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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大傻瓜呢……”
正文 湖水欲平风作恶
日出金瓦,祥云旋绕,都邑宣歌中这座气势恢宏的内城,便是是整个央国的心脏。
三百年前,大央开国之君明帝用自己的帝号为其命名,兼以寄托殷望,谓之“光明城”。而如今这里住着的正是央国第五任君主,镇帝。
鼓乐喧天,神殿之前群臣肃立。大殿之上炉火熊熊,神龛前的祭司墨色长袍垂地,合掌默然祈祷,而后宣告为镇帝祈福的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六署中太乐禧、太祝祺、太宰祾悉皆到场,指挥祭乐演奏的太乐禧却不时警视着周围的动静,若有所思。
“献祝词——”祭司长声道。
太祝祺循声而动,缓缓步上神坛,将手中一幅文书恭敬呈上。
祭司接过祝词,展开,目色沉寂,声音浑厚绵延,颂道:“皇天无王,惟德是辅。心系万方,圣帝何辜?魔魇猖狂,危我征途。神祇在上,守我灵府。骈臻百祥,泽被镇主。天佑大央,率宾归服……”
随后,太子弘一身盛装端然登殿,三跪九叩向神像顶礼膜拜。
神像所塑乃是一位翩然若仙的女子,正是央国百姓共同信奉的主神——大地之母。母神的形象栩栩如生,带着慈爱柔和的笑意,凝视着脚下的臣民。面目端庄秀丽,衣袂轻扬,宛若飞升之态。
然而这时,原本和煦的乐音瞬间弱下了几个音符,任何细微的音差都逃不过太乐禧敏锐的听觉。立时神色一沉,果然不出她所料,如此仓促筹备而成的祭典,qǐsǔü其中定有蹊跷。
眼前人影一闪,她凝眸扫视全场乐队,赫然发现不同方向散布的几个位置已然空了出来。不及多想,转身绕出人群,悄然离去。
锦瑟七音依计用祭奠乐队作为掩护,从太乐禧的视线里逃离,现在已然来到镇帝寝宫门外。暗杀了几名守卫后,几人换上死者的衣服,悄无声息朝宫门靠近。
正当雷鼓抬手去推门时,一粒石子不知从何处射来,“啪”地打在他手上,疼得他几乎大叫出来,幸而被石磬一把捂住了嘴。
几人同时张望,季寻芳的身影蓦然立在眼前!
“这小子怎么来了!”雷鼓脱口低呼,想起先前的一战还是心有余悸。
“他是何人?”笙簧问道。
“季寻芳……”雷鼓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声音都在叹息。
笙簧等几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桴浮馆的人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识破了相国的心思。”陶埙目光凌厉,“不过七音合力也不是好对付的,怕他作甚!”
“就是,反正叶浅斟已经死了,一个季寻芳也成不了气候,咱兄弟七人全力一击,还愁……”笙簧正洋洋得意地说着,然而话还没说完,脸色瞬间铁青了。
紫袍随着从容的步履微微摆荡,身形如剑削般挺拔,目色清朗,桴浮馆馆主已然站在他们面前!
震惊之色冲上了所有人眼睛,明明断定已经死亡的人,如今居然活着出现!
景丹屏眉头开始虬结,沉声,“你还活着……”
“可惜,我还活着,”叶浅斟直视,语气淡然,“不能令你们每个人如愿。”
“箜篌,你耍我们呢!”笙簧撇了撇嘴,“你不是说他必死无疑的么,现在可好,杀得我们措手不及。”
雷鼓立刻辩解道:“根本不是箜篌能料到的,当时看季寻芳那小子的杀气,分明是要杀我们报仇的。再说相国的亲配的毒药谁敢怀疑?箜篌是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
“费什么话!备战!”陶埙断喝一声,首先把武器搭在唇边。
七音不再犹豫,纷纷亮起了招式,一时间七种乐音凌空乍起,宛如七道霹雳射出,气势如虹。
然而招式到了近前,却被季寻芳用内力顶住,指尖用力一捻,招式随即改变方向射向一旁的空地,轰然炸裂。
“不好办啊……”雷鼓手上的鼓敲得碰碰巨响,嘴里却不住嘟囔。
正担心着,只听有喊杀声从远处传来,随之大地也跟着微微颤动。
同时,一个桴浮馆的将士匆忙来报,“馆主!相国军已然冲破帝军的防守,杀进了‘光明城’!”
叶浅斟目光一凛,沉吟道:“原来是声东击西之计……想改朝换代,未免太心急了吧!”
“有馆主在,可没那么容易。”季寻芳从容看着叶浅斟。
叶浅斟愉快一笑,“有我在恐怕没什么用,有用的是有你这个桴浮馆副统领在。”
季寻芳撇撇嘴,微笑,“别一厢情愿,我可从未答应担这个职。”
叶浅斟也不计较,眼中闪过霸气的光芒,“叫他们见识一下桴浮军真正的实力!”
季寻芳微一点头,转身离去。
“相国居然还有这一手!连我们都不告诉,真是太狡猾了……”雷鼓长吁一口气。
“你敢说相国狡猾!”笙簧抓住把柄不放,“大逆不道!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有二心了,回头一定要让相国好好整治你,免得以后拖我们后腿。”
“哼哼,想那么远做什么,能不能回得去还说不定呢。”雷鼓示意叶浅斟正向他们走来。
七音又瞬间绷紧了神经。
走动的途中,叶浅斟抬手捻起假山上一根断落的竹枝,在两指间摩挲着,神色平静地看着七人。
“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镇帝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我对遥王的承诺。”叶浅斟道,“你们若执意不肯放弃,我也只能以死相拼,这对你们没什么好处,所以我劝你们离开。”
“我们也没有办法呀,”雷鼓丧气说道,“拼是死,不拼我们死得更惨。九幽蛊毒发作的那种惨状,我们可都是亲眼看到过的。”
陶埙皱眉瞪了雷鼓一眼,“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求饶吗?可笑!”
叶浅斟仔细看着他们的表情,一张张虽有无奈却依旧执着的脸,为了生存不能退缩。他目光不禁微微一黯,然而手中的竹枝竟霍然现出锋芒,眨眼功夫人已然转到雷鼓身后,竹枝的一端抵在雷鼓脖颈!
“雷鼓!”同伴们同时惊呼,雷鼓更是惊得一动不敢动。
“看到了,你们连我一招都接不住,再撑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叶浅斟毫不客气道,盯着几人愤怒却无可奈何的脸,他郑重道,“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我回去,我会像信守对遥王的承诺那样承诺你们,拼尽全力阻止钧天相国对你们的威胁。”
“啊?”雷鼓不可思议长大了嘴巴。
其余的人也震惊得哑口无言,半晌才缓过神来。
“你说你愿意帮我们?”一向自居忠心耿耿的笙簧首先动摇了。
叶浅斟点头。
景丹屏望着叶浅斟,无数的情绪杂糅在心,蹙眉不语。
“别上他的当!”石磬忽然阻止道,“他是桴浮馆馆主,遥王的人,而我们是相国的人,他怎会引狼入室?他这是在离间我们,别叫他骗了!”
“没错,没有人会对敌人仁慈,我们要齐心协力才有机会取胜,决不能动摇!”陶埙附和道。
“可是……”被挟持的雷鼓却有妥协之色,怯怯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叶浅斟,目露期待。
叶浅斟目光微微一垂,仿佛在叹息自己的幼稚,抬眼时已然冷峻了神色,闪电般撤回了雷鼓颈旁的竹枝,退后了一段距离。
雷鼓猛然失去支撑,不禁向前跌了一个踉跄,被景丹屏扶住。
“呼呼……”雷鼓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然而叶浅斟居然没有杀了到手的雷鼓,众人警惕地盯着面前的敌人,不知他究竟有何图谋。
“既然你们执意寻死,我也无能为力了。”竹枝在指尖一转,叶浅斟涌动真气,四周平静的空气瞬间翻滚起来,平地狂风起!
剑气横向挥出,宛如一道声波朝七人扩散开去。
七人连忙联手奏乐,不同的音调汇合在一起却井然有秩,瞬间凝成一股强大的气流,与剑气两强相遇,迸出惊天动地的光芒,令整个“光明城”都为之一颤!
七音被自己发出的惊人力量惊呆了,雷鼓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我们才七个人!”
“难道……”景丹屏目光顷刻凝聚,刚才的曲子中,他听到了一瞬间熟悉的音符,还以为是错觉,他猛然抬眼张望,叫道,“霜晨!”
烽烟中一抹红影分外鲜明,凤箫已然来到他们身边。
景丹屏望着她,声音因激动不由得颤抖起来,“你……还好吗?”
眼中闪出慰然,红衣女子抿着嘴划出一抹悲喜交织的笑,重重点头。
他不禁拉起了她的双手,千言万语只汇成深深的凝望。
霜晨一怔,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然而景丹屏的手那样有力地攥着。她缓缓抬头与他对视,从他的眼中,她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已然无复多言。
“你们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郎情妾意也要挑个好时候吧?”雷鼓挤眉弄眼调笑道。
景丹屏,霜晨立刻松开手,苦笑着摇摇头。
这时,陶埙忽然灵光一闪,低声冲同伴道:“与其白白耗费力气,不如出奇制胜。箜篌,这里你身手最好,一会儿我们几个尽力拖住叶浅斟,你趁机离开去刺杀镇帝,这样就可以尽早结束任务回相府复命了。”
笙簧大喜,“这个主意好!箜篌,就摆脱你了!”
景丹屏望着同伴们殷重的目光,毅然点头。
“小心。”霜晨目色如水,叮嘱。
点头深深望了她最后一眼,景丹屏紧紧扣住手中的箜篌,在众人的掩护下突围而出,自叶浅斟强劲的剑气里向镇帝寝宫大门飞跃而去。
八音缺一,声色陡然减弱了几倍,力道再不复从前,几招便被叶浅斟的剑气封锁住。
然而伤痕累累的身体并未打消七人的决心,无论多么艰难都始终不肯放弃拖延叶浅斟的去路,给景丹屏争取行动的时间。
叶浅斟却并不打算伤他们性命,苦于无法脱身之时,身边白影一闪,轻盈的身形带着一缕幽幽的茉莉香,翩然落地。
“太乐……禧。”叶浅斟叫出了她的名字。遥想起最初落入太常府,就是拜这个女子所赐,叶浅斟不禁微微一笑。
望着叶浅斟清俊的笑容,太乐禧有一瞬间的怔然,随即便闪躲了目光掩饰着心中的波澜,温声道:“叶馆主,这里就交给我吧。”
“你?”叶浅斟并非怀疑她的实力,只是奇怪她为何会来帮自己的忙。
太乐禧看出了他的疑虑,素雅的脸庞漫上淡淡的笑意,“有些事情是义不容辞去做的,就像叶馆主保护镇帝一样。”
叶浅斟不禁凝眸而视,太乐禧却羞涩地别开了目光,伸手轻轻从叶浅斟手中的竹枝上摘下一片竹叶,柔声,“馆主再不走,镇帝可就危险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叶浅斟不再迟疑,一转眼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七音不由得追上几步,却被太乐禧唇间竹叶吹出的强大声场拦住了去路。
……
破门而入,景丹屏在偌大的寝宫搜索镇帝的下落,围上来的护卫一个个倒在箜篌音符之下,前方便是最后一个房间。
“景丹屏!”
脚步被身后的声音喝住,修长的手指已然按到琴弦上,他缓缓转身。
叶浅斟眸中带着怒意,“钧天相国如此残害于你,你居然还要为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看不起你!”
景丹屏冷笑一声,“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但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想活下去。”
“但你不应该利用她!”叶浅斟话题陡然一转,眉目清冷。
景丹屏明白,他指的人是竺花陌,想到她,一切的动作都瞬间僵住。
“也许她可以理解你为了求生而杀人,但她不能理解你利用她又弃她而去。”叶浅斟字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