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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君平”江鸣声,手上握着一枝笔,微微一皱眉,问道:
“尊驾刚才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想的又是甚么事情?”
老者沉重的道:
“小老儿这孩子离家三个多月,迄今行踪不明,不知去了哪里……小老儿担心的就是这个事……”
缓缓一点头,江鸣声道:
“尊驾‘解梦’问的,又是何事?”
老者重重的吐了口气,道:
“小老儿夜晚得此一怪梦,不知森儿这孩子吉凶如何?”
“赛君平”江鸣声凝神沉思了兰阵子,手中毛笔蘸了一蘸墨汁,先在纸上写下“门”的字型,接着,边上又写下一个“牛”字……
凝视着纸上这两个字……把这个视作竹笠的“门”字,放到这个“牛”字上端,成了个“牢”字……江鸣声摇摇头,道:
“尊驾梦中看到令朗骑牛戴竹笠,从‘解梦’上看来,那是—个‘牢’字……”
老者看到纸上写出一个“牢”,脸肉抽搐了下,喃喃道:
“这……这‘牢’字,难道森儿这孩子……”
这个江湖术士“赛君平”江鸣声缓缓一点头,接口道:
“不错,虽然令郎无性命之忧,但从‘解梦’中看来,那是惹上了麻烦,可能有‘牢狱之灾’……”
老者听到此话,骤然震住……
旁边“赤麟”宗元甲,听到老者说出他儿子森儿,三个月来行踪不明,不知去向,倏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那是前些时候,湘东“溪口集”“卧龙庄”,“龙爪”时修儿子“玉哪吒”时骥,一年来行踪不明,不知去了何方。
后来演出一幕“逆伦”惨剧,“龙爪”时修竟被块肉分尸,丧命在儿子“玉哪吒”时骥之手……
但,最后这谜的揭开,并非“逆伦”两字……?玉哪吒”时骥却是二十余年前,遭时修灭门惨害的“剑中影”梅铮、“飘雪”康颖夫妇俩的人海遗孑梅少琪。
此刻宗元甲联想到这件事上,不由对旁边这老者暗暗注意起来。
老者愣了一阵子,才艰涩地向这个江糊术士“赛君平”江鸣声呐呐问道:
“先生,你是说森儿这孩子有‘牢狱之灾’,才无法回家来?!”
江鸣声指着纸上写下的字,道:
“你儿子头戴竹笠,这个是‘门’字,骑在牛的背'奇+书+网'上,那是‘门’字下面有个‘牛’字,这两个字上下叠起来,成了个‘牢’字,尊驾夜晚有此梦境,从‘解梦’来说,你儿子三个月行踪不明,虽然不致有性命之忧,但可能有‘牢狱之灾’……”
老者听江湖术士江鸣声话到这里,两行老泪簌簌流了下来,付下润金,转身匆匆离去。
轻轻一声“香妹”,宗元甲道:
“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圈围在拆字先生的人丛,香吟一笑,道:
“宗大哥,那个卖卜拆字的老先生,真有两下子!”
宗元甲一笑,道:
“这种江糊术士就靠他那张嘴吃饭……”
话到此,旋首朝大街两端看去……刚才那个“解梦”的老者,长长的个子,弓着背,朝大街尽头的方向走去。
宗元甲一指,道:
“我们暗暗追随前面那老者,看看是何等样人物?”
梅香吟倏然想了起来,指着前面老者背影,道:
“那是刚才向相面先生‘解梦’的老人……”
怔了怔,问道:
“我们又不认识他,后面跟去干吗?”
嘴里问出这话,梅香吟也跟着宗元甲走去。
宗元甲慨然道:
“刚才我听那老者向江湖术士‘解梦’,说是他儿子离家三月,行踪不明,我突然想起过去梅兄弟,跟‘龙爪’时修的那回事上……那老者的儿子行踪不明,是不是其中也有一段曲折离奇的经过?”
转脸投过一瞥,梅香吟道:
“宗大哥,你也真爱管人家闲事!”
宗元甲一笑,道:
“天下事天下人管,我不管人家闲事,香妹,你现在又如何会跟我走在一起!”
脸蛋一红,梅香吟回不出话来……抬脸往前面看去,那老者已走向镇街闹处……轻轻“咦”了声,道:
“宗大哥,那老者走进前面一家酒肆,可能不会是本地乡民……”
宗元甲也看到了,点点头,道:
“不错,如果是本地乡民,不会进入镇上的酒肆用膳……家里不会没有吃的喝的……”
抬脸朝天色望了眼,宗元甲又道:
“现在快近晌午已是午膳时分……那老者进入那家酒肆,我们不妨找个借口跟他谈谈。”
柳残阳 》》 《麟角雄风》
第二十八章 客旅之夕
两人走近跟前,店门上端横着一块招牌,上面是“来顺酒店”四字……宗元甲视线移向店门里端时,不由怔住……
那老者已坐在柜台后,原来是“来顺酒店”掌柜的。
两人走进店堂,店伙正要上前张罗时,宗元甲一指柜台边沿一张桌座,道:
“就这里行了!”
两人坐下桌座,宗元甲吩咐店伙上酒菜……眼前店堂里客人不多,那掌柜的老者也闲了下来。
宗元甲侧过身,向柜台这边道:
“掌柜的,贵处是什么地方?”
老者听这位衣衫鲜明,英姿轩朗的年轻人问出这话,欠身一礼,道:
“小地方是‘博望坡’山镇……”
朝老者脸上注视了眼,宗元甲一副忽有所悟的神情,道:
“对了,掌柜的,刚才在下兄妹二人,在前面在街边一处卖卡算命的相面先生里曾看到你……”
梅香吟接口道:
“你向那相面先生‘详’了个梦……”
此刻店堂里生意不忙,掌柜的见这对年轻人关心的问到自己身上,轻轻叹了口气,道:
“客官,‘心绪不宁,问卜算命’……小老儿的孩子,三个月来行踪不明,不知去了哪里……昨夜小老儿又得了个梦,去大街向那位相面先生求教……唉,又加重了小老儿的愁思……”
宗元甲接口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些卖卜拆字之流,就是靠了一张嘴吃饭,掌柜的,不用介意到这上面……”
话题一转,问道:
“老掌柜,你贵姓?令郎失踪前,可有发现任何预兆?”
老者道:
“小老儿姓‘陶’叫‘陶振川’……小老儿这孩子叫‘陶森’,今年二十六岁……”
两人跟掌柜的陶振川谈着时,店伙已把吃喝酒菜端上……宗元甲在梅香吟杯中斟下半杯酒,自己也倒下满杯,吃喝中听陶振川说出他儿子陶森失踪的经过。
陶振川接着道:
“森儿虽然是个酒店掌柜的儿子,但不是做老爸的称赞,谁都说他人品不错,而且挺孝顺的……”
宗元甲接口问道:
“令郎陶森平时做些什么工作?”
陶振川喟然道:
“小老儿膝下就是这个孩子,他也没有出去外面做什么工作,就在这家酒店里,帮着小老儿张罗客人……”
微微一顿,又道:
“客官,你刚才问到‘预兆’两字……在小老儿回忆中,有这么一回事,但,不知道这是不是这孩子失踪前的预兆?”
宗元甲接口问道:
“陶老丈,你说来听听。”
指着这间宽敞的店堂,柜台对面墙沿的那张桌座,陶振川道:
“那天来了两位客人,就坐在对面墙沿那张桌座……店堂里买卖正在忙的时候,森儿就帮着店伙们上前招呼这两位客人……”
静静听着的梅香吟,接上问道:
“陶掌柜,这两个是何等样人?”
回忆了下,陶振川道:
“一男一女,看来是父女俩……那老者看来有六十多岁,长得魁梧高大,那位姑娘年纪二十出头,十分美丽……”
微微一蹙眉,宗元甲问道:
“令郎在店堂招呼客人,陶老丈,跟他行踪不明,又有什么关连?”
陶振川道:
“森儿接待这父女两人,看来有点不一样——那时店堂里客人多,声响嘈杂,小老儿看是看到,但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
微微一顿,又道:
“店堂里平时接待客人,那是迎客人入座,张罗酒菜,森儿却在他们父女俩桌座坐了下来……他们父女两人面对面坐着,森儿坐在他们横边,有说有笑的说着……”
一声轻“哦”,宗元甲朝梅香吟投过一瞥。
陶振川替自己解释似的道:
“森儿不是这家‘来顺酒店’雇来的伙计,他是这里小掌柜,是小老儿的孩子……客人有这份盛意,邀他坐下谈谈,小老儿当然不能阻止……”
宗元甲点点头,道:
“是的,陶老丈。”
梅香吟很注意的听着,接口问道:
“后来呢,陶掌柜?”
陶振川道:
“父女俩吃喝过后,付帐离去……森儿送他们出店门外……”
宗元甲目注陶振川,道:
“陶老丈,这件事引起你的猜疑?”
陶振川道:
“当时小老儿并不在意,事情过去,也就忘了……第二天就未见森儿行踪,迄今三个多月,不知道这孩子去了哪里……”
一顿,又道:
“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似乎有点不一样……森儿这孩子行踪不明,似乎跟这父女两的客人,牵连了些许的关系!”
听来暗暗称奇,梅香吟不禁问道:
“这父女俩的客人,以往可曾来过这家‘来顺酒店’?”
摇摇头,陶振川道:
“就像您二位一样,看来是途过此地‘博望坡’山镇的客人……过去未曾来过,后来也再没有看到他们父女俩人来这‘顺来酒店’。”
心念游转之际,宗元甲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
“陶老丈,令朗尚未订亲?”
陶振川摇摇头,道:
“森儿尚未娶妻……这孩子也真怪,街坊邻居,亲友之间,不少前来做媒撮合,都给他推辞了……”
这番话过后,陶振川带着沉重、喑哑的口气又道:
“森儿这孩子行踪不明,不知去向,小老儿愁肠千结,终日不安……刚才又听那位相面先生,‘详梦’详出一个‘牢’字,更叫人坐立不安!”
把杯底酒干进嘴里,又替自己斟下满杯……宗元甲沉思了半晌,道:
“看相卖卜的这类江湖术士,陶老丈,不必相信他们所说的话……显然令郎在不得已情形之下,才没有跟‘博望坡’山镇的父亲联系。”
梅香吟接口问道:
“陶掌柜,你儿子会不会武技?”
陶振川道:
“森儿喜欢练功夫,但做生意买卖的人,舞刀弄剑,有点不相称,小老儿就不准他练武。”
天下事天下人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侠义门中本色。
“赤麟”宗元甲把自己名号,和武林中的身份来历,告诉了陶振川,接着又道:
“宗某和这位梅姑娘,探听令郎陶森的行踪下落,一有发现,就会来通知你。”
敢情酒肆饭店,旅次客店那些掌柜的,经常接触社会各层次人物,见多识广,知道不少……“博望坡”山镇位置在鄂南,显然对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总坛这一所在,他不会感到陌生。
陶振川连连道谢,道:
“多谢宗大侠、梅姑娘仗义相助,小老儿感激不已!”
两人吃喝过后,宗元甲会过帐,偕同梅香吟走出“来顺酒店”。
一努嘴,梅香吟道:
“宗大哥,你答应替‘来顺酒店’掌柜的找回儿子,我们向哪里去找啊?”
两人移步走向镇郊那端……微微一轩眉,宗元甲道:
“香妹,我们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作一番研判,然后再着手进行……”
听到“来龙去脉”四字,梅香吟两颗星星似的眸子一转,道:
“陶掌柜儿子陶森行踪不明,如果起自那父女两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