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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不可能!他试过在一夜之间解开一个较大城镇的幻影移形监测法阵都觉得吃力,何况那一听就知其复杂程度的诅咒。
比较可行的方案是像在这里一样,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可以长时间在坎特伯雷的教堂区供职而不被怀疑,一步步接近真相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它……
于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怎样得到一个合理的身份?
“日安,庞弗雷先知,博恩斯大先知,冈……咦?”艾维斯王子已经回来了,看到萨拉查在床上躺着,微微一愣。萨拉查也觉得自己再这么走神下去不太合适,爬起来开始清理刚才被自己打翻的水。
“日安,艾维斯殿下。不过我很希望你不要每次进来都这么客套一回,很麻烦。”庞弗雷皱了皱鼻子,放下了博恩斯的袖子,“可以了。”
博恩斯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臂,觉得没什么问题了,点点头:“多谢。”但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走到萨拉查面前开了口:“冈特先生,你还不够资格在诊疗所服侍,现在跟我离开。”
萨拉查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在回想前一天在迪戈里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如他所描述的少年,必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吧?况且,他确实也不打算离开,诊疗所人员流动较大,还有个爱说话也不怎么讨厌的王子,从这里探听消息很方便。不过,要违抗大先知博恩斯,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不,我不想走。”他终于开口了。
不仅是博恩斯沉下了脸,连庞弗雷和艾维斯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毕竟,在温切斯特中心教区可不是谁都有胆子顶撞这位连大主教都害怕的大先知。
“你说什么?”博恩斯的声音其实没有提高,但周围的空气明显压抑了,萨拉查感觉到那是他的魔压。青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地望着他:“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有权利说这种话?”
萨拉查深吸了一口气:很好,至少他还给了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尽可能直视着那双冷漠的青眼:“我在外面的时候,曾经看到很多人死在我面前。其中,有一个女孩。她病得很重,她的母亲请求一位巫师给她熬了魔药,为此,那位母亲被处以火刑。女孩被人救走,但是,因为身体适应不了魔药,她还是死了。就死在我眼前。”
在说出这些话时,他语气中的沉重不是作伪。那一次,他的感觉其实与戈德里克一样:即使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巫师,也有做不了的事。
他垂下眼睛,略微停顿了一下,博恩斯没有打断他——这是个好兆头,于是他继续说下去:“在看到庞弗雷先知的作品后,我就在想,如果那时有人知道怎样做这样的药,那孩子就不会死……”猛地抬起头,他直视着博恩斯的脸,“我想学会这些。所以,请让我留下。”
博恩斯依然没有说话,半晌,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向他:“庞弗雷先知,我想,你不需要一个看到血就会晕倒的助手,对吗?”
萨拉查心里一沉:他说得没错,凭这一点,他们完全有资格把他赶出去。
庞弗雷烦躁地一摔剪刀:“我有什么办法?人手缺得厉害,还不是什么歪瓜劣枣都得收!”
“所以,”瘦小男人漠然地转身走开,不带感情地吐出了一句话,“尽快克服!”
……什么?萨拉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这是那个整个温切斯特大教堂最严肃恐怖的大先知啊!
男人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青色的眼睛转回到他身上,目光有些复杂:“好自为之!”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对萨拉查说出这句话。
8 重逢:戈德里克的最丑造型
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艾……休伯特,听说你受伤了?”
“我希望您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迪戈里大先知。”青眼男人端坐在高背座椅上,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但金褐短发的巫师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态度,直接越过桌子去拉他的胳膊:“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栗发巫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一挥关了门,然后不快地抽回手抬头看着像一面墙一样挡在桌前的男人:“我在工作!有什么话等我签完这些文件再说可以吗?”
但迪戈里完全无视了他的抗议,掀开他的袖子找了一会儿,又拉过另一只手看了看,露出诧异的神色。博恩斯不耐烦地抽回了手:“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去过了庞弗雷先知那儿,就该明白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迪戈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又略带担忧地看着那张表情生硬但线条相当柔和的脸庞:“我不是告诉你别和人交手吗?你不适合战斗。而且也容易露出破绽!”
“情况紧急不得已而已。”博恩斯的眉头微微一拧,“对了,有空的话去调一下上次格林德沃乘龙事件的案卷,可能近期那两个人会有什么动作。”
“那件事?”迪戈里很意外,“大神官不是说那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吗?”
“如果真是极端仇恨主义者对维金雅尔的诬陷,当然不用再提。”博恩斯一边说一边批阅着文件,“但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过呢?毕竟,那些骑兵的尸体可是没法作伪的,身体未受任何伤害的死亡,怎么看怎么像某种未知的黑魔法!”
“好吧,我会去查。不过,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博恩斯把事情重新讲了一遍,然后问:“你怎么看?”
“首先,瑞拉·普林斯有事瞒着大神官。”迪戈里皱起眉,“虽然说普林斯家的中立是大神官默许的,但窝藏黑巫师的同党就太过分了。说得严重一点,那是滥用大神官的信任。”
“嗯,这个问题我今天已经与他们谈过了,普林斯家主的解释是此人与那位黑巫师分道扬镳已久,可以信任。”博恩斯皱了下眉,“所以,我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那还不好办?”迪戈里大大咧咧地说,“先把那小子抓回来,问出那个黑巫师藏在哪里或者至少最后一次分手地点再放了呗!不肯说就摄神取念。既然你能肯定他是白巫师,人肯定是另一个杀的,没什么好说。”
“但是据他的说法……”
“他可没说那个黑巫师没杀过人!而且他说过,那人‘犯过错’,对吧?”迪戈里语气非常肯定,他认真地看着那双沉思中的青色眼睛,“黑巫师可能有血有肉有感情,但这和他们仇恨、杀戮麻瓜并不矛盾,即使他能很温柔地对待小动物。这就像你可能养一条蛇做宠物,但不会养一个黑巫师是一个道理,不是么?”
博恩斯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还是你看得清。”他微微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那个瞬间我居然犹豫了……哥哥绝对不会像我这样……果然,我还是太软弱。”
“艾弥亚……”迪戈里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合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凝视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温柔和心痛,“总是勉强自己扮演一个男人,很辛苦吧?如果你觉得太累,我去请求大神官撤销……”
刚刚还带着几分柔和的青眼霎时变得晴明而冰冷:“够了!是我主动要求,大神官没有强迫我!这种话不要再说第二次!”她面无表情地用羽毛笔指了指大门,“该做的事我已经告诉你,如果没其他事请你出去!迪戈里大先知!”
迪戈里一脸受伤的表情看了博恩斯一会儿,但那位隐藏着骇人秘密的另一位大先知冷若冰霜,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他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其实晕血可以治好的。”艾维斯王子一边跟萨拉查交换了看护对象,一边小声地交谈着,“只要克服了对最初引发病症的那件事物的恐惧,就完全可以恢复。”他眯眼笑了笑,“小时候,我很害怕一个人,因为我亲眼看到他徒手把一个跳下绞刑架的犯人劈成了两半。那个人有一头红色的长发,一双红色的眼睛,还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这个外貌特征让萨拉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外表。而且,什么人能徒手把一个人劈成两半?他的手是刀子吗?
“我总觉得他满身都是血,于是连带着开始怕血。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其实很少杀人,为人也非常好,对我……”在萨拉查看不见的地方,王子的眼中闪过了什么复杂的情绪,不过语调立刻就又恢复了平日的轻快,“所以那些症状就慢慢消失了。当然,我的病没你那么严重,不过我想,既然我能好,你也一定能治好。”
萨拉查略去了他那莫明其妙的信心,追问道:“他是……”
“喂!那边那个!”他的问题被打断了。庞弗雷依然不叫他的名字,但萨拉查知道他是在叫自己,连忙回了头。庞弗雷随手抛给他一个东西:“明天带着这个去!不许给我出一点差错!”
这是?萨拉查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奇形怪状的物品。如果他有幸穿越到千年之后,他就会发现那东西很像一种很普遍的物品——墨镜。
“哦,原来是这个,我小时候也有一个。”艾维斯凑过来看了一眼,演示了一下,“喏,像这样挂在耳朵上,戴上后看什么都是黑的。”
——其实和自己的夜视道理相似。
“明天的见证会……西瑞尔,你没问题吗?”艾维斯现在已经开始对他直呼名字,“如果还是勉强,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因为还会有些临时帮忙的修女,也不会太……”
“我可以去。”萨拉查不服气地转过了头,艾维斯在他背后偷笑。
“你打算在已经把博恩斯大先知的胳膊划了一剑之后,再去夜探温切斯特大教堂?知不知道我已经帮你挡下来多少事了你还想去找麻烦!”瑞拉狠狠地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别的我不问,只问你一句:就算现在萨拉查在那里,见到之后,你打算怎么把他带回来?”
“……”呜……瑞拉你不要问这么尖锐的问题好吗?
“普林斯小姐的问题是非常现实的,我脑子不大灵光的新主人。”帽子热心地说,“据你的记忆向我提供的信息,我觉得,小斯莱特林先生的反应,第一个可能是暴打,第二个可能是无视,第三个可能是暴打后无视……”
“闭嘴!”
“总之我的意识是,他跟你离开的可能性是零!”
戈德里克的耳朵耷拉了,他知道帽子说的是事实。但是……
“他现在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要发现早发现了。既然现在广场上还没人被倒钉十字架,就什么事也没有。”瑞拉很肯定地说,“不过你说得有道理,他确实可能在那儿,我会派一个人趁着见证会去打探一下。”
戈德里克突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眼中充满希望的星星望着她。
“干嘛?”瑞拉看着他的眼神,向后缩了缩。
“复方汤剂!”蔚蓝色的眼睛稍微认真了一点,“我亲自去!就算没办法劝他回来,至少把双向镜给他一只,方便有事联系。”
“两个先令!”瑞拉毫不犹豫地说,同样伸出了一只白皙的小手。
“瑞拉……”一直习惯了在普林斯庄园白吃白喝的戈德里克露出了极度有损他一张俊脸的痴傻表情。
“看什么!”瑞拉背过身,小大人一样地抱起了臂,高傲地抬着小下巴,“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开全欧最大的魔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