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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剑奴道:“没准是江湖上的朋友呢,她们听说你洗手行医了,岂有不过来捧场的?”
“哈哈。”白雪笑而不语,倒也有些好奇这来人是谁。
一辆四匹马拉着的车,已在门外停下。
郭一品早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他能够在燕京城里几乎白手起家,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少不了的,单单看到那辆马车的气派,他也知道这里面的也不一般的平民百姓。
所谓小心不为过。
郭一品腰虽然弯得很低,眼角却又忍不住偷偷往上瞟。
这燕京城里一般的达官显贵家里的马车都有自己的标志,而郭一品也大多能认得,可这辆马车他看了良久,也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位的了?
就在郭一品仔细思索时,那马车上的车门“吱”一声缓缓推开,寻常马车多是重帘掩盖,这车子却是用上了上等的红木。
车门才打开,又过了很久,车门里才露出一双脚来。
一双套在青翠软缎子绣花鞋里的脚,没穿着罗袜。
本来这恰是最吸引男人的,可是这脚有些大,简直大的离谱,比一般男人的脚还要大。
这大脚露出来之后上面是一抹猩红长裙,脚大,腿极短,腰粗——虎背熊腰的,加上脖子也短,脸上还有两颗黄呼呼的大门牙,眯眯眼。
这下车来的简直就是个母夜叉,就是这样的母夜叉脸上还涂着两斤白花花的厚粉,十指抹着猩红的花汁,穿着的上衣又瘦又小,极不合身,非但没有将她粗壮的身材掩饰一下,倒是更见的丑陋了。
只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派头实在不小,她那双脚刚沾着地,又闪电般缩的回去,放佛地上有根针扎着她了。
于是她后面的仆从们立刻在车门前躺下,在她面前做成了一个人肉地毯。
就是这样,那大脚踩在别人身上,她还是皱起短粗的眉毛,有点不满意,倒似别人的胸膛都是脏的,没得侮辱了她的脚。
也只有看到这双脚的时候,郭一品心底里还是完全赞同一句话的:女人,还是脚小的好看。
这双脚踩了下来,踩着人肉垫子走进门来。
郭一品赶紧道:“您来了?”他虽然不认得这个女人是谁,可还是招呼着,倒像是茶馆里的老板模样。
“嗯。”那架子很大的女人自喉底里应付了一下,再也不看郭一品一眼,径直往前走进来。
“您可有信得过的哪位?”郭一品道:“我给您请来?”
“嗯……”她的这个嗯并不是给郭一品的,而是丢给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小童,那小童立即问道:“你这里可是一品药铺?”
“是。”郭一品道。
小童再道:“我听说你这里来了个新的坐堂?”
郭一品心里叫苦,感情还是来找这位爷的,他也不敢不答应,只是道:“是有一位新来的坐堂,不知是否……”
“你在前面带路吧。”那小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郭一品要说的话,道:“我家小姐要见他。”
“是,这边请。”郭一品将她们客客气气的带到了白雪的这间诊室,又朝白雪做了个眼神,示意小心应付。
白雪笑笑,等待着那女人进门来坐下。
可就是这么点路,她一手捂着胸,轻轻的皱着两片短眉,用一种恨不得把脚架到肩膀上的姿态慢慢的走进来。
这么一点路,就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再她坐下之前,早有仆从将那张椅子用洁白的丝帕仔仔细细的擦了三遍,又盖上一个金丝软垫,她才勉强肯坐下。
白雪一直含笑的望着她,望着她就走了这么几步路,还累得直喘气的样子。
剑奴望见她那模样,简直担心她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过去了。
“您就是新来的大夫?”那小童站在一边傲然问道,不过倒也算用上了敬语“您”,也算是对白雪的尊重。
“我正是。”白雪点点头。
那小童道:“我家小姐病了,听说您医术精湛,故慕名前来。”
白雪道:“好说好说。”
要看病的是这家的小姐,可她的眼睛却好像是长在头顶上的,根本没有向别人瞧过一眼,要说什么全是这小童开口说了。
白雪看了一眼这所谓的小姐,道:“不知姑娘怎么不舒服?”
“我家小姐……”那小童又要回答,被白雪一个横眼一瞪,他心里一沉,不敢再说了。
“我在与你家小姐说话,你不必再插嘴了。”
“我怎么不舒服吗?”那小姐盯着白雪,缓缓开口说道。
她一开口,剑奴就全身冒起鸡皮疙瘩,她倒是恨不得这小姐就是个哑巴,永远莫要开她的尊口,只因她的这声音听得如同掺了太多红糖的糯米,又黏又甜又腻,实在有些恶心。
“是的。小姐有什么不舒服吗?”白雪却放佛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倒是耐心的回答。
“最近总觉得身子骨虚……”那小姐道:“做什么都没个劲儿的。”
“哦?”白雪望着她的脸色,倒不像是气虚之象,道:“看小姐的脸色,神志清楚,两目精彩,倒是有神之貌。”
不过她脸上都是白粉,这红润与否倒是看不出来了。
“是吗?那我怎么的没气力呢?”
白雪将桌上那脉枕推到她面前,道:“还烦请小姐将左手搭上来。”
“这……”那脉枕虽然雪白干净,可那小姐怎肯将手搭上去,后面自有仆从上去铺了一层他们自己带的干净白布,她才能将手放上去。
白雪寸口取脉,三指搭上去,那小姐虽然挑剔,可白雪的手搭上去,她倒是没有反对,任由着把脉。
第364章 鹫鹰惹事
“脉象平稳有力,倒不似虚弱之征啊?”白雪有些奇异,又道:“还烦请借小姐舌头一观。”
那小姐做作的勉强张开血盆大口,微微吐出一节厚舌。
白雪倒也不好盯着人家的舌头看,只见那淡红舌、薄白苔,实在也没太大异象。
所谓舌为心之苗,脾之外候,苔由胃气所生。
若当真是体虚乏力,这号脉观舌自当能看出一二,可白雪也未发现什么异常,只能道:“不知小姐月事如何?”
“你这人好生无礼!这种事岂能问得出口!”那小童一听白雪开口问月事,登时火冒三丈,这是女子私密之际的事情,别说是常人,便是亲如父母姐妹,也是不能随便问的,何况是在众人之下。
不过白雪这一问倒不是没有讲究的,他是根据十问歌开的口,这自古行医有“望闻问切”四象,其中问之一项,便是这十问: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问胸,七聋八渴具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兼服药参机变,妇人尤必问经期,迟速避崩皆可见,再添片语告儿科,天花麻疹全占脸。
所以说白雪这一问倒也没有错,只是他从来学医,倒是很少坐堂,把一些禁忌给忘了,像这般问及女儿私隐的,那是一定要请出所有旁人,紧闭室门,然后留一个年长婆婆陪伴病患坐在内堂,大夫也必须做在外堂,再由医者问那婆婆问题,而婆婆再走进内堂问女病人,女病人答了,老婆婆再出来告知大夫,还有一些不干净的月事病,非得要检查的,那也是只有由这婆婆来检查,查了如何再出来小声告知大夫,这里面的繁琐费事是必然的,况且那老婆婆也不太懂医,所以看到、查到的东西未免有些失真,但也无可奈何了,要知这其中规矩虽然麻烦,却是万万省不得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女大夫依言才能独享大名,只因她本身就占了天时地利之故。
“喂!”剑奴看到这一对主仆,早已是心生厌恶,此时见这小童出口无礼,就要训斥,还好被白雪及时拦下,他连声道:“是是是!是在下疏忽了。”
“怎么?”剑奴不明白为什么潇洒如白雪竟要开口道歉,她固然不知道这其中缘故,更不懂在当时,医者的地位名高实低,虽说听着是医者父母,悬壶济世,可真要说医者的地位如何,也就只要他们自己知道。
观皇室从太医令到民间赤脚医生,哪个不是看好了病是应当的,看不好病轻者背后受人辱骂,重者以命抵命,所以历代医家无不是战战兢兢,出诊如临深渊,不敢有丝毫大意。
白雪也不例外,他那一问出口,已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心中悔恨无比,赶紧道歉。
可那小姐绝不依了,她忽地一下起身,狠狠的瞪了白雪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走出门去,上了马车,转眼就走了。
郭一品没进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那小姐走的虎脸也知道又出事了,他心里头暗恨:这姓白的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我上辈子的克星不是?
“这样就走了?”剑奴奇道:“他们还没付诊金呢?”
“哎……”白雪担忧道:“但愿不要出事才好啊。”
“出事?怎么出事?”
白雪道:“我们已经得罪人家了。”
剑奴道:“这样就得罪人了?!”
白雪知道她不懂,也没多解释,道:“正是,况且我看他们倒不像是来瞧病的,这模样倒似专门来生事的。”
“生事?”
白雪道:“我也不算很清楚,听说这燕京城里有一种人,他们讨生活靠的就是医闹?”
“医闹?”剑奴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名词,倒也觉得新鲜。
“对。”白雪道:“剑奴,寻常百姓家若是被治死、治坏了人,大多是赔钱打官司之流,对吗?”
剑奴道:“是,其实若不是医者故意用药治坏了人,这赔钱也是吃亏得很。”
白雪叹道:“即便是失手治坏了人,一般大夫要赔钱也就认了,可这赔多赔少实在难以商榷。”
剑奴道:“病人家属自然是想赔的越多越好,可大夫也想赔的少些,矛盾肯定激烈。”
“是啊。”白雪的目光沉痛,道:“你想一个三口之家,若是男人吃药吃死了,那对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覆顶之灾,人家要赔的多些也说得过去吧。”
剑奴道:“只能如此。”
白雪道:“可也不是每个大夫都愿意无端端的多给人家银子吧,自己也有妻女老小要供养的,于是这怎么办呢?”
剑奴道:“那便上衙门打官司呗。”
“这你就错了。”白雪叹道:“衙门本是阎王殿,有理没钱莫进来,莫说寻常百姓不愿意进去,便是大夫也不愿进去,结果这事情到了最后只能闹起来了。”
“医闹?”
白雪道:“不错,于是这死了人的家里到了后来没办法,只能抬起棺材带着重孝,随着亲戚朋友到药铺门口去摆开灵堂。”
“啊?”
白雪道:“这么一来,谁受的了,那做大夫的大多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看到这阵仗,早已经是吓得腿都软了,还能说个不字吗?为了息事宁人,大多数药铺都会选择赔钱了事。”
剑奴道:“原来人世间还有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主子你说了,我是万万不敢相信。这岂不是让死者不安吗?”
白雪叹道:“其实这也不算过分的,我不是早说了嘛,人家家里主心骨死了,人在悲痛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也算情有可原,不过有一批人就委实可恨!”
“什么人?”
“发死人财的人!”
“发死人财?”
白雪目光中露出不屑和仇恨,冷声道:“剑奴,你知道鹫鹰吗?”
剑奴道:“就是那种专吃死人尸体的鹰?我曾听去过藏边的姐妹讲过,是一种很丑的鹰。”
白雪道:“不错,这种人和这种鹫鹰一模一样,专门吃死人生意。”
“啊?”
“久而久之,有些人见每次抬棺上门都有银子可收,于是就专等着医馆死人,一旦死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