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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狠的手段!”小黑咬牙说了一句,望着诸葛灵又道:“阁下,下一步…”
“还有什么下一步!”诸葛灵道:“回去,请三叔定夺。”
小黑忽然摇头,眨眼笑道:“说句话,你可别不高兴。出主意,你可又不如我了……”。诸葛灵微微一愣:“怎么说?”
小黑抬起那满是油泥、脏兮兮乌鸦爪般的手,抓了抓头上那一蓬“乱草”,挤挤眼,例嘴笑道:“亏你还姓诸葛,若让那位贵宗先祖自比管、乐,胸罗万有的‘卧龙’先生知道有你这么一位后代,怕不地下摇头、永难瞑目……”
诸葛灵一瞪眼,道:“小黑,你可是找打?”
小黑嘿嘿一笑,缩头说道:“心急喝不了热稀饭,且清平心静气,凝神倾耳,让我小黑亡羊补牢,出个高明计儿,包管你拍手叫好……”
说了半天,仍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仙丹。
诸葛灵不耐,脸一沉,佯怒喝道:“小黑,你可是存心卖关子?”
“我哪儿敢!”小黑一伸舌头,笑道:“听着,阁下,彭、姜二贼伸腿瞪眼,只有咱们跟刚才三个老东西知道,真正以‘幽冥教’徒姿态出现的那批贼徒还蒙在鼓里……”
“够了!”诸葛灵截口说道:“我明白了,不怎么样,你担保袁鹤鸣不会通知……”
小黑飞快接口道:“你准知袁鹤鸣是‘幽冥教’中人?”
诸葛灵道:“虽不能肯定,但我怀疑。”
小黑笑道:“这就是了,不是最好,就算他是,他来得及么?
有庞、魏二人在一起,他走得开么?再说他又怎知另一批贼徒现在何处?又怎知小黑我会突然想起这条计儿产诸葛灵想了想,旋即笑道:“鬼灵精,我算是服了你……”
小虎说道:“小黑,你又怎知那另一批贼徒定会寻到这儿来?”
“你糊涂。”小黑眨眨眼,笑道:“在庞、魏、袁三个老东西未找到这儿以前,你能预知他们三人能找到这儿么?”
小虎心肠不转弯儿,在动脑筋这方面,他自知由来不及小黑多多,脸一红,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诸葛灵却又皱眉,道:“小黑,有把握?”
小黑摇摇头,道:“不敢说十成,至少该有九成九。”
小灵、小虎无话可说,只好依计一试。三人回到茅屋里,关上门,小虎抬手要熄灯。
小黑却伸手一拦:“阁下,用不着。”
小虎望了他一眼,又没开口。
显然,他知道,在小黑面前,以他这副直肠子,多说话没好处,弄不好就会挨上一顿损。
小黑可又开了口,纷牙一笑,道:“阁下,我知道,此时,此地,该熄灯那是常情,可是‘幽冥教’这班东西鬼得很,不能以对付常人的办法对付之,干脆亮着灯,让他们猜吧!
猜对了,算他们走运,料错了,算他们倒相,坐,坐,别都站着成不?”
他倒举手肃起“客”来。
诸葛灵跟小虎,望了他一眼,依言坐下。
坐定。
小黑望了望地上的彭烈,又望了望仍半倚半坐在破椅子上的姜东流,摇摇头,皱眉苦笑:“大姑娘出嫁——这种陪着死人对灯闷坐的事,我小黑可是生平第一遭儿,滋味儿真不好受。”
其实,何止他生平首次。这种事,诸葛灵跟小虎又何尝碰上过?没法子,归根究底,一句话儿,他们如此不避艰苦,是为了古姨。
为了那位薄命可怜的古姨,三小就是头顶着刀子,再苦、再险的事儿,也一概昂然以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为古姨,也就等于为三叔;这是一份感人至深、纯真无比的感情。三小自己也说不上来,他们为什么同情古姨、喜欢古姨,要说,那该归诸古今无人能解的一个“缘”字。
当然,这位绝代红粉古兰,也有她值得同情、喜欢,使人情不自禁会给予维护之处。
诸葛灵皱了皱眉头,那不为别的,是小黑喋喋不休。
小黑,他有说辞,而且这说辞使得诸葛灵无词以对。
他说:“小灵,你是怎么了?当年诸葛武侯以空城计诱司马懿之时,城门口不也有两个打扫街道的老兵么?想想看,屋子里既亮着灯当然要说话的。”
这话,想必有他的道理,诸葛灵莫可奈何只有任他一个人嘀咕去。
夜很静,峰顶林内的夜更静。
静得连一片树叶响动的声音都听不到。
那是因为今夜没有风。
没有风的夜晚,都特别沉闷。
今夜,更沉闷得令人窒息。
夜,就在沉闷之中,静静地消逝过去。
茅屋外,始终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
是二鬼身死的消息已然泄漏?
是幽冥教徒不知二鬼藏身此处?
是知道还没有赶到?
这诸多疑问,一直在三小脑中盘旋。
尤其是小黑,他简直是难受极了,本来十拿九稳的计儿竟落了空,失了效,这委实是令人费解。
若是二鬼身死消息外泄,那原因只有一个——“古家堡”
三家堂主中,有人传出了这项消息。
这,似乎又不可能。
那么是后头诸多原因之一?
这,一时也无法肯定。
小黑摊摊手,耸耸肩,站了起来,望了望桌上即将油枯的灯,目光移注诸葛灵,一声自嘲苦笑,说道:“想出的计儿落了空,我小黑这也是生子第一遭,这个跟头栽得不轻,够面子的,走吧,别耗了。”
诸葛灵跟小虎望了望他,都没开口,跟着站起。
自己兄弟,谁摸清谁的脾气。小黑好强,心理已经够难受的了,怎好再在这节骨眼儿上说什么。
熄了灯,出了门,顺手带上两扇柴扉。
走了,走得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三小身影已逝,茅屋里,只留下两具尸体。
可是,尸体竟突然地动起来了,那是大鬼彭烈。
彭烈一对牛眼略一眨动,轻轻地翻身站起,伸手取下“太阳穴”上那根细如牛毛的针儿,一弹坠地。
然后,走向穴道被制、半倚半坐着的四鬼姜东流,伸出两指,正要扯下姜东流‘太阳穴’上的那根针儿。
但是,手至半途,忽地收回,翻身躺回原处,一动不动。
彭烈死而复活,这,已经够怪展令人震惊、够令人诧异的了;而,他突又翻身躺倒,一动不动,又是怎么回事呢!
听!
看!
一阵极其轻微的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及门而止。
两扇柴扉,吱呀声中,缓缓向内打开。
门口,薄薄曙色里,冷然站立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彭烈面内而卧,无法知道来人是谁,仍是寂然不动。
然而,站在门口的黑衣蒙面人却似一切了然。
他阴阴一笑,冷冷说道:“彭老大,起来吧,我来了,你还装死么?”
闻声,彭烈身形一震,霍地跃起,恭谨躬身。
黑衣蒙面人冷然挥手,道:“先解开姜东流的穴道再说。”
彭烈应了一声是,走过去,伸手先扯下姜东流“太阳穴”上针儿,然后一掌拍向姜东流的后脑。
可又怪了,姜东流依旧状如酣睡不醒。
彭烈一愣,刚要二次出手。
黑在蒙面人冷哼一声,道:“这是‘抱璞山庄’独门手法,你解它不开的,退后!”
彭烈脸胀得通红,低头退后一步。
黑衣蒙面人目光阴森深注,抬手一掌,虚空拍向姜东流左胸,不含糊;无奈,姜东流令人下不了台,兀自不醒。
够光采,可惜看不见他的面貌,否则他脸上表情一定很好看,好看得笔墨难以形容。
彭烈可没敢说话,更不敢笑。
黑衣蒙面人目中寒芒电闪,抬手就要拍出第二掌。
但倏又放落,森寒目光移注彭烈,道:“洗不管他,等会儿再说。彭老大,你可知帝君为何忽发慈悲,改传二道令谕,留下你们两条性命么?”
彭烈低头恭谨答道:“彭烈冒昧。”
黑衣蒙面人道:“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知道就快说。”
彭烈头垂得更低。“不敢,彭烈的确不知。”
“好。”黑衣蒙面人阴阴一笑,道:“稍时我会告诉你,现在,先答我一句话,你可记得教规第十六条?”
彭烈机伶一颤,道:“不敢或忘。”
黑衣蒙面人点头说道:“你且说说看。”
彭烈应声说道:“尽犯教规任何一条,株连家族,严惩不贷。”
黑衣蒙面人将头连点,嘿嘿笑道:“难得你记性不错,秦无常可有亲人?”
彭烈道:“没有。”
黑衣蒙面人道:“金兰兄弟,情同手足,义共生死,算不算得亲人?”
彭烈不敢不答,道:“算得。”
“你明白那就好。”黑衣蒙面人道:“这世上,该是你彭老大、姜老四跟他最近了…
…”
话声忽转冰冷、严峻,接道:“秦无常行事不够谨慎,险坏帝君大事,触犯教规,按第十六条论处,你认为该株连何人?”
彭烈机伶连颤,冷汗直流,答得声音都走了腔:“彭烈与姜四弟该与同罪。”
“你还不太糊涂。”黑衣蒙面人嘿嘿笑说道:“帝君首颁令谕,追杀你们二人,二次下令,突改初衷,这种该罪而不罪,该罚而不罚的殊思,在你看来,如何?”
彭烈答道:“恩同再造重生。”
黑衣蒙面人道:“你二人该如何报答?”
彭烈答得好:“纵粉身碎骨、脑浆涂地,在所不辞。”
这话说得很动人。
黑衣蒙面人颇觉满意,双目异采闪漾,笑道:“不错,的确是恩同重生再造,要不然功力稍加半分,‘蚀骨寒芒’下,你二人焉能活命……”
笑声忽止,森冷目光深注,道:“你当真不知帝君为何忽发慈悲,留你等两命?”
彭烈道:“彭烈的确不知。”
“好。”黑衣蒙面人猛一点头,说道:“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听着,帝君给你二人一次机会,要你二人带罪立功,将功折罪,懂么?”
原来如此,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彭烈道:“彭烈懂了。”
黑衣蒙面人道:“愿意么?”
多此一问,快刀架在脖子上,谁敢说个“不”字?
彭烈道:“愿意。”
黑衣蒙面人紧逼一句:“如不能达成使命呢?”
彭烈道:“甘愿领罪,死而无怨。”
可怜的待罪羔羊!
黑衣蒙面人笑得好不阴险。
彭烈一躬身,反道:“敢请示下任务。”
“现在不急。”黑衣蒙面人收住笑声,道:“帝君犹在等待时机,这件事不知哪一天才须着手,说得太早了,记好了,三日后,夜三更,大巴古刹候我面投机宜……”
彭烈应声说道:“彭烈遵谕,必当紧记心头!”
“我还有话说。”黑衣蒙面人目中冷酷的芒一闪,道:“若想乘机逃遁,远走高飞,那形同叛教,你该知教规对叛教者如何处置!纵天涯海角,无人能得幸免,你是聪明人,当不会出此不智举动。”
彭烈不寒而栗,毛骨惊然。他当然知道那残酷、阴狠、毒辣的惩处手法,他也亲眼看见过叛教者的下场。
当下颤声说道:“彭烈不敢。”
“我谅你也不敢。”黑衣蒙面人冰冷一句:道:“我要回去复命了,我走后,你即刻带着姜老四离开此地,越快越好,记住,三日后,夜子时,不得稍误。”
翻身倒射,一闪不见。
彭烈哪敢多留,抄起穴道被制的姜东流,急急出门而去。
茅屋中,归于一片寂静……
偶尔,可以听到一两声吱呀声响,那是晨间山风吹动了两扇半掩的柴扉,寂静之中,传出老远……
诸葛灵等三小恐怕做梦也没料到彭、姜二鬼会死而复活。
不!应该说他们根本想不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