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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不幸胜利的是自己,那么他这个对文官派系毫无染指的皇子,初登基各方都要仰仗他们,就必定要去笼络他们。而他们完全可以老神在在的先给他个下马威,甚至在他稍有不听话的时候便给予敲打,久而久之下去,他要么被磨去一身锋芒沦落成他父皇那样。要么是不肯做妥协而让他们觉的危险后,下死手,乘局势不算稳定,推动沐子白或者其他力量,搅的整个天下难安。
好在,他们的下马威没有给成,这次他登基,并没有让跟随他的人失望,一次性补齐了军饷物资,先稳定了军心,而后在席空谌为首的天策阁辅助下,政务的处置也没犯什么致命性错误,这让一些惧于他底牌的势力暂时安静了下来。
而且,席空谌提出的三省五议一清司的官员架构,某种程度平衡中和了一些势力,让他觉的非常有趣!
他手头实在有忙不完的事情,尤其是在接到急报,奉化军有移动向关内的迹象时。
所以他哪怕知道白魄现在心思微妙,也分不出神去照顾他。
而且,这龙椅他连屁股都还没坐热,随着后宫的充实,皇嗣问题便被提上门面。一些暗涌下的力量当真是半丝喘息机会都不肯给他。
这一切的一切,从进宫开始就沉默的白魄是不知晓的,他那天跟汪硕坐在马车中兜兜转转半天后,总算到了龙卧殿,那是汪硕的寝宫,好在对方没有直接带他去他的卧寝,而是亲自拉着他往殿后走,在穿过竹林后,赫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座人为堆砌起的小山,那小山上不知从哪引来的水正哗哗的流洒下,形成个小瀑布,他的目光儍傻跟着瀑布汇聚成的小溪流移动。
清澈的水中,有一尾尾小鱼正在逆着水流欢快游动,他目光游移开,跟着水流望向这竹林后出现的小湖泊,这汪突然出现的水湖就仿若是仙人不小心遗落在这大内宫禁中的一颗水蓝色珠子,端是美的静谧清幽。
白魄实在没想到,汪硕的寝宫内居然有这么处地方。
湖泊中的水很平静,看不出汇流出去的地方,可若说是死水,这瀑布虽小,但长久累积下,也不会不满吧。更何况他在水里见不到半丝脏污,想必是活水。临近傍晚,湖面朦胧着丝如纱细雾,有风吹动湖边竹林,雾稍散,湖中心一座精致的两层小楼露出真型。
白魄望着那座纯白色的两层小楼,继而又看向水面处通往小楼的浮木长廊皱起了眉,身后的人走上来,和他并肩而立,看似也在欣赏这份难得的静谧,后又转过脑袋看他,语气悠然道:“不知你还看过场戏吗?”
白魄扭头,看身边素衣遮身,却露出龙袍衣领的大周皇帝,皱紧的眉并未松开,站在身侧的男人伸出中指来点上他眉心处,狭长的眼带着笑意,也带着势在必得,“金屋藏娇!”
他震颤。
汪硕感受到,眼睛从他脸上移开,重新投注向远处的小楼阁,那根温热的手指也收了回去,悠然道:“你就是我的娇。”
白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的整颗心都变得湿漉漉的,有些迷离失神。
耳畔听的汪硕低沉的声音继续道:“母后曾说过,爱情是仓惶而斑驳的灾难,对于帝王来说,更是场最大的空欢喜,她让我一生都不要去碰触,然而她自己却一生都在苛求。”
“所以,哪怕最终都会毁灭,我也愿意去奔赴这场灾难。”
“白魄,你逃不掉了!”
白魄湿润的眼看向那座小楼,没有开口。
“这水榭还未取名,你等会进去桌上有纸,写好后自有人收拾。”汪硕最后说完这句,便抽身而去。
白魄依旧站着,不去看离开的人也不走向小楼,宛若根木头。身后有太监奴才慢慢汇聚,全都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一起静默。
当晚,白魄进得屋去,在铺垫着的白纸上唰唰写上三个字,“望霄楼”
汪硕虽然把人接回宫,却没有时间继续陪着,一下午搁置的事情早就堆满龙案,他把白魄送到自己寝宫内的水榭便抽身,到暗夜殿的时候,席空谌已经等候许久了。
他进殿的时候阻止了太监的通传,暗夜殿的守卫并不由大内侍卫负责,守候在侧的都是他组建多年并且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亲卫—破刃。
一个破刃亲兵伸手替他揽过门后的垂帘,门窗都未开,室内显得有些昏暗,已经点上了数只烛火,他踏步走近的时候就见那姿态潇洒的男子正坐在他龙案下方设的桌子上翻看东西,样子非常专注,连他进来都未觉察。
汪硕知道他的这个第一军师武功其实并不低。
“怎么样?”他理了理身上的素衣,有些不在意的敞开胸口的衣服露出底下金黄色龙袍,踏步走上龙案。
席空谌对他到来只吃惊了一下,就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皇上!”
“礼节倒多了。”他伸手拂去对方的礼,有些不在意的问:“东西都看过了?”
“是,皇上手下的粘杆处果然厉害。”
“孤不是让你来夸他们的。”他坐下,一甩右手的袖子,桌上铺垫着国界南边各城分布地图,视线仔细的在上面来回,低沉道:“消息是准确的,你可有拿出办法?”
席空谌看上座帝王姿态洒脱,没有多在意他的礼节,但他却依旧恭敬如初,站起身后整理好衣服,想了想也不如以往那样直接说出想法,停顿会思索后才道:“这主要还是看皇上的意思。”
汪硕终于抬头,淡淡看他一眼。
“孤的想法你应该很清楚,有北疆这个心腹大患在,左右二军便挪用不得,现在涅京的情况也算不上稳定,孤手底下根本无人可用。”
“的确,皇上您和沐子白相比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现如今您已登大位,天下政令早便通达,沐子白断不敢这时候行叛逆之事。”
汪硕伸出一手撑在额上,缓慢揉动两下,“你的看法和孤一样,他沐子白这次在夺位之争上吃了个哑巴亏,那口子气出不了这是讨要好处来了。”
“这就是看您更能忍得住哪边了。”席空谌挑眉:“取决于您要先肃清朝政还是先向他沐子白妥协,或者干脆大刀阔斧的一刀清,连心腹之患也一并解决了。”
“到头来孤还是要妥协一边!”汪硕黑沉的眼落到地图上的奉化城处,大拇指缓慢的摩擦起那点,“若没北疆,孤还真想彻底一次把这些个权臣门阀和拥兵自重的军阀一锅端了。”
席空谌低低陪笑两声:“北疆不可怕,但玄宗可最擅长见缝插针。”
汪硕黑沉的目再合上一些,只余一丝细缝向外透着冰冷的光芒,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地图上轻叩,在这样的环境中,席空谌总算上前一步,慢慢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汪硕抬眼看他。
“皇上只要如上次般松懈风水关的防备,自可诱得南隅军入,沐子白侧翼受扰,必不敢再轻动。”
男人眼中的冷芒忽凝为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的看向下方的青年,就算席空谌心脏强大也被看的背后湿了一身,上座的年轻帝君总算轻轻瞥开视线,寡淡道:“不可,从风水关而入沿经十八城四镇,南隅深恨大周人,沿路必定屠杀无数,孤今日既然坐在这张龙椅上,就不可再看孤的百姓受苦。”
席空谌也不知出自什么原因提出这个办法,见汪硕拒绝,非但不感沉重,眉目间还可见一丝轻松,他想了想继续道:“臣恳请皇上划设奉化军。”
汪硕不语,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席空谌心中有沉着,便快速道:“沐子白早为大将军,奉化军更是早有其实却无其名,天下清流百姓难免有非议,您给了他这个名义沐子白心中还可得些安慰,另外,您还可安排邵清为新野郡守。”
汪硕细眼微眯,“这是要把新野的粮草财政交给他了?”
席空谌笑笑,“这是要让沐子白明白,您并未在拖延时间等着秋后算账,您交给他粮草物资是代表您信任他,只要他依旧有为臣之心那他的日子照样可以很滋润,比先帝在时还舒坦。而您未把驻兵权交出去,把握在手中也是为了给他个警示,这是您所能做的最大退步。”
汪硕点了点头,显然对他想法颇感兴趣。
席空谌停顿下,又轻轻附了句:“现新野郡守是福大人的门生。”
汪硕眼中精光突闪,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看席空谌的眼神也柔和几分。
席空谌始终低着的脸上也浮出个微笑,嘴角勾起,自信道:“而且……”
他这边细细说着,上面坐着的男人却是越听眼中笑意越深,最后轻拍了手掌,大笑一声:“好!”
直到天彻底黑尽,贴身伺候的大太监走上前来再为殿上添上几根烛火,汪硕才寻着机会吃几口热饭,席空谌早走了,下面有天策阁别的成员拿着折子前来禀告,他听几句,手上还不时翻着对方作出的账目,微皱眉嘱咐对方:“别明办,私底下来。别轻处,给孤下死手。”
那人得到他的首肯,行礼,退却离去。
汪硕脑中虽然知道白魄进宫的事情,但一直得不到空,直到按规定让他翻牌的太监上来,他才停下手中的笔问一句时辰,得到答案后,眉又轻蹙起,待挥退那人,才道:“回龙卧殿。”袖手起身,也不传轿,大踏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会尽快完结此文。。。都是大章。。。
、216章:同床共枕
216章:同床共枕
到了半道上,就有个小太监迎面跑来,见到皇帝带着一行人走来,跪下行礼,后又凑上前来,跟汪硕低低说几句,汪硕听他说完,目幽深了些,也说不上是不是叹了口气,跟着念了一声,“望霄楼……”神色变动,眼无端冷了三分,后又轻“呵”声。
登霄山吗,望?第一天就非给他不痛快么。
用过晚膳,白魄就挥退身边成群伺候的太监宫女,独自站到二楼廊上,撑着半个身子在木栏上,看着平静的湖面静默。
他就是这么个人,遇到想不通办不到为难的事情就撇开一边,待哪日能解决了再解决,他活着就是图一个轻松自在,从不愿让任何一种情绪困住自己。
这性子也说不上好不好,倒是让他的前半生过的有些没心没肺。
他的目光盯着一处看久了,就不自觉落到铺设在水面的浮廊处,湖面并不漆黑,他这二层小楼非常通亮,光芒照射到湖面还可看清大半样子,但他目光却搜寻不到浮梯,他知道原因,入夜后他亲眼见奴才操控机关,收起了那浮廊,现下这小楼看上去还真正是独立于世外了。
汪硕想靠这东西锁住他?
有些好笑,凭他现在恢复的功力,可以很轻松飞过这个小湖泊,汪硕不可能不知道。
想来只是为了图个奇巧。
他盯着看的久了,竹林深处有烛火晃动自然逃不了他的眼,他看着也不做声,这小楼附近不少侍卫,还轮不到他做什么。
那火光到了湖边,似乎有人朝小楼这边打了招呼,天黑后被收起的浮廊被咔嚓一声重新铺设到水面上去,有人在前提着灯笼引着后面的人走来。
他抿抿嘴,看那男人身型也知道来人是谁,身后有太监靠近,恭敬道:“白公子,皇上来了,请您下楼。”
语气恭敬却透着丝不容拒绝。
白魄眼中快速闪过冷光,不跟他计较,转过身子就下楼去,他到楼下时,那白色素衣男人已经落座,目光正落到从楼梯上下来的他身上。
白魄不声不响的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汪硕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柔情不减,伸手抓过他放在桌上的手,“还习惯吗。”
他照例抽了下自己的手,没有抽开,皱眉,有些不舒服,“好的很。”
汪硕笑了下,眼中没什么欣喜的意思,看着困倦极了,但依旧强打着劲跟他叙话,“取了什么名?”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