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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逸道:“不论他如何深藏不露、尽敛锋芒,我不相信他能瞒过我的双目。
再说,那深藏不露,也不及那时隐时露,看上去心智深沉之人更令人莫测高深、戒惧可怕。”
司徒奇微微点头,沉吟说道:“假如三弟怀疑得没错,古啸天那亲笔遗嘱怎又会传以门户,许以爱女,赐以秘发……”
南宫逸谈笑说道:“二哥忘了?古啸天口能言而不言,明知害他的是谁,却甘受其迫害多年而隐忍不泄?”
“我没有忘。”司徒奇道:“虽为爱女着想,顾虑爱女也受其害,但为了保全爱女的性命,反将爱女许配大逆不道的邪恶仇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任何人也应如此。”
南宫逸扬眉微笑,道:“那么,二哥以为……”
司徒奇道:“我猜测必然另有原因,可能古啸天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人手中,而且这把柄关系至为重大,否则古啸天不会做这种苦忍。”
商和插口说道:“照三弟的说法,那古啸天似乎已预知死刻将至,命都快要丢了,还怕什么把柄?古姑娘当时既随侍在侧,他大可……”
“不然,”司徒奇摇头说道:“这把柄一定也绝不能让古姑娘知道,还甚至有可能对古姑娘有极大的不利影响,要不然他早说了,何必候诸将死之时?”
南宫逸皱眉说道:“我的看法跟二哥同。听辛天风说,古啸天那夜曾开口说了话,当时只有古兰一人在,当然他说了些什么也只有古兰一人知道。很显然地,那不关真凶,否则事关父仇,古兰不会不动声色,隐而不宣;虽不关真凶,也许他临终前那些话中能够找出一点线索,这些天来,我一直没机会跟古兰谈过话,我该找个机会问问她。”
其实,没机会的是古兰,不是他,他根本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古兰。
提起了古兰,商和面色突显异常凝望,抬眼凝重南宫逸,道:“三弟,万一不幸你的怀疑没错,古姑娘的处境……不必我多说,你应该想得到。”
商和深知南宫逸的性情,这时说得很委婉。
南宫逸默然片刻,旋即刻眉微挑,目闪神光,说道:“为免误人,我曾竭力地想促成古兰早嫁,但倘若我的怀疑没有错,说什么我也要阻止这桩婚姻。”
商和紧接着问了一句:“阻止这桩婚姻之后,三弟,你怎么善后?”
南宫逸尚未答话,司徒奇突然说道:“三弟,我要插一句嘴,我了解你的心,我也知道你跟无双弟妹的感情,我更明白我不该劝你;无如,三弟,你也该为人家古姑娘想想,她情痴得可敬又复可怜,你忍心么?”
南宫逸神色一黯,面上闪过一阵轻微抽搐,缓缓低下头去,默然不语,他不忍心,但是……
这,一时叫他如何回答?
这位天下第一奇才,对此,他为难了。
诸葛灵忍不住想插嘴,可是入目他义父那不怒而威的神态与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绝峰之上,顿又陷入一片静默。
半晌之后——南宫逸猛然拍起了头,俊面上充溢着痛苦神色。“非上上人,无了了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是铁石心肠寡情人,无如……大哥、二哥何必逼我……”
“二弟唉……”
司徒奇还想说什么,却似有所不忍,一声轻叹,住口不言。
又是一阵沉默……
商和突然一笑说道:“好啦,不谈这些了,他们今夜有迹象蠢动,其中还有诸大门派精锐,三弟,你打算怎么应付?”
南宫逸刹那间恢复了他超人的冷静,道:“大哥可知诸大门派都来了些什么人?”
商和捋髯说道:“阵容之强,堪称空前。少林派出了藏经。
罗汉二堂的主持与四大尊者、‘十八罗汉’;武当派出了‘上清下院’的主持、‘武当七子’、‘三十六天罡’;峨嵋的三老,昆仑的四翁,华山的二望,这足够沸腾四海、震撼八荒。“不错,这阵容堪称空前,也可能绝后,委实能沸腾四海、震撼八荒!
而,南宫逸却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我知道他们来了,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劳师动众,尽出高手。看来他们也难戒绝一个‘贪’字!一本‘归元真经’竟引起偌大风波,使得人人甘冒杀身之险,图闯龙潭虎穴,争相劝夺……”
顿了顿话锋,剑眉微挑,接道:“平素彼此都不错,不好用对付群邪的办法对付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三兄弟在此,而县伸手管了这件事,情有可原,所以我想请大哥出面予以劝阻,必要时可亮我信符……”
商和截口说道:“他们自视很高,未必把我这老要饭的放在眼内,信符要在昔年他们绝不敢违抗,可是三弟莫忘了你已多年末现踪武林,只怕他们……”
南宫逸剑眉猛剔,目闪寒芒,但随又敛去威态,道:“那我要找他们的掌教说话,我料他们不敢,大哥何妨试试看,好在我就在‘古家堡’中。”
商和点点头含笑道:“三弟,我由来听你的,就这么办,大哥得令了。”
司徒奇跟着含笑道:“三弟从不厚彼薄此,二哥我讨令。”
南宫逸赧然一笑,说道:“请二哥率小灵、小黑、小虎专门对付群邪……”
“好差使!”司徒奇不等话完,拂髯扬笑:“三弟,二哥得令。”
“二哥,我还有话说,”南宫逸星目凝注,敛去笑容,道:“得放手时便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
显然,他是奉劝这位嫉恶如仇的“铁面天曹神鬼愁”,仰念上天好生,莫太以铁面无情地多造杀孽。
司徒奇长眉微扬,一笑地说道:“三弟总是喜欢替这些该杀的东西们求情,好吧,我跟大哥一样,由来听你的。可是,三弟,这是你要我对付他们,倘若他们凶残暴戾,横施煞手,执迷不悟呢?”
南宫选淡淡一笑,旋即正色说道:“二哥,以最大忍恕,但有一定限度。”
司徒奇毅然点头:“三弟,我说过,由来听你的。”
谁能使“铁面无曹神鬼愁”司徒奇口服心服,言听计从?
只怕放眼字内只有他这位奇才第一的三弟。
适时,商和插口笑说道:“三弟也真是的,只消将我跟你二哥这两份差事互换一下不就成了么?”
南宫逸微笑不语。
司徒奇却代为解释,笑道:“大哥错了,三弟如此调兵、这般遣将乃是具有深意的。”
商和微愕,道:“我这要饭的胸无韬略,不懂用兵这一道”那是大哥糊涂一时。
“司徒奇笑着接口道:“大哥你,太和气,不如我这张无情铁面能收震慑群邪之效;而我,煞气太重,性情暴躁,对付诸大门派,一个不好又会弄僵。还有,三弟让小灵他们跟着我,那是要他们惹不了事,生不了非……“话语至此,修地住口不言,目光飞快移注南宫逸。
南宫逸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说道:“来了!峰顶可监视全境,大哥、二哥不妨暂留此处,为防‘幽冥教’趁火打劫,我得回‘古家堡’去;堡外的,能拦则拦之,否则让他们进去,交给我。”
举手微拱,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百丈外人影闪动,迅捷如电,沿着通往“古家堡”那随山势盘旋而下的山道疾掠而来。
皎洁月光下,数十人影,僧、道、俗俱全,由那高绝身法上,一望可知俱皆武林一流高手。
藉着月色,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支阵容强大的队伍中,当头的是二僧一道。
僧是两个清瘦老和尚。
道是一个童颜鹤发老全真。
一般地气度不凡、威仪凛然。
这二僧一道身后,紧跟着二十余名身躯高大,颇见威猛的大和尚,四十余位肩飘淡黄剑穗的中年全真,九位装束不同的皓首老者。
当然,为首的二僧一道,便是那少林“藏经”、“罗汉”西堂二主持,武当“上清下院”主持。
紧跟在后的僧、道、老者,则是那少林“四大金刚”。“十八罗汉”。
武当“七子”、“三十六天罡”。
“峨嵋三老”。
“昆仑四翁”。
“华山二望”。
看来,这支队伍,不像是意图来劫夺秘发的。
所谓劫夺,应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行动是越秘密、越掩蔽越好。
而现在,这支队伍乃是浩浩荡荡直逼堡前。
不是夺宝,这等深夜来此做甚?
可能,派大门高,行任何事均光明磊落。
但,劫夺人家所有据为己有,这种行径,并称不得光明磊落,且十足地有损那名门风度,大派清誉。
那么也许是要来个兵临城下,以此强大阵容逼迫“古家堡”交出那本人人觊觎、梦寐以求的武林秘发。
无如,这对威震武林的“古家堡”来说,可能奏效么?
且看,且听。
在这些武林一流高手脚下,百丈距离何消转瞬!
转瞬间,这支队伍已驰至那群山环围中的幽深谷地边缘。
再过十丈,便是那“古家堡”前大广场了。
按说,这么一支人数近百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怎么说“古家堡”也早该有所警觉了。
可是怪得很,雄踞茫茫夜色中,那巨大、深邃、阴森的巨堡,就像个死堡一般,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声息,看不到一个人影,没透出一点灯光。
尽管今夜的月色,照得“古家堡”全貌清晰,纤细可见,但这静,出奇的静,却益发增加了它莫测高深的慑人气氛。
这种静,似乎不是好现象,不是好兆头。
越是静,越可怕,越不见人影,越慑人。
在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难免不安,难免懔然。
然而,这支队伍却表现得大大出人意料。
恍若不觉,视若无睹,停都不停,直逼堡前。
也许仗待着诸大门派精英联手,不在乎。
眼看就要踏上“古家堡”前广场。
慕地,一个苍劲话声由那峰顶之上划空传下:“诸位,请候我老要饭的一步。”
百丈高空陨星泻落,一条人影疾射而下,直落为首二僧一道面前两文外,笑容可掬,拱手为礼。
这等高绝身法立刻镇摄僧、道、俗近百名高手。
停身,投注,为首二僧一道不由神情微震。
雪白皓首重枣面,这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活招牌。
哪个不知,谁个不晓?
不知不晓,那太以孤陋寡闻。
二僧中,居左一僧忙自合十躬身,肃然还礼:“阿弥陀佛,原来是商老擅越,多年未见,老檀越神采风范依;日,丝毫不减当年,可喜,可贺!”
犀利目光深注,神色微带惑然,又道:“商老檀越息隐多年,快踪突现此处,莫非也为‘古家堡’而来?”
这老和尚真厉害,反客为主,他倒先动问起来。
商和心中了然,微笑点头:“不错,老要饭的正是为了‘古家堡’而来。”
“那么……”居左老和尚又问:“商老檀越拦住贫僧等,不知有何教言?”
“岂敢!”商和道:“老要饭的没有他意,只想请教各位来意。”
居左老和尚道:“既是都为‘古家堡’而来,贫僧等的来意,当与商老擅越相同,商者擅越怎又做此下问?”
的确厉害。
商和老眼深注,谈笑说道:“大和尚可知我来意如何?”
居左老和尚不假思索,道:“商老擅越高人,当不至是为了那本‘归元真经’而来,应该也是为的‘古家堡’近年来那令人忍无可忍的一些作为。”
这老和尚很会捧人,也很会捧自己。
“这么说,诸位不是为那‘归元真经’而来的了?”
“阿弥陀佛!”居左老和尚低诵佛号,道:“强抢劫夺,诸门派不屑为之,也不敢有此贪婪之心。”
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