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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烈神色大变,在月色照映下,只见他面色苍白,目光中透视惊疑之色。
柳南江心头也是暗惊,情知已无法再隐瞒真实身份。可是为了不让房中的秦茹慧露面,只得咬牙死不认帐。冷叱道:“简直是信口开河!老夫凭什么就不会佛门绝学‘罗汉伏虎掌’。”
公孙彤道:“当今武林之中会‘罗汉伏虎掌’者,只有无尘大师一人,除了他的徒儿之外,别人怎会这种掌法?”
柳南江道:“尔等仿佛得了疯病,竟然一口咬定老夫是柳南江娃儿,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羽烈突然神色一正,道:“柳相公!秦某为你道喜了!”
柳南江神色不禁一怔,继而冷声道:“秦堡主!你在说些什么?”
秦羽烈道:“柳相公此刻内力与前相较,几别于天壤,理当道贺。”
柳南江道:“秦堡主口口声声指老夫为柳南江娃儿。”
抬手向房中一指,接道:“请问堡主,房中妇人是谁?”
秦羽烈道:“想必是秦某人的不孝之女茹慧易容改扮。”
柳南江不禁大惊,正感难以回答,突见一影子自他所居住的房内闪电射出,落在他的身边。
柳南江转头一看,赫然是那古寒秋。
古寒秋将手中黑竹箫朝秦羽烈一点,道:“秦堡主!你别转弯抹角讨便宜,房内明明是我古娘子,因何说是你女儿秦茹慧?”
秦羽烈不禁大大一怔,侧头一看,公孙彤也是满面困惑之色。
柳南江也是大惑不解,古寒秋因何自他房中而出,真使他百思不解。
古寒秋以“传音术”向柳南江说道:“柳相公!不必心惊肉跳,你那位心上人秦茹慧好端端坐在屋里的热炕上。寒秋日间多有冒犯,所以目下帮帮你的忙,该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柳南江侧转头去投以一瞥,心中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易容术用者大有人在,但是想唬过高明的眼睛,可不太容易。
秦羽烈一怔之后,立刻又回过神来,道:“古娘子!你可知身畔何人?”
古寒秋道:“据他自己说是祝永岚,谁知是真是假。”
秦羽烈道:“若是假冒祝水岚,倒无关紧要,倘若真是祝永岚,古娘子就不妙了!”
古寒秋道:“有何不妙?”
秦羽烈道:“祝永岚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老风流,终日寻花问柳,纵情青楼,娘子寡居,如今与祝永岚同处一室,传扬出去,岂不是大为不妙?”
古寒秋啐道:“呸!嚼你的烂舌根吧!他是柳南江,根本就不是祝永岚。”
想不到她经不起秦羽烈一激,就说出了真相。
秦羽烈面有得色的笑道:“柳相公!秦某人没有猜错吧?”
古寒秋冷哼了一声道:“我古寒秋上了你的大当!”
柳南江猜不透古寒秋的来意,她既像是无意中揭穿了他的身份,又象是和秦羽烈一唱一和,故意要他陷于尴僵局面之中。
不过,柳南江却有应变之法。站立当场,不闻不问,静观其变。
公孙彤一旁插口道:“老朽已多年不见‘罗汉伏虎掌’之威势,今日却教老朽在柳相公手下重开眼界,真是有幸得很。
语气一沉,接道:“借此机会,老朽尚有一事想求教于相公。相公方才要本堡花管事转告秦堡主,说是祝永岚和黄衫客业已结盟,要共同对付‘祥云堡’,可是真有其事?”
柳南江情知再硬充祝永岚到底,势将贻人笑柄,因而冷笑一声,道:“在下因前些日与秦堡主闹得不欢而散,因此才隐去真面目免去重聚时之尴尬。秦堡主却一定要揭穿,不知有何用意?”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柳相公请回答公孙总管的问话。”
柳南江轻噢一声,目光转向公孙彤,像是从未听过公孙彤所提出的问题一般。
公孙彤双手一拱,道:“柳相公既然未曾入耳,老朽不妨再说一遍……”
柳南江一挥手接道:“不用说了!祝永岚确已和黄衫客结盟。”
公孙彤离柳南江只不过三步之遥,突见他右腕倏扬,一掌拍向柳南江腰际的“会池”大穴。出手之快,如同电光石火。
观其捏拿部位,却又不想一掌置柳南江于死地。
古寒秋大叫道:“柳相公当心。”
柳南江虽未想到公孙彤会遽然出手,在对方那股强劲掌风堪要临体之际,却也先一步有所觉察。
不待古寒秋警告,就已身形横飞八尺,一闪避开。
孰料秦羽烈和公孙彤早有默契,先一步计算好了柳南江的闪避之势,以逸待劳。仗以成名的“困龙八抓”闪电般施出。叭地一声,就抓住了柳南江的后领。
公孙彤一掌落空,二掌又起,呼地一声拍向柳南江的前胸。
此招,已然威力大增,掌劲呼呼生风,丝毫未留余地。
柳南江后领被秦羽烈一把抓住,闪避不得,只得右掌向前,左掌向后,同时拍出两掌。
掌势一起,身后的秦羽烈已然松手退开。面前之公孙彤却未撤招收势,依然一拍到底。
砰然巨响,两股掌风汇接一处,平地狂飚三尺,激成一道浊流。草木、沙瓦,无不卷飞。
柳南江和公孙彤二人各自后退三步。
柳南江心头暗骇不已,果然公孙彤的武功要比秦羽烈高强得多。若非自己喝下柳夫人所赐的“补元汤”使内力大增,在公孙彤凌厉掌风一击之下,必然非死即伤。
公孙彤聚集七成功力拍出一掌,仅仅赢得持平之局,也是心头狂骇不已,定定神,冷叱道:“娃儿内力大增,想必是拜那柳夫人之赐了!”
柳南江道:“不劳动问。”
语气一顿,接道:“等驾内力凌驾秦堡主之上,却屈为总管之职,内中想必另有隐情。”
公孙彤接道:“娃儿若想见天明之日头,最好少说废话。”
古寒秋在一旁冷笑着插口说道:“江湖中传言,秦堡主不过是一个傀儡,总管公孙彤才是掌权之人,看来并非虚言。”
秦羽烈狂怒道:“古娘子找死……”
话声未落,人已飞身前扑,五指箕张如钩,向古寒秋抓去。
古寒秋也非易与之辈,手中黑竹箫一抡,不顾对方抓来之势如何险恶,竹萧笔直地点向秦羽烈的“璇玑”穴。
公孙彤沉声说道:“娃儿!别给无尘大师丢人,快快亮出‘罗汉伏虎掌’的绝招!”
话声一落,缓缓拍出一掌。
柳南江心头明白,这一掌乍看轻缓,其实隐藏了无限杀机。
柳南江从无尘大师习艺,除了那套“雷音八剑”尽得精髓之外,一套“罗汉伏虎掌”也练到相当火候。
不过,无尘大师曾一再告诫,使用掌法多半要借助深厚之内力,柳南江年纪尚轻,内力修为距离炉火纯青之境地为时尚远,难将“罗汉伏虎掌”威势完全发挥,是以嘱其不得擅用。
自从离开“啸吟山庄”之后,柳南江已然发觉自己内力大增,加以目下寒星宝剑不在身边,故而动用了“罗汉伏虎掌”。
此刻见公孙彤轻缓地拍出一掌,{wuxia999。yeah。}立即右掌轻挥,潇洒自如地施展了一招“咆哮山岗”,乍看轻如飘絮,实际上也是蕴藏无限变化与杀机。
那边的古寒秋以硬打硬接的手法,一根黑竹箫招招指向秦羽烈的要害,一时之间,竟然逼得秦羽烈连连后退,落尽下风。
多亏这位品箫弄蛇的古娘子,在面对强敌之下,竟然还有心思照顾柳南江。抽空闲眼一瞥,连忙振声叫道:“柳和公当心点!那公孙彤老儿施展的是霸道已极的‘风林十八掌’。”
她的话声未落,这边柳南江和公孙彤已然两掌相接,砰然巨震,砂石飞扬,草木尽折,而他们二人也各自被那强劲的掌风震退五步。柳南江频频喘吁、气穴翻腾,观之那公孙彤,神色也与他相同。然而在喘吁之余,又多添一层骇意。
秦羽烈和古寒秋也是惊骇不已,竟然同时停下来,木立未动。
整个院落中一片静默,无半点声息。
良久,柳南江方沉声道:“尊驾好厉害的掌法,想不到遁世多年,行迹不明的终南三君之一的‘石君子’竺道台竟然降尊纾贵,屈为‘祥云堡’之总管,倒使人意想不到。”
古寒秋心中一动,以公孙彤方才那一掌看来,他显然就是竺道台的化身。
终南三君有结谊之盟,古寒秋心存顾忌,倒不便点破了。
公孙彤被柳南江一掌震退后,的确狂骇不已,此刻已然镇定心神,闻言并未过分激怒,冷声道:“娃儿!‘风林十八掌’是那竺先生所创,半点不假,然而竺先生曾授与老夫和祝永岚二人,老夫公孙彤,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柳南江冷笑着接口道:“以尊驾功力看来,凌驾秦堡主之上,何以甘愿委屈在秦堡主之下?”
公孙彤道:“老夫心甘情愿,与旁人无干。”
柳南江道:“如此说来,尊驾并非‘石君子’竺先生?”
公孙彤道:“自然不是。”
柳南江道:“竺先生如今何在?”
公孙彤道:“竺先生遁世多年不出,老夫岂能知其下落?”
柳南江道:“请问尊驾,竺先生行迹不明,有多久了?”
公孙彤道:“约莫一十五年。”
柳南江道:“再请教一事,死于‘风林十八掌’掌风之下者,有何征兆?”
公孙彤道:“心脉震断,口不流血,目不突睛,别无异状。”
柳南江问来问去只是一副枷,如今锁枷已然套上了公孙彤的颈项,这才说出他想要说的正题。
当下冷笑一声,道:“公孙总管,竺先生约莫有一十五年未在武林中显露行迹,尊驾不会记错吧!”
公孙彤似已心神不耐,沉叱道:“自然不会错,娃儿何其罗嗦!”
柳南江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道:“公孙总管!你且站定脚跟,听我慢慢道来。”
吸了一口长气,缓缓接道:“七年前,‘七柳斋’中隐居之‘关中一龙’凌震霄死于心脉震断;八月仲秋之夜,‘芙蓉寨’门人也死于心脉震断,浮尸曲江池中;翌日曲江池畔‘倚水阁旅店’之中一名卧底店家也因心脉震断而亡。三人俱是口不流血,目不突睛,显然是被‘风林十八掌’所击殒命。竺先生既已十五年未在江湖上露面,自七年前三月初三以迄今八月十六这三条命案,又是何人所为?”
公孙彤听至一半,神色已然大变。然而他依旧静静听完。方沉声回道:“目下会用‘风林十八掌’之人尚有祝永岚,何以唯独质问老夫?”
柳南江冷笑道:“在下已先一步问过祝永岚,他已矢口否认。”
公孙彤道:“杀人者,焉能自承是凶手?”
柳南江道:“观诸尊驾与祝永岚二人之作为,后者之言较为可信。”
秦羽烈在一旁插口叫道:“公孙总管,养虎贻患,快些毙了这个娃儿!”
柳南江方待回话,忽听古寒秋说道:“柳相公,并非古娘子临危不助,只因相公方才曾指称公孙总管可能是终南三君之一竺先生之化身。公孙总管虽加否认,却难以肯定,古娘子先一步告退。”
言罢,飞身而起,纵上屋顶。再一弹身,就不见了踪影。
眼下成了以二对一之势,柳南江不禁心头暗凛。此刻那公孙彤已然扬掌待发。一旁的秦羽烈也是虎视眈眈,俟机而动。
柳南江虽有凛凛之情,却无畏惧之色。沉声说道:“秦堡主!你假貌伪善,妄图双手遮天,柳南江死不足畏,这客栈中尚有武林中人。天明后你之作为即将传扬江湖道上,有那仁人义士为我柳南江复仇!”
秦羽烈冷笑道:“柳相公!此刻说这种话未免太嫌多余!相公位临长安,秦某待以上宾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