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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蓝宝石按钮,灯火昏暗的观星台第一层便从脚下远去。
逐次上升,每层的亮度都增加一分,直到最顶的第七层,光华已有如白昼一般。而这一层所放置的均是观星台中最精密的天文仪器,数十名身着白袍的太史弟子正围坐一席,指着面前一台银光闪闪的机器,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升降榭终于冲破第七层升至观星台台顶,灯光陡然消失,台顶上唯有星光相伴。
风在高处显得更加猛烈,嗖嗖地翻动着太医祥尚未完全干透的衣裳,他不禁又打了个冷战。方才仰头看到的人依旧背对他静立着,束腰的白袍,桅杆般笔直的背影。在他身边,风仿佛都更加冷肃了。
观星台整体呈六棱柱形,台顶就是一个正六边形的表面,周围有一人高的护栏。然而在护栏交接处的六个顶点上,六颗色泽各异的夜明珠镶嵌其中,在夜色中散发着幽火般的六色光芒。
“禛!”太医祥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一刻不停,急道,“你得帮我一个忙,我要借你的观星台一用。”
太史禛没有答复他,依旧俯瞰着台下荒原上那套孤寂的马车,声音仿佛来自夜空最深处,空寂,淡漠,“车里的是什么人?”
“叶浅斟。”
背影定了一瞬,片刻才缓缓回身,那是一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瞳仁深邃有如海底的贝珠。
“大人不是吩咐过,他的事我们谁都别管,你忘了么?”太史禛直视着太医祥的眼睛,声音轻若无物,却传递出不容轻慢的威严。
“我是太医啊!”太医祥眼看着台下的马车,急得乱抓头发,“难道叫我见死不救吗?你再不答应就来不及了,求你了,禛!看在同门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就因为是同门,我才好心提醒你。”太史禛打量着太医祥头上的厚重绷带,以及被雨水浸湿的衣服,目光向下扫过,仿佛有叹息之意,“此人是敌是友尚且不明,你这样贸然相救,不怕养虎为患么?”
“我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这么抗拒这个人,可我的眼睛看到的是,这个人为了救一个要杀他的人,居然冒险闯进太常府,还低声下气地求我。”太医祥目色坚定,“这样的人就算是敌人,也值得我去救!”
太史禛神色微微一怔,转念道:“你要如何救他?”
极目远望,南天浩瀚,六颗主星泛着灵异的光晕,太医祥道:“南斗主生,我要试一下借助南斗六星精魄之力,激活他体内凝滞的精、神、气……”
“强行牵引星魄,轻则减寿,重则殒命!”一贯神色平定的太史禛终于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来不及了!”太医祥夺口道,“死就死吧!”
望着那双迫切的眼睛,太史禛顿了顿,终于垂下目光,“随你便吧……”袍袖一拂,便转过太医祥身侧,大步离去。
……
夜色更深了,但没有人睡得着。
太常府大门紧锁,所有人都被限制出入,严防任何人把叶浅斟中毒的消息泄露出去。桴浮馆征帆兵团整装待命,围守得整个太常府如同囚笼一般,人人自危。
六署中的气氛异样的凝重,议事厅里仅剩下四人,空气静寂如死。
“砰”地一声,太宰祾的拳头砸在大理石的六边形桌面上,桌子的一角应声断裂。裂纹如同融化的冰层般一点点蔓延开去,最后整个桌子“哗啦”一声碎落一地。
“哎呦呦,你吓死我了!”就坐在她身旁的太卜禳大叫了一声,惊怪地抚着胸口,“是那些野蛮人欺负我们不让我们出门呢,干吗拿我们自己的桌子撒气……”
“我不是生那些人的气,我在气太医祥那个吃里爬外的臭小子!”太宰祾铁青着脸,愤愤不平,“什么人他都管,就是不管自己人死活!”
“祥从来都是那个样子啦,看到病人比看到宝还要激动,治不好他们比自己死了还难过,有什么办法……”太卜禳咕哝着叹了口气。
对面一直微笑不语的太乐禧站了起来,声音轻若无闻,“今晚夜色静美,虽然不能出府,到院子里面走走也是好的,闷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心情……”太卜禳无奈地摇摇头。
“你们不去,我们可走了。”太乐禧侧头看向身边默默垂头伏案的一个少年,也同样身穿垂地束腰的白袍。
少年听到太乐禧的话方才抬起头来,那是一张轮廓柔和却略显苍白的脸。
少年的眼睛带着暖人心脾的光芒,望着太乐禧,点点头,把手里的纸笔收入袖中。
“祺,今晚的星空格外好看呢。”太乐禧仰头从窗口望出去,群星璀璨,划出一道锦缎般柔美的银河,星光粼粼。
太祝祺的笑容更加明媚,起身缓缓迈出步子。太乐禧也不着急,等着他一点点跟上自己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宛如一缕无声的风,悠扬飘过门槛而去。
“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不似凡人……”太卜禳望着那两个混入夜色中宁静的背影,不知是喜是忧。
太宰祾一直攥得紧绷绷的拳头无力地松懈下来,想起太常渊临走前交代的“不许与桴浮馆中人起冲突”的话,一切愤慨都是无力的。他撇了撇嘴角,脸色冤屈,“我……还是到马厩看看吧……”
看着太宰祾转身走了,太卜禳才缓过神来,大嚷道:“喂!都走了?剩我一个好无聊呀,祥又不在……喂!等等我啦!”说着“腾”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太宰祾的背影追了上去。
随即便听到远处传来太宰祾暴怒的吼叫,“我的小红马呢?怎么不见啦!”
……
龙涎香舒缓的芬芳中,红衣女子沉沉入睡。竺花陌端坐在床前守护,一刻不敢放松。
门口幽明的星光中,一个人影悄然而入。他远远望着床上沉睡中的女子,目光转瞬黯然。
“你也很累了,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竺花陌察觉到了来人,扭头轻声说了句。
季寻芳摇摇头,回之一个苍白的笑,“真正劳累的是姑娘你吧……我知道她伤得不轻,为护住她的心脉,一个时辰凝神施针,姑娘必定是心力交瘁。”
“没那么严重……”竺花陌疲惫地笑了笑,脸转而又埋进了一侧的阴影里。
“馆主有消息了吗?”季寻芳问道,未等竺花陌回应,自己先感到心上一阵刺痛。
竺花陌默默摇头,良久才发出轻如蝉翼的声音,“还没有……”
思绪瞬间回转,先前的画面重又回到她眼前——
在太医祥策马扬鞭而去之后,她一个人呆立在院落中央一动都不能动。马踏的轻尘渐渐在眼前散去,然而心底的波澜却始终无法平复。
太卜禳见她神色无助,立马扯断了手腕上的铜钱手链,捡出其中六枚,脱手朝空中抛去。看似毫无章法的动作却让六枚铜钱得以依次下落,一枚枚整齐地落回她的手心,一字排开。
看到铜钱排出的卦象,太卜禳娇小的身躯一跃三尺,宛如一只白色珍珠鸟飞到竺花陌面前,把手上的金钱卦摊给她看。
“你快看看,我给叶馆主卜的这一卦。”太卜禳急着扯了扯竺花陌的衣袖。
凝神中的人这才微微转头,她目色茫然地看着那张小巧手心上的卦象,不明所以。
“这是乾卦!上上大吉啊!”太卜禳扑闪着大眼睛,笑着,为自己的卜筮结果而开心。
“大吉……”竺花陌脸上依旧茫然,眼中忽然闪出一线明光,声音有些颤抖,“他不会死是不是?”
“当然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是太卜啊!”女孩骄傲地一拍胸脯。
脸色瞬息万变,竺花陌被自己的心情震惊了,她是希望他活下来么?倘若他活了下来,景丹屏的任务就没有结束,意味着二人的斗争还要继续下去。可如果他死了,一切纠缠都将到此为止,也许,他们夫妻二人还可以回到从前平静的生活……
然而为何她的心竟然开始震颤?一个声音冲破所有意识凸显出来——“他不能死!”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
竺花陌垂下眉眼,努力攥紧拳头控制身体的颤抖。正想着,忽然间,门、窗以及一切房间的缝隙中,金光勃然绽放!
异样强烈的光芒冲进室内,几乎刺得竺花陌和季寻芳二人张不开眼睛。那是足以摧毁一切阴霾的光芒,冲散了遍布四方的夜色。
“南斗六星!”金光逐渐散去之时,季寻芳忽而脱口道。
竺花陌也转眼朝南窗的方向望去,那里,南天下,六星的光斑兀自投影在地,宛如六条架通天地的云梯。
“那是……引动星魄的征兆……”季寻芳不禁喃喃,清秀的眉眼间划过一抹暗色。
是谁如此大胆?妄加牵动星魄之力要付出何等代价,世上竟有人无知至此吗……
“五、六、七、八……”
一进相国府大门,院子里便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小皮球一跳一跳,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一声声数着自己拍球的个数,满眼天真无邪。
景丹屏、雷鼓、石磬、镈钟从季寻芳手下逃脱,先后踏进大门,听到孩子的声音后微微一顿。景丹屏看着那孩子,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微妙莫测。
旁边的三人见状赶紧拉住他,想要快步离开,然而孩子的皮球正在此时脱了手,骨碌碌朝他们脚下滚来。
景丹屏俯下身去接住皮球,孩子踉跄奔到他身边,扬起纯真的笑脸,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宛如清晨初绽的花朵。
“哥哥,玩球!”孩子邀请他加入游戏。
那种莫名绞结的表情在景丹屏脸上继续蔓延,他无奈地摇头,“哥哥还有事要办,改天陪你玩……”
“好!”孩子很听话地答应了,抓过皮球便忙不迭跑到一旁继续自娱自乐。
景丹屏看了一眼孩子的侧影,不自觉地微微叹了口气。
“喂喂,好啦好啦,”雷鼓冷不丁推了景丹屏一下,拽起他的袖子便走,“看什么看啊,有能耐自己生一个去!”
景丹屏甚为无奈,只得随着他的脚步往里走,脸上的表情却越发难看了。
四人走在通往相府正厅的路上,前方忽然出现三个人,个个手里提着乐器,分别是陶埙、笙簧和柷敔。
笙簧瘦高,立柱一般拦在几人面前,笑得眉飞色舞,“呦!可算把你们盼回来啦!”
景丹屏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回话,倒是小个子的雷鼓仰着头瞥了笙簧一眼。
“你心里肯定在想:该死的,怎么还能活着回来!呵,我说得对不?”雷鼓讥讽道。
“呃……”笙簧一时僵住,转而又堆笑道,“瞧你说的,哪能啊,做兄弟的当然盼着你们好啊!”
“兄弟?”雷鼓不以为然,“我们死了,‘锦瑟八音’老大的位置可就没人跟你争了。”
被一语道破了心思,笙簧一时无言以对,面色阴沉。
八音中另一个女人,陶埙猛然发现异样,忙问:“凤箫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战斗中她受了伤,我们救不出她……”雷鼓语气低落了。
“什么!”陶埙大吃一惊,狠狠瞪着几人,“她受伤了,你们就嫌她拖累你们了是不是?她一个女孩子落在桴浮馆那些人手里,又受了伤,还不死定了!你们这算什么朋友!”
景丹屏被陶埙的大声呵斥震住了,心神微微一颤。
“那种情况,我们留下也只会多出四具尸体。”石磬辩解道,“她拼死救出箜篌,当然是想让他逃走,难道还要浪费她一片好意么?”
“全是托词!分明是你们贪生怕死!”陶埙愤愤不平斥道。
石磬也不甘示弱再度还口,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争论起来。
见此乱局,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