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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道:“还有吗?难道就这些?”
白雪望着孟婆那年轻的人,叹息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幽冥之神孟婆是个年长的神邸,竟没想到……”
孟婆道:“没想到我这么的年轻?”
白雪道:“是。”
孟婆道:“你所以认为我不是孟婆?”
白雪道:“无论是不是孟婆,对我来说又有何区别?”
“少年人。”孟婆转过身,继续伺候她的那锅汤,那鼎炉高一丈三尺许,她站在旁边显得那么的渺小,“你年纪轻轻,为何却满身疲惫,一心懈怠呢?”
白雪默然不语。
孟婆道:“你想必是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如今已是心灰意冷了。”
白雪道:“平生惟愿上去天宫而已。”
孟婆道:“为了什么?为了情?”
白雪道:“为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一定要过桥,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孟婆道:“既然一切都没有区别,那么你又何必要过桥呢?”
“你娘的!!”龟大爷突然破开大骂道:“老子憋了一肚子的气,老子不管你是谁!就是要过桥!!”
孟婆慢慢的从一侧的鼎炉沿上垂下来的爬梯爬上鼎边,然后用那根长长的黄铜汤勺舀动着那锅汤,沉声道:“要过桥,很容易,只要你喝了一碗我的孟婆汤。”
龟大爷冲过去耿直了脖子大声道:“孟婆汤!?老子就不信你这汤真的那么厉害!好,老子就先喝一碗!!”
“不行。”白雪赶忙拉住龟大爷小声道:“就算她这汤不是真正的忘魂汤,万一里面有毒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有你这个百毒门主在,老子怕什么!?”龟大爷甩开白雪的手。
“既然这样,那也是我先来。”白雪道:“我先看看这汤究竟有何古怪?!”
“你们不用争。”孟婆缓声道:“这汤每个要过桥的人都要喝,谁先谁后,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白雪肃然道:“无论如何,我先来。”
巫梦小脸惨白,拉着白雪的衣袖不愿放开,道:“姐夫,我们有三个人,一定能够打得过她,干嘛还要去喝这古古怪怪的汤呢?”
白雪松开巫梦小手,安慰道:“没事。”他转向孟婆道:“我也很想看看这所谓的孟婆汤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孟婆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自锅里舀上一勺汤倒入一个黄泥土碗里,又从那鼎炉上走下来,捧着大碗走到白雪面前道:“请。”
白雪结果黄土碗,低头望了一眼,突然间心神大乱,他失足连退两步,勉强站住面色惨白冲孟婆叱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了什么!?”孟婆目光如刀,锋利的似乎要挖下白雪面上的一块肉。
巫梦见白雪只看了一眼那汤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白雪,心中大急,也不禁往那碗里瞅去,只见清汤寡底,如同一碗清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看到了什么!?”孟婆厉声道:“说出来!”
白雪道:“一个女人。”
就在白雪捧过那碗汤时,他突然发现那碗汤里竟有一条纤细的人影,摇曳生姿,宛如碧波生浪,他万万没想到这汤居然会是这般的一个景象。
“一个女人?!”龟大爷道:“你小子满脑子的都是女人,居然能从汤里看到女人?”
巫梦急道:“姐夫,你是不是中邪了?”
“说下去。”孟婆阻止两人靠近白雪,依然目光如刀紧盯着白雪。
白雪失神道:“她在望着我……她……”
孟婆追问道:“她怎么了?”
白雪道:“她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但又说不出来……”
孟婆道:“你肯定她是个女人?”
白雪望着那碗汤,他眼角抽动,想要强迫自己不去看,但又根本无法控制,他觉得自己的心神已经完全被那碗汤吸引进去了,甚至有一种自己整个人要进去那汤里去的感觉。
强大的吸力,放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肉体里吸出来,汤底的女人静静的望着他,饱含着言语无法形容的情愫,只一眼,放佛穿越了千年,白雪有种错觉。
错觉自己恍惚间行走在午夜深处,问路探进了百花深处,百花深处,住着一位空谷幽兰般的女人,静静的望着他,望着他。
“喵。”就在此时,暹罗猫从白雪的怀里探出半个脑袋,她以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速度一口叼过白雪掌中的黄土碗,跃下奈何桥远处。
“咕噜咕噜……”只是几口就将那碗汤喝的干干净净,白雪本来心神恍惚,竟没来得及阻止。
只见暹罗猫喝完孟婆汤,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伸展了一番她秀美的腰肢,然后又缓缓的踩着小碎步,走向白雪。
“你……小猫?你没事吧?”白雪紧张的问道。
暹罗猫抬起脑袋,望着白雪,她那双一混一清的奇异眼珠里竟射出强烈的迷茫之色,放佛她竟已经认不出白雪了。
暹罗猫摇了摇小尾巴,掉了个头,轻轻巧巧的跳上了孟婆的怀里,乖巧的藏着不动了。
“这?”白雪看的目瞪口呆,他与暹罗猫一直都是出于一种奇异的联系中,他也想过暹罗猫神秘出现,也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有一天也会离去。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是这般的匆忙,这般的不可预知。
白雪更想不明白的是,暹罗猫居然跳进了孟婆的怀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暹罗猫喝下了忘魂汤,忘掉了从前的一切?
孟婆放佛看不见白雪那质问的眼神,她宠溺的抚摸着暹罗猫的小脑袋,叹息道:“你终于回来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神情和语气,仿若悠悠感慨了百年。
“喵。”暹罗猫轻轻呼唤了一下,再也没有动静了。
“你把小猫怎么了?这汤……”白雪气急喝问道。
孟婆叹道:“这汤没什么,她也没什么。”
白雪道:“我不信,小猫怎么突然变得不认识我了?”
孟婆道:“她不认得你?你又何曾认得她?”
白雪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婆道:“你们再次重逢,你究竟有没有问过她是谁?她为何要跟着你?这么久了,你难道都没有问过吗?”
“我!”白雪词穷,恨声道:“这不关你的事!快把小猫还给我?”
孟婆小心的将暹罗猫收回怀中,才望着白雪的眼睛,道:“这已经过去了,你和她的缘分已经尽了。”
白雪心中一沉,他的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呐喊:“你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小猫。”他觉得很难受,好像失去了一个自己最重要,最亲近的亲人。
“胡说八道!”
孟婆道:“我是否胡说,你心里应当有数!”
“我再说一遍!快把小猫还给我!否则莫怪我不客气了!!”白雪的目中流露出一丝杀气,他的双足在轻轻的摆动。
“蝶恋花?”孟婆倚靠回鼎炉旁,叹道:“就凭你的双腿?还不是我的对手!”
白雪冷笑一声,手一张,将青铜魔棺托在掌心,大声道:“如果再加上阳逆枪呢?”
“阳逆枪?”孟婆面上动了一动,皱眉思索了半响,终于道:“你把这东西扛来了,我要是在此和你动手,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震动……如果将那个人引来就糟糕了……”
“也罢。我便与你讲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或许你会改变主意的。”
白雪道:“什么故事?”他心底也很清楚,暹罗猫是自愿去跟着孟婆的,加上放佛他在那碗汤里看到的情景,他的心里实在有太多的疑问了。这一切都透露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第314章 彼岸花开
阳光明媚的秋日。
秋日的阳光总是灿烂,也正是因为灿烂,往往难以控制火候,容易炙烤。
这一天的秋日却不是那么的火烈,似乎还有一丝微风。
风不是热的,是清的。
清风已经拂过山岗,跨过大江,来到了空谷。
空谷中绽放着无数妖异浓烈的近乎红黑色的花朵,这些花开的比天空的太阳更加的灿烂,奇怪的是它们全没有叶子,失去了绿叶的衬托,只是单纯整片整片的花海看上去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放眼尽皆是赤红:如血,如火,如荼。
这种花很美,但是它深艳鲜红的色泽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血,猩红的血!那是一种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
偏偏也就是这种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最是动人,仿若是不被祝福的感情,婉转而惨美。
这是不受祝福的花朵。
秋分刚过三天,这三天来,每日都有一只奇异的青蝶在午后翩翩飞来,落在花丛中,安静的度过一个下午。
这一天也不例外,时间刚好,那只青蝶已经准时到来,它和寻常的彩蝶不同,通体青碧,不见一丝杂色奇异无比。
它飞舞的样子慵懒潇洒,懒洋洋的越过无数的猩红的花朵上空,慢慢的落在了一朵洁白的花上。
这朵花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它开的是白色的花瓣,在一片血海之中,唯独一点清白。
青蝶落在这样的一朵白花上,恍惚间这朵白花竟生出两片青绿的叶子,显得有说不出的好看和淡雅。
白花虽然没有绿叶,却胜过拥有千般绿叶。
它们就这么奇异的相伴着,日头一点点的过去,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就在落日之前,那朵花忽然开口了,它说道:“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青蝶叹道:“有花便有蝶,蝶愿化作叶,生生世世,花蝶两相惜。”
白花道:“三日之约已过,从此我们已经缘尽,我也将要遵守承诺永坠冥界而去……”
青蝶道:“我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一定会前往那无尽炼狱找你。”
白花道:“你不必来找我,每一百二十年,我会再次重现人间一次,你也许不知道我是谁,但等你历尽七世之后也会回到黄泉,到那时,你会看到我在奈何桥对面等你。”
青蝶默然,终于翩翩飞走,再也不见踪影。
“从此,这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之上便多了一种接引之花。花雪血一样洁白干净,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孟婆悠悠手挥过,奈何桥彼岸现。
从没有人知道桥的对面是什么,因为知道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随着孟婆的挥手,奈何桥头迷雾散开,白雪亲眼看到了彼岸,只见花开,花开满山遍野,一朵朵碗口大的白花放肆的在这片天地间撒野,天空太阳阴冷,花开的越发灿烂夺目,仿佛它吸食的是世间的死气,死亡的美丽在这种花的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巫梦看的目瞪口呆,小嘴微张,“这到底是什么花?”
白雪失声道:“这是彼岸花,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龟大爷道:“传说中彼岸花猩红,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花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鲜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可我们看到这花为何是雪白色的……难道是老子眼花了??”
“你没有眼花,我也没有眼花,这里和传说的确不一样。”白雪喃喃道:“这里的彼岸花只怕就是刚才故事里的那朵白花,原来这么多年了,她一直等待在这里。”
“他终于明白了。”孟婆的心底在不断的叹息,不知是为了这份感情叹息,还是为了她这么多年来努力而叹息“她现在在哪里?”白雪问孟婆:“哪一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