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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南和龚叔正一左一右和那只恶煞对峙。
那抹亮光,来自龚叔手中的手电。
慕容停下脚步长呼一声,一甩算盘加入其中。
我深吸一口气,刚想过去,就见释南向那只恶煞冲了过去。
恶煞,竟然吼叫着没动。
我愣眼,大难临头了还不跑?
往地上一瞄,隐约见一阵形,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不跑,原来是被困住了。
不得不说,释南和龚叔的速度就是快,这才几分钟的功夫,竟然把阵给布好发动了。
心中一松,我瘫坐在地上,低下头猛喘。耳侧,是激烈的打抖声。
再抬头,打抖已经接近尾声。恶煞和龚叔短暂交兵后后退,释南用剑挑着两张符咒,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恶煞的脑门上。
恶煞身子向后一昂,猛的后退几步,身上的黑气淡了几分。
差不多了,再打一下子这玩意儿就见阎王,不,它没命见阎王,再打一下,它就天地无存了。
我再次低下头,皱着眉揉肚子。
刚才跑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一静下来,肚子痛,肩膀痛,后背痛……
回过手刚揉了后背一下,耳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落水声。
我猛的抬头。
恶煞没了,释南没了。慕容站在提坝边上,手正向下伸。龚叔跑过去,站在堤坝边上往下看。
“跑,跑了?”都打成那样了还跑了?
慕容摇头,“没有,南哥把它抽的魂飞魄散了,就是太靠边儿,掉到下面去了。”
龚叔插着腰长叹一声,对慕容道,“你会水吗?我就会狗刨。”
慕容摇头,“我不会。”
我笑了,“没事,他自己会,而且很好。”
龚叔笑了,往地上一坐,长呼一声,“我这把老骨头哟,今天晚上差点折腾废。”
慕容也是往地上一瘫,声音极疲惫的道,“离家出走这种事儿真不能干,我原来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真是天壤之别!”
吧唧吧唧嘴,声音干巴巴的道,“想家了。”
“哟,你还有家?”我倒吸一口冷气,揉着肚子对慕容道,“你不是快要死时被释南捡回来的吗?”
“这和我有家又不冲突。”慕容回头看我,笑道,“再说,我当时快要死,他当时就好了?疯子一样,现在也和疯子一样……”
我抬头看星空,揉着肚子不再说话。
龚叔拿出根烟吸,吧嗒几口后,道,“多长时间了?该上来了吧?”
“三分钟……”慕容回道。
三分钟,差的远呢。当初在海边,他潜下水的时间无法估算。而且,那是深海,而现在,不过是个大坝,再深也有个限度……
可,这里又不是海底,又没有那个幻境,他潜下去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三分钟……”龚叔站起来,拿手电晃大坝下面,“淹死得多长时间?小释大风大浪都趟过来了,不会在小水沟里翻船吧?”
我站起身来走到坝边,站在了龚叔身后。
很平静,什么也没有。侧耳细听,除了偶尔两声蛙叫鸟鸣,再听不到其它。
太平静了,不应该。如果他在游,水面上不会没有一点波浪。
释南,你他妈的是在逗我是不是!这么点水能淹到你?!
你当初去海底寻找力量时……
力量。
我心一惊。
当时下的海底的释南,是得到力量后性格大变的释南。而现在的释南,是恢复正常后的释南。
那,他的好水性,会不会随着性格的转变而消失了?
“叔,你手电防水吗?”
“防。”
我拿过龚叔的手电,纵身跳了下去。两秒钟后,随着‘嗵’的一声沉到水中。
浮起来时,龚叔的大喊声伴随着一阵蛙鸣传来,“小柠,你不要命了?”
命,当然要命。不要命,我跳下来干什么?
我浮在水面上深吸一口气,掐着手电向水底沉。
水里一片漆黑,手电的光束照不多远。人工大坝,不比海底视线好。水中有不少树枝。
我潜下去很深,才看到释南。
双眼紧合,口鼻中没有气泡,双臂无力的浮在身侧,他额前的头发随水流轻荡。
我心抖的不敢再细看,游过去拽着他胳膊往水面上游。
释南,你不能死……
第312章打一架?嗯?你赢了你跑,你输了乖乖治伤。
释南的确是溺水了。
还好,他命大。别人溺毙的时长,他还有呼吸心跳。
被拽上来后,坐起来咳了几口水。才又晕了过去。
龚叔和慕容连背带扶的把他带回到东下屋时,天都快亮了。
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主动的把屋子留给了我和释南两个伤号养伤。
我趴在膝盖上,忍不住闷声大笑。
这些天来,我这么作这么闹这么无理取闹,释南那么宠那么惯那么好脾气……
他们,早就看出我们之间的不同了。
谁的命不是命?
释南凭什么要为我接的生意涉嫌到如此地步?就算是朋友,也要有个限度。
谁都不瞎,这几年来,瞎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笑够,我坐着发了会儿呆,然后找出干净衣服给他换。
掀开他湿透的t恤往后背扫一眼,心不由得一颤。
一块紫青,横在他的右后背上。肿了。一只眼睛似睁非睁,露出充血的白眼仁。
看来,这就是他在水中上不来的原因了。就是不知道,是他在和那只恶煞打抖时伤到的,还是掉下堤坝时伤到的。
我看了几眼,长呼一口气,回过身去。把包里的包扎药拿出来。
小心翼翼的用药棉擦过,上完药,又剪块小纱布盖在那只眼睛上,以防衣服布料碰到。
他睡的很熟,又或是说,他昏迷的很深。因为,他后背上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浅眠时不会,总会有那么一两只眼睛精神着。
忍着浑身的痛给他换完衣服,我坐在他身旁发呆。
心很乱。乱到无以复加。
过了不知多久,他长呼出一口气,醒了。
他沉默,我也沉默。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声。
在我长叹一声想要离开时,释南叫道,“苏青柠。”
我停下动作,等他说下去。
“我去看过医生。”
我猛的回头,和释南看向我的黑眸相对。
他,看医生?他能看医生?
释南轻咳一声,坐了起来,“心理医生。”
我吊起的心微微放下,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接话,继续听他说。
“你走后。”释南轻声道,“我把整个城市翻遍了,医院,诊所,你家所在的小镇,甚至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一个人想躲着我,那我就算是上天入地,也没有办法找到。那段时间,我总是在梦里惊醒。我一闭眼,就是各种各样关于你的梦。梦到你想不开,从六十层高的楼上跳下去;梦到你去医院堕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都是血;梦到你挺着个大肚子去收鬼,苍白着脸控铃;梦到你抱着孩子独自走在街道上,被别人指点……梦到很多很多,每次醒了,我都恨不得杀了自己。明明错的是我,可所有的苦却都要你来承担。可我不能,因为我还没找到你。我最起码要知道,你活的好好的。如果活的不好,我就竭尽所能让你活的很好……”
我别过头不看他,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后来找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那种,那种心情。你很害怕,你装晕,在我怀里一个劲儿的抖。抖到我想揭穿你,可又不忍心。苏青柠,不得不说,你演技真的很差。”
我轻笑出来,原来他知道我装晕。
“那天在医院,我知道你在出租车里和我擦肩而过。苏青柠,你知道我眼睛很多。那天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后,我练就一样好本事。方圆二十米内,只要有你,我一定会发现……可你不想见我,所以我让你跑……不得不说,你能耐见涨,我放出去的引路符,全让你给毁了。唯一一只没毁的,我跟过去后,发现一只和你很像的大肥猫。”
“你还能不能好好,好好说话了?”我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他,“那么肥的猫,和我哪里像了?”
释南深呼出一口气,看着我道,“怕我。”
我闭上眼,心抖了。我是怕他,怕到不敢靠近,怕到不想和他在一个空间待着。
“释南,我心很乱。”我抽噎一声,道,“我心中清楚那不是正常的你,可我就是没有办法释怀……我不恨你,不想杀你,更不想你死,可我,也不想见你……”看着窗外,我道,“其实,按照一些人的想法,救一命,足以以身相许。你救我那么次……”
他救我多少次,我自己能数的清吗?相比那么多次的救命之恩,海边那两个月,是不是显得很微不足道?
现在,他又诚心道歉,跟着我,护着我,于恩于私……
“苏青柠,不要想偏了,”释南道,“咱们今天心平气和的谈,目的是要结开心结,而不是把你我之间的关系往不归路上谈。无论我救你多少次,又或是我对你是报着什么样的感情,你都是自由的。那件事,错在我,你没错,从开始到现在,你的每一个举动都没有错。”
我回头看他,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让我刮目相看。
“至于你不想见我的心理……就是因为这个,我去看心理医生。”释南凝神我,道,“我去后,对医生说我强暴了我深爱的人,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怕我,不躲着我。”
我心猛的一抖,移开目光,落到不知名的点。
释南稍稍停顿,继续说了下去,“医生说,我打破了你交给我的信任。在你心中,你认为最不会伤害你的人,伤害了你,所以,你不敢面对……苏青柠,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给我的信任。”
我紧咬嘴唇,泪如雨下。
释南没有说话,任我伏头去哭。
心中压抑太久,我根本止不住眼泪。停下来时,双眼肿成一条缝,脑子里嗡嗡直响。
狠狠抽噎几声,我回过头去看释南,“释南,我现在说不出那句没关系。不过,我也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我不用你跟着我,护着我……这一年,你也不好过……”
准确来说,是比我更难过。我有马开心,有无止真人,有常老四,有陆明。虽然我不能把这件事对他们说,可他们却会关心我,安慰我,开解我。
释南有谁,他谁也没有。我无法想像他是怎么一次次寻找,失望,惊醒,自责……
如果说,他辜负了我的信任,那我就是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如果,如果我能早些知道,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上。
我擦擦落下来的眼泪,对他笑道,“今天能把话说开,我心里好受很多。我真的不用你再为我付出什么。等离开这里,你回去好好经营百鬼林,我回去安安静静过我的小日子……”
“苏青柠,我没想过和你老死不相往来。”释南道,“不然,我不会和你说这么多,直接随你心意不就行了?”
我看着他,咬唇道,“释南,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先不提那个。苏青柠,你总说我救你多少次命,你记得你救过我多少次命吗?”释南道,“数的清吗?”
“我,我救过你命?”我好像就今天跳下去是救了他的命。
“很多次,所以,咱们之间的关系扯不断。更何况你还没意识到其实你……”释南一顿,道,“苏青柠,你能不能,尝试着,再信任我,让我们,试着回到生死相交的朋友状态?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是有私心。没有你在身边,我连晕都不敢晕,怕一睁开眼,在的地方比地狱还恐怖。”
我看着他,再次落泪,心狠狠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