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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思诺略微一怔,知道他的心开始萌芽了。
龙一拿起她身旁的标本,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蝴蝶,各种各样。
美丽的彩翼被夹得薄如透明,身体各部位完整不缺,所以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展开双翅,乘风而去。
这些蝴蝶虽已死了,但它们的美丽被保存而长期永恒,因被人欣赏,它的生命有了价值。
蝴蝶如此,人也一样。一个人是死是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命是否有价值。“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岂非也正是此意?
“我呢?我真的是只成不了蝴蝶的臭虫?”龙一扪心自问。
“在想什么?”袭思诺见他凝思的样子,悄然问道。
“没……没想什么。”龙一回过神,忽然看见她手中还抓着一只蝴蝶,很特别,只不过特美特怪!
龙一好奇地问道:“你手中这只蝴蝶叫什么名字?为何不将它夹在里面?”
袭思诺看着那只蝴蝶道:“它叫‘三尾天郎蝶’,我要拿它去救一个人。”
“救谁?”龙一迎上她清澈而不见底的精湛眼神,愕道。他知道颐心居并没有来其他的人,而他的伤也差不多已痊愈。
袭思诺直视龙一的空洞目光,道:“你!”
“我?”
“不错,就是你!”
“我伤岂非已好?”
“根本没有好。”
“为什么?”
“你的心病还需心药医!”
“心药?”龙一一怔。
袭思诺凝视着他,进入他心灵深处,道:“你并非因此次科考而心灰意冷,一蹶不振,而是由于你失去一样值得你骄傲的东西,自负的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才是你的心病!”
龙一听着,他不得不承认,不得不佩服。
袭思诺接着有信心地一笑道:“它能解开你心中的死结。”
龙一不由好奇地又多看了几眼这只“三尾天郎蝶”,它真的能治好自己的心伤吗?自己的心伤她真的能一清二楚?
“小姐,你看谁回来了?”这时马力冲过来,欣喜若狂。
袭思诺朝马力身后的人看去,俏脸闪着令人目眩的艳光,惊喜地叫道:“师兄!”
第064章 还是一条龙(修订版)
“小师妹!”来人正是袭思诺的师兄张千芳,他乍看到旁边的的龙一,又惊又喜,连忙走过去,扶住龙一的宽肩,激动的满泪盈眶,哽咽着道:“小龙,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龙一起初听见袭思诺叫那人师兄时,他虽没抬头,却已知道那人就是张千芳张师伯。然而,龙一并不十分欢喜,只淡淡的道:“原来的龙一已经跳崖死了,我现在只是一只小虫!”
张千芳闻言,松开龙一,不解地看着他,忽怒道:“混账!天地好不容易生下你这么一个人来,你却要亲手把你自己毁掉。你对得起你自己吗?难道你也忘了小刀他们吗?难道你忘了邪教李雄风正在叛乱吗?”
龙一大声吼道:“我还能做什么?我现在只是个手软脚软的大废物,您知道吗?”
张千芳厉喝道:“拿起你的剑!”
龙一软软地喃喃道:“英雄不在,剑又有何用?我早已扔了!”
张千芳绷紧脸,怒道:“混账!你虽然没了武功,但还可以拿剑!”
龙一反讥道:“武功没了,还有什么资格拿剑?”
张千芳沉默了一会儿,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得靠武功!你拿剑,并不是因为你有武功而拿剑,而是为了剑术精神与侠义正气!”
龙一沉默,不语。
袭思诺与马力在一旁静静看着,听着,并不打扰他们。他们确实有许多话要说,但旧别重逢居然是冷冷的责骂掩盖了热情的寒喧。
张千芳忽又道:“我小师妹她也没有武功,可是她以治病救人的为已任。可见,人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只因为他的智慧,而不是他的力气,若论力气,连匹驴都要比人强!”
龙一看着他那双颤抖的手,痛苦地道:“说这些大道理没用的,我已不是龙一,是不是人我也无所谓了。”
张千芳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听着他说出没有做人尊严的伤心话,忽叹了口气,火气也减弱了,道;“谁说没用?你有聪明的头脑依然可以抵抗邪教。三国时的诸葛孔明不也是没有武功吗?但他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是当今状元,我相信你也行!”
袭思诺与马力听到龙一是当今状元,不由一惊,开始对他重新审视与了解。
龙一嚷道:“我不是诸葛亮,也没有他那么伟大!”
张千芳闻言不由又气得直跳。
忽袭思诺坚定地插话道:“你能!”她的话一诺千金,龙一闻言不由一怔,两眼迷茫地望着她。
龙一忽看到她手里的那只“三尾天郎蝶”时,忽大声地道:“为什么要剥夺我做一只小虫的选择?”
张千芳道:“因为你身上的最后一片鳞片还没有掉,你还是一条龙!众人注目、万人敬仰的龙一!”
“还是一条龙?”龙一呆呆念道,他忧伤地望着太阳,张开鼻孔,大力呼吸着轻拂的花香,倏地把手一挥,大叫道:“我是虫,不是龙!我也不要你们可怜!”说完像头受伤的野兽民疯似的跑了。
张千芳也没有去追,也许龙一需要时间好好静一静想一想,而他也要有耐心地心平气和地去开导他。他看着在龙一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道:“你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大家的!”
龙一当然不仅仅不属于他自己,而且也不属于世界,他只不过属于世上不多的几个爱他的人,属于整个正义、公道!
“师兄,你认识小虫?”马力忍不住问道。
“他不叫小虫,叫龙一!”张千芳皱了皱眉,道:“他被邪教教主李雄风用计失去了武功,他是个自负的人,故而接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才会变成这样子的。”
摧毁一个人,只有摧毁他的心,才是真正的摧毁。
李雄风无疑做到了。
“师兄,别忘了还有我。”袭思诺自信地笑了笑,道:“他中的毒叫‘嫁衣散’。这种毒虽不是烈性毒,但却是练功之人的克星。一旦中毒,虽暂时不会用性命之忧,但一年后,会心衰气竭而亡。”
张千芳闻言喜道:“可有解毒之法?”
袭思诺自信地道:“有!其解毒之法便是用我手里的‘三尾天郎蝶’翅上的粉末与‘七星地蛛’的汁液配制而成,以毒攻毒!”
张千芳舒心地笑了笑,道:“我‘金烟袋’号称‘毒圣’,虽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使毒的功夫却是敢称第一!”
马力咧嘴笑道:“如此一来,小龙岂非有救了?”
“嗯!”袭思诺看着她手里的“三尾天郎蝶”,自信地笑了。
※※※※※※※※※
天依旧是蓝的,云依旧是白的。
龙一耳边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一丝凉意慢慢地从脚底心头蔓延、扩散,周围好像寂静了。
张千芳知道了龙一这两个月的经历,叹息一声,忽道:“小龙,你还没有死!李贤的‘离别钩’虽厉害,但没有勾走你的魂魄。”
龙一叹了口气,道:“但我的心已死!”
张千芳道:“李贤能起死回生,你当然也可以。”
龙一惊道:“我还有救?”
张千芳道:“你近来扮演了一个不该属于你的角色,也该卸装了!小龙,重新开始!我小师妹已经准备给你配制解药,你是非常有希望成为你自己的!”
“成为你自己!”——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炸在他心中!他甚至已无法判断他正在扮演什么角色,以前的角色在何处结束,现在的角色该从何处开始。
有些角色仅是服饰,却有些角色已经和他的身躯生长在一处。
是不是要将它一层层剥去?
既然是演员,总该有卸装的时候,只有当他扮演某个角色露出破绽时,他才会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
一个人在失意时同样难免有破绽可寻!
龙一的破绽又在哪里?他的破绽就是他心中仍有牵挂。他的心并未完全死去,他仍牵挂鄢语凤、丁小刀、“瑶瑾双婢”及其爱他的人。而且,他死去的心也已被激活,重新开始有了感觉。
他还有救,很有希望成为自己!
无论哪个病人听到自己还能康复,还能成为原先的自己,谁都会动容,谁都会开心。龙一不敢相信地问道:“我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张千芳坚定地道:“你能,一定能!”
龙一激动地道:“卸了戏装的龙一还是龙一吗?”
张千芳道:“你的人没变,变的是你的角色。”
龙一忍不住又问道:“我近来演的戏该结束了?”
张千芳忽然笑道:“你的话怎么像个娘们似的多了起来?”
龙一闻言,不由笑了,大笑,最灿烂的笑。来自心底最舒畅的笑!他忽然发现自己以前的笑根本不算是笑,都没有这次笑的开心!
近两月来,龙一的确扮演了一个堕落的角色。现在,戏已完,幕已谢,他卸了装又重新成为“龙行天下,独一无二”的龙一龙少爷!
龙一就是龙一,以前没有,将来也没有,天下唯一的龙一!
可是,又有谁真正了解近两月来他心中所受的痛苦?谁又愿意做一个开心快乐的人?
倘若飞来横祸降临到你的身上,你又如何面对?
人生并不是永远想想像中那般美好,生命中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悲哀与痛苦。路本是同样的路,只在乎你怎么样去走而已。
不过,悲哀与痛苦已成为过去,已是雨过天晴,彩虹满天。
苦难既然已成过去,现在现在应该是从今天重新开始,笑展明天!
张千芳忽又朗朗地道:“在江湖上,没有帮不帮的事,只有强不强的人,谁都得学会遇挫不折,遇悲不伤,只在够魄力,够胆识,绝对要可以不必身不由己,而能不负初衷。”
龙一承认。
张千芳接着道:“你越强,别人越不敢打击你,你只人强到不怕人打击,便是一个成功的人了。”
世上只有人才会自我毁灭,这是不是人类生存最大的悲哀呢?
※※※※※
瀑布挂帘,飞流激荡的源头,银河倾落的始地。
龙一望着青翠雄拔的山峦,看着奔流不息的激流,听着气势磅礴的冲击声,想着张千芳“成为你自己”的那句话,忽然间全身气血贲张,肌肉跃动,充满了生命力!
这岂非就是人生最完美的境界?一个人懂得享受人生的人又怎肯放过欣赏“美”的机会?
龙一的旁边站着袭思诺,她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装,轻盈潇洒的坐在瀑布始端旁,淡淡的凝视他。清丽绝伦,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凄幽美态,自然便风姿姊约,楚楚动人。对她有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清丽如仙的容貌来说,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月貌花容。
龙一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不知是因为那异乎寻常的气氛,还是内心对袭思诺这些年的情感有所上升,他深吸一口气,以无匹的勇气转过脸对她投以感激的目光,道:“谢谢你!”
袭思诺似笑非笑地道:“谢我什么?”
龙一道:“谢谢你救了我。”
袭思诺玉容不见半丝波动,淡淡地接着道:“救人扶伤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是最终能救自己的只有你本人!”
龙一承认,他懂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袭思诺眼里闪烁深邃的目光,又道:“路也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龙一明白,近来他走的是一段死路,但幸好这段路走完了。
袭思诺中蹲下,用手抚摸着清澈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