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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青图教真的在烟山。云蝉一阵绝望,默默跟着金甲进了地下密道。密道弯弯绕绕岔道众多,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云蝉这才知道她那日与喽啰落进的陷阱,不过是这迷宫的冰山一角而已。
大约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了青图教的大殿。
这地下大殿大得不可思议,前后相距约摸几十丈,宽敞却又幽暗,四周壁上和柱上全都刻满了百兽图腾,直看得云蝉心惊肉跳。
金甲没有往里去,只带着她们在大殿门口等候。这时门口又来了一个瘦骨如柴的青图教人,手里也押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看样子也是抓了什么人来交差的。
云蝉偷偷瞥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一眼,只见那人的琵琶骨被铁链贯穿锁住,似是被人在地上拖着一路拖来的,此时仰着身子躺在地上,虽然满身血污,但云蝉还是看清了那张脸,竟然是源清派的谭掌门!
谭掌门怎么会被青图教抓来的!云蝉心里一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连身子也微微发颤起来。
另一头,那瘦骨如柴的青图教人却和金甲低声攀谈了起来。
“这两丫头不是鹰组的么。她们不是奉命去追查墨阁阁主的下落了吗,怎的把她们押来了?”
金甲轻声道:“鹰组跟丢了飞云堡的云大小姐,还全被墨阁的那女人杀了,只剩她们两个活着。统领让我带她们回来领罚。”
闻言,那瘦子极其同情地瞥了云蝉和紫莹一眼:“跟丢了云大小姐?如此回来领罚,那还不如当场死在墨阁手里。”
云蝉听在耳里,不禁越发害怕,正想着要不要问金甲要颗断肠散以备不时之需,却听那瘦子道:“教主来了,我先过去了。”说罢,他牵过铁链拖起谭掌门,就往殿内走去。
大概是物极必反,怕到一定程度也就不怕了。云蝉鬼使神差,竟然大着胆子从门口探头去看青图教教主是什么模样。
大殿前后相距几十丈,只见一个模糊的黑衣人大步流星地踏入殿内,脸上戴了金色面具。云蝉一看之下,全身冻住。
先前那瘦子毕恭毕敬对着黑衣人行礼:“教主,谭英已经抓来了。”
没有预料中的赞赏,黑衣教主听后反而极是不耐烦:“抓来做什么,杀掉就是了。”
本以为源清派的掌门也算个重要人物,也许留着有用,没想到揣摩错了教主的意思,那瘦子立刻惶恐不已,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随后拖过谭英就想就地正法。
刀尖落下,原本奄奄一息的谭英忽然拼尽了力气挣动了起来,本该使人毙命的刀竟然撞在铁链上被震了开去。一错再错,那瘦子急得就想下跪。
谭英只剩了一口气,一只布满伤痕的手臂伸向了前方像是要抓住什么,他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黑衣教主道:“竟然真的是你。那天晚上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使的的确是无量……”
余下的话被一剑堵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黑衣人收回了刺穿谭英咽喉的剑,心情极为暴躁道:“鹰组的人呢,还没回来?”
一直在大殿门口候着的金甲见此情景心里一抖。看来教主心情不好,这两丫头运气也太差了。金甲看了看已经全身吓僵的云蝉,默默掏出断肠散递给她:“教主在叫你们了。等下汇报完毕,就直接吞了这个吧。”
云蝉机械地接了药,耳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有一个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认得出。
就算戴了面具,就算变了声音。
她也还是认得出。
此时此刻,云蝉只有呆呆地望着他,任由全身坠入冰窟。
似是有所感应,黑衣人也抬头向大殿门口望了过去,身体倏然僵住。
一份心思再怎么隐藏,总也有藏不住的时候。当那千方百计也要保住的秘密终于被剥开,他该如何。
该如何。
埋在阳光下的秘密
幽深的青图教大殿,静得似乎能听得到心跳的声音。
许久,黑衣教主终于动了动,朝着他们走来。
他进一步,云蝉就退一步,仿佛这样就可以逃离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后背抵到了墙上,终于退无可退,云蝉忍不住闭上了眼。可脚步声却仍是一步一步固执地朝她靠近,每一步都让心里的绝望加重一分。
气氛如此诡异,连紫莹也觉得疑惑了。一旁的金甲见这两个女人一个呆站着,另一个吓得不住地后退,顿时心里叫苦,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前道:“教主,鹰组办事不利,跟丢了云大小姐。是不是,把她们扔进蛇洞以示惩戒?”
没有回答。
黑衣教主走到了云蝉面前停下,然后伸出手抚上她的脸。
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满身的血污,眼圈下面有些黑,像是好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男人藏在金色面具下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随后指尖下滑拂过她的睡穴,抱起她转身离开。
看着这一幕,金甲呆愣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这……青麒大哥胡说八道啊,还说什么教主对飞云堡的云大小姐一往情深,可可可教主现在怎么抱着一个鹰组的丫头走了。
瞅了瞅同样呆立一旁的紫莹,金甲转向身边的瘦子问道:“这里还有一个丫头该怎么处理?”
从未见过教主抱过女人,那瘦子也很震惊:“先,先扔进蛇洞吧。”
………
地底的迷宫里没有日夜,时间像是静止的。云蝉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睡着了从此都不要醒来。
可是身边人的气息如此执着地围绕着她,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
熟悉的声音响起:“醒了?”
云蝉睁眼,果然见他坐在床边,一双桃花眼凝望着她,却看不出是什么神色。她看着他的一袭黑衣,有些发愣:“为什么不把面具带上?”
夏意竟然笑了:“有用吗?我知道你能认出我,就像我也能认出你。”
脸还是那张脸,不过是换了身衣服。云蝉从来不知道,黑色原来会比红色更刺眼。她一下子跳起来:“我不信,你是死夏意,怎么会是青图教教主。”
夏意沉默。
怎么会是青图教教主?
有宏图霸业野心的人从来都不少,当年他的祖父就是其中一个。
甚至率领群雄消灭了魔教,建立起武林天下第一庄的威望,都不够消解祖父的权利欲望。那《无量决》无敌于天下,一心想成为武林至尊的人都会动心。所以当年祖父在杀死图教主之前,不仅逼出了无量决,还逼出了青图教用来控制手下的红露之毒的制法。从此,黑白两道皆听命于夏家,成就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畅快。
夏意伸手拉过她:“不止是我,我爹是,我爷爷也是。这江湖从五十年前起就是夏家的。”
听到他亲口承认,云蝉终于什么也思考不了了。
二十年前杀了西江木家满门的,杀了师公的,也都是他们夏家吗。
她不敢想,可口中仍是不受控制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谭掌门。”
一时间,夏意也有些怔忪。是啊,为什么呢。
当初谭英只不过是对他起了疑心,派了沈耀来查夏明山庄,其实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可他就是怕,怕当真相揭露天下时,她和他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然而连老天都在捉弄他,他千防万防,他的小蝉依旧是知道了。这么明明白白,连一丝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那他今日杀了谭英又有什么用呢。
多么可笑,这个秘密他从来不怕被全天下知道,只是怕被她知道,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这么多年,却终究是一场空。
仿佛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沉默,云蝉忍不住大声道:“死夏意,你说话。”
夏意回过神,轻轻拥住她:“有什么为什么。谭掌门在怀疑我的身份,不杀他,我会很麻烦。”
如今脱掉了面具,再也没有掩饰的必要,杀人这些事也可以在她面前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云蝉抱住发颤的肩:“谭掌门……是怎么怀疑你的。”
夏意看着她,机械地答道:“我曾在他面前使出无量决。还记得么,你第一次被楼孤雁劫走时,在万花楼附近的那次。他从那时起就对我起了疑心,之后便派了沈耀来查我。后来在烟山上,我再次动用了无量决心法。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源清派戒心已起,不能不除。”
这么说不是只杀了谭掌门就能了事的?云蝉心里一阵恐惧:“那源清派的其他人,沈耀和谭诗瑶呢,你也要杀他们?”
夏意不语。
云蝉瞬间心如死灰:“我如今也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杀了我吧。”
杀了她?夏意苦笑。她难道不知道,他连伤她一点都是舍不得的。
“傻小蝉,我怎么会杀你。”夏意伸手抱紧了她,妄图能够以此寻求一点点的安慰,“你看,在烟山的时候,你为我挡刀呢。你还说,全天下最喜欢我的。”
云蝉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挣扎着要推开他:“我那时不知道你是青图教教主。现在不同了。”
夏意却不让她躲:“不要怕我。小蝉,不要怕我。不管是夏明山庄还是青图教的人都怕我,只有小蝉你从小到大都不怕我的。”
小时候的事都是一场梦,而现在梦碎掉了。
云蝉终于不再动了,眼泪一滴滴流到他的衣服上,最后融进黑沉沉的布料里消失不见。
“死夏意,你怎么会是青图教的教主。我不信,我不要这样……青图教明明是被夏明山庄消灭的,所以这都是误会对不对。”
夏意闭上了眼。
黑白两道都在夏家的手上,那是埋在阳光下的秘密,也是摆脱不了的桎梏。
手臂再次紧了紧,他的声音里带着彷徨无助:“小蝉,不要怕我。”
云蝉不说话了,只用尽力气要推开他。
明知道她如今一定会抗拒,夏意还是忍不住想要挽回什么:“全天下你最喜欢我的,小蝉,嫁给我好不好?你嫁给我,我就不会再动源清派,其他人我都不会动。”
云蝉浑身一颤,她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她的死夏意从来不会这样威胁她,从来不会的。
夏意也低头看她。
总是不忍心真的逼她的。他静静地等,等她骂他,等她拒绝,然后他只能放手,从此再没有以后。
云蝉却说:“好。”
喜悦刹那间充盈在胸口,他还来不及再次抱她,就听她说:“喽啰是被你冤枉的,放了紫莹,让她带着解药走,我会嫁给你的。”
笑意凝固在嘴边。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每一次吵架,好像都是为了那男人,如今她向他妥协,竟也是为了他吗?他对她来说,已经这么重要了啊。
心里再三地发苦。可是一切都是自己逼迫她的,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他卑鄙的不想放手。
终于,夏意轻声应她:“好。我不会再杀楼孤雁。”
事到如今,所有的所有他都不要了。那些执着的杀意与恨意也全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如果这样能换来两人之间一点点的可能,他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
金甲觉得自己大概命不久矣了,他想不通他押回来的鹰组丫头,只过了一晚上怎么会就会脱胎换骨变成云大小姐了,而他他他他该死的先前还给她断肠散了。要是被教主知道他曾劝她自尽,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死法?
他一边给云蝉带着路,一边惶恐不安地瞄着她。
云蝉注意到他的不安,摸摸自己的脸道:“我很可怕吗?”
“没……没……”又走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我给你的断肠散……”你没告诉教主吧。
云蝉愣了愣,摸出药丸:“这个?”
金甲伸手就想抢回去,云蝉却及时收回了怀里:“给了我的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