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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之声,又幽幽的响了,像谁在哪里敲起死亡的丧钟之声一样,是那么低沉!可怕!更像是地狱里偶然逸出来的幽灵在呻吟!
几个人虽说怕,但毕竟是身负绝艺的武林高手,故仍然仗着胆子前进。
声音渐渐移近了!而且是那么清晰,人的情绪也更加惊怖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头发上,颈子上,直往背心里淌!
连串“喀嚓、喀嚓”之声,不断地震慑着各人的神经,声声都像敲击在各人的心弦……
过敏的神经,几乎把小猴子吓昏过去。
房大头比较胆大,咳咳!壮了壮胆向屋内看去。
正中摆了一张完好的方桌,桌上似乎一点灰尘都没有,桌后一张铺了床单掩盖床脚的被子。
床侧的靠壁,半依半斜着一个长发覆面,瘦长个子的人。
房大头因为柳春帆等业已走到他身后,故胆子骤壮,大声喝道:“你是谁?怎么躲在这里骇人?再要装神弄鬼,我可要不客气哪!”
那人直如不闻,依然不理不应。
小猴子因刚才被他骇了一次,故心里有些气愤,不声不响地将暗藏在手里的石子,一抖手,飞掷过去,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躲在这里骇人,小要饭的先给你送个见面礼。”
“噗通!”石子打在离那人头部约寸余的墙壁上,那人仍无半点反应。
霞青虽躲在柳春帆身后,二只眼,却不稍瞬的注视那人。她向来精细著称,此时忽然猛省,从柳春帆身后跃出,扬手向那人直扑。
只将那人向旁边轻轻推,那人顿时侧身栽倒。
李霞青这一举动,本来柳春帆想阻止她,已是不及,此时见状,始尖声叫道:“霞妹千万别动他,亮起灯来看,这人为何暴死在荒屋?”
房大头闻言,真的取出千里火筒来,拍的一声,把夜明火筒点起,向那人照去。
顿时把几个人骇的魂飞天外,原来这人的面貌全毁,腹腔洞开,腑脏全失,状极惨目,地上的血迹犹殷。
众人看了这付惨状,顿时把恐惧化为愤怒,青娥也忍不住说道:“想不到这荒谷孤屋竟会有人在此谋财害命,这是谁有这样的黑心呢?”
柳春帆详细的看了这尸体的伤痕及屋中的大概,忙喝道:“房大头快把火熄了,这绝不是普通谋财害命之事,而旦门口的人骨甚多,这个人的死法也很奇特,可能此地附近潜伏着厉害的魔头也未可知。”
霞青也接着说道:“对了,这人分明死去未久,而且这房子里,床铺上,均收拾得很整齐,而且刚才我们尚听到有人叹息之声,不如先行搜索再说。”
房大头与小猴子闻言,双双齐奔床边,用手拉起床单一看,里面正嘿然藏着一中年模样的壮汉在内。
小猴子伸手把他拉出来一看,见此人不像凶恶之貌,但不知何故,全身软绵,除了能哼声以外,连话都不能说。
柳春帆知道一定是穴道被制,遂上前在他命门穴上轻击,并替他全身按摩一会,那人果然气血调和,眼睛也渐渐睁了开来。
一见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尤其房大头与小猴子的形态骇人,忙爬起身来,叩头如捣蒜般求道:“爷爷饶命哪,可怜小人家中尚有大小十多口,皆靠我一人劳力养活,请饶了我吧……!”
柳春帆眉头一皱,忙阻止他说道:“别吵,我是来救人的!你怎么会来此,那边死掉的是什么人?快告诉我。”
那人见说是来救人的,一颗紧张的心,好似刚从鬼门关释放回来一般,一面叩头,一面说道:“多谢英雄,小人是前面沈家集的人,以种田为生,前天下午从田里做工回家,路上被一个好难看的矮胖子,在我腰间一拍,就像老鹰捉小鸡般抓到这里。
这里早有一个丑恶如鬼的怪老人,惨白的脸色如死,长长白发乱披在脸上,正捧着一个人的心肝在吃,骇得我当时就昏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时,那僵死鬼怪似的怪老人,正张开血盆大口,把我抓起之时,也不知骤然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把我往床底下一扔,就出去了。
本来我想乘这机会逃走,但不知怎样,浑身用不上劲,要不是恩公相救,此命必定难保了。”
说着又叩头不已。柳春帆忙把他拉了起来,突然向房大头等人说道:“我们快出去,恐怕这魔头很快就回来,咱们先跑到外面躲起来再讲。”
说着,几个人捷如流星,向茅屋后丰草堆中躲起。柳春帆嘱小猴子招呼那人别动,另方面向青娥取过古灵雄剑,以防万一。
时正暑夏,除了四周虫声唧唧外,别无他声。
山高月明,林深严密,在夜雾弥漫中,山风拂来迎鼻花香。
谷中石堆树丛间,流萤追逐飞舞。此时正是萤虫蔓生季节,明灭闪烁的光华,像与皓月争辉似的,照得满谷通明。
可惜这美妙夏夜之景,柳春帆等人俱无心欣赏,都在聚精会神屏息凝气,对着谷口凝望。
蓦然柳春帆悄声向众人喝着:“有人来了!”
众人齐向谷口看去,只见远处月影下,一条瘦小的黑影,如轻烟般向茅屋扑来。
好快!幌眼间,即进了茅屋。
柳春帆自离“仙窟”以来,从未服过人,尤其在轻身功夫方面。但看到这人的功夫,不由檩然一惊,暗付:
“这人轻功如此了得,其武功可想而知,假如是敌人帮手,自己可要小心才是……”
想念未定,猛然茅屋内发出“咦!”的一声!
柳春帆艺高人胆大,仗剑跃近茅屋土壁,凑着窗墙缝隙,向室内看去。
不由把柳春帆气得几乎叫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白天在酒楼里戏弄自己,并乘机盗走自己银珠的野和尚。
见他此时正神色紧张,把掀起的床单放下,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老鬼被我引走,绝对不会回来得这么快,那床底下的人怎会不见呢?莫非有其他的人来过了?”
但当他举目向壁内四周一望时,怪和尚湛湛如电的目光,像利箭般向柳春帆偷看的缝眼射去,柳春帆不自主的心头一惊。
只见那和尚冲着柳春帆停身处,龇牙咧嘴一乐,自言自语笑道:“好小子,真舍不得那些东西哪,这些东西跟‘仙窟’藏宝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还要这样小家气干嘛!”
柳春帆不自主的脸孔一红,又见那怪和尚继续笑着道:“这小子脸皮真厚,连我老人家的梢也敢盯起来了,徐立原见到我老人家也不敢如此放肆哪!难怪会被人家骂是师娘教出来的呢?小子胆量不小,冒充我老人家的徒弟,成天在外面招摇撞骗,人家大姑娘被骗得到处乱跑,像什么样子,我老人家再不教训他,将来可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柳春帆听那怪和尚疯言疯语,句句都扣在自己心弦上,不禁愕然怔住。
屋里的和尚骤然侧首谛听了回,紧张地说道:“哎哟不好!魔崽子又来了,唷!一个,二个,来了三个鬼呢?我老人家虽没有受戒,但做一日和尚也得撞一日钟,杀人放火的事我老人家可要另请高明了,喂!小娃娃别走吧!我老人家来找你了。”
说着,只见室中黑影一幌,顿时失去人影,柳春帆正惊疑间,猛觉身后“噗嗤!”一笑,迅转过身去,那怪和尚正龇牙咧嘴,对他一笑说道:“小娃子别吵,有账等会再算,魔崽子就要来了,咱们先把他赶走再讲。”
柳春帆闻言,知道事态严重,遂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仍向谷口注视。
忽然,厉啸声起,划破静寂的长空,如饿狼深宵嗥鸣袅夜啼,凄惨而动人。
啸声未落,三条人影,疾若风驰电掣般,自谷口疾驰而来!
这三条人影身法好快!仅晃眼之间,已来到十丈左右,端的是疾逾闪电,流星殒落。
三条人影一落,柳春帆已看清来人。
除了右面一个奇矮的胖子,正是“勾漏毒鹰”伍天龙外。
下首一人,乡下佬打扮,年纪约五十多岁,身材高大,敞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蒲扇般的双手,握着一柄巨大斧头。
一身粗布衣裤,腰束一条草绳,粗眉大眼,状甚凶恶。
看了中间的那位,干枯黑瘦的人,不禁骇了一跳。只见他,目眶深陷,绿色光芒四射,既瘦且高,宛如人腊。白发蓬乱,一双乌黑瘦削的双足,穿着草鞋,垂直的手,笼罩在宽大的袍袖里。
三个似山魈木客的人,面貌皆呆木而惨白,要是让胆小的人在月下碰到,不吓得昏死才怪。
见他们停身后,向四周看了遍,就向茅屋中跃去,中间那怪人走相也特别,两腿笔直,只见他脚尖微动,便移前丈余。
柳春帆此时虽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见有“勾漏毒鹰”在内,即知是其带来的同党无疑。
此时,也顾不得怪和尚在旁,仍蹑足向土壁靠去,凑过墙缝向室内看去,尚未靠近,猛听“轰隆”!一声巨响。
柳春帆见几个怪人进屋后,想凑过身子,在土壁的墙缝中,看室中人,究竟在干什么。
谁知,尚未凑近,就听“轰隆”巨响,柳春帆知道不好,身形捷转,陡然一鹤冲天,将身形飘出丈余。
半空中尚未落下,就听阴恻恻的声音,从破壁处飘出来道:“好小子!敢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老夫面前躲躲闪闪,装神弄鬼,你有几个脑袋哪?”
柳春帆见身形已露,谅丑媳妇终要见公婆面,干脆在半空里一个巧云翻身,将身形落下,停身凝目,向破壁处笑道:“小爷虽然只有一颗脑袋,这里更不是你行凶作恶之地,谁可来,谁不可来哪?”
里面又是阴侧侧的一阵冷笑,柳春帆见笑声中,从破壁间跃出刚才那三个怪人,为首那位形同僵尸的人冷笑道:“好狂的小子,想不到老夫隐居将近一甲子,出山的第二天,就碰到这样狂的小子,刚好老夫今天尚未用餐,鲜嫩的心肝脑浆,正好充老夫的晚餐。”
柳春帆正想回答,猛听在一边的“勾漏毒鹰”惊叫道:“师父当心,这小子有邪门,上次自称‘玉面神龙’的家伙,正是这小子,莫让他跑了!”
柳春帆神目一闪,笑道:“你忘了,上次一掌把你击得亡命而逃的,正是小爷呢?,今天你先准备好就是,省得等会夹着尾巴跑不快,可别怨我没跟你们打招呼哪!”
勾漏毒鹰被臊得脸色微红,退过一边,那正中形如鬼魅的人,惨白的脸上,不带—丝表情,呆滞而摄人心魂的二眼绿光,紧紧地盯在柳春帆脸上,冷冷的说道:“小子浪得虚名,凭你这张利口就可以独吞‘仙窟’宝藏嘛!识相点,如听老夫忠告,将‘仙窟’进出之路说出,以往就此两断,要牙缝里进出半个不字,嘿嘿!你想生还,除非是梦想。”
柳春帆自恃自出手以来,从未遇过敌手,哪把老怪放在心上,依然神色悠然,仰天哈哈一阵长笑!
笑得老怪物面色微变道:“小子想耍赖,抑是害怕?真要想笑,那就让你痛快的笑几声吧,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柳春帆一面笑着,一面说道:“小爷自下山以来,每个利欲薰心,自鸣不凡的人物,几乎全都用同一的话来向小爷威胁,但每一个贪夫的下场,都并不理想,所以小爷不禁感到好笑起来。”
老怪物虽气得脸上时青时白,但仍然冷笑道:“老夫行年满百,岂与娃辈争口舌之利!
生平所杀之人,白骨盈山,未尝皱眉,今天格外一恩,如再不说出‘仙窟’秘密,可别怪老夫欺侮年轻小儿哪!像你这般年轻短寿,未免有些可惜吧!”
柳春帆见老怪物故意借说话来掩饰他的行动,暗中运功,同时复听耳边有蚊蝇之声,但很清晰的说道:“小娃儿注意那老怪物鼻子里哼出来的臭气哪,那是吃了活人脑子练成的‘摄神功’,你可千万要小心为是。”
柳春帆一听,竟是那酒肉和尚的声音,这才知道他是友非敌,心中暗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