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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老糊涂一定在里面了。”当下发足奔了去,但见破门中央悬着块残匾,上书“三清观”三字,由于年久失修,大字黯淡无光,门窗上蛛网遍织,朱漆俱落,满是裂痕,乌程侯举步进去,满地杂草,三清神像满面尘垢,黯淡无光,而且杂乱放置,被扭转的朝向不同的方向,台案上香炉崩裂,满是灰尘,地上草丛中躺着一人,正是诸葛天。
乌程侯见无黑衣人,四下找了番,亦是没有丝毫踪影,便自言自语道:“这老糊涂去哪了?莫非把我引到这破庙,自己跑了。”当即朗声叫道:“老糊涂、老糊涂”声音洪亮,震的梁上尘埃俱下,飞飞扬扬。
突然门外一个声音道:“乌老二你叫嚷什么,老朽这不是回来了。”正是黑衣人,乌程侯向他瞧去,但见衣襟透湿,手中托着残破的坛子,料来是到河边去水了。乌程侯道:“老夫以为你撇下老夫自己跑了。”黑衣人走到诸葛天身边凝目瞧着,乌程侯心中犯疑,瞧眼尸体,又看了眼黑衣人道:“老夫说你老糊涂,你还不乐意,你老瞧着这具死尸不是糊涂了是什么?”黑衣人徒的转过身道:“乌老二帮老朽救醒他。”乌程侯跳将起来,如闻惊雷,道:“你真是糊涂的无药可救了,他死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是我就算大罗神仙下凡而救不了他。”黑衣人道:“他不过内息暂休,心跳式微,和你我之力便可救醒他。”乌程侯道:“什么还有心跳?”俯身过去,拿住手腕,果真感觉到丝丝微弱的跳动,便笑道:“不错,有心跳就能救活,凭着老夫的七重紫暝神功,再加上你的金刚掌足以疏通他的闭塞穴道。”突然脸色一变,转向黑衣人问道:“他是你是什么人?”黑衣人道:“敬仰之人。”乌程侯惊道:“敬仰之人?就这么简单?”黑衣人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乌程侯道:“老夫也是你敬仰之人,有朝一日和他一样”说着指了指诸葛天续道:“你会不会背着老夫跑数百里相救?”黑衣人道:“你与老朽有知遇之恩,若非承蒙当年相助指点,老朽何以能活到现在,更不必说这身武功造诣了。”乌程侯眼一眯笑道:“那倒是,若非当年老夫杀退那些人,只怕你早被他们乱刀分尸了。”
黑衣人远眺一眼,窗外远处树林茂盛,森然欲搏,几只乌鸦凄凉的叫了声,更添了几分幽静,几分凄凉。乌程侯瞧向黑衣人,却见他一脸凄然、惊恐、得意所交织成的复杂感情,便问道:“老糊涂是不是想起了三河集之事?”黑衣人蓦地一抽,身子颤了下,倒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凄然道:“老朽一时贪念,铸成大错,有负燕王之托。”瞧着双掌续道:“老朽双手血腥,杀孽太重、杀孽太重。”说着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上登是一个血红的掌印,乌程侯一怔,道:“《摩尼经》含有至上武学,放在谁的眼前,谁都会起贪念,更何况是你了。”黑衣人沧然道:“老朽想独霸武林,抢夺经书,杀害了那么多的英雄豪杰,每夜老朽都被噩梦惊醒,一直惶惶,不得安心,这种生活真是痛苦!”突然凄凉的笑了笑续道:“天下第一又如何,每日每夜倍受煎熬,当真不如闲云散鹤,渔樵耕织,来的快活。”乌程侯笑道:“像老夫这样寄居海外,闲游湖光山色,惯看秋月春风,岂不快哉!”黑衣人不加理会道:“此人侠骨丹心,又知地牢玄机,可救被困英雄,老朽救他也算弥补魁事了。”乌程侯惊道:“他七经八脉尽数受阻,如要打通,极耗内力,只怕十年不得恢复,那你独霸武林,便要迟上十年。”黑衣人沉默半晌道:“如今南禅北道,侠名济济,功力深厚,老朽岂是对手,迟上十年又何妨?只怕十年后,亦非敌手。”说着凄凉的瞧向窗外,夜色朦胧,淡淡的雾气笼罩大地,四下显得异常幽静。
乌程侯道:“你不出五年,就可远胜老夫,到时南禅北道自不在话下,今日为这素不相识之人,放弃独霸武林之梦,到底值与不值?”黑衣人瞧向乌程侯道:“乌老二,老朽知道你为老朽好,可近十年来,老朽深受良心谴责,日夜不宁,如不释怀,自无法潜心修炼。你放心,玄明之仇,老朽定当让他双倍报还。”乌程侯道:“你乃武学奇才,若非心中魁安,时念疚事,这十年足以让你打败玄明,独霸武林了。”顿了顿续道:“沧桑变故,世事难料,但愿十年后,天石不能复出江湖,否则别说是你,便是合我二人之力,亦不是对手。”黑衣人一怔,急忙取出当日在邺城抢下的宝图道:“乌老二,这女娲图果真玄妙,老朽无法窥出玄机,你来看看这幅图。”乌程侯接过女娲图,白眉一锁,惊道:“你怎么有这幅图?”黑衣人一怔道:“苻坚当日攻克邺城,在燕王府中寻得,便挂图邀天下豪杰共研玄机时,被老朽抢下。”乌程侯自言自语道:“燕王府怎么会有这幅图?”急忙向下一翻,目光锁在红印之上,细瞧片刻,面色舒缓,将图收起笑道:“这图是假的。”黑衣人急忙接过道:“什么,怎么会是假的,你见过真图。”乌程侯道:“此图乃蜀山王正一所绘,其印独一无二,“说着指着图上的红印续道:这红印一看就是仿上去的,”黑衣人问道:“乌老二你怎么知道这是仿上去的,莫非见过真图”乌程侯道:“若然不信可去蜀山取一画卷,一比落款红印,便知为假,至于真图、、、”说到此时,停了下来。
黑衣人急忙问道:“至于真图怎么了?乌老二你说啊。”乌程侯面色凝重,吸了口气道:“四十五年前,老夫潜入蜀山太平门,盗取出了女娲图,送给了心爱之人。”黑衣人道:“谁啊?”乌程侯凄声道:“碧螺岛碧螺仙子。”黑衣人一惊道:“怪不得每年七月七日,你就独处一室发愣,想必是想起了心上人。”乌程侯道:“老夫是在七月七日,鹊桥汇之时,驾舟南去,落脚七星岛的,如今算来已四十年之久了,转眼青丝白发,我二人都老了。这也是老夫认识你后第一次踏足中土。”黑衣人道:“这图既然是假的,留它何用?”两手对拍,内力所激,登时化为粉末,纷纷扬扬,久舞空中,盘旋不下。乌程侯道:“这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你可别去碧螺岛盗取,否则别怪老夫辣手无情。”黑衣人道:“乌老二,你这是何话?老朽岂会盗你情人之物,传将出去,老朽岂不名望扫地?”
且说玄明、云焕笙正自等待,一只信鸽突然间落在窗台,玄明伸手抓过,取下书函,正是慕容垂所写,待看到诸葛天生死未卜时,不禁倍感凄沧泪下如雨,云焕笙甚觉魁安,便道:“云某愧对诸葛掌门。”玄明继续往下看,看到黑衣人、乌程侯打闹邺城,带走诸葛天尸体这一节时,不禁全身一震,深深倒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莫非他回来了?不可能啊?”云焕笙满头雾水,不知其意,急忙问道:“谁会来了?诸葛掌门么?”玄明面色惨白一言不发,将书函递了出去。云焕笙接信之际,瞧到玄明手微微颤抖,不由心下凛然,玄明乃武林泰斗北辰,功力浑厚,定力非凡,极大变故,亦能不动声色,此即何以会这般慌乱失常,莫非遇到非常之事了?云焕笙心中一今,一颗心也微微砰跳,瞧向书函,看到“乌程侯”三字时,不禁啊的叫了出来,书函脱手落在了地上。
云焕笙道:“想不到四十年后,他会重返中原。”玄明黯然道:“乌程侯心胸狭窄,争强好胜,极记仇怨,只怕是来向贫道下战书的。”云焕笙道:“莫非他会因与碧螺仙子,与道兄为难。”玄明长吁口气道:“多半如此,当年贫道一时猜疑,不料师傅信以为真,迁怒二人,才致使鸳鸯去,连珠散。”云焕笙道:“乌程侯醉心武学,好强争胜,极迷武功心法,紫暝神功玄妙至极,或许真是他盗取了。”玄明叹口气道:“到也罢,没盗也罢。总之我们我兄妹三人弄到这步田地,都怪贫道当年一时疑心所致,怪不得他人。既来之则安之,他己回归中土,贫道便坦然处之,待他大驾了。”玄明当日服了吴伯普的内息丹,功力提前回复,这时已然恢复了七八成之多。云焕笙道:“再过两日便满七日之期,道兄功力又提早恢复,我们便先入邺城探路,再救群胸。”主意定下,二人便驱马向邺城奔去。
三清观中,黑衣人、乌程侯盘膝打坐,吐纳回神,旁边一声咳嗽,二人不由一喜,急忙起身俯了过去,但见诸葛天悠悠转醒,双眼微微睁开,二人对瞧一眼,向着诸葛天道:“你终于醒了。”诸葛天迷迷糊糊,于二人面貌看不大清晰,向四周瞧了瞧,见是座破庙,便问道:“这里就是地狱么?”乌程侯笑道:“是啊,这里就是地狱。”诸葛天一怔,道:“原来我真的死了,这地狱怎么这般杂乱?”乌程侯刚欲再说,黑衣人拉了他一下,向着诸葛天道:“你没死,这里也不是什么地狱,我二人救了你,这是座破庙。”诸葛天心头一震,拍了拍胸膛,隐隐生痛,一摸自己脉博跳动,不禁喜道:“果真我还活着。”当下拜道:“诸葛天谢二位救命之恩,如此厚德深恩,在下无以为报。”乌程侯扶住他道:“你无以为报,那就别报了。”黑衣人道:“老朽救你也算救老朽自己一次,你不必介怀。”诸葛天心下一怔,不知所以,便于询问,此即双眼视物清晰,瞧到黑衣人,不由全身一震道:“原来是你!”黑衣人道:“正是老朽。”诸葛天抱拳道:“在下蒙受尊上救命之恩,当永世为报,不知尊上可否将面幕扯下让在下一睹尊容?”黑衣人沉默不语。乌程侯道:“他怕中原有人识出他的真实身份,这才蒙面,他岂会答应你呢?”诸葛天瞧向黑衣人,黑衣人点了点头,站起身子道:“老朽血债太多,愧见中原豪杰,恕不能照面,老朽今日救你,并非心怀侠义,只是为了弥补疚事,了慰愧心你不必耿记于怀,他日老朽与你对敌,更不必念此旧情。”这一席话听得诸葛天满头雾水,瞧他古道热肠,冒死救济,又岂会非用侠义之心,他日我又岂会与他对敌阵上?真是不明其意。乌程侯道:“老糊涂,你又犯糊涂了,你他日挫败天下英雄,又岂会争到他的头上?”黑衣人一怔,暗道:“是啊,我则么和他说了这么多。他日劲敌只是南禅北道,与他何干?”不禁凄然笑了笑。
诸葛天本想询问明白,但见黑衣人面色凄惨暗淡,便不再追问。这时问道:“在下昏睡了多长时间?”乌程侯道:“一天一夜了。”诸葛天一惊道:“啊!明天就满七日之期了,我得赶快回去告诉道长密道玄机。”说着挣扎着站起来,脚下浮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乌程侯眼疾手快,跨出一步,扶住了他,道:“你刚恢复怎么这么着急,那道长是谁?会什么绝技,老夫一生好斗,初来中原,正想会几名高手呢!”诸葛天喜道:“说起这位道长,他名气可大了,听说过南禅北道碧螺仙没有?”说道此即,乌程侯心弦震颤,双目中闪过一丝怨毒厉色,诸葛天兴起,自是并未察觉,依旧道:“他就是与南禅云焕笙云大侠齐名的北道玄明道长。”乌程侯全身一震,口中狠狠说道:“玄明、玄明”诸葛天听他语气便知二人定有过节,不及细问,乌程侯双手紧拿,一将他手臂捏的格格响个不停,宛然碎裂。乌程侯咆哮道:“他那里?快说他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