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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行见林家城情况不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安慰道,“林先生,别动怒,小心身体……”
林家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林焰又是嗤笑一声,“亲爱的,你还装什么啊。”
此言一出,苏夜行和林家城都是一怔。
而此时,林焰却伸手环住了苏夜行的腰,他将脑袋紧紧地依靠在苏夜行的肩上,眼神旖旎。苏夜行微惊,眸子向林焰瞥去,却终究是没有伸手将他拉开。
只听林焰用暧昧的语气轻声道,“爸,给你隆重介绍下我最爱的情人——苏夜行。”
像是已经料到了林焰会说这话,苏夜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而林家城却是怒目圆睁,胸膛的起伏更加剧烈,“你、你……你就这么喜欢男人?你答应过我的……”
林焰低下头,直视着林家城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没错,我就是喜欢男人,从生下来就喜欢男人,而且我最爱的就是苏夜行,所以我心甘情愿把林氏当礼物送给了他。我答应你找女朋友结婚,只是心血来潮哄哄你罢了,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林家城情绪激动,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责骂,“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可以……”
“你是想说怎么可以把你一生的心血送给他对吗?我愿意啊,我不光愿意,而且以后也不会帮你把林氏拿回来!你少痴心妄想了!”林焰咬牙切齿地抢白道。
他知道,无论是林氏,还是儿子,这些都是父亲林家城的弱点,所以他残忍地用狠毒的话将林家城的心理防线一一击溃,将他伤害得体无完肤,只有这样才能报仇!至于林争,是整个林家唯一的一片净土,他几经犹豫,还是临时改变了主意,这一切伤害仇恨都与林争无关。
正如林焰所料的,林家城的确受不了打击,他听了林焰最后一句话之后,牙关不停地打架,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忽然晕厥了过去。
苏夜行默默地扫了林焰一眼,发出了一声轻声的叹息,随后急忙招来了私人医生。
几位医生平时就住在林家,得了消息马上火急火燎地冲上楼来,立刻进行了紧急抢救,有人在喊,“快点,老爷子休克了。”也有人喊,“赶快进行心脏按摩。”
乱七八糟的声音在林焰的耳边炸开。
医生和老仆人不停地在老爷子的房间里进进出出,林焰一直站在床边,却忘记了要退出去。老仆人不止一次地对林焰说,“少爷,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麻烦您离开一下好吗?”可林焰却始终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伫立在原地。
自己是怎么了呢?
自己明明如愿把老爷子气得快挂了,明明应该有一种发泄了的快感啊?为什么现在他却丝毫没有那种叫做爽快的感觉呢?
“不行,情况很危急!赶快把老爷子送医院!”私人医生这样说道。
没来由的,林焰觉得心口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生疼生疼。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用担架把林家城抬了出去,林焰跟着人群走了几步,只看见林家城的脸色苍白得像是纸一样。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林焰咬住了下唇,五味杂陈。
就如同之前苏夜行说的一样,将林家城气成了这样,他竟然只觉得内疚和伤心,原来那个人竟真的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林焰转头,就看见一直守在自己身后的苏夜行,后者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苏夜行……我……”林焰想说些什么,可是真的开口了,却发现自己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要跟去医院了。”苏夜行这样顿了顿,又问道,“一起吗?”
林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跟了上去。
§§§
夜色渐深,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林焰呆滞地靠坐在床边,怔怔望着窗外出神。一天折腾下来,林焰与苏夜行都疲惫不堪,便在医院内定了间房做休息,等待着林老爷子的苏醒。
房间廉价,简陋,更是昏暗,而且充斥着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对于这种味道,林焰下意识地厌恶,这种厌恶不禁来自本身,更多的,是这种味道背后,所伴随的生离死别。
叹了口气,林焰将心中的杂念吐出,也将心中的愧疚按下。一转头,却在夜色里,见着了苏夜行。
苏夜行一直就坐在房间的一边,整齐,一丝不苟,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身上体现出的特质仍是不减。应该说,在这种阴冷的环境下,苏夜行更有种融进夜色的感觉。
这种淡漠,更衬托出林焰的不堪以及摇摆不定。林焰莫名地,有种受到侮辱的感觉。这种感觉从身上的每一处散发,汇聚在一起,最后,冲口而出。
“这次恭喜你了,苏总。最后一颗绊脚石总算被你除去了。”林焰将苏总二字咬得用力,极尽讽刺之能事。
苏夜行亦冷笑,“怎么,我们的林大少爷后悔了?信誓旦旦说要报复的林少爷,跑去哪了?”
“苏夜行!”林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视着苏夜行。他没有后悔,他在心里强烈重复。没有!没有!
仿佛看透了林焰内心一般,苏夜行勾起嘴角,笑笑:“你总是这样,每次冲动起来做事,以为自己可以变成冷酷的人,做完了又会后悔,无法面对自己邪恶的那一面。林焰,这么多事没有让你学会谋定而后动,也没有让你真的变成一个狠角色,只给你自己增添了不必要的压力和痛苦。”
苏夜行的话将林焰最后一层伪装剥落,林焰双目赤红地瞪着苏夜行,却找不到任何有力的控词,最后,仿佛气馁一般,将一切的恶果统统推给苏夜行。
“你才是始作俑者,你才是我最大的痛苦!”
“这些全部都是你设计好的圈套!你滚,少在我面前说风凉话!”
喘着粗气,林焰倒在床上,再也没有心思吵架。沉默,像这夜色一般,再一次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林焰粗重的喘息,不住回响。
59 恨有尽时
过了许久,苏夜行走近林焰,靠着他在床上坐下。感觉到床铺的倾斜,林焰厌恶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苏夜行。
看着林焰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苏夜行轻声笑了出来,温柔地将林焰扶过来,让他顺势靠在自己身上,伸出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肩膀,一脸的宠溺,丝毫不见适才的争锋相对。
似乎被苏夜行的温柔感染,林焰出奇地没有反抗,沉默地靠着苏夜行发呆,头垂得低低地,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睡一会吧。”苏夜行在林焰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惹得林焰有些瘙痒,带动起林焰周身的战栗。他忍不住扭动了一下,之前的阴霾和硝烟,似乎都随此而去。
从窗外洒下的月光被窗棂框住,却恰巧在两人四周划下四方形,共同沐浴在月色里,两人越发感到亲昵以及一种无声的默契。
这种亲昵默契是脱离了所有现实层面的纷争,纯粹由感情交织而成。事实上,林焰不只一次想过,若是在他还身为周志杨的时候遇到苏夜行,是不是故事的结局就会不同。林焰情不自禁地憧憬起这种“过去”。他知道,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可怜虫罢了,虽然这种自我下定的注脚十分残酷,然而,林焰却不得不给自己这么定义,起码,现在依偎在苏夜行身上的他,是这样的。
清晨,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涌进,唤醒了沉睡中的苏夜行。揉了揉眼,苏夜行定了一会,扭头看睡在身边的林焰。
林焰的身子靠里,没有被阳光惊醒。此刻的他,依偎在苏夜行身边,安静得好似一只小猫,丝毫没有昨晚张牙舞爪的样子。苏夜行笑笑,戴上眼镜,将心思深深藏了起来。他安静地等待着,闭起眼睛,享受起这种依旧充斥亲昵的时光。
等林焰起床匆匆洗漱过后,苏夜行带着他走到林老爷子的病房前,里面主治医师正在为林老爷子做最后的检查。
林焰脸色复杂地看着林老爷子。这位曾经叱咤商海的巨人现在衰败地躺在病床上,周遭满是腐败的气息,再也没有任何锋锐可以割伤林焰。而将这位巨人推向深渊的,恰恰是他自己最为看重的亲生儿子。世事无常,不外如是。
过了不久,医师从病房内走出,示意苏夜行二人过来。医师摘下口罩,叹口气说道:“林老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过总算是送得及时,这条命是保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见医师迟疑,最着急发问的不是苏夜行,却是林焰,他一脸焦急,满是迫切地看着医师。苏夜行见着,在一旁挑了挑眉,暂不出声说话。
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医师只顿了顿,便道:“不过脑中血块淤积,现在病者全身瘫痪,连语言功能都会受到影响。”
又交代了一些事项,主治医师便离开了,在这过程中,林焰的脑袋一直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里。在苏夜行的带领下,林焰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弥漫着更为厚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林焰感到一阵阵的不适。紧了紧握在手心里的苏夜行的手,林焰才稍微恢复了点力气。
林老爷子已然清醒,只是全身瘫痪的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一点灵动在双眼之上。而这份灵动,全部投放在林焰身上。
这目光里,饱含了祈求,恳求,甚至是奢求。
林焰看着林老爷子,内心里一丝报复的快感都没有,无尽的懊悔占据了他的心灵,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眼睛不住躲闪父亲的凝视,却感到身处的空间里,到处都是那份渴求。林焰再也禁受不住,撇下两人冲出了房门。
一声叹息,轻微地回荡在林老爷子鼻间,他疲累地闭上双眼。即便只是这样一个动作,那股绝望的情绪还是浓厚地透露出来。
苏夜行替林老爷子理好被角,拉过一旁的椅子,挨着坐了下来。苏夜行没有去管林焰,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林焰需要面对的,是林焰自己。
看着锋芒尽失的林老爷子,苏夜行第一次卸下了心防,或许是大权在握,亦或许是眼前老人的威胁不在,苏夜行罕见地将心事吐露出来。
“您知道么,其实在心底里,我一直将你当作最尊敬的长辈。”苏夜行低低地说着,仿佛喃喃自语,“当初若没有您,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我一直都将您的栽培之恩惦记在心里,虽然,您从来都只将我,当成外人。”
这些话当然得不到什么回应,苏夜行笑笑,就这样坐定不动,静静地陪伴林老爷子。
坐在医院中庭的白色长椅上,林焰有些木然地看着那些郁郁葱葱的灌木。水泥砌就的长廊上爬满了绿褐色的藤蔓,紫色的花串从宽大油绿的叶片里垂下来,随着风轻轻摆动。温暖的风在长廊间自由地穿越,将紫藤花的香气和草木刚被修剪过的清香一起送入人的心里。
中庭里,小孩子的笑声清亮而有活力,穿着小小病号服的孩子跟自己的妈妈在草丛中你追我逐,玩得十分开心。玩得累了,一头汗的孩子安静地被妈妈抱在怀里,轻柔的低语随风渐渐飘远,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热闹的中庭终于安静了。走来走去的病人、亲属和急匆匆的护士都不见了踪影。诺大的庭园中,只有突然亮起的古典街灯洒下的昏黄影子陪伴在他的身边。
不知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坐着了。林焰迷迷糊糊地想起母亲住院时的情景,那时候,知道没救了的母亲总是温柔地看着自己,而自己觉得无法承受的时候总会借着说买水跑出来坐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再次跑出来,却是为了父亲,那个不负责任,害了别人一生的父亲。
林焰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怎么恨,妈妈都回不来了。
这一次,或许,他也要走了。
鼻子一酸,视线随着弥漫开的夜幕模糊了起来。
回病房的路很长,他一步一步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