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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素娥笑道:“原来吴大侠已见过那位神尼了。”
吴伯同未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道:“查掌门人,那是甚么时候的事?”
查素娥道:“就是今天早晨,当我来此途中。”
吴伯同注目问道:“当时,她是怎么说的?”
查素娥道:“她说,吴大侠只要进入百灵城,就可明白当年的疑案,不必呆在这儿枯等。”
紧接着,又传音说道:“季云娘已被带入百灵城,杜少彬并已被软禁,这些,都必须由你自己进入虎穴,才能解决的。”
对于杜少彬被软禁一节,吴伯同已于秋香口中获知,但季云娘的已被秘密带返百灵城,却算得上是新闻,因此,他对悟空大师消息的灵通,不由不感到衷心的佩服。
他心念电转着,口中却苦笑道:“是的,纵然她不带口信给我,我也准备独自进城去的了。”
这当口,查素娥又以真气传音在说着:“那位神尼又说,不必顾忌敌势太强,请记住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话。”
吴伯同的话说完,查素娥的真气传音也同时说完。
接着,查素娥含笑起身道:“夙愿已了,口信也已带到,查素娥就此告辞。”
说完,裣衽一礼,扶着两位侍女的肩头,姗姗地离去。
吴伯同送到门口,转身关上房门,一个人在房间内踱起方步来。
※※※
第二天,吴伯同走了。
从此,高平城中,以吴伯同做为核心的侠义道中人,算是全部撤离了。
不过,撤离不是撤退,事实上,他们大都已深入虎穴,进了百灵城。
至于吴伯同是否也进了百灵城,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因为,吴伯同离开宾馆之后,宾馆的主持人袁尚志护法一面暗中派人跟踪,一面以飞鸽传书向百灵城报告情况。
但事实上,吴伯同离开宾馆之后,两位奉命暗中跟踪的人,都被他很礼貌地挡驾了。
至于百灵城方面,却是一直到五天之后,还不曾见到吴伯同的踪影。
因此,百里玄、甄大元这两个顶尖儿的老魔头,仔细研究之下,认为百灵城中有了奸细,必然是杜少彬被扣留,以及自己的企图等消息已被奸细走漏出去,才将吴伯同给吓跑了。
于是,他们对内部的注意,以及对杜少彬、季巧儿二人的监视,也无形中加强了。
当然,他们这行动收不到甚么效果,不过是给杜少彬、季巧儿二人增加了不少的不方便而已。
这时已是八月十一,距大婚盛典的吉期,已只剩下四天了。
由于吉期的日益迫近,高平城中,可更加热闹了,不但当今六大门派的掌门人,都已先后过境,进入百灵城,连那位跟百灵城取敌对态度的碧云山庄庄主中行锐,也居然轻装简从地,住进了高平城的宾馆中,中行锐是一位年约六旬上下的精壮老者,他的外表,粗粗看来,竟有六成同“百灵城”的太上护法甄大元相像。
他,一共只带了两位随员,和一个侍从仆人。两位随员就是金衫令主常文广、和银衫令主东方明。
说来也真有点巧合,中行锐所住的房间,也就是吴伯同所住过的那一间。
而且,中行锐行装甫卸,就匆匆地离开宾馆,离开房间时,并向东方明吩咐着:“注意替我断后,不许有人跟踪。”
所以,说起来,中行锐的行动的神秘,也算是与吴伯同无独有偶。
时为初更过后,中行锐快若飘风,独个儿拐弯抹角地,到达一家陈旧的民房前,举手在门环上叩了三下。
民房内传出一个苍劲语声道:“谁?”
中行锐轻声答道:“在下复姓中行……”
屋内的人截口“哦”道:“原来是中行庄主。”
随着话声,木门“呀”然而启,一位本地装束的灰衫老人,摆手作肃客状道:“请!”
中行锐笑了笑,举步进入室内,木门又关上了。
那灰衫老人笑道:“阁下如果今宵再不来,我可不打算再等啦。”
说话间,已相偕进入一间起居室中,昏黄灯光之下,起居室中除了一榻一椅之外,别无它物,算得上是简陋之至。
中行锐笑了笑道:“事实上,在下可并没越过约定的日限啊!”
灰衫老人指了指那张唯一的椅子道:“请坐,这儿是一切从简,怠慢之处,敬请你这位大庄主海涵。”
中行锐连忙接道:“哪里、哪里,咱们江湖中人,谁还能讲究那么多。”
灰衫老人神色一整道:“阁下说得不错,今宵来并不算失约,但却是限期的最后一天。你可知道,我的时间,是多么宝贵。”
中行锐歉笑道:“在下俗务缠身,有劳吴大侠多等三天,非常抱歉……”
原来这位灰衫老人,就是吴伯同所乔装,他不但改装易容,连嗓音也改变了。
中行锐一整神色,话锋一转道:“吴大侠,在下前此所提供的消息,是否已证实了?”
吴伯同笑了笑道:“如非消息已全部证实,我才不会在这儿等你哩!”
中行锐注目问道:“吴大侠是怎样证实的?”
吴伯同笑道:“这个,请恕我暂时保密。”
中行锐神秘地一笑道:“其实,吴大侠不说,我也可以想像得到。”
吴伯同注目问道:“阁下且说说看?”
中行锐笑道:“咱们彼此彼此,我看谁也不用说了。”
接着,又以极为自信的语气接道:“不过,由于在下能于事先获得极机密的消息,而吴大侠却只能于事后加以证实,因此足以证明在下在那方面的人手,较为高明。”
吴伯同笑道:“事实上,不论就哪一方面来说,阁下都比我高明得多呀!”
中行锐笑问道:“吴大侠此言,想必另有解释?”
吴伯同淡然一笑道:“你可以故意装迷糊,我也不妨多费点唇舌。”
中行锐“唔”了一声道:“在下恭聆?”
吴伯同含笑接道:“第一,你阁下是人所共知的武林盟主,而我却不过是‘无极派’中,一个幸逃不死的小人物……”
中行锐截口笑道:“吴大侠是在讽刺我?”
吴伯同笑了笑道:“在下岂敢!”
中行锐苦笑道:“如所周知,自百灵城崛起江湖之后,我这个武林盟主,就已名存实亡……”
吴伯同截口笑道:“至少你还保有一个名位。”
中行锐苦笑如故地道:“好!请继续说下去。”
“第二。”吴伯同含笑接道:“阁下手下,高手如云,一呼百喏,而我,却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相形之下,又岂能同日而语。”
中行锐“唔”了一声道:“还有第三么?”
吴伯同点首接道:“有,不过,这也是最后一点了。”
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阁下以武林盟主之尊,打着兴灭继绝的旗号,逼得我同杜家的孤儿,走投无路,才使杜家的娃儿,不得不避入百灵城去,如今,当杜家娃儿已被百灵城软禁时,你却又要来同我合作,将我吴伯同视同三岁娃儿,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情形,不是你比我高明,难道还是我比你高明不成!”
中行锐苦笑道:“吴大侠,你这误会可够大了!”
吴伯同冷笑一声道:“误会?看情形,你还有蛮动听的解释?”
中行锐正容接道:“我这解释,不但很动听,而且,也绝对是事实。”
吴伯同漫应道:“在下洗耳恭聆。”
中行锐精目深注地接道:“到目前为止,吴大侠当已知道,当年‘无极派’的瓦解,与我中行锐无关了?”
吴伯同神色一整道:“由于杜家娃儿被百灵城所劫持,阁下的嫌疑,已算是减轻了不少,不过,在我见到百灵城的负责人之前,你还不能完全撇清。”
中行锐苦笑了一下道:“吴大侠能有这种想法,我应该感到满足了。”
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接道:“吴大侠当也不会否认,以往,当‘无极派’的全盛时期,虽无武林盟主之名,但事实上,却是同道们所公认的武林盟主?”
吴伯同点首接道:“这一点,我承认。”
中行锐轻叹一声道:“可是,我这个武林盟主,却与当年的‘无极派’的情形,恰恰相反。”
吴伯同“唔”了一声道:“这事实,我也承认。”
中行锐神色一整道:“所以,我必须设法争取到杜公子,才能扭转目前这种徒拥虚名的劣势……”
吴伯同披唇一哂道:“你争取一个死的杜家娃儿,能有甚么用呢?”
“死的?”中行锐一怔道:“此话怎讲?”
吴伯同冷笑一声道:“还装迷糊,我问你:你三番两次地,派人追杀杜少彬,又如何解释?”
中行锐“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指的是这个。”
接着,才神色一整道:“吴大侠,那是一种故意装成的姿态啊!”
吴伯同注目问道:“那是为甚么?”
中行锐不加思索地答道:“我必须装出那付穷凶极恶的姿态,才能使百灵城的人,相信我也同杜家有仇,他们才乐得清闲,让我替他们剪除残敌,而坐享其成,否则,杜公子又何至于等到现在才被软禁,你阁下又何至于会成为百灵城的上宾。”
吴伯同苦笑道:“如此说来,我和少彬能活到现在,还是拜你阁下那一阵追杀之功了?”
中行锐正容点首道:“事实确是如此。”
吴伯同“唔”了一声道:“乍听之下,你这一套歪理,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中行锐苦笑道:“这是正当理由,也是铁的事实,怎能算是歪理呢?”
吴伯同笑了笑道:“你姑妄言之,我也姑妄信之。”
微顿话锋,又注目问道:“那么,现在我敬谨请教:当你我合作成功以后呢?”
中行锐含笑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费尽心机和力量,自然也应该有我自己的实利,吴大侠你说,是也不是?”
吴伯同点点头道:“我正听着。”
中行锐神色一整道:“我打着兴灭继绝的旗号,借重杜公子的杜家威望,和你吴大侠的鼎力,‘挟天子以令诸侯’,使我名副其实地,当上三年武林盟主,然后,将盟主宝座移交给杜公子。”
吴伯同笑了笑道:“办法很坦白,也很动听,委实是值得我加以考虑。”
中行锐蹙眉接道:“吴大侠还不肯相信我?”
吴伯同道:“这种玩命的勾当,岂能儿戏视之!”
中行锐道:“那你要考虑多久呢?”
吴伯同道:“先说明你的合作计划看看?”
中行锐沉思着接道:“第一,当然是你我公开宣布,采取联合阵线并联袂进入百灵城去……”
吴伯同接问道:“第二呢?”
中行锐道:“第二,如果你吴大侠能祛除对我的疑念的话,我希望咱们双方公开安置在百灵城的暗椿,以便合作得更密切一点。”
吴伯同摇摇头道:“这两个办法,我都不同意。”
中行锐一怔道:“为甚么?”
吴伯同正容接道:“百灵城天险难渡,人家已经准备好了陷阱在等着我,我为甚么要不自量力地,去自投罗网哩!”
接着,又耸耸肩道:“你这位‘铁臂飞熊’,必要时,可以飞出绝境,我却不能……”
中行锐截口接道:“你我既然是真诚合作,自然是休戚相关,安危与共……”
吴伯同含笑接道:“很多次的经验告诉我,这年头,最可靠的还是自己。”
中行锐殊感失望地道:“如此说来,吴大侠是不同意合作了?”
吴伯同道:“话不是这么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所以,原则上,我赞成合作,但技术上却必须另行研议才行。”
中行锐注目问道:“依阁下高见呢?”
吴伯同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