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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呢喃着:“娘……女儿今日,终于为您报仇了……”
随即望向祈云修,一个眼神交汇,彼此心神相通,不再多做耽搁,花以怜迅速撕开染血衣裙,里面早穿了另一件同样的纱裙,来到室外,躺卧在那群舞姬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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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安静极了,孟湘环突然觉得,自己正身处一个冰冷冷的坟墓里,而周围人,其实都是存放已久的尸体,这么一想,不免打个哆嗦,稍抬了眼皮,映入上方那人长及曳地衣角,那种妖嫣鲜明的红,就仿佛是从骨子里流渗出的颜色,肆意地铺染进人的眸底,孟湘环每每看着,都有股心悸的感觉,亦如第一次,他看到那朱红华丽的衣袂,便想象对方,该有着何等一张美丽惊魄的容颜。
“此事……玉护法怎么说?”
居高临下的位置,封衣遥翻看着自己的手指,骨节均匀,根根细长,指甲修得十分整齐,肤色是近乎透明的白,这样一双手,仿佛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虽说是练过武的,却格外漂亮。
29梅殇
玉晶姬早憋着一口怨气,听对方问及,立即脱口而出:“有人蓄谋已久,借刀杀人!”
孟湘环受不了她那毒蜂子一样蜇人的眼光,懒洋洋地摊开手,满脸无奈:“玉护法,就算你不承认,也不要烂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泼,栽赃嫁祸这种事还讲究证据呢,何况你空口白话,就说是我预谋已久,杀害百护法,别说是尊使,只怕随便找个人来,都难以信服。”
“你……”
故意掐着开口这端,孟湘环像往她嘴里塞了团泥巴似的,赶紧打住她的话:“况且当时你跟万兄打得难解难分,我也在旁边劝架,为何发生这种惨案后,就冤枉这事是我做的?”
玉晶姬恨他个伶牙俐齿:“那些少女,不是你从外面抓来的吗?”
孟湘环嘴角上扬,深深地笑了笑:“不错,人是我抓的,但玉护法也说愿替我分忧解劳,至于把人带走后,教她们学什么做什么便不得而知了。发生惨案那夜,我的舞姬们俱中迷香昏迷不醒,惟独你送来的人里,却少了一个,至今下落不明,玉护法以为能逃得了干系?”
“不可能的!”玉晶姬不知是气是急,脸孔铁青,话音笃定,“她们随我回去后,都被我一一检查过,不过是些柔弱女子,根本不懂武功,再瞅瞅秃头老二的死法,下手之人明显武功高强,手段残辣,何况我与秃头老二一向交好,凭什么理由要杀他?”
“玉护法没有理由,我便有了?”孟湘环宛如一只狡狯的狐,微微眯起眼角,“那请玉护法不妨仔细说说,我有什么理由需要杀害对方?”
玉晶姬被他噎得一怔,勾结陷害,排除异己,这话当然不能明说。下意识瞟了眼上方,封衣遥单手支颌,指尖轻轻敲打着椅把,模样俨然心不在焉,然而仔细观察,却不难发觉那嘴角衔起的一丝讥诮。玉晶姬只觉一阵心虚,又觉自己两面夹敌,愤恨不已。百笑南的死,其实也把她弄得糊里糊涂,与矮矬子打完一场架回来,那人竟就死了,连命根都被削个稀烂,她这种心狠毒辣的人看了,都不免有些心惊悚然,此举若不是与对方结下深仇大恨的人绝做不来……但,这仅仅是对百笑南一个人的报复?此人武功之高,处事谨慎,更不留半点蛛丝马迹,如果真与孟湘环无关,那就太过可怕了。
她越想越觉匪夷所思,头脑无端就闪过花以怜的模样,却也一晃而过,似乎混沌中总抓不着那个关键点。对于孟湘环的问话,只得强笑一声:“我倒是认为,把你的那些人也带出来,让我好好查一遍为妙!”
孟湘环正欲与她驳嘴,封衣遥已经斜签着身,冷冷插口:“玉护法,人是你当初带走的,如今既出了事,你当责无旁贷。”
他音色有种剔透的清冷,不紧不慢的语调,听起来总有些漫不经心。但短短几个字,却令玉晶姬心头一紧,连忙跪地:“是属下失职,但确实……”
封衣遥眼波淡扫,言简意赅:“只要抓到人,一切自可说清。”
玉晶姬咬着牙,半晌终道:“是,请尊使给我些时间,一定会尽快追查到凶手。”
封衣遥端起茶盏,慢呷了一口,隽逸如玉的额角被雾气润得晶莹生辉,连眼眸也多层朦胧,唇色却是愈发地红了,衬着脂雪一样白近透明的肌肤,容华尽艳,细腻而妖娆,当真是个美丽的人,虽说生为男子,但也让人忍不住想贪婪地多看几眼,无怪乎宫主对他如此迷恋。
他神情仿佛遗憾,又略带些忧伤:“宫主闭关期间,将宫中事务全全交由我处理,可惜却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有负宫主嘱托,百护法我会派人妥善安葬,其位暂且空置,至于凶手,一旦查清,必将严惩。”
玉晶姬知道自己这回是哑巴吃黄连,再苦也得憋着。谁叫事情偏偏就出在她手上,找不出凶手,只怕跳下黄河也洗不清。最令她恨痛的,百笑南一死,她便孤立无援,使得对方的势力逾超自己之上!
想想当初,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今却掌控大权,连自己在他面前都要低三下四,玉晶姬满腹怨气妒火,手指快把袖子绞破,尽管现在他还不敢把自己怎样,但眼下情况着实的不利,不得不忍气吞声,强压下忿火道:“是,属下知道了……”
待众人离开,孟湘环被封衣遥单独留下来。寂静的殿内,只余下两个人,孟湘环恭谨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听到对方衣摆滑过石阶的细微声。
封衣遥停在他身侧:“这件事,当真不是你干的?”若说怀疑,倒更像一种肯定。
想到那两个小鬼,孟湘环脸上泛起苦笑:“尊使明鉴,此事的确与我无关。”
封衣遥颦眉,陷入沉思。
孟湘环忍不住抬首,在男子中,自己身量算是出众高挑的,如今封衣遥同他并肩站立,个头几乎是平齐了,只是那沉默寡言的性子,与自己五年前初入西月宫看到他的时候一样,一双瞳眸冷漠如无月的夜色,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但目光轻微望来,却叫人遍体生寒。偏偏孟湘环生就一副八卦心肠,对方越是冷漠,他越感兴趣,总觉得那深沉到太过漂亮的黑眸,隐藏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或许,留在他身边,能有大出意料的发现。
孟湘环当时如此想着,可惜直至现在,也始终捉摸不透这个人。
半晌,封衣遥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孟湘环趁机讲:“至于尊使上回吩咐的事,因那妖婆子实在盯得紧,所以我又暗中抓了人,秘密关押在石牢,随时可送往尊使那里……”他抿了抿略发干燥的嘴唇,犹豫着道,“不知道……尊使要这些女子究竟……”当然不可能与他编造给玉晶姬的理由那般,是培养舞姬了。
封衣遥目光像刀片刮来,话音极冷:“你的话,变得比以前多了。”
孟湘环涎着脸笑,这一回,也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长,许是那好奇心驱使,知对方绝非好色之人,更不可能会背着宫主去干那事……
封衣遥看到他眼珠子一阵子骨碌碌乱转,撇过脸:“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问不出什么,孟湘环有些讪讪,行过礼告退。
哪知刚一转身,封衣遥却深眯眼,突然左掌出袖,朝他肩后拍去。
这一掌虽蕴含内力,但不轻不重,凭孟湘环的功力完全可以躲开,可惜孟湘环中了祈云修的独门点穴手法,无法施展武功,虽然察觉封衣遥在背后出招,却躲闪不及,外加不能用运气护体,活活吃中一掌后,整个人震退几步跌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尊使……”他仿佛难以置信,勉强支起半个身体,“属下……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尊使明示,以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封衣遥大感吃惊,其实方才出手,不过想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忠心,怎料他竟没有躲开,带着十二分疑惑,上前掐住他的手腕一探,迅速发现异状:“怎么回事?”
孟湘环心知是瞒不下去了:“我被人用了一种独特的点穴手法,点中少阴、少阳二脉,一旦强行运功,必将损伤全身各个经脉,废去一身武功,严重的话,可能终生残疾。”
听到这等奇特的点穴功夫,封衣遥眉宇一压:“什么人干的?”
脑际晃过那对好似格外熟悉的明净眸子,孟湘环暗暗苦笑下,佯作发疼的模样喘咳几声,才张口道:“那个人……蒙着面纱,我也不清楚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武功很高,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说如果我敢把事情说出去,就杀人灭口。”
封衣遥竟是似笑非笑:“这么说来,百笑南也是遭了他的毒手?”
那目光有股摄人的冷,孟湘环像被冻着一般,忍不住打个索瑟,心想这回八成是死定了,那小鬼将来若不惦念他的好,待自己到了阎王殿,也绝不饶过他!如此想完,万分愧疚地讲:“是属下无能……才使对方借机混入宫中……”
封衣遥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对待着老朋友那般热络:“这不怪你,毕竟命在对方手上,莽撞行事,只会让自己变得一无是处。”
孟湘环呆了又呆,好像受宠若惊,同时对他的反应又感到有点害怕。果然,越是看不懂的人,越是危险,不过越是危险,越是拥有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封衣遥唇角微扬,将身子往前一探,呼吸拂过耳畔,与他离得很近:“同样的……不想让对方背叛自己,便要把他的命牢牢控制在手里。”
孟湘环是聪明人,一点即明:“属下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做出背叛尊使的事。”
封衣遥满意,伸手把他扶起来,衣上淡淡的香气弥漫开。
孟湘环觉得奇怪,这样一个冷漠不爱笑的人,身上居然会有种好闻却又忧郁的味道,不禁就想到浮香阁种植的那一片梅林,殷红如血,浮艳妖丽得让人近乎疯狂,但孟湘环始终认为,一个美得太过的东西,反而带着一种快要毁灭的悲兆。
那……眼前的这个人呢……
“尊使,至于对方……”孟湘环讷讷道。
封衣遥两手负后,丝毫不显担心:“此人神龙不见蛇尾,既敢闯西月宫,自然武功不凡,这里处处设下机关陷阱,若非宫中人,迟早露出马脚,我倒想瞧瞧他能有多大的本事。吩咐宫中各处,今起严加防范。”
孟湘环被他眼神盯得一个劲心虚,忙笑着掩过去:“那我……”
封衣遥岂会不知他想说什么,浓黑带彩的双眉蹙紧,眸如止水,衬得人都更深沉了几分,细想方才他所说的点穴手法,不由记起阮湄裳当初教给他的解穴之法中,有一种独特点穴功夫,与这个极为相似……
孟湘环被他拎到墙角,正不明所以,就见封衣遥指快如飞,唰唰几下在他胸前点动,紧接又扳过身体去点后背,孟湘环感觉自己像个玩偶,被他翻来覆去的摆弄,才是想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已被悬空倒立,孟湘环晕晕乎乎地瞅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下意识伸出两手,支撑着身子贴壁倒立。
“尊使……这是……”他实在不太喜欢这个姿势。
封衣遥面无表情,声音让人想到洞里冷风的回音:“照我说的方法去做。”
孟湘环听完,立即依他所言,闭上眼,静心凝神,慢慢尝试运气,原本作疼的地方,果然不如原先那般强烈,约莫过去两柱香工夫,痛楚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他又按照封衣遥教的方法,调匀真气,在浑身血脉逆行下,加强运气行功一小周期,之后正身立定,已是累的满头大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