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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辩解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楚伶她怎么会……会在美国找男朋友。”
“那你可以去问她呀。”雨霏没好气地说。
“她去美国了,我联系不上她,怎么问呀?”
“那你就相信我好了,我是不会骗你的。”雨霏把脸转向一边,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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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随着雨霏说的那样无情的流逝着——一直没有楚伶的任何消息。而雨霏的病情也渐渐好转,已经重新回到了学校。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刚刚下班走进房间,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到荷子站在门外,像一个被晒蔫儿的茄子。
“我离婚了。”这是荷子进屋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我感觉自己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吃惊。
她颓然地坐到了那张旧沙发上,整个人如同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衣服,软塌塌的蜷缩在一起。
“因为什么?”我站在她的面前问。
“除了我,他在外面还有很多女人。”荷子的脸上如僵尸般没有任何表情。说出的话也冷得使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跟我说?”我质问道,“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荷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把头又低了下去:“这是我自己的事,况且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想你因为我再图增烦恼。”她的身子在沙发里动了动,但依旧蜷缩着,“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给你添乱。况且即便跟你说了又能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吗?”她坐在那里乜斜着我。
荷子的话不无道理,即使跟我说了,也的确挽回不了什么。我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荷子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绝不会让步的,那不是她的性格。
“但你至少跟我说说心里也会好受些。”我坐到了她的身边,也许这时的她真的是需要一个肩膀,她此时的平静是一种极不正常的表现,她体内积蓄的某种东西一定会在某一个时刻爆发的。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第八十二章
她似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转而问道:“雨霏现在怎么样了?楚伶有消息么?”
“雨霏已经回学校了。”
“那可真是很好。”
我看到她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那楚伶呢?跟你联系过么?”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至今也没有她的消息。”
“那你又往她的家里打电话了吗?”
“隔两天就要打几次,早上,中午,晚上。但都没有人接,我又去了她家很多趟,但据她的邻居说,自从他们一家三口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哦,是这样。”她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接着说道:“吃饭了么?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你吃的下么?”
“为什么吃不下?当然要吃。”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走吧,我请你吃,算是补偿你我结婚那天对你的招待不周。”
那顿饭吃的时间不是太长,由于我们都没有什么胃口,剩了很多菜。我有好几次试图劝慰劝慰她,但都被她绕开了。她的反常表现使我心里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但她不愿说,我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我们见面三天后的一个的夜晚,我接到了荷子打给我的电话。
“田城,我很冷,抱紧我好么?”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再也没了动静。
我发疯般地冲出门,遍寻了她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在那套房子里,她的初恋男友的房子里,她静静地躺在那张铺着花格子床单的床上。鲜红的血液已经洇湿了整个床单,她的手腕已经被她自己割裂,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到地上。
荷子死了,她对生活的信心随着那如琥珀般晶莹的血液一滴滴坠落,一点点干涸、消亡,最后随风而逝,弥散在空气中。那晚的雨,是红色的,如我流下的泪,凄凉,侵入骨髓。
我和雨霏正式恋爱了,虽然我心里一直还惦记着楚伶。
半年后的一个周末的午后,我和雨霏坐在我的房间里看外面的雪。雪花很大,象白色的羽毛。时间过得很快,又要过年了。这时我听到了手机响,当我接通电话时,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电话是楚伶的母亲打的,她想请我到她的家里去一趟。当我刚想问楚伶的情况时,她挂了电话。
我一个人去了楚伶家,雨霏想跟我一起去,被我制止了。
当我走进楚伶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楚伶。她的父母就站在客厅里,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楚伶的妈妈走进了卧室,我和楚伶的爸爸坐在了沙发上。
“楚伶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信。”楚伶的爸爸从桌子上拿过一个信封,然后站起来说:“我过去一下,看完后叫我。”说着也走进了卧室,只把一头雾水的我地留在了客厅里。
我打开信,看到了那熟悉的字体:
城城吾爱: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辞而别了。原谅我这么做,我本不想这样的,是的城城,我根本不想这样,甚至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但我还是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
我爱你城城,非常非常的爱,我相信你是能够体会到我对你的爱的。也许就是因为对你的爱,我才离开了你。我上次回去的目的就是想见你,但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当我看到你对雨霏的眷恋就如同当年你对我那样时,我的心都碎了。你在医院因见不到雨霏而失去理智般乱闯并呼喊她的名字时,我彻底绝望了。
但当你在我的房间里搂着我的时候,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你的爱。我能够理解你的痛苦,你矛盾重重而又无法在我们之间抉择,虽然在某一刻里我非常恨你,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一刻。相比起你我之间的爱,那些根本算不上什么。或许雨霏已经跟你说了我和她之间的谈话。你相信那是真的么?其实,我本不该再解释什么的,但我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已经把你的痛苦降到最低的位置了,而现在,我将要为自己做点事情了。
是的,正如上次我们见面你说的那样,我的确是病了。而且是一种目前世界上也治不好的病。如果说雨霏的白血病上帝还留给她了一线生机的话,而对于我,上帝并没有怜悯他这个信徒。也许你没有听说过一种叫神经元症的病,但这种病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和父母并没有回美国,而是去了上海的姑妈家。因为据说上海的一家医院对此病有一些研究。但也只是研究而已。知道么城城,我真的好希望在我最后的日子里你能陪在我的身边,但当我看到你因为雨霏的病而痛苦不堪时,我不忍心再在你的伤口上洒盐了。如果那样的话,你会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我的病是没什么希望了,所以我编了个故事给雨霏听。至少她比我活下来的希望要大。我想,跟你看着我死去比起来,让你对我失望的痛苦也许会更小一些吧。
但,我现在已经走了,而你——如果雨霏已经好起来的话。也已经和雨霏在一起了吧。是啊,你们应该在一起的不是么?这也是我的愿望。是我没有能力再拥有你后的愿望。如果我没有病的话,我决不会让步的你知道么?
这就是我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我说过,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要你永远记得我,也要雨霏永远记得我。我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祝福你们,听到了么?在那个海螺里,一定有我的声音。
别了,我的城城。在我为你们祝福的同时,也请你们为我祝福吧。
永远爱你的楚伶。
我叫上在我的住处等候消息的雨霏,随着楚伶的父母一起来到了楚伶的坟前。雨霏把买来的鲜花摆放在楚伶的坟前,花的香气弥漫在半空,混合着墓区周围的泥土味,把我的全身紧紧包围着。我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犹如我面前那块刻着有楚伶名字的墓碑重重地砸在我的身上,我的腿无法承受这样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颓然跪在了楚伶的面前。
那如白色羽毛的雪依然在下,随风起舞。夜幕渐渐地降临,墓碑上镌刻着的楚伶的名字也隐匿于暗夜之中,只有凄冷的风呼啸而过,割裂着我僵硬的脸。而另一种愈渐清晰的景象却深刻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飘落的雪花渐渐地凝聚成楚伶那张苍白的脸,纯净的眸子里看不到一滴眼泪,那张失去血色的嘴唇在我的眼前颤抖。
她伸出了那双瘦削的手,轻轻地托起我的脸,一如过去温柔的抚摸。我想伸手抓住,但她却随风而逝。那张苍白的脸被风吹散,静静地飘落在我的身边,如被揉碎的一瓣百合,虽散去,但清香依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