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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玉纹惊道:“那怎么行?秦羽烈一定会杀死他们的!”
冷如霜冷笑道:“秦羽烈假冒伪善,乔装正人君子,如果他出手杀死心神丧失之人,那就无异揭发他的真面目,老夫谅他不敢。”
欧阳玉纹沉声道:“你不要太过自信。别人不管,若是福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休想逃过柳相公的寒星宝剑。”
冷如霜满面桀骜不驯的神情说道:“可是,柳南江的师弟却再也不能复活了。”
欧阳玉纹疾声道:“冷老魔!你最少也该等待柳相公的答复之后才能展开行动。”
冷如霜道:“老夫没有那种耐性,因为柳南江已经失约一次,如果怕福儿在‘祥云堡’遭到不测,你和柳南江大可前往保护,合你们二人之力,大概还可以对付得了姓秦的。”
欧阳玉纹不禁楞住了,冷如霜不但要驱使那十三个心神丧失的人去对付秦羽烈,现在以福儿相挟,连她和柳南江都要受其驱使了。
冷如霜手一摆,道:“姑娘可以走了,再多说几句话,他们可能要断气了。”
欧阳玉纹心头一凛,不敢再耽搁下去,飞快地离开现场,向回程奔去,天色已黑尽,欧阳玉纹感到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在戌末时分回到了柳南江藏身的废寺,欧阳玉纹不禁心头一松。
可是,她一口长气尚未透出,松下的心情又绷紧起来。
原来封闭的山门已经洞开。
欧阳玉纹不禁大驻,左手横持着长剑,右手握着剑把,小心翼翼地进了废寺。
她一走进山门之后,就知道自己的戒备是多余的,因为凭她的感觉就知道庙内空无一人。
放眼一看,柳南江果然不见了。
这使她放心不少,最少她没有眼见到柳南江的尸骨,也许他只是极好心的人救走了。
可是,她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柳南江是被人救走,他绝不可能不告而别,他也许不关心福儿的安危,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师传的佩剑。
那么柳南江又是被人掳为人质了吗?如果是的话,情势就非常严重了。因为柳南江的身价和福儿又大不相同了。
欧阳玉纹自废寺中退出来,坐在石阶上发愣,她不知该怎么办?自己的担子已够重了,现在又加上了柳南江身上的重担,剑在她手里,她就该为他作点事情。而目前唯一的就是解救福儿。
如何解救呢?她心中问了一百遍,但却没有一次得到答案。
她忽然想到秦羽烈,于是,决定将冷老魔的动向去告诉他,看看他的态度如何。
一念及此,欧阳玉纹就疾步向“祥云堡”奔去,不过盏茶工夫,就来到了堡门外。
外管事花云锦正在门口,一见是欧阳玉纹,忙迎上来笑道:“原来是欧阳姑娘,请问半夜到此,有何贵干?”
欧阳玉纹道:“玉纹有紧急事情极待与秦堡主一谈。”
花云锦又犹疑了一阵,道:“容花某试试,请姑娘稍待。”
约摸过了半盏热茶工夫,花云锦与秦羽烈相偕而出,欧阳玉纹看不出秦羽烈有何病容,不过,她知道秦羽烈是在为秦茹慧的出走而气恼。
秦羽烈站在石阶上,向欧阳玉纹拱了拱手,道:“欧阳姑娘深夜到此,令师又未曾随行,故而秦某不延请姑娘入内待茶了。”
欧阳玉纹裣衽回礼,道:“多谢堡上,站在此地说说也是一样。”
秦羽烈问道:“姑娘有何要事相告?”
欧阳玉纹道:“关于三大庄主及‘八凤园’司马夫人等一十三人中了冷老魔‘迷魂烟’一事,坚主可曾听说过?”
秦羽烈点点头,道:“听说过,也许这只是讹传。”
欧阳玉纹道:“并非讹传,确有其事,而且情况相当严重。”即将所遇情形一一叙述。
接着又道:“稍后冷老魔也曾现身,扬言今晚将驱使司马夫人等一十三人前来贵堡寻事,届时堡主当如何对付?”
秦羽烈不暇思索地回道:“擒贼擒王,自然要先对付冷老魔。”
欧阳玉纹道:“堡主说得不错。可是,彼等之性命全仗冷老魔每隔三个时辰喂食一粒药丸所维持,杀了冷老魔,岂非置他们于死地?”
秦羽烈微微一愣,道:“这倒难了!”
欧阳玉纹道:“彼等现在已是不分亲疏,对冷老魔却唯命是从,而且出手绝不容情,找上门来时,堡主能容忍吗?”
秦羽烈语气迟疑地说道:“容忍也得有个限度,秦某总不能坐视他们杀人纵火呀!”
欧阳玉纹道:“堡主可知还有柳相公的书僮福儿在内?”
秦羽烈“噢”了一声,道:“怎么样?”
欧阳玉纹道:“其余诸人,堡主采取何种手段去对付,玉纹不管,只求堡主不要伤害福儿。”
秦羽烈面现难色地说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福儿身手原本不凡,目下心神丧失,必然变本加厉,稍有一念之仁,秦某也许反被福儿所杀,这件事情在下不能答应姑娘。”
欧阳玉纹道:“堡主可知冷老魔的来意?”
秦羽烈一摇头,道:“秦某不知。”
欧阳玉纹道:“他说堡主假冒伪善,乔装正人君子,如果堡主放手杀害那些心神丧失之人,正好揭露堡主的真面目。”
秦羽烈冷笑道:“如果秦某一意姑息容忍,则冷老魔狡计得逞,目前秦某行事已不计毁誉,但求问心无愧。”
欧阳玉纹心头一怔,紧蹙蛾眉,道:“如果他们前来,堡主绝不轻饶了?”
秦羽烈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既来犯我,为求自安,秦某自然无法去思索犯我之人是否出于自愿,这点还要请姑娘见谅。”
欧阳玉纹道:“玉纹所请堡主不答应了?”
秦羽烈拱手一礼,道:“请恕有违尊命。”
欧阳玉纹道:“实不相瞒,柳相公因染病不起,将佩剑交与玉纹,嘱托务必保护福儿。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玉纹只要一息尚存,绝不容许福儿出差,若有冒犯之处,尚请堡主谅解玉纹苦心。”
秦羽烈凝声道:“姑娘可知如此做已然间接助了冷老魔一臂之力?”
欧阳玉纹道:“玉纹明知。”
秦羽烈道:“明知因何故犯?”
欧阳玉纹道:“我是不得已行事,否则,玉纹就有负柳相公之嘱托了。”
秦羽烈沉吟了一阵,问道:“姑娘方才说,柳相公染病在身,目下在何处将养?”
欧阳玉纹摇摇头,道:“玉纹不知。”
秦羽烈又问道:“令师呢?”
欧阳玉纹道:“有事他往。”
秦羽烈“噢”了一声,道:“方才姑娘说,你为了维护福儿,或将有损害本堡之处,秦某自然了解姑娘之苦心:不过万一秦某有冒犯姑娘之处,不知令师是否也能体察秦某的苦衷?”
欧阳玉纹道:“那不干堡主之事。”
秦羽烈哈哈大笑道:“姑娘好豪气!但愿冷老魔只是虚声恫吓,你我都省却麻烦了。”
欧阳玉纹道:“绝非虚声恫吓,以玉纹臆测,今晚必来。”
秦羽烈道:“听姑娘的口气,今晚要在这里等候了?”
欧阳玉纹螓首一点,道:“不错。”
秦羽烈向花管事一摆手,道:“请欧阳姑娘入内避避风寒。”
欧阳玉纹摇摇头,道:“不敢打扰。玉纹随家师流浪多年,餐风露宿习以为常。玉纹在对面大槐树下坐候即可。”
秦羽烈笑道:“那么,秦某失陪了。”
向花云锦一摆手,沉声吩咐道:“掩门,小心戒备。”
守护的武士退进堡内,角门关紧,那四支松脂火炬也一起熄灭,大地陷于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欧阳玉纹白白地受了一夜饥寒之苦,别说司马夫人一行心神丧失之人,连一只野狗也不曾打从堡门经过。
欧阳玉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双腿,打算离去。
虽然她还不放心离去,但是,总得在附近找一点食物饱腹才行。
突然堡门打开,秦羽烈穿戴整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花云锦以及十几名武士,看样子,他昨晚不曾解衣就寝。
欧阳玉纹正想道早,秦羽烈已然笑着问道:“姑娘昨晚发现了些什么?”
欧阳玉纹道:“毫无发现。”
秦羽烈冷笑了一声,道:“一无所获岂不是平白无故地受了一夜冻刑?”
欧阳玉纹听出对方话中有弦外之音,沉脸问道:“堡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羽烈也沉脸寒声说道:“姑娘虽善花言巧语,却休想骗过秦某,你分明是胡乱编造,目的不过是想窥察本堡动静。”
欧阳玉纹一见对方血口喷人,分明是故意找岔,也就不甘示弱地回道:“贵堡有何隐秘惧人窥察?”
秦羽烈冷冷一笑,缓步走下了台阶,道:“自群芳赛会以来,秦某一直心仪姑娘的剑法,今天正好是机会,姑娘亮剑吧!”
欧阳玉纹冷哼道:“原来堡主是要找借口与玉纹动武,玉级也只好奉陪了。不过,但愿堡主也亮出一套剑法来让玉纹偷学一二。”
她当然不知秦羽烈也会“归真剑法”,除了白玉梅曾经跟柳南江说过之外,连秦茹慧都不知道秦羽烈也会用剑。
当他听完欧阳玉纹的话后,嘿嘿一笑,向后朝花云锦一招手。
花云锦凌空一抛,一把鞘套与寒星剑形完全相同的古剑已然到了秦羽烈手中。
秦羽烈踌躇志满地笑道:“欧阳姑娘!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吧?”
欧阳玉纹瞪大了眼睛,这委实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其原因不是为了秦羽烈会用剑,而是秦羽烈手中竟然有把名剑。
据丑老人向她说,当今武林中只有两把古剑,一为“寒星”,一为“冷月”,而秦羽烈手中所拿正是那把“冷月”宝剑。
欧阳玉纹定住惊震不已的心神,扬家问道:“堡主手中的古剑可是名唤‘冷月’?”
秦羽烈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姑娘竟是个识货的行家,今天秦某正要试试这把‘冷月’宝剑的锋利。”
欧阳玉纹不禁面临犹疑了。
据丑老人说,“冷月”“寒星”虽同为名师所铸,然而前者却胜于后者。
万一手中“寒星”宝剑毁在对方手下,自己将来如何向柳南江交待?
想了一想,才说道:“玉纹不敢掠人之美,仍愿以竹代剑,领教一下堡主的剑法。
秦羽烈沉叱道:“不行!冷月对寒星,此乃顺理成章,姑娘怎可以竹代剑,秦某可不愿意落个胜之不武之名。”
欧阳玉纹道:“寒星剑为柳相公所有,玉纹怎可擅用?”
秦羽烈冷笑一声,道:“姑娘扪心自问,可曾动用过寒星宝剑?”
欧阳玉纹一沉吟,道:“用过。”
秦羽烈道:“那就对了,柳南江既放心交与姑娘,姑娘自然有全权使用。除非姑娘心存畏惧,故意以竹代剑,预留退步。”
欧阳玉纹沉声道:“堡主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玉纹只因二剑同冶一炉,不忍使其自相挞伐,所以才不愿动用。”
秦羽烈道:“两剑毁去其一,存者方能称雄武林,姑娘亮剑吧!”
说罢,缓缓抽出冷月宝剑。
长剑在晨曦之中闪出一片寒光,欧阳玉纹在神情凛然之下,也不自觉地拔出了寒星剑,出她意外,剑已出鞘了。
秦羽烈似乎唯恐欧阳玉纹反悔,低叱道:“秦某有违……”
话音未落,长剑缓缓向欧阳玉纹眉宇之间刺来,用的正是“归真剑法”的一招起手式—
—“拨浪观鱼”,看似轻淡,却暗藏无数变化。
欧阳玉纹与秦茹慧曾较量过,因而对秦羽烈所施展的剑法相当熟悉,立即心凝神壹,以一招“莲台见佛”,向对方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