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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元甲不解的又道:
“如果正是尤老丈所说的这位‘苍海叟’井前辈,又如何识得宗某底细?”
视线从宗元甲移向梅香吟这边,“开碑手”尤杰一笑道:
“正若纸笺上所写,宗大侠声誉日正中天,乃侠义门中佼佼之流……这位‘苍海叟’井前辈,虽然年届百龄,行踪不明,但可能依然暗中游侠江湖,是以对您宗大侠的行止,底细十分清楚……”
仍然一副百思不解的神情,宗元甲道:
“这位‘苍海叟’井前辈,是位身怀绝技的风尘侠隐,他既知‘铁鹫堡’有‘倒驶逆行,人神共愤’的不轨之事,自己尽可放手处理,何必又把宗某牵连进去?”
缓缓一点头,“开碑手”尤杰道:
“确是耐人寻味……”
微微一顿,尤杰又道:
“也有这个可能——这位井前辈不愿自己行藏泄露,而你宗大侠却是他老人家所赞许的一位侠义门中人物,在移花接木的情形之下,将有关‘铁鹫堡’的这件事,移到您的手里……”
众人正在谈着时,那个胖嘟嘟打杂的小李子走了进来,不趋向“开碑手”尤杰跟前,反而来宗元甲这边,哈腰一礼,道:
“宗爷,有人找来‘宁河轩’庄院,要求见您……”
宗元甲不由怔了下……
这个打杂的小李子,敢情张冠李戴把人弄错了,我来这“宁河轩”庄院,除了结伴同行的僧浩、孟达两人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又有谁找来这里?
心念游转,宗元甲不禁怀疑的问道:
“小李子,有人来‘宁河轩’庄院找我?!”
小李子点点头,道:
“是的,宗爷……那人说是要求见‘赤麟’宗元甲大侠。”
宗元甲倏然想了起来……
不错,可能是湘东株州,“寒川门”门主柳天鸣派人找来这里。
有了这样想法,宗元甲向小李子问道:
“小李子,此人来自何处,是何等样人物,有否说出自己姓名?”
搔了搔肥秃秃的脑后颈,小李子道:
“是个年轻书生,自称‘冷仲秋’,没有说出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书生”两字,宗元甲微微一蹙眉,又怔住了。
“开碑手”尤杰接口道:
“可能是个不速之客,宗大侠,此人能说出您名号,相信不会有错,不妨请他进来,就知道其中内委底细。”
微微一点头,宗元甲向小李子道:
“你说有请!”
小李子退出大庭厅,不多时陪同一位年轻书生进来。
这人一身文巾儒衫,身材修长,文质彬彬,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但脸上却浮起一层阴霾,和憔悴的神情。
大庭上除了宗元甲外,尚有“开碑手”尤杰等数人,这个自称“冷仲秋”的书生,当然不知谁是“赤麟”宗元甲……
转过脸,一副茫然之色,冷仲秋朝打杂的小李子看来。
小李子已会意过来,一指宗元甲道:
“这位便是‘赤麟’宗元甲宗大侠。”
冷仲秋见小李子指出宗元甲,忙上前一步,道:
“冷仲秋见过宗大侠……”
双腿一曲,竟跪倒地上。
宗元甲不由愕然,就即道:
“区区宗元甲,怎敢受兄台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急急把冷仲秋扶起,又道:
“冷兄找上宗某,不知有何见示?”
这位年纪看来二十四五岁的冷仲秋,两行泪水流了下来,道:
“冷仲秋家破人亡,求宗大侠伸张正义,替小的讨回公道!”
听到这话,大厅上众人莫不怔住。
宗元甲心头涌起一阵激荡,把冷仲秋搀到横边椅子坐下,道:
“冷相公,且莫流泪……能否将经过始末,说来让宗某等知道?”
衣袖拭去脸上泪渍,冷仲秋道:
“小的父母早年去世,与妻子住‘青岩坪’东街玉泉巷,平时足不出户,攻读经书,准备来春上京赶考,求取功名,焉知祸从天降,妻子范迎真遭人掳走……”
宗元甲已听出头绪来,问道:
“冷相公,尊夫人遭何人所掳劫?”
泪水又流了下来,冷仲秋喑哑的道:
“真妹在自己家门前洗衣衫,小的听到一阵尖锐惊叫,急急出来看时,真妹被四五名大汉掳走,小的追上大街,真妹已被大汉掳上马背,疾驰离去……”
听到这样一段经过,“彩鹰”梅香吟不禁问道:
“冷相公,你妻子是给谁掳去的?”
满脸泪水,却是一片茫然之色,冷仲秋摇摇头,道:
“小的平时足不出户,不知这批强人从何处来,又去向何处……”
一顿,又道:
“小的去县城衙门击鼓告状,县太爷坐堂,听到小的说出这段经过,说是一无证,二无据,口说无凭,将小的撵了出来……”
孟达听到这话,吼道:
“入娘的,吃了国家皇粮,不替老百姓做事,该杀!”
这响声音大得出奇,冷仲秋愣了一下,才接着道:
“据衙门附近的街坊邻居说,曾几次有人来衙门击鼓鸣冤,也都是年轻女子被掳,那些鸣冤的人,全被撵出衙门……”
听到这些话,“开碑手”尤杰若有所思中轻轻“哦”了声。
宗元甲问道:
“冷相公,你妻子被人掳走,迄今已有几天?”
冷仲秋道:
“那是三天前的事……”
敢情,这批强人不知来自何处,更不知去向哪里……这位“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纵然有心相助,却是无从着手。
姑娘家心细,梅香吟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向冷仲秋问道:
“冷相公,是谁告诉你‘赤麟’宗元甲住在‘宁河轩’庄院,他能替你要回公道?”
冷仲秋连连点头,道:
“您这位姑娘问得对,小的心里凌乱,也忘了告诉您数位……”
轻轻呼了口气,冷仲秋又道:
“小的席地坐在大街边上,痛哭流泪时,走来一位老人家,问小的因何痛哭流泪,小的就说出妻子遭人所掳之事……他老人家指出‘赤麟’宗大侠此人,同时说出‘宁河轩’庄院此一地点……”
脸色微微一怔,宗元甲突然想到一件事,接口问道:
“冷相公,你遇到那位老人家是多久的事?”
冷仲秋道:
“那是昨天的事……他老人家问过小的玉泉巷住址后,今日午后又找去小的家里,他说出宗大侠这里‘宁河轩’庄院的所在……说是宗大侠可以替小的解决此事,小的才冒昧前来求见……”
宗元甲视线,朝尤杰看来……
“开碑手”尤杰接触到他投来视线,似乎有了同样的感觉,微微一点头,向冷仲秋问道:
“冷相公,叫你来找宗大侠的那位老人家,长了一副何等样的模样?”
回忆了下,冷仲秋道:
“这位老人家银须白发,看来高寿可能在八十之上,瘦瘦长长,身穿一袭长袍,肩背处还横搭着一只囊袋……”
宗元甲接口问道:
“冷相公,这位老人家可曾告诉你他的姓名?”
冷仲秋道:
“小的曾问过——这位老人家含笑摇头,说是不必问到他的姓名……只要找到宗大侠,就能救出小的妻子。”
听到这些话,宗元甲似乎已找到其中答案,把话题移转,问道:
“冷相公,你住‘青岩坪’镇东街玉泉巷?!”
冷仲秋点点头,道:
“是的,宗大侠,小的住玉泉巷进深尾端第二家。”
宗元甲已把这件事决定下来,是以向冷仲秋道:
“冷相公,你安心回去……宗某先探听掳走你妻子的这批强人下落,再救你妻子脱险……”
又想到一桩细节,梅香吟问道:
“冷相公,你妻子身上可有特征?”
想了下,冷仲秋道:
“真妹长得十分端正,她左边眉梢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宗元甲接口道:
“这就是了,你先回去,宗某一有你妻子行踪下落,就会前来告诉你。”
冷仲秋连连拜谢后,才始离去。
梅香吟见冷仲秋出客厅去,就即道:
“宗大哥,向冷仲秋指出你名号、住处的老人家,可能就是在‘青岩坪’镇街‘迎福楼’酒店,把纸团扔进你酒杯中的那人!”
“开碑手”尤杰接口.道:
“不会错,香儿,就是这位‘苍海叟’井前辈……”
眉宇轩动,两颗墨玉似的眸子,灼灼生光,宗元甲道:
“照此说来,掳走冷仲秋妻子范迎真的强人,来自‘铁鹫堡’?!”
“开碑手”尤杰慨然道:
“八九不离十,宗大爷,就是这回事了!”
孟达气呼呼道:
“操他奶奶的,衙门里这个瘟官,人家老婆失踪,告状告去那里,居然把人家撵了出来……”
笑了笑,宗元甲道:
“我说孟达,这又值得大惊小怪吗——这年头有财就有势,说话才有力量……”
尤杰想到另外一回事,脸色接连数变,道:
“难道真有这等事……”
宗元甲接口道:
“从‘苍海叟’井前辈在宗某杯中扔下纸团,到刚才冷仲秋来此所说的经过来看,‘铁鹫堡’的不法行径,不会是假的了!”
“开碑手”尤杰道:
“老夫现在想到另一件事上,宗大侠,却又不得不使人感到惊奇……”
宗元甲惑然问道:
“尤老丈所指何事?”
“开碑手”尤杰道:
“依‘铁鹫堡’堡主‘摘星飞龙’骆雍年寿来说,已在七十开外,难道还会干出这种令人不齿,辣手摧花的暴行?”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尤老丈说的也是,但人心各异,各有其好……‘摘星飞龙’骆雍乃是‘铁鹫堡’一堡之主,若是堡中有其他人干此暴行丑事,骆雍又如何不喝令阻止,将其严办?!”
把话题移转,宗元甲又道:
“宗某借用衙门县太爷那句话,‘一无证,二无据,口说无凭’,我等如何向‘摘星飞龙’骆雍兴师问罪,又如何从‘铁鹫堡’救出冷仲秋的妻子范迎真?”
宗元甲说出这几句话,大厅上顿时气氛凝结,谁也没有开腔说话……
一个梁上君子小偷儿,若是并未掌握赃物,他再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妙手空空的小偷儿。
咂咂嘴,舌尖舐舐嘴唇,孟达道:
“盟主,我……我孟达有个主……主意……”
目光投向孟达,宗元甲道:
“你且说来听听,孟达。”
使劲的吞下大口口水,咧嘴笑了笑,孟达道:
“我说是说了,盟主,听来不对劲,就当我孟达没有说一样!”
旁边僧浩哼了声,道:
“废话,说来不对劲,还有谁来听你?”
指了指梅香吟,孟达向宗元甲道:
“我……我的意见就是在梅姑娘身上,梅姑娘这副人品,千百个中挑不出一个,如……如果肯的话……”
两颗星星似的眸子滴溜一转,梅香吟接口道:
“我‘肯’什么,孟护卫?”
目光移向梅香吟,孟达道:
“梅姑娘,如果您肯出马,事情就好办了……”
梅香吟不以为然,道:
“这还用你说的,孟护卫!难道我会不问不闻,来个袖手不理?”
做了做手势,孟达很费劲的道:
“不……不是这意思,不是要您舞刀挥剑,是请您出马让这个老不修‘摘星飞龙’骆雍,露出狐狸尾巴来,让盟主抓到他的贼证赃据……”
孟达转弯抹角的这一说,宗元甲已会意过来,含笑接口道:
“孟达,你是说我们来个‘美人计’,请梅姑娘作鱼饵,钓出‘摘星飞龙’骆雍的罪状来?”
点点头,孟达道:
“不错,一点不错,就怕委屈了梅姑娘!”
“彩鹰”梅香吟听到这些话,并无一般姑娘忸怩之态,一笑道:
“孟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