但文诌诌的玩意儿他还是相当苦恼。
“兔崽子,消遣我?!”
“嘿嘿,将军,你到底是比还是退缩不比?不比也无妨啦,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怕十八公主怕得要命,我可以体谅的——”很明显是激将法,激得也不够高明,但对伏钢这种武夫绝对受用。
“谁怕了?!我要比!反正我不会输,你等著刷马刷到手脱臼吧!”伏钢轻易中计,豪迈一笑,策马奔驰。
“为了将军的幸福,我也非赢不可!”小兵官立刻“驾”声追上。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调你去煮伙食!”
“将军,你脸红了!”
“屁、屁啦!太阳晒的!是太阳晒的!”
“哈哈……”赶快趁机偷跑!
一个时辰之后,伏钢乖乖跑了皇城一趟,到李淮安那儿讨杯茶水喝。
“也就是说,你输了?”
李淮安命人奉上特等香茗,茶香四溢,光是闻都能品出此茶清香顺喉,但很遗憾,对伏钢来说,这茶和一般咕噜噜灌下肚里解渴的清水没两样。
他是输了没错,输在最后那一步,他胯下的爱马竟在紧要时刻停下马脚,直挺挺地站著没动让小兵官驾马超过它——他现在想来仍是一肚子火,连马儿都背叛他!
他仰头饮尽,打算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