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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春帆抢上二步捉住素月的玉手,狠狠的括了括她的鼻子笑骂道:“你这小妮子愈来愈不像话啦,竟把我比作马了?今天要不管你,将来不知会骂我什么呢?”
素月一面躲着,一面笑道:“以强凌弱,有失君子风度,同时你看,天色已晚,要是你真不胆怯,咱们有账明天再算就是。”
柳春帆闻言,真的将她放了。这时的素月顿就躲到霞青后面装个怪样子拍手笑道:“哼!
谅你不敢把我怎么办,以后你小心就是。”
素月的调皮样子,引得小红与小癞痢也一齐笑了起来。
田野间正飘起淡淡的薄雾,近处尚兀自不觉,远方已是迷朦一片。
正是夜幕深垂的时分。
柳春帆等人,都被安置在大厅右厢的几间舍里。
是晚,柳春帆与房大头小猴子同住一房。
小猴子首先开场道:“阿帆多自私?只顾自己有了对象,也不管别人。”
房大头不知他话里用意,笑着说道:“小猴子真不知自量,虽然动了凡心,可惜你这生就不受人欢迎的尊容,别说人家看不中你,就是我房大头看了也要退避三舍,怪阿帆有什么用。”
小猴子面皮真老,虽被房大头取笑,但依然面不改色道:“样子丑有什么关系,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要饭的就不能讨个乞婆娘哪?”
柳春帆笑道:“对了,小猴子可是看中了谁?需要我帮忙,那还不是现成的,尽力而为就是。”
房大头眯着双小眼睛笑道:“这下小猴子可称心了吧?快说呀!难道你小猴子的脸还会红不成?”
小猴子噗嗤的笑道:“我小猴子现在还没到需要你们操心的时候,只是看你房大头倒正是红鸾星已动,要不,人家小奴家为什么要请我们到此地来玩呢?”
房大头做贼心虚,想起与赛西施在石洞,被小猴子作弄的一幕,不禁脸色微红啐道:
“呸!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小猴了当心我揍啊!”
小猴子继续笑道:“好吧!咱们的帐等你谢媒时候一起算吧!阿帆你的看法如何?”
柳春帆这才觉悟到小猴子拐弯抹角,原来是说的房大头,笑了笑点头答道:“当然!不过我有些害怕……”
房大头见说到他自己头上,当然很不好意思,推说倦了,就立时先去睡了。
小猴子不待柳春帆说完,就接着笑道:“又不是替你说亲,要你怕什么嘛?”
柳春帆笑道:“我怕的是跟赛西施的父母说话,聋子爱扯话,假如他们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这番舌剑唇枪之争,可要了我的命啦!”
小猴子也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将来要房大头多敬你一杯酒就是了。”
房大头虽然睡觉,但又是想听,为了掩饰他的窘态,故意大声喊道:“小猴子别穷噜苏好吧!吵得人家睡也睡不着,这是什么意思?”
小猴子当然知道房大头的用意,也喝道:“别假惺惺啦,想睡,你尽管睡就是,敢是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是吧!要不是小猴子身上的仙丹妙药,你这辈子还不是打一辈子的光杆。”
房大头本来气势汹汹的说着,此时听了小猴子的—阵吆喝,反变了语气道:“嘿!小猴子尽做的白日梦,人家姑娘可看得上我们么?”
柳春帆与小猴子听了,顿时齐拍手笑道:“好哇!房大头这番可不打自供了吧?”
小猴子这时打了个哈欠说道:“好了!大头,包在我身上就是,明天由阿帆跟老头子老太婆先吵一架再讲,赛西施方面,由素月这小丫头负全责就是。”
次日,柳春帆跟二老一提,总算一说就妥,赛西施方面经素月一说,也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柳春帆此来的功德圆满,因忙着要到蒲庙镇与老化子等约会,故替房大头留了三颗珍珠作为聘礼,罗二鹏也取了一块汉王,作为答聘之礼。
当天—下午,柳春帆等就要离开,二老与赛西施及小红小癞痢等人,均劝阻不住。
柳春帆因特别喜爱小红的聪明活泼,同时爱屋及乌,就把一套“九九回风步”法,在临走时教给小红等人。幸而她的记忆很强,故在很短时间内,已记了个大概,为了便于她们学习起见,特地划了图形给她们,并嘱赛西施学成后焚毁。
赛西施本来想跟柳春帆等一齐去琼岛,但因家里乏人照顾,故未成行。
赛西施偕二小把柳春帆等送出湖对岸始返。
柳春帆等一行上路后,到小镇已是未刻,小镇本来没有好玩之处,好在由此地到与老化子等聚会之地,不要一日路程,故准备在此歇脚后,明日动身不迟。
故一行人仍逛到上次的酒楼,刚一坐定,蓦听酒楼外一阵步履跄踉之声,同时狂歌道: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人生好比梦一场!百年日月转眼过,真真假假枉奔忙,世道人生两茫茫,别人笑我和尚痴,我啊!我笑人痴空奔忙?哈哈哈!”
因为这人嗓音奇大,震得柳春帆等人齐皆一愣,探出头向楼下看去,酒楼门首早歪歪斜斜的闯进来一个疯和尚。
看到柳春帆等人看他,他顿时冲着柳春帆等六人,龇牙一笑。
柳春帆等人见这和尚一身褴褛不堪,蓬头拖着没跟的鞋,鸠衣百结。
这和尚刚想进店,早有店伙凶狠的拦在门口喝道:“哪里来的野和尚,也不睁眼看看,这又不是孤坟野庙,瞎着眼冲什么?”
店伙说着,一面竖眉瞪眼,二手叉腰,二脚八字站着,和尚一见,傻笑道,别紧张,咱又不想跟你打架,紧张什么嘛?我问你,你们这里卖饭吧!”
店伙仍把眼睛圆睁着喝道:“我们卖饭又不欠帐,要你问什么?”
和尚用手指指楼上的柳春帆等人说道:“要钱还不很简单,你瞧,付帐的不就在楼上等着。”
店伙见说,将信将疑地抬头往楼上看去猛觉眼前一幌,跨下一动,眼前的野和尚顿时影踪不见。
正猜疑之间,蓦听身后“梯他!梯他!”之声,原来和尚已走了进去。
回头看时,那和尚正龇牙咧嘴,冲着店伙一乐说道:“别招呼了!我穷和尚不走大门可走惯了小门,你要送,就送我上楼也可以。”
说着,从容不迫,大模大样的“蹬!蹬!蹬!”走上楼去。
店伙见他那付脏相,生恐顾客讨厌,忙从后面一面追,一面叱道:“野和尚想死哪!楼上有客人,怎么能上去?”
和尚回头道:“楼上既有客人,岂不更好,我自己上就是,要东西的时候再找你好了,你先下去吧。”
一面说着,一面自管上楼了。店伙气得暴跳如雷,当着众多客人,又不敢大声喧嚷,只得跟着和尚上楼。
柳春帆等人一见和尚,就知定非等闲之人,看到店伙来势汹汹之状,本来就想上去相劝。
谁知那和尚竟冲着柳春帆一笑,一面自动走了过来说道:“好小子,你们真有孝心,竟比我老人家还来得早哪!”
柳春帆既认为他是浪迹风尘中的异人,即存下结纳之心。今见他不请自至,虽口齿上有些难听,但仍不自主的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大师父来得早,就请来这边坐吧!”
房大头小猴子等人,见柳春帆站了起来,都不约而同站起身来。以示礼让。
谁知野和尚竟毫不客气,乖六个人站起之便,大剌剌地往六个人的中间一坐,并依然咧嘴笑道:“别客气,你们坐哟!大概酒菜快要来了,站着怎能吃?坐吧!”
柳春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忖道:“这倒真好,看来比老化子骗食的技术还高明,竟反客为主起来了。”
和尚见众人坐下以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小伙子真小气,‘仙窟’里的金银财宝有的是,还怕人家吃穷你哪!就是徐立原见了和尚爷还不会这么小家气呢?”
柳春帆与小猴子房大头三人听了,骤然一怔,“仙窟”秘密,从未外泄过,这貌不惊人的和尚,竟会知道这段秘密吗?
尤其“仙窟怪侠徐立原”之名,业被武林遗忘了将近二十年,他怎会知道?
柳春帆虽然心里犯疑,然仍不敢透露出来,只是愕然地笑着说道:“请问大师法号;驻锡何处?” 那和尚哈哈笑道:“我和尚大庙不收,小庙不要,既未受三皈五戒,亦未挂单驻锡,哪有什么法号。”
柳春帆等人见和尚滑稽突梯,出口风趣,都不禁哑然失笑。
店伙本来气冲冲的赶上楼来想喝阻和尚,万不料和尚一上楼来,竟跟柳春帆等欢笑言谈,如同旧识,那敢再去干涉。
柳春帆此时见和尚说没有法号,随又笑着问道:“大师,父既无法号,敢请问尊姓?”
和尚笑道:“好小子!敢是舍不得我吃这一顿,问了我的姓名,以后好找我算帐是吧!”
柳春帆忙恭身答道:“小子怎敢,只是想以后看到大师父后好招呼就是。”
那和尚沉吟了半晌笑道:“我原来的姓名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愿意我姓什么就姓什么就是了!”
柳春帆一听,世界上哪有自己的姓名,由别人愿意叫,就称呼什么之理?当即忍住笑道:
“你老人家真会开玩笑?”
怪和尚又是长笑道:“好啦!就算我姓钱好啦!”
柳春帆等人听了,齐皆莫名其妙,小猴字也忍不住问道:“和尚这是什么意思?可把我小猴子弄糊涂啦!”
和尚微微一笑道:“世界上的人,谁都想跟‘钱’拉关系,一切人世间的恩怨仇恨,皆由此而兴,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所以我认为‘钱’这个姓,最有意思,而且交朋友也最方便?”
小猴子等人,听了和尚现身说法,妙语如珠,格外有趣,小猴子遂又问道:“为什么姓钱,跟交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怪和尚仍笑道:“常言道:不跟人亲跟钱亲,如果姓钱,别人一定认为既是孔方兄的一家,那还没钱用,当然交朋友也可以方便得多。”
这时,正好店家送上酒菜,刚放在桌上,柳春帆为了表示尊敬之意,所以问道:“不知大师父可否用些素酒?”
和尚眼瞪着酒菜,显得馋挺欲滴,咽了咽口水笑着道:“岂止素酒,俺丈人来我家时十斤牛肉一顿,俺还嫌吃不饱呢!”
柳春帆等人一听,不禁齐在肚中暗笑:“长了耳朵,也从未听到和尚不避荤腥,而且有丈人之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和尚见众人怔住了,似已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的是什么,遂旁若无人,左手拿起酒壶,去了壶盖,举起就灌,右手伸起漆黑枯瘦的五爪金龙,攫起一条鸡腿,往嘴里直塞,一面瞪眼吐舌,唾沫飞溅,笑道:“嗯嗯,好酒!鸡味道也煮得不差,喂!小娃娃你们用呀;怎么可以在我老人家面前这样拘束呢?嘿!这年头和尚讨老婆也算新闻哪?我这个外国和尚,更是百无禁忌的,你们吃呀!”
众人听了这些怪闻,又好气又好笑,尤其爱洁是姑娘们的天性,如今见这位不速之客的怪和尚,伸手就在菜里去抓,她们一个个都只有缩手瞪眼,把个小嘴嘟得老高。
怪和尚嘴里虽然塞得满满的,仍然不放弃说话的机会,向着素月等三位姑娘,一面用右手摸了摸长满焦黄稀疏胡子的嘴和下巴,一面露出零乱黑色的牙齿,笑眯眯的说道:“别跟我老人家挤眉弄眼的,像什么样子,等会你们这位玉面神龙吃起醋来,我可受不了哪!”
三位姑娘齐皆羞得粉脸霞飞,正待发作,幸柳春帆及时用眼色阻止。虽未发作,一个个低着头,忙着吃饭,只当听不见。
怪和尚见了,又是哈哈长笑。
小猴子跟房大头可不肯吃亏,特别是在吃东西这方面,向来是以饕餐著称,一向未遇过对手,此刻当然也不会后人。
小猴子首先下手,一手夺过酒壶,一手在大盘中肉里抓起一把就吃,一面也笑道:“大师父一个人吃得太寂寞,为了尊老起见,我小猴子帮忙,是义不容辞的事。
怪和尚见二人动手,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