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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兰一惊,忙摇螓首:“三哥,这个恕我无可奉告。”
那惊态,可全落在了南宫逸眼里,他笑了笑:道:“兰姑娘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古兰难掩心中的不安,道:“以三哥看呢?‘”
南宫逸答得好:“我由来相信,兰姑娘不会骗我。”
古兰心下微宽,道:“那三哥就该知道我是前者。”
南宫逸道:“是不知道?”
古兰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双令她不安的目光,点了点头,点得好轻微,“嗯”
了一声。
南宫逸笑了笑,道:“那位虚幻道姑,她知道么?”
古兰又点了点头。
南宫逸道:“她知道,兰姑娘却不知道?”
古兰道:“三哥是说,我该知道?”
南宫逸道:“她告诉我说,兰姑娘知道。”
这是诈,但是他这“诈”用错了。
古兰笑了,好甜、好美:“那三哥就该问她。”
南宫逸俊睑一红,苦笑说道:“兰姑娘,你似乎没有瞒我的必要。”
古兰道:“我是没有瞒三哥的必要,我至诚地希望三哥夫妻能早日团圆,我哪会知道三嫂的下落,而不告诉三哥?”
说得是,古兰她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世俗女儿家。
南宫逸默然了。
古兰美自深注,那双目光中,包含着太多的歉疚、太多的不安,她不忍,可是她又明知道不能说。
终于,还是强忍了心疼。
半晌,南宫逸忽又抬起了头。“兰姑娘明天当真要走?”
古兰未答,反问:“以三哥看呢?”
这,使南宫逸有点穷于应付,他忙道:“那要看兰姑娘自己的意思。”
古兰淡然笑道:“三哥错了,那要看三哥要不要让我留在身边。”
南宫逸心中一震,道:“兰姑娘你别误会,平心而论,我不希望你参与这件事,这儿所担的风险太大,‘幽冥教’……”
古兰截口笑道:“没有别的原因么?三哥?”
南宫逸脸上一热,道:“这是唯一的原因,兰姑娘该知道,一旦正面交锋,这些人,恐怕兼顾不了兰姑娘。”
古兰眨动了一下美目:“三哥何不说自己不能照顾我?”
南宫逸脸上又是一热,有点窘:“那没什么两样。”
古兰道:“三哥可别太小视我……”
“这是什么话!”南宫逸说道:“我哪儿敢,事实上,兰姑娘知道,连我都不是那‘幽冥教主’的敌手。”这是实情,古兰她也知道。
可是她还有话说,而且说得令人莫可如何——她道:“还有我大师兄,他习了‘归元’武学;而且,身为未婚夫婿,该有保护自己未婚妻子的责任。”
一边说话,那一双透视人肺腑的美目,还一边紧紧地盯着南宫逸,似乎是要看着南宫逸会有什么反应。
南宫逸所表现的,是既如她意料,又出地意料外。他淡淡地说道:“对了,我倒忘了宫大侠了,不过——一笑了笑,接过:”他恐怕也不会让兰姑娘留在这儿。
“古兰一愣,道:”为什么?“
南宫逸挑了挑眉,说道:“他们若真爱自己的未婚妻子,就不该让她介人血雨腥风的厮杀之中,怎么说也不该。”
古兰娇靥变色,凄婉一笑,幽幽说道:“三哥好狠心。”
南宫逸心中一冲刺痛,道:“兰姑娘,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实话。”
古兰目中泪光倏现,颤声说道:“三哥适才是怎么说的?”
她指的是南宫逸不赞成这桩婚事。
南宫逸顿觉不忍,暗暗一叹道:“兰姑娘,我不赞成这桩婚事,跟他该爱自己的未婚妻子,这是两回事。”
古兰没深究,淡然一笑,道:“三哥当真不赞成我嫁给大师兄?”
南宫逸毅然点头:“不信,事关姑娘终身,我不敢戏言。”
古兰美目逼视,说道:“那么,半年前三哥在‘高升客栈’中那‘龙风配,乾坤对,大吉大利’的一卦何解?”这姑娘好厉害。
南宫逸一震说道:“兰姑娘,那是当时卦象,而如今……”
古兰截口说道:“三哥何不说,那时并不知我大师见是个怎么样的人?”
南宫逸一张脸胀得通红,哑口无词以对。
古兰淡淡一笑接道:“而如今之所以反对,则是三哥知道了我那大师兄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不,三哥?”
南宫逸仍没有说话,事实如此,他不得不默认。
古兰神色一转凄婉、黯然,笑得悲惨:“现在,我明白三哥的用心了,那时候,三哥是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好让我对三哥死了心……”
南宫逸猛然抬头,震惊叫道:“兰姑娘!”
古兰地听若无闻,接着道:“而如今,三哥又反对我嫁给大师兄,并且说天下俊套任我选,只要不是我大师兄就行,总而言之一句话,三哥是不要我,三哥,有什么好选的?
我心已碎,肠已断,我选中的,人家不要我……”
南宫逸身形剧颤,星目尽赤,颤声说道:“兰姑娘,够了!”
古兰凄婉一笑,道:“怎么,三哥怕听?三哥,你不是女儿家,不知女儿家的痴情,你更不是我,也不知道我的心;倘若换了你心为我心,三哥就会知道一些不知道的了。”
南宫逸唇边渗血,缓缓低下了头。
望着那洒脱俊美身影,古兰突然间起了抑不住的激动,她浑身颤抖,失态的神色怕人:
“三哥,我恨!我恨天!恨你、更恨我自己!我很为什么当初你我会相见,我恨我为什么始终情难自禁!我恨……”
蓦地里,柔荑捂上娇靥,垂下螓首。
指缝里,无声地垂落了几颗晶莹之物,那是伤心断肠泪。
南宫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敢抬头,因为他怕看,怕看那令他心碎魂销的一切。
风止、树静,乌云掩上了那一弯新月。
天上人间似是为这悲惨情景所感染,天地为之一黯,整座“三清院”中,那令人坠泪的气氛更浓……
好半天,古兰突然抬起了螓首,举袖试泪,笑了,笑得竟然出奇的平静,出奇的开朗,开口说道:“好了,三哥,我不说了,我也真傻,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
连带累得三哥也难受,我很不安……“
南宫逸猛然抬起了头:“兰姑娘,今生已矣,此情若是久长时,请等来生。”
古兰娇躯又起颤抖,情不自禁地又抓了南宫逸的一双手,美目中异采闪射,那是满足与太多的惊喜:“三哥,真的?”
南宫逸为之泪下,默然点头。
“三哥,只要有一辈子,无论哪一辈子都行,我等你,三哥。”古兰忽地松了手合上美目,那清冷的面颊上,又挂下了晶莹的两串,以颤抖的声音,喃喃说道:“三哥,够了!有三哥这一句话,我就满足了。我的心没白碎,肠没白断,泪没白流,‘莲花峰’上‘三清院’,夜半无人私语时,三哥,你我都别忘了今宵……”
古兰,绝代红粉、巾帼奇英,由小至大,她一向坚强,任何事,她都深深地隐藏于心中。
唯独今宵,今宵对南宫逸,事关一个“情”字,她却软弱地把自己心中隐藏已久的一切,赤裸裸的表露无遗。
这就是古今多少年少儿女,难以抗拒的一个“情”字。
这就是能生人、能死人的“情”宇。
这就是“情”的微妙,“情”的魔力。
有人说:“夫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后者难以辩驳,前者并不尽然。
否则,何来上感于天之语?
就在这俪影成双泪四行之际,夜空中,飘落了几点星雨,这难道不是真情动天天亦泪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亭中站起了一双人影,并肩出亭,缓缓地,消失在那庭院暗隅,夜色深浓处。
这一双人影刚自消失,距离小亭十多丈那座假山之后,蓦地闪出了两道充满狠毒妒火的冷电寒芒,同时响起了一声冷笑。
紧接着,一条淡淡青影飞闪而逝。
有谁能瞒过“谈笑书生乾坤圣手”的耳目?
该只有他,本来是,他岂能安枕憩眠?
转眼三天过去,这三天之中,南宫逸的房门,始终紧闭着,看不到他的人影,可还能看到商和与司徒奇。
而商和与司徒奇,总是不离南宫逸卧房周遭十丈内。
这不足为怪,因为南宫逸的房里,另外还有“华山三秀”,南宫逸是要利用这短短的三天工夫,造就这三位年轻高手。
这三天,“华山”也在平静中度过,平静得未有一丝风吹草动。
这似乎是反常现象,在商和与司徒奇的意料中,针对南宫逸,“幽冥教‘驻有动静,而且该有大动静。
然而,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第三天,红日衔山,黄昏时分——南宫逸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首先走出的,是神情肃穆的“华山三秀”,紧接着出现的,是儒衫雪白的南宫逸。
“华山三秀”一派恭谨,稽首而去。
南宫逸含笑相迎,笑得却很勉强,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张俊美玉面,也显得有点苍白。
是因为三天三夜没睡?
还是因为真气损耗过度?
按说,应该两者都是。
商和与司徒奇,早就疾步迎了过来,四目投注,他两个不由一愣,商和首先开了口。
“怎么样,三弟?”
南宫逸苦笑摇头,没说话。
商和与司徒奇又复一愣,司徒奇不住现眉说道:“三弟,是怎么回事儿?”
南宫逸苦笑说道:“不对。”
就这么两个字。
司徒奇诧声说道:“不对?怎么会不对?”
南宫边耸肩摊手,道:“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我颖悟力不够。”
当世第一奇才颖悟力不够,谁的颖悟力够?
司徒奇后锋刚皱,商和已然正色说道:“三弟,究竟怎么样,说清楚!”
南宫遍适:“我按日快行功,不但有真气不继、经脉不适现象,而且胸腹闷涨、血气上涌、头痛欲裂……”
商和一愣,诧声说道:“三弟,真的?”
南宫逸苦笑说道:“我还会骗大哥、二哥?”
商和皱眉说道:“三弟试了几次?”
南宫逸道:“两夜三次,次次如此。”
商和沉吟未语。司徒奇却陡挑双眉:“我不信宫寒冰他行,三弟反不行。”
南宫逸淡然一笑道:“那很难说,也许我的禀赋、智慧,两不如他‘冷面玉龙’。”
司徒奇面有不悦道:“三弟……”
南宫逸截口说道:“二哥,事实上,宫寒冰他习成了‘归元真经’,我却不行。”
司徒奇风目圆睁,气归气,却是哑口无言。
事实上,他知道南宫逸之言不虚,宫寒冰也的确是习成了“归无真经”上所载武学。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只怕没有人能够解释。
沉默片刻,商和刚要张口。
南宫逸已然摇头苦笑道:“大哥,别问我,我要知道早好了。”
商和当真闭上了口,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位三弟的话不错,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南宫逸却又开了口:“大哥,这三天清形如何?”
商和道:“没事儿,风平浪静。”
南宜迟皱了眉,略一沉吟,道:“古兰走了么?”
商和摇了头。
“人呢?”
商和道:“宫寒冰跟辛老二陪着上峰去了,该回来了。”
南宫逸淡淡笑道:“好心情!”
商和道:“是辛老二的意思,他要让他那小师妹散散心。”
南宫逸笑了笑,转望司徒奇:“三哥,劳神跑一趟,告诉无机掌教,要他派‘三秀’中的老大老三陪着一清进‘天心洞’,这样,再加上‘华山五到’,只要宫寒冰不带人,他就拿一清莫可奈何。”
司徒奇道:“三弟把压箱底儿的,都掏给了他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