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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藏好了身子,垂影重重的点点头,萧珂却冲她俏皮地眨眨眼。
箫陌久寻不到萧珂,心中早已生烦,有些不耐,进了内屋,转了一圈也没有丝毫线索,刚想倒杯茶见到这瘦弱地小姑娘捧着一手的糕点瞧着自己愣愣的不动,便笑了笑凑到前去问她“喂,偷吃的要是被抓住可是要被罚的。下回拿了要赶紧跑,记住了?笨丫头。”说着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提步离去。
这笑容,多年后,垂影依旧记得。当年那少年转过门便不见的白色衣角,是她幼时唯一的梦。
追不可及的梦。
世人皆知,柯小姐钟情箫陌。箫陌深得太师信任。与柯小姐,青梅竹马。
而她,不过被遗忘在角落的庶出之女。
卑贱而不可闻。
她的照顾让她惶恐,更多却是感激。
血浓于水,今后的日子里,便是垂影再怎样冷硬无情,萧珂,都是她心中唯一的柔软。
为了萧珂,她可以死。
而箫陌。被她埋在早已葬送的童年。
更何况不日之后,发生了那样的大祸。
彼时,垂影荡着小脚丫,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分析照在她笑闹的脸上,她不老实地乱动,顽皮被刘妈洗着头发。
六夫人却带着人,吵吵嚷嚷地闯进屋子来,说要搜什么证物。
一番翻箱倒柜后,拿着一叠丝绢出来,甩在母亲流着泪的脸上,讽刺:“杜婉,你还真当自己当的起这八夫人的名?我告诉你,你、痴、人、说、梦!”
母亲的哭求,男人狠利的鞭打,垂影被刘妈狠狠扣在怀中,动弹不得,被捂住的嘴只能疯了般呜咽着,却无能为力。
而后一个中年男子迈步而来,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个家的主人,少年夺权,辅佐朝政的权臣,萧中石。
或许,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母亲的丈夫,她的父亲。
他很高,眉目如剑,紧抿着唇。垂影不喜欢他,下意识地想起那个大屋内的午后,摸着她头发笑的宠溺的少年,他的唇也很薄,却总是仰着微笑,让她觉得安心。
不像这个父亲,冷漠如陌生人。
可是,望着被打的抽搐在地上的母亲,她知道,只有他才能救她和她的娘亲。
男人大步流星自她身边掠过,眼睛从未停留片刻。
却是蹲□子一张一张看过散落地丝绢,才看看瘫在地上的母亲,与身后的六夫人道:
“做的干净些。”
她被旁边的壮丁一把扯过,生死一线,她脱口而出:“我用一命换我娘活,怎么样?”
萧中石离去的脚步顿住,转身看着不过五六岁的女孩,蹲□子与她平视道:“你凭什么?嗯?我这人最是讲究利益,你能给我什么理由,证明你的命有用?”
垂影想了许久,终于咬牙:“我没什么本事,可是,从此以后,垂影可以保证,这条命是您的。”
小女孩眼神坚毅,尽是孤注一掷。萧中石依稀见到年幼的自己去云家提亲不成遭拒而下决心定要混出个名堂的自己,那时他空有治国之才,却不得人赏识,日夜无阻地拜访太师却从未进得其门,大雨倾盆,他终于拦下了太师的软轿,太师问他的便是那一句话。
那时他的回答便是如此:“给我时间,我会证明你用我是对的。”
如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惬意。金银珠宝、万贯家财,娶得太师之女为妻,左拥右抱,夜来空虚之时,才晓得,原来早已忘了,自己要创出一片天地的初衷。
昨日种种尽在眼前,他用无数女人来填满他空虚的内心,却发现不管是与她相似的眼睛、鼻子、小嘴,却都不是她。世间女子这般多,却都不是她,却都独独不是那样一个笑时眼中会倒影出蓝天碧水的云玲珑。
他还爱着,她却嫁了人,因为他富贵缠身,他早已遗忘曾经的承诺。
尹家堡堡主夫人,亦是有着一个娇贵在手心的千金。如同他娇贵在手心的萧珂。
萧中石叹了口气,微微疲惫,久在逃避的痛楚浮上心口,他有些力不从心。
眼前的小姑娘,遗传了她母亲的眼睛,很是像玲珑那双让他欲罢不能的黑亮眸子。
终于起身拉起她的手,冷声陈述:“你的命是我的,如此,若你背叛,她,只有死。记住了么?”
“是,爹。”垂影试探的开口。
“记得叫我主人。我只有一个女儿。”萧中石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出声。
“是。主人。”垂影那一刻才真正认清自己的身份。
孤峰远影,站在琴楼顶端望着远处的大好河山,垂影恍觉,不知不觉,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萧珂依旧昏睡着,箫陌衣不解带、寸步不离。
有几次路过萧珂暂居的玦苑窗前,见他累极伏着床榻睡在萧珂旁边,消瘦的身影让她嗟叹。
这一次亦是一样,夜风有些凉了,吹动箫陌披散着地头发,越发显得单薄。
她不忍再看,转身的瞬间,却是见到一女子将白衣披与箫陌肩头。
不是尹芷岚是谁?
垂影身子难动,追随着红衣女子的身影移动。
却被尹芷岚猛的回身,凌厉的目光杀了个无所遁形。
尹芷岚箭步走过来,没有给垂影任何躲避的机会,她看的到她眼中的惊慌,反而更加镇定:“青衣,垂影?你是不是欠我个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小四爬来更文
写了点萧中石和芷岚妈的渊源
至于名琴枯甯那条线我还一直米有细说
这就是另一个传奇了
会慢慢写出来
还有呢,今儿是中秋佳节
大家节日快乐
嘻嘻
再个呢,明天开始男女对垒
话说有个事
你们是想先看女主和顾陵间的互动,知道女主是如何与顾陵结下现在的渊源呢,还是先看虐,最后我再插叙呢。。?
46
46、还卿一钵无情泪 。。。
这一日,总会来的,垂影知道,躲不过,所以她欺身而来的那一刻,她没有躲开,而是走出暗影,让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
接受她的谴责。
“不说话?箫陌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一次次引导着我钻进他的陷阱?从鼓动我离开琴楼,还是从双城离开的那一刻?客栈的苦肉计、无声山庄的协助……箫陌总是能找到我,你功不可没吧。”芷岚似是从没有见过垂影般细细打量着她,语气赞赏,却更显得讽刺。
“垂影所做与公子无关。若是报仇,尽冲着我来便是。公子……”垂影欲言又止,终是无法说出那命垂一线的四个字,只带着丝毫期盼:“你不要再为难他。”
芷岚倒不知道垂影何时变成如此有情有意之人了,却是冷声讥讽道“你?你配么?箫陌欠我的,他自是要还的。至于你,你以为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便会保住你么。说起来,你与我一般可怜,也不过是他手中握着的一颗棋子罢了。”
垂影低垂着头,不欲多言。却是知晓箫陌心中芷岚所占位置非轻。如今箫陌生命危在旦夕,她纵是对箫陌无私情可言,却总是希望他可以活的开心些。
而芷岚,绝对可以将冷淡漠然的箫陌一句话,打落谷底,伤身痛心,飞身而去。
芷岚自觉无意,正待转身离去时,却听得熟悉不过的声音掠过。
“谁说我不会保她?”
芷岚被身后这声音一惊,蓦然回首,他却是不声不响地披着那外衣向她走来。
依旧是当初的那个人,依旧是不近不远的距离,却换了不同的心境。
芷岚心中钝钝地泛着疼,曾经,断肠崖上,他红衣似血飞舞,她白衣飘然,他披着满身霜露走向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似水。
如今,时光让彼此换了角色。
他着她最爱的白衣,月光下,他的眼色迷离,却不是为她。仔细分辨,才瞧出尽是疏离。
依旧深深的看着自己,依旧一字一句地轻声细语:“你是弃子,她却还是有用,你怎知,我会如弃你般弃她?”
她扯出笑,倾国倾城:“是么?她比我有用处?七公子怕是不知现在的局势呢。这世上还有谁比我知道那玉扣的奥妙?如今句句相逼,七公子,如此费心费力的逼我离开,是怕了我,还是怕你自己情、不、自、禁?”
“陌心中只存珂儿一人,小姐若有意相告玉扣之秘密,自是欢迎。其他着实是在下的错,让小姐误会深了。只是相识一场,如今小姐觅得俊尚郎君,陌与小姐虽萍水相逢、无深交,却还是要提醒小姐一句,金陵顾家深不可测,小姐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他声音冷淡,清冷的声音如秋风一般吹得自己身上的薄纱微微冷了些,芷岚早想好了所有伤人的话,自认为足以抗衡,却不知被他一句“萍水相逢,无深交”出其不意地打地鲜血淋漓。
曲起双臂怀抱住自己,她转过身子,正对着他瞧进他黑不可见的眼底,不再任他背对着自己,才瞧见,那一片黑蒙蒙地眼底,什么都没有。
没有情、没有爱、没有怜惜、没有隐忍。
她终于死心,语气再无丝毫讽刺,只是平淡:“甚好。有人毁了我家,便有人又赐予我个家。尹芷岚之名本就是个负累,断肠崖底亦毁了名声,如今公子即能看开,沉玉便在此谢过公子了。”她顿了顿,转而偏过脸又言“只是,听说公子身子不爽利?既是故人,沉玉怎么也是要送公子一程的。顾家与太师府渊源颇深,怕是要打搅些日子了。”
箫陌握着衣角的手,捏紧了片刻,终于放下,没有将身上的外衣披在她单薄的肩头。
她的话语是深入骨髓的伤人,却也极合体面,箫陌不知道这些日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细细调查了顾陵,却查不出一丝一毫的弊端,这让他放心,却也更伤心。
断肠崖一别后。他的离开、尹家被灭、双城另娶、再见垂影,她伤到最深时,他从未在她身旁。
他曾向月亮祈求,他不在的日子里,当她哭泣时,有个人借个肩膀与她,替她擦眼泪;当她受委屈时,有个人将她护于身后,为她挡风遮雨;当她自己逞强时,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禁锢于怀中,直到她嚎啕大哭宣泄舒服。
如今,当这个人真正出现时,箫陌想,自己应该是答偿所愿的装作恭喜,从心里真正的恭喜。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疼,疼的想抛下一切带她走。
即使她不爱他。
即使她恨他。
即使在一起,她厌恶、她逃离、他们相看两相厌。
可是,他不能。
他可以不顾一切,不顾世人的眼光,可以抛下所有的责任,可以承受千古人的谩骂。
他却不能让几年以后,他离世后,她孤身一人来承受这些。
到了那时,他会舍不得死,他会束缚,他会绊住她寻找幸福的脚步,她不幸福,他才更痛。
那还不如,现在断个干净。
所以不解释,所以让她误会。所以,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很坚强,她没有哭,她很强势,那个人让她很信任,可以看得出来对她很好。
她会幸福。
他笃定。
所以可以笑的安心,可以看着她,眼中只存在她,真心说:“小姐放心。正如魏晓婵所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箫陌不会多言的。顾少爷不过半月余便可回来,只盼小姐住的宽心。珂儿身子不好,我便不招待了,夜凉了,小姐还是回去歇息吧。”脱□上的外袍,他下意识地披在她肩头,如同断肠崖底竹屋外无数次他做的那样。
他的手微凉,她的肩头更是彻骨,流连忘返,顿了许久,箫陌垂下了手。
芷岚却反手握住他欲缩回的手,挑眉:“我还是习惯穿红衣,公子好意,心领了。”
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