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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璧看了秋琴一眼,又望了白雪一眼,忽然左手一张,已直扑而来,他的左手白白小小,可是这一抓却又狠又毒,便如一条还未在闭着眼吃奶的小野狼,凶残。
天下间用爪的高手并不少,西山老王家的鹰爪功驰名江湖,可他们的爪功中最狠毒最辛辣的一招也远远不及白璧这一招来的凶狠。
除了狠,还很快,极快,快胜鬼魅,白雪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出爪。
电光火石之间,白璧的毒爪已快眼前。
忽然,白雪的左手食中两指捏成剑诀,举指一挥,迎战白璧。
“剑气?”白璧一惊,探爪欲变,已是太迟。
白雪剑气惊虹。
“噗蹋”一声,一只白白小小的小白手已掉落在楼外楼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鲜血如泉涌。
“好快。”这就是所有人心中第一个念头。
白雪依然坐在位子上,仿佛刚才那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白璧的断臂还是涌血,他已痛的快要昏厥过去,但是他还没昏厥过去。
只因他不明白,他不明白白雪的武功竟然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
“你?”
白雪的面上并没有任何的得意之色,他知道白璧要问什么。
“不错,就在几日前,我已经完全进入了化身境界。”
那一日的天雷锤炼,终于将一只脚已经踏进化身境界的白雪突破了这个难倒无数江湖人的大关口,现在的他已经终于进入了真正的一流境界。
“好!好!好!”白璧看也不看一眼自己掉在地板上的断手,只是嘶声吼道:“你赢了。”
白雪道:“不错,我已经赢了。”
他说的很平淡,他竟然一点高兴也没有,只因这样的胜利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容易,而他也根本不需要这样的胜利来点缀自己的荣誉。
“现在你终于一尝心愿了。”
白璧虽然输了,但是他的确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杀白雪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已经很难得的了,可惜他并没有好好珍惜,反而丢失了它。
所以现在他是个失败者。
在江湖上,失败往往代表着就是死亡。
白璧闭目等死。
“你杀了我吧?”
白雪望了他一眼,白璧的面上全是绝望和怨恨,那种黑暗的情绪似乎已经深深的刻入了他的骨髓,化作了他的一切。
“你走吧。”
白雪淡淡道。
白璧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白雪。
“你让我走?”
白雪道:“不错,我让你走。”
白璧道:“为什么?”
白雪道:“我并不喜欢杀人,更不想杀你,可又不想再看见你,所以我只能让你走。”
白璧恨声道:“你甚至不屑杀我?”
白雪道:“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并不反对。”
于是,白璧走了。
带着他的怨恨和嫉妒走了。
“其实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为何却要这么说?”秋琴望着白璧一步步走下楼去的背影,轻声道:“白雪,你打败他,斩断他的畸形左手,难道不是为了让他能够做回他自己吗?”
白雪也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叹道:“他的自卑来自于他的左手,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他自卑的唯一理由,那么,也许他可以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实在没有必要强行去模仿另外一个人。”
秋琴叹道:“可惜,你的这番苦心,他未必能够明白。”
白雪道:“他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
第189章 又见赌局
“啪啪啪……”热情的掌声,打断了秋琴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克孜勒就是鼓掌的人,鼓掌的人正是克孜勒。
那个一只右手可以举起一口千斤巨鼎的男人。
“好,的确是好气魄,好胸襟!”
他翘起自己的大拇指,大声的赞扬。
白雪淡淡的微笑,并不说话,他知道克孜勒要说的话很多,而且真正要说的话也绝不会单纯的在赞扬他,他只需要等待,等待听下去。
果然克孜勒继续说道:“我这些年来,闯南走北,见识过不少的成名好汉,也挖出过无数英雄豪杰的心,挖出他们的心好好的观察过,可我只见到的都是黑心。”
“哦?”白雪道。
克孜勒道:“你绝想不到一个人的心可以是黑色的,哪怕他留的血是红色的。”
白雪道:“这个我的确不知道。”
克孜勒道:“所以我想找一颗红色的心看看。”
白雪道:“红色的心说好找也容易,说不好找也不容易。”
克孜勒道:“的确如此。”
秋琴突然插嘴道:“克孜勒走南闯北都找不到一颗红心,可见这样的心极为难寻,又怎么能说是好找呢?”
白雪道:“只因他要找的并不是简单的红心,一个人的心若是火红的,那么必将是火热的,滚烫的,这样的心可以在一个平凡的母亲身上看到,也能在护家的老父身上看到,甚至在一只保护自己孩子的畜生身上也能看到,可偏偏唯独在一种人身上几乎看不到。”
秋琴道:“哪种人?”
克孜勒的嘴角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
“大人物。”白雪缓缓道。
秋琴问道:“为何大人物身上看不到,反倒能在你说的那些小人物身上看到呢?”
白雪叹道:“只因大人物之所以能成为大人物,都必将有其过人之处,或者是其坚忍、或是其狠辣、或是其冷静等等不一而足……而这些都与善良、仁爱、诚实、微笑这种美好的品质是完全挂不上钩的。”
秋琴截问道:“可你说的这些,虽不能说是美德,可也算不上大奸大恶,他们怎么会失去自己一颗火热的心呢?”
这也是克孜勒很想问的问题,也是他很想知道的问题。
白雪道:“那是因为权势。”
权势。
“这世上人最好的美德是宽恕、怜悯和人性,一个人要相信眼泪和温情、亲密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白雪继续道:“要相信这个世界只有一种人才生活得有价值,那就是当他想到别人给予他或他给予别人的好处的时候都会掉下眼泪。”
“而这些都因为权势被全部抹黑,也因为权势变得那么的可笑和幼稚,窃国者从来诸侯!”
“所以你即便是寻找一百年,也绝不可能寻见一颗红心。”
这就是白雪的总结词,他将自己的全部心得说了出来。
克孜勒认真的听着,他很认真的听着。
然后他笑了。
秋琴不明白他笑什么,她很想劝劝他,告诉他不要再找下去了,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科克孜勒依然在笑。
“你一定在想我在笑什么?”
克孜勒道。
白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克孜勒道:“哦?”
白雪道:“你不过在想,或许你已经找到了。”
克孜勒叹道:“阁下果然是玲珑心,什么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
白雪道:“可惜,或许你听信了江湖传言说在下有一颗所谓的玲珑心,想要挖出来看个究竟,可如今我已经进入化身境界,你认为自己面对我有几分把握?”
克孜勒毫不犹豫的说道:“半分把握也没有。”
“你很诚实。”
白雪倒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承认下来。
克孜勒道:“可在下想与阁下打一个赌。”
白雪道:“打赌?”
打赌。
又是打赌。
克孜勒道:“不错,就是打赌。”
白雪道:“在下若是输了,自然是挖出我的心来看一下。”
克孜勒道:“不错。”
白雪道:“那么如果是阁下输了呢?”
克孜勒一脸决然道:“若是在下输了,自然是也挖出自己的心来送给阁下。”
白雪忽然笑了。
他这一笑,实在很好看。
千娇百媚,犹如繁花盛开。
“阁下倒是一点也不吃亏,你赢了固然可以看到我的心,你若是输了,也能看一眼自己的心聊以自慰,不管怎么样,算来算去,阁下都不算太亏。”
克孜勒道:“一命比一命,这本是很公道的事情。”
白雪肃然道:“的确如此,人的性命都是平等的,或许每个人的职位有高低,天赋有高低,容貌也可以有美恶,但绝没有人比其他人的性命贵重半分,也没有人可以随意的将其他人的尊严踩踏在脚下。”
克孜勒大声道:“正是这个道理。”
白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赌注虽然对等,可惜,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我现在觉得自己活得好好的,实在没有必要来冒这个险。”
克孜勒也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会赌的。”
白雪微笑道:“哦,阁下为何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赌?”
克孜勒道:“只因我知道你是个真正的赌徒,一个真正的赌徒绝不会拒绝任何一场有意思的赌局。”
白雪的脸上果然露出了玩味的神采,这是个很危险的预兆。
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于克孜勒。
都是危险的预兆的,就好比一个爱玩快刀的人,杀人很快,也很容易割伤自己的手。
“你可以说说赌什么了。”
白雪道。
于是,克孜勒的脸上露出了更多的笑容。
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那种猎人终于等到了猎物上钩的笑容。
可很多时候,人往往都分不清自己是猎人还是猎物,世事如棋,当局者岂能不迷。
“我们比掰手腕。”
他说比掰手腕。
所谓的掰手腕,就是两人隔桌相对而坐,伸出右手,肘置桌面,两手掌相对成反握式,各紧握对方大拇指根部,两臂成垂直交叉。
裁判下令后再发力,倒向谁则谁赢。
简单,明了,而且让人心服口服。
这个提议真是好极了,岂止是好极了,更是妙极了。
最妙的是白雪的右手手筋已经断了,而他的右手刚刚举了一口千斤的巨鼎来这楼外楼。
这样的两个人掰手腕,你能妙不妙。
第190章 左手对决
就是这样的一个赌局实在是妙。
妙到白雪也不得不为之赞叹。
“的确是个好提议。”
白雪抚弄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的白布护腕,笑道。
“我知道你的右手受过伤。”克孜勒继续道:“一次不小的创伤。”
整个江湖都知道了白雪的右手已经废了,这实在不是什么秘密。
白雪道:“所以呢?阁下有什么好的提议?”
克孜勒道:“我知道一旦掰手腕这话说出口来,别人会对我嗤之以鼻,可他们却没有想过,我要用哪只手比赛。”
的确,误会是一把双刃剑。
伤害的永远是两个人,所以如果你是朋友,最好不要被事情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一定要看清楚事实的本质,至少,你也要认真耐心的听一遍别人的解释,尽量给自己和对方一个机会,一个消除误会的机会。
白雪望了一眼他比常人整整粗大了三倍有余的右手,又望了一眼他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的左手,笑笑道:“你是说比左手。”
克孜勒答道:“不错,一局定胜负!”
白雪的左手本来一直被秋琴紧紧的抱着,现在他勉强抽了出来,似乎还隐隐带着一些麻木感。
现在,这的确算是一个公平的提议,白雪果然答应了。
克孜勒早知道他会答应的,白雪不会拒绝这个提议,而这也是克孜勒唯一的一个机会,一个成功的机会。
第191章 千两一汤(上)
桌是小桌。
结结实实的梨花小方桌,很像是那种老时候童养媳或是小孩子不能上大桌吃饭时用的小桌子,不过这张桌子比一般家里用的都要结实,结实一百倍。
椅是大椅。
结结实实的梨花大硬椅,一张这样的椅子重量绝不会在一百斤以下,也非常的结实。
白雪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