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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若此,宽慰的同时更多得是心疼。都说穷人的孩子的早当家,江妈不知道在农场那个小地方,这些钱儿子要辛苦打几份工才慢慢攒下来的。
“您怕我煮不熟啊?保证不让客人吃生的!”笑着按下母亲,江溪还是坚持他去煮。
“江溪,真不用麻烦了,这么多菜够吃了。”看着人家的母子关系,钟亦凡真心羡慕。
“没事,少煮几个,我也想吃。”
江溪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饺子回来时,江妈正跟钟亦凡笑谈小鸡炖蘑菇这道菜在东北老家对新女婿的重要意义。
“老话说‘姑爷进门,小鸡断魂’,在咱老家,新姑爷第一次登门,小鸡炖蘑菇是必不可少的重头菜,要是开饭发现饭桌上没有这道菜,十有八|九是丈母娘啊没相中这姑爷。”江妈就是随便闲聊天,但她说者无心,听者却有了意。
江溪听了那句姑爷进门心头就一阵燥热,莫名觉得有点臊得慌,忙把饺子放下。钟亦凡则嚼着鸡肉回味那八个字,思忖着不知当年那个男人第一次去母亲家的时候,姥姥是不是也给他做了这道菜……
19、第十九章 荒芜的心
吃得高兴不知怎么就忽略了钟亦凡是开车过来的,他自己也没提,等江溪想起来时,已经陪着钟亦凡喝第三罐啤酒了。
钟亦凡自己并不当回事,一点啤酒对他来说就跟水一样。倒是年轻时因为酒喝多了留下头疼病根的江爸现在喝不了酒,陪着喝了一罐脸就已经红得像关公了。
饭后江妈让江爸回卧室躺会儿,江溪让江妈也休息会儿,他去洗碗。
虽说是妻贤子孝合家幸福的画面,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三口之家的平常生活,然而却让钟亦凡羡慕不已。吃饭时他留心注意了江妈的手,没有经过什么特殊保养,手背皮肤跟面颊一样,都留下了一些年龄的印记。可不论那和善的笑脸,还是给自己或者给江溪不停夹菜的手,带出的都是浓浓的慈爱。
那是,一个深深爱着自己儿子的,母亲的爱。
原以为那是这世上最天经地义的一种感情,却不知其实母爱也会变成奢侈品……
差不多,该告辞了。
听见钟亦凡要走,江溪立刻给拦了下来,理由是他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江妈经儿子这么一提醒也想起这茬儿来了,跟着一起挽留。
“要不这样吧,反正天也要黑了,你今儿就跟小溪在他那屋一起凑合一宿儿,明早吃了破五的饺子再走。”江妈因为自己儿子在家乡受了别人六年的照顾,所以甚有同乡情。
钟亦凡的现状连江溪都不了解,江妈自然就更不清楚了,听儿子说了句之前是一个学校的,只当是一个人早早跑出来打工,父母都还在老家。江妈一个远房表外甥也在B市给个什么公司老板开车,常来家里走动,热情好客的性情让江妈很容易就拿钟亦凡当子侄辈看待了。
推脱不过,钟亦凡被迫留了下来。其实从心里来讲,他也确实有点留恋,留恋这种“家”的感觉,以及江妈那与母亲像极了的乡音……
江溪的床一米五宽,虽不算大,但两个都不胖的人睡下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只是,他们并不是关系单纯的两个人,加之江溪有不论冬夏都接近于裸睡的习惯,突然之间显得有点尴尬。
江溪是习惯性地脱到只剩内裤才意识到可能脱得这么干净不大合适,可再穿上又显得太刻意,不上不下地拎着裤子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趁着钟亦凡去洗漱一转身的功夫先钻进了被窝里。
江妈给准备了两床被子,钻进去后虽然能把尴尬给藏起来,但江溪这心里头还是不停的扑通扑通打鼓。
跟喜欢的人,还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同床共枕,即使父母就睡在隔壁,他也不肯定自己是否有这个定性能保证不胡思乱想。
钟亦凡回来了,穿着他的格子睡衣。那是江妈给儿子预备的,结果没想到儿子这么多年还保留着几乎裸睡的习惯,睡衣打从来了也没穿过,刚好给钟亦凡穿了。
“家里地方小,委屈你了。”床本来就不算大,又放了两床被子,等钟亦凡也躺上来后,江溪发现纵然说不上很挤,也确实显得挺逼仄的。
“小点儿没什么不好,有时候家再大,也不过就是个房子而已。”钟亦凡枕了条胳膊在头下,仰望着天花板。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到底真正的情商跟此刻的年龄不符,很多东西,只消几个字就可以听出弦外之音了。
“你还真敏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钟亦凡闭起了眼睛。
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他开口,江溪以为他睡了,伸手悄悄把床头的台灯熄灭。
啪嗒一声轻响后,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太过静谧,连呼吸声似乎都被放大了。
往上拉了拉被角,江溪把自己裹严,生怕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透过缝隙冒出来被对方听见。
然而在对方听到他泄露心声前,他先听到了三个字。
对不起,钟亦凡轻却清晰的这么说。
……
江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那天,我看到你去找童欢了,之前一天,看到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稍微顿了一下,江溪在黑暗中抿了下唇:“所以,没怪过,从没有。”
太深刻的喜欢,像骨刺长在了骨缝间,知道它就在那里让你痛着,却无法拔除。一厢情愿的单恋最大的折磨来自于内心深处,由衷希望爱着的人可以过得幸福。
床头闹钟的滴答声中,江溪听见钟亦凡深深吸了口气。
“是同情我么?”
“是喜欢。”或者更深刻一点,是爱。
大概重生后领悟最深的就是生活充满变数这件事了。人,其实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在不伤害到其他人的前提下,勇敢的表达自己是江溪最先学会的事。
“现在还喜欢?”其实,钟亦凡不想承认他能够感觉得到,因为更不想面对一个事实,现在的他不配被江溪这么深刻的喜欢着。
“一直喜欢。”江溪的声音,平静、坚定。
好半天,钟亦凡没有再讲话,就在江溪猜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的时候,才轻轻开口。
“你知道你今天捡的手机是谁的么?”说出这些,是不想再害江溪一次了,所以他并不待身边人回答,就先给出了答案:“是童欢的。”
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了,发不出声音,又好像还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肺,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钟亦凡当年一定目睹过童欢的背叛是江溪深信不疑的事,只是没想到原来他们竟然……自己的痴心不悔瞬间就变得廉价又好笑起来,而且刚刚还又一次表白了。
“我不知道你们还在一……刚才的话——”难堪又尴尬的想要解释,却被打断了。
“我会当自己没听到。”钟亦凡的语气并不会很生硬,却把不留余地的拒绝表达得淋漓尽致。
……
原来当情绪到达某种承受极限的时候,头脑里不是混乱的,而是空白的。
江溪忽然觉得自己想不起钟亦凡此刻为什么会躺在旁边,以及他为什么会再一次告白。
空洞的眼神看不见黑暗中的天花板,在小闹钟的嘀嗒声中分辨出只有时间是在恒古不变的流逝着的。
五个小时,或者六个小时之后,天就要亮了。没有一夜风流的韵事,却有着相同的结尾,天亮道一声再会,然后可能再不相会。即使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还有机会再重逢,照这样的情形看,大概也只能落得个擦肩而过的结局而已。
再汹涌的思念和爱恋,也抵不过缘分二字的无奈。
曾经欣喜若狂的以为自己找到了想要的,回头看时却发现依然是场空。即使留在场部读书,即使跟钟亦凡有过短暂的交集,也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轻轻地下了床,胡乱套上了衣裤,江溪摸出口袋里偷藏的香烟跟打火机,一个人溜到了阳台上。
从这里看过去,整个小区都在沉睡中,只有大门那里的保安室还亮着灯。怕惊动父母,江溪也没敢开灯,阳台上只有他香烟的微亮在指间明灭着。
第三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听到自己卧室里传来的咳嗽声。他想起,钟亦凡感冒了。
借着微弱的小夜灯,江溪蹲到玻璃茶几前去找下面一层抽屉里的常用药。
一手是冲好了的感冒冲剂,一手是一杯温开水,江溪把两个玻璃杯一块端进了房去。
卧室里台灯已经被打开了,钟亦凡正探身从床头纸巾盒里抽纸巾。
“把感冒冲剂喝了,发发汗,明天就能舒服多了。”
看看江溪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药,稍微犹豫了一下,钟亦凡才伸手接了过去。
“还这么会照顾人呵。”想起当年的那个晚上,才上初一的江溪也是这样很体贴的照顾过自己。
“也不是对谁都这样。”这是实话,整个中学时代,江溪就是以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著称的。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周晓攸了,文理分班那年拒绝了人家的告白,害得小姑娘情绪低落成绩差点跌出了文科种子班,江溪到现在偶尔想起时还会觉得有些内疚。
正要低头喝药,听见这话的钟亦凡又抬起了头,盯着江溪的脸深深看了一眼。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们或许还能做哥们。”
“那就当我不喜欢你,或者你不知道我喜欢你。”调整好心态,这话江溪是用玩笑的语气来说的。
“别傻了。”钟亦凡还有“不想害你”这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其实突然发现生命中还有个这么珍惜自己的人,挺感动的,只是他的心缺失的部分已经太大,存不住江溪这么清澈的感情了。
既然勉强拿过来也只是糟蹋,还是不要浪费得好。世上男子千千万,即使是同志,用心去寻找,也还是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伴的,他愿意祝福江溪。
这都多少年没有过这种真心希望一个人过得好的心情了,钟亦凡喝完了药后突然笑了一下。多难得,他竟然发现在自己身上还残留着那么一点“高尚”。
江溪被那个笑晃了神。
钟亦凡的笑对他来说一直都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印象中钟亦凡很少会笑到露齿的地步,多半是微微弯起唇角,让笑意更多的从眼睛里流露出来,视线暖暖的,很有治愈的力量……
喜欢一个人不是罪,但这份喜欢的心情会让人很受罪。
“你应该多笑笑。”
“我都快忘了该怎么去笑了……”叹息,悲凉的语气,说这话的钟亦凡仿佛已看尽沧海桑田。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江溪感觉得出,却看不透,忍不住关切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其实你喜欢我什么呢?”靠坐在床头,钟亦凡将双臂摊开在身侧,带着自讽的表情将视线从右手转移到左手扫视了一圈,才投向床边的江溪,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颓废后的自暴自弃:“我自己都找不到喜欢自己的理由……”
20、第二十章 考入B市
无疾而终的一次相遇,短暂的交集后,不惹烦恼的做法是让两人的关系再次桥归桥、路归路。
只是,江溪做不到。
等他回到农场买了本地的手机号后,就一直保持着每周两三条短信的频率发些天气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过去,不过无一不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应。钟亦凡是真的做到了他所说的,不给江溪靠近的机会,因此拒接电话,拒回信息。
或者幸亏江溪的这种保持了克制的“骚扰”并不算过于频繁,否则难保那边不会直接换号了事。
显然,寒假B市之行的那次偶遇并没有使两人的关系有哪怕前进一公分的进展,但却再一次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