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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分开过一整年,那是你做船员的时期,再见你,倒不觉得你有多大改变,怎么这回,你好像变了很多?”雪儿摸摸他的胸口:“杰,你还是真的吗?”
“雪儿,我对你的心一直没有变。”程杰说:“这是真心话。”
雪儿的手仍然按住他的胸口:“我相信你。但是,你的心里似乎多了一些事,一个人。”
程杰心里暗自一惊,雪儿心血来潮时的第六感觉是很奇怪的,为了不让她多想,他替她披上了大衣:“来,我们逛街去。到了巴黎不逛街,浪费了花都。”
程杰搭着雪儿的肩,雪儿搂着程杰的腰,在雪花中亲亲热热地走着,却不知道,后面跟着个脸如寒霜的女人。
那个女人,打着把伞,穿着皮裘,长长向上吊的凤目,在伞底下紧紧地盯着前面相搂而行的情侣。
那是海伦,伞子遮着她的脸,她看得见别人,别人却看不到她的脸孔。
她挂过电话去Crillon酒店,都说程杰不在,她收了线,没任何留言。
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换男朋友如换衣服的她,对程杰魂牵梦萦,她也只是在街上荡首。她选了香榭丽舍大道,因为那是游客必逛的地方,她太想知道程杰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一定要得到他。
前面那高大的身影和走路的姿态,很像程杰,不过他没回过头来,她不能肯定。
她在多伦多偷听程杰的电话,只听得见他的女朋友叫做雪儿,姓什么却无从得知,不知姓名便查不到她住哪家酒店,这令她气恼得很。
雪儿还觉得郁郁不乐,比起昨天的心情,差得太远了。
程杰俯过身去:“雪儿,别胡思乱想,我的心里并没有任何人和你地位相等。”
雪儿抱着他的腰的手紧了一紧,头枕在他肩上走,没说什么。
隔在他俩和海伦中间的,还有其他行人,海伦在五六尺后跟了快十分钟,前面那双情侣还没回过头来。海伦只见那高大的男人不停轻拍那穿深蓝色呢绒大衣的女子,似在频频呵护安慰她。海伦忍不住了,故意做溜了步,一脚踢在前面的老太太身上,老太太啪咻地跌了一跤,有好几个行人跑过去扶她,前面那一双男女也转过身来了,一看,果然是程杰和一个脂粉不施、清秀无比的少女。
“啊!看看老太太怎么了。”少女清脆的声音说。
是了,就是电话中那个声音,她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海伦觉得自己很老,妒恨交集。
老太太摔得爬不起来,程杰和几个途人扶起她,众人七嘴八舌地说法语,似乎是问她有没有摔伤,老太太有点晕眩,只指着掉在地上的皮包和散了一地的硬币,
雪儿连忙俯身替她一一拾好,放回皮包里交给她。老太太微弱的声音频说多谢:“Merci merci。”雪儿见她双掌都染有泥污,对程杰说:“有没有手帕?”程杰掏了条手帕给她,雪儿轻轻地替老太太抹干净掌上、脸和膝上皂泥污,老太太说了几句法语,大概是谢她和嘉许她是好女孩的意思。
扶着老太太和在旁帮忙的几个法国男人,都对雪儿目不转睛,在白雪飞舞中,雪儿的脸孔清纯如天使。
法国老太太用法语对程杰:“Elle est si jolie,si gen tille。”程杰不懂法文,但凭老太太和众人的表情看,那是赞美的话。
海伦心里咒着:“死老虔婆,早知如此,不如一脚把你踢死,让你出不得声。”
不过,她令程杰和雪儿转过身来,让她看清楚的目的已达到,再妒火如焚,她也要把雪儿看得一明二白,以便怎么下手。
老太太终于精神恢复过来了,谢了各人,继续走路。
程杰问雪儿:“她刚才对我说什么啊?”雪儿有点腼腆地说:“她说,她是这么的漂亮,这么的仁慈。”程杰一脸的引以为荣,吻了她一下:“我也想这么说,可惜我不会法文。”雪儿娇俏地望着他,“Tu es beau garcon,mon cheri。”
程杰笑问:“你在说什么?”雪儿抿着嘴:“你向我鞠三个躬,我便告诉你。”程杰说:“好,立正,三鞠躬。”雪儿咭咭地笑了:“我说,你是个英俊的男子,亲爱的。”
闪在一旁在躲着的海伦,见他俩像顽童似的打情骂俏,心中更添毒恨。
程杰问:“喂,几时学会法文了?”
雪儿道:“急就章,只学了几句很普通的而已。”程杰说:“我也会一句,Je t' aime,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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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在他怀里,竖高脚跟低声在程杰耳边说:“Je mmmmaimel”两人不顾一切在街上拥吻。
飘飘细雪笼罩住这双男俊女美的恋人,在路人眼中是帧美丽的图画。
在海伦眼中,那是张她必须撕破的画面。当雪儿和程杰热吻完毕,刚好正面对着海伦那方向时,海伦用个火柴盒大小的相机,拍下了雪儿的正面照片,悄悄转身,慢慢地走开。
雪儿道:“在巴黎真好,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程杰说:“你不是一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雪儿娇嗔地用国语答:“说的也是!”两人哈哈地笑了。
“我只会说一句字正腔圆的法语,就是‘我爱你’。特别为你而学的。”程杰说。雪儿甜甜地望着他:“我知道,所以我也学了,我们是心意相通的。”
程杰也有这个感觉,微笑地捏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唔,让我猜猜,你肚子饿了,我们吃东西去。”雪儿啐他一口:“那还用猜的,快到午餐时间了。我问过酒店的人,我们坐赛茵河的船去,有午餐的,刚好赶得及。”
两人赶到码头,买了票,坐了午餐席。船是直往前走然后再掉头回到码头的,巴黎左右岸的风景,一览无遗。
“我真想留在这儿,不回香港去了,山高皇帝远,父母管我不着。”雪儿在船经过圣母院时说。
程杰想了一阵:“那也可以的,让我想想怎么安排,不过条件是:你不许问我怎么安排,也不要问我现在做什么工作。”
雪儿爱怜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杰,别把烦恼都藏在心里,你把我保护得过分了,只跟我说开心的事,有什么困难,老不肯跟我说。”
“现在不是说的时候,只要是信任我便行了。”程杰想及今夜八时的约会,不晓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总之,我们始终会无忧无虑地在一起的。今夜我若不回家,你也不用担心。”
雪儿无心观看风景了:“无论有什么事,给我个电话,或捎个讯息,我会收拾好一切行装,到天涯海角都伴着你。”
程杰道:“记得你做海上人球的日子吗?那时你叫叶子。若有什么急事,当我不方便写雪儿时,便写叶子……嗯,不好,写叶子公司收,只要你见到‘叶子公司’四个字,那便是我的真正讯号,那时别顾行李了,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雪儿不知道事态严重到什么程度:“真的那么秘密吗?”程杰说:“不必太担心,要是平常的通讯,我仍会用雪儿的称呼。”
雪儿服从地点了点头。
程杰想了一阵:“还有,无论你碰上什么人,都不要说你姓什么。”
雪儿道:“你都说酒店是当我没在那儿住的了,即使人家打去Plaza Athenee,他们都会说没有这个人。”
程杰不耐烦地道:“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雪儿道:“我只是问问而已,杰,你为什么这么焦躁?”
“船泊岸了,我们回Plaza Athenee去。”程杰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今儿晚上还要去公司的宴会。”
回到了Plaza Athenee,两人依偎着在床上,程杰一见到雪儿小腹下的CK两个字,心里激动得很:“怎么有个女孩,才认识了我一天,便让我在她的私|处灼下我的名字?”
雪儿梦幻地说:“怎么有个男孩,才认识了一个女孩一天,便在她身上灼下他的烙痕?”两人喜愁交集的在床上缠绵,雪儿的呼喊令程杰觉得她就是家。
到了七时,程杰说:“我要走了,先回宿舍报到。”雪儿从床上爬起来,把程杰的睡衣铺在床的右边:“这就是你了,我没当你离开过。”
程杰依依不舍地吻了她一下。
回到Crillon,程杰收到个无名字条:
小心你的行踪,巴黎每一间酒店都查过了,你的另一个匿藏所在哪儿?
程杰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字条是用中文写的,再看信封,上面写的却是他的英文姓名。
他百思不得其解,大麻子知道他在这儿,货亦已交了,到底是谁在恐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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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大麻子为人狡狯,他知道他在香港有个女朋友,但是他怎会猜想得到雪儿也在巴黎?除了希素之外,没有人知道雪儿住哪家酒店,写这个字条的人,肯定不是希素,而是个不晓得雪儿住在哪儿的人。
莫非是大麻子要逼雪儿露面,拿着她来要挟他替他做更多非法的事?
程杰拿着信封跑下去款接处问:“这封信是谁送来的?”款接处说:“方才有个计程车司机交给酒店门口的司阍员的。”程杰问:“计程车号码是几号?”款接处说:“我们在里面怎看得见,你不如去问问司阍员。”
程杰急急走出门外,塞了二十法郎给司阍员:“谢谢你把信送进去,你几时收到的?”司阍员说:“就在你回来之前十分钟左右吧。”程杰问:“计程车内有没有人?”司阍员说:“没有,是计程车司机交给我的。”程杰问:“计程车号码你记得吗?”司阍员摇摇头:“这么多计程车来来往往,怎记得起?”
程杰心念一动,跑回房间,逐间酒店的打电话去问有没有交给程杰先生的信,每家都说有,程杰心中疑云四起,驱车去附近的Bristol酒店,拿了那封信,匆匆看了,内容是一样的,都是下午四时送到的。
程杰心里算算,他本人是最后一个收到的,显然发信人知道他住Crillon,四处发信的目的,是想知道雪儿到底住哪家酒店。
然而程杰是小心的,他并没在Crillon拨电话去雪儿住的酒店。
他走到了街上的电话亭,挂电话给雪儿。那边传来雪儿声音:“这儿有封信给你……”程杰说:“快快拆开来看看念给我听。”雪儿念着:“小心你的行踪……”程杰想,又是一样的:“‘叶子公司’不用念了,马上搭飞机回香港。”
雪儿惶恐地问:“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程杰说:“时间无多,你先回香港去。”雪儿道:“你给我订的是五天后的回程,而且是早上才起机的。”程杰说:“忘了那张机票,你现在马上去机场,用我给你的法郎买机票,绕个大圈才回港也无所谓,总之你得马上离开。”
“那么你留在我房间的箱子呢?”雪儿心乱如麻。程杰说:“由得它留在那儿,只带你自己的,听我的话,马上离开。”雪儿几乎要哭了:“你安全吧?”程杰说:“我只照顾自己安全点,不能照顾你了,一切我日后回港找你再解释,马上去机场!”
在街上打完电话,程杰及时赶回酒店,才坐下五分钟,那位陈先生已来接他。
程杰见车上只有陈先生一人,态度和蔼:“大衣和上衣还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