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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茹慧笑道:“多蒙相公指点……”
语气一顿,又问道:“方才见面之时,我仿佛听到相公提起他的哥哥?”
柳南江点头道:“不错。他还有个哥哥名叫凌长风。”
秦茹慧问道:“有多大年纪?”
柳南江道:“与我相若。”
秦茹慧又问道:“柳相公你看凌菲有多大年纪?”
柳南江一沉吟,道:“不过十六七岁而已!”
秦茹慧道:“如果凌菲真是易钗而弁的话,我倒猜出他们兄妹的来路了。”
柳南江“噢”了一声,问道:“秦姑娘!你认为他们是什么来路?”
秦茹慧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道:“‘关中一龙’凌震霄之后。”
柳南江心神不由一震,自己因何而没有想到呢?武林中凌姓并不多,秦茹慧的猜想可能不会错。由此看来,凌菲真是个女儿之身了。
柳南江突又想起了仲夏之宴,凌菲的每一举止言谈,不禁振声道:“不错,就是他们,凌菲果然是易钗而弁的。”
秦茹慧皱眉问道:“柳相公!你猜他们兄妹此来的目的何在?”
柳南江微笑一沉吟,道:“‘关中一龙’凌震霄七年前在长安城的‘七柳斋’中遇害,他们兄妹还不是为了寻访仇家。”
柳南江稍作保留,没有对凌菲告诉他寻访一件遗宝的事告诉秦茹慧。
秦茹慧道:“照相公这样说,凌家兄妹的武功已经不凡了?”
柳南江微微一愣,笑问道:“秦姑娘怎会有这种猜想呢!”
秦茹慧道:“‘关中一龙’凌震霄在武林中也非泛泛之属,尚且被人暗害,可见仇家的武功高出一筹。如果凌家兄妹的武功没有超过乃父,即使找到仇家又有向用呢?”
柳南江道:“那倒也不一定,凌震霄当时正在疗伤,因此才被凶手所逞,如果两相对搏,凌震霄还不至于……”
说到此处,忽见凌菲向凉亭处奔来,忙低声嘱咐道:“秦姑娘!千万不要提起此事。”
秦茹慧答道:“我知道。”
这时,凌菲已夺进了凉亭。
柳南江问道:“凌兄!酒席订好了吗?”
凌菲点点头道:“订好了……”
语气一顿,复又眉飞色舞地接道:“小弟又顺便打听了一件事情。”
秦茹慧抢着问道:“甚么事情?”
凌菲状似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冷老魔并不在山中,松林酒店是由他的儿子‘玉面郎君’冷山红在照顾,方才小弟还与他打了个照面。”
秦茹慧讶然道:“冷老魔有了儿子?”
凌菲笑道:“秦姑娘!二十年了啊……”
语气一顿,又道:“那冷山红的外号倒取得不错,生得非常潇洒,面上毫无邪恶之色。
不过,他的心眼儿却是看不见的。”
柳南江忙问道:“凌兄!现在是什么时辰?”
凌菲仰头看看天色,答道:“此时约摸辰已之交。”
柳南江道:“我们午初前往松林酒店,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找个地方静坐一会儿养养神也好。”
凌菲点点头,向他们招招手,道:“两位请随我来吧!”
三人翻出凉亭,越下山岗,消失于一片草叶之中。
午间,那家松林酒店已经布置好了,三张圆桌上铺上了大红桌围,其中两张圆桌摆在店堂的另一角落。
店堂中的伙计往来奔走,忙得不亦乐乎,另有一个穿着洁净、貌相俊美的少年在一旁指挥,想必他就是“玉面郎君”冷山红了。
刚交午时,一个皂衣汉子以快步奔进了店堂,自身上掏出一个纸团递给那个俊美少年。
那少年展开略略一看,然后捏成一团,随手一扔。那一团皱纸竟像生了眼睛似地,穿窗越户,落进了厨房内熊熊的火炉之中。
皂衣汉子低声问道:“少主人有问吩咐?”
俊美少年微一沉吟,道:“就说我知道了。”
皂衣汉子行礼告退,又向那松林外奔去。谁知却有人在后面跟上了他。不是别人,正是柳南江的师弟福儿。
皂衣汉子离去不久,二男一女来到了松林酒店,他们正是柳南江一行。
凌菲一进店堂,就高声嚷道:“喂!店家!我们的酒席整治好了吗?”
那俊美少年立即迎过来,道:“好了!就只三位吗?”
凌菲道:“其余的人随后来,先上酒菜吧……”
说着,目光向那俊美少年扫了一圈,接道:“这位兄台贵姓上名?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哩!”
俊美少年笑道:“在下冷山红,方才少侠来订席的时候,咱们见过。”
凌菲抬手拍着额头,道:“对!对!我的记性真差,转眼就忘了。”
第六回松林设宴
三人在角落那圆桌上坐下来,店家立刻端上酒菜。凌菲提起酒壶开始敬酒,柳南江忙伸手拦住,道:“等一下吧!”
凌菲故作迫不及待之色,道:“过时不候,我的肚子已饿坏了。”
柳南江笑道:“再等一刻,他们不来我们再吃就是,免得让他们笑我们失礼。”
其实,这是他们想好了的借口,花了银子不吃酒菜一定会使别人疑心的。
这时,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了四个青衣小童,柳南江和秦茹慧昨晚见过,一见面就认了出来。
那四个青衣小童没有正眼看他们,其中一个大模大样地向冷山红问道:“喂!店家,我们订的两桌酒席好了吗?”
冷山红道:“好了,请你们主人来吧!”
那四个小童立刻又退出店堂,向松林奔去。
柳南江坐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外,他的眼睛还没有眨一下,那四个青衣小童去而复回,接着又出现了四个青衣使女。最后那绿衣少女和一个年三十余岁貌相端庄的中年妇人出现了。
自然,她们就是凌菲口里所说的柳夫人和柳仙仙。
在柳南江的想象中,柳仙仙未必会向他们打招呼,最少在又见到后该有一点讶然之色。
但是她们母女俩进门就在其中一张圆桌上对面坐下,连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就像从不相识似的。
那四名青衣使女一字排开,站在母女俩身后,四名青衣小童则站在店堂门口。
这边刚坐定,店外又奔进来一老二少三个男人,都是腰系长剑,柳南江一见他们精湛的目光就知道他们不是浪得虚名的,确是御剑高手。
三人一进门就齐声笑道:“晚来一步,有劳夫人久候。”
柳夫人微微一笑,道:“哪里话!身为东主,应该先到的。”
四个青衣小童立即挪动椅子请客人入席,三个人就在母女俩坐的那张圆桌上相对坐下。
柳夫人一摆手,四个青衣小童立即高声喊道:“店家,上菜。”
店家答应一声,酒菜立即搬上。
三剑之中年龄较大的一个,此时向冷山红招招手道:“喂!你过来。”
冷山红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请问有什么吩咐?”
那中年男人问道:“你这酒菜多少银子一席。”
冷山红答道:“一席十两。”
“碰”地一声,那中年男人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冷山红以为他要付酒钱,忙道:“酒席银子已经付过了。”
那中年男子道:“我知道,去告诉那边三位朋友,请他们换一家酒店,这五十两银子算是我单英杰请他们喝杯水酒。”
原来他就是“无情剑”单英杰,他说话的声音很高,显然是故意要让柳南江他们听到。
凌菲竖眉瞪眼就要发作,柳南江连忙递个眼色给他,制止他妄动。
冷山红笑道:“这不太妥当吧!我开店作生意,怎能出面赶客人哩?”
柳夫人也笑道:“单大侠!我们吃吧,别人碍不着我们。”
单英杰冷声道:“夫人金言自当遵守,可是单英杰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说着,向冷山红一挥手,道:“去!请那三位朋友另去别家。若认为我单英杰行为太过乖张,改日单某愿意摆酒赔罪。”
冷山红摇摇头,道:“对不住!我不能任登门的客人走。”
冷山红的态度如此强硬,倒有点出乎柳南江的意料之外。照道理说,他犯不着夹在中间。
如果他心藏险恶,正好挑起两边战火,乐得在旁边瞧热闹。
凌菲多多少少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有柳南江在座,他也感到有恃无恐。因而站起来向冷山红招招手,道:“冷掌柜请过来一下。”
冷山红走过来问道:“请问有问吩咐?”
“碰”的一声,凌菲将银子自腰中掏出扔在桌上,高声道:“将银子拿过去,赶那条狂吠的老狗走路,小爷我听不惯那种刺耳的叫声。”
柳南江不禁大惊失色,那单英杰虽然行为乖张,要赶他们走,毕竟在言语上还很有分寸。
凌菲一出口就是破口大骂,这岂不是有心引起事端?
单英杰冷笑着走了过来,指着凌罪,道:“单英杰今日为赴宴而来,不想在席前闹得不愉快,使主人扫兴,趁你的双腿还能走路,立刻离开。”
凌菲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小爷花了十两银子点滴酒菜未尝,就此一走,未免太不上算了。”
单英杰总算还留有余地,凌菲却是咄咄逼人。斗英杰有多大的修养也无法忍受。当即低叱一声道:“好小子!你找死!”
凌菲冷哼道:“我年纪轻轻,最少还有几十年好活。”
“刷”地一声,单英杰拔出了长剑,剑身通体乌黑,闪烁着一片湛蓝的光彩。柳南江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好剑。
身为剑家之流,长剑绝不会轻易出鞘,一旦出鞘,未经一场恶战不会回入鞘中。
因此,柳南江深深感到为难,凌菲的功力如何,他没见过。如果不敌“无情剑”单英杰,他不能见危不救,师出无名,轻易动剑,又非他所愿。
突然,冷山红插口道:“二位!请恕在下交代一声,此地是饭庄酒店,并非竟技之所,如果要动刀,请到外面去。”
冷山红的态度非常强硬,显然他无意掩饰真实身份。
单英杰冷冷地膘了他一眼,竟然驯服地向店外走去,同时向凌菲招手道:“姓凌的,出来吧?打完了,还来得及大吃大喝。”
凌菲竟然毫不犹豫地离座而起,向店外走去。
柳南江此时不能不过问了,不管凌菲的武功如何,赤手空拳去对付单英杰的那把宝剑,总是吃亏的。
他飞快地起身离座,一伸手,拦住了凌菲的去路,然后向单英杰道:“朋友!为一句气话,也值得刀剑相向吗?”
单英杰向他国注一阵,道:“朋友,你也是用剑之人,应该懂得剑不该轻易出鞘,现在你出面说这句话太晚了。”
的确是太晚了,柳南江也知道,不过他却不愿意让凌菲去以卵击石,因而又道:“朋友拔剑太草率了一点,你的对手只是赤手空拳,你又何必剑拔弩张,严阵以待呢?”
此语一出,单英杰竟然愣住了。对一个赤手空拳的后生晚辈轻率拔剑,实在有失身份。
柳南江正在暗喜,也许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这番纷争了。却听得凌菲以“传音术”道:
“柳兄,你这句话说得太轻率了,我腰间缠着一柄软剑啊!”
柳南江不禁一怔,暗道一声:“不妙!”
秦茹慧看到两人神色有异,也以“传音术”问道:“凌少侠!怎么回事?”
凌菲回道:“柳相公说我赤手空拳,实际上我腰间缠有软剑。我要一亮剑,不就显得柳相公是在打诳语了吗?
秦茹慧突然闪身纵出店堂,那把晶亮短剑已执在手中,剑尖向单英杰一指,道:“想必尊驾有些技痒,待姑娘我陪你走几招吧!”
秦茹慧所以突然出面,一方面固然是恐怕凌菲亮出软剑时柳南江受窘,另一方面也是借机考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