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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心目中,大漠七只狐一定都有尖尖的下巴,狡猾的眼睛和不怀好意地微笑着的嘴,以及招风耳和不时抽动的鼻子。就像真的狐狸。
等她长大了,她才知道小时候的想象有多天真幼稚。
世人的心理,往往从相貌上是无法看出来的,有的人长得威武堂堂,其实却很懦弱;有的人看似忠厚,实则狡诈阴狠;有的人慈眉善目,偏偏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蛋。
也有的人表面上坦率质朴,其实做事很小心。有的人看起来活像个瘟神恶鬼,心却比好心的老太太还软三分。
然而,儿时的感觉,一般人都记得很真切。所以花深深忍不住要向郑愿打听打听。
“大漠七只狐长什么样儿?”
郑愿笑笑,道:“再过半个时辰,就到狐狸窝了。你一看就晓得了。”
花深深又问:“狐狸窝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就只有大漠七只狐住吧?”
郑愿叹道:“累了三天,你居然还有力气问这问那。”
花深深冷笑道;“不说拉倒!好稀罕么!人家自己不会看哪?”
海姬微笑。
花深深想了想,也笑了。她自己居然将郑愿劝她的话说了出来。
花深深叹道:“还没走近狐狸窝,狐狸味道就很浓了。
看来我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郑愿悠然道:“如果没有我陪着你们,不出半个时辰,你们就会被那窝狐狸骗卖了。”
花深深当然不相信,连海姬也将信将疑的。
她们一向都认为自己很聪明,什么样的伎俩都瞒不过她们。她们怎么会在这条小沟里翻船呢?
她们当然不服气。她们认为郑愿是在扯谎,认为他看不起她们的聪明才能和江湖经验。
郑愿笑眯眯地道:“你们不信?”
“当然不信。”
郑愿笑得更不怀好意了:“要不要打个赌?”
当然可以。
无论打什么赌,她们都不可能输。
郑愿扬鞭遥指道:“看见那片绿洲没有?”
很远的地方.果然有片小黑点,也就只有指甲那么大。
郑愿微笑道:“那里就是狐狸窝。你们先去,过半个时辰我再走。狐狸窝里有一家酒店名‘海市蜃楼’,咱们就在那里碰头。怎么样?”
花深深冷笑道:“怎么个赌法?”
郑愿道:“也很简单,我赌你们走不进海市蜃楼。也就是说,我半个时辰之后,在海市蜃楼里看不到你们。怎么样,赌不赌?”
花深深看看海姬,海姬微笑点头,然后两人齐声道:
“赌。
郑愿拉住马,笑道:“请。请先走。”
海姬嫣然道;“赌注呢?赌注是什么?”
郑愿道:“我若输了,为你们做三件事。你们若输了,也为我做三件事。”
海姬又问:“什么事都可以?”
郑愿道:“当然。”
花深深大声道:“好!海姬姐姐,咱们走!”
她们居然真的就拍马向绿洲奔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郑愿忽然喊了起来:“等一等。”
他策马驰到她们面前,慢吞吞地道:“我想了想,咱们还是不赌算了。”
花深深斜明着他:“怎么?认输了?”
郑愿摇头,叹道:“输你们是输走了,只不过我还是不想赌了。”
“为什么?”
郑愿看看她们,不怀好意似地笑道:“我怕你们吃亏。
狐狸窝里的男人……从来没看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女人,所以……”
花深深睑红了,大怒道:“怎么,你认为我们就那么好骗?”
海姬也道:“谅他们也不敢。”
郑愿苦笑道:“俗话说得好,色胆包天。他们是一窝狐狸,他们怕什么?而且,而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不对?”
花深深气冲冲地道:“非赌不可!海姬姐姐,咱们不能被他瞧扁了!”
海姬正色道:“爷,一夫人说得对。这次一定得赌。
不仅赌输赢,也赌我对你的心是不是真的。”
郑愿苦着脸,想了半晌,才喃喃道:“我这是自作自受,赌就赌吧!”
他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只小小的铁环,递给了花深深:“戴在右手小指上。”
花深深冷冷道:“干什么?”
郑愿道:“你以前逼着我问这枚指环的意义。我都没说,没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场了。这是救命指环,一旦你们遇上危险,举起右手喊一声‘万里蛇逶迤,九天龙邀翔’,他们就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花深深口中说着:“谁稀罕”,手却不自主他捏紧了指环。海姬忍不住好笑。
郑愿最后说:“最好是我输。”
当然是他输。
像花深深和海姬这样冰雪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栽在一窝狐狸手里呢?
她们放马尽情地驰骋了一番,回头看时,郑愿已变成了沙丘上的一个小点,她们这才拉住缰绳,控马缓缓而行。
绿洲就在前面。她们走过的地方,已有零星绿草生长了。
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木,她们愉快极了。
她们甚至已开始想到了清亮的泉水,想到了舒适的床,想到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想到了她们该罚那个瞧不起人的小冤家为她们做哪三件事。
然而,你若以为她们真的认为狐狸窝来去自如,那就错了。
郑愿说得那么郑重,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们都是很聪明的女人,当然会小心行事。
花深深道:“进了狐狸窝,咱们自己去找那个酒店,不跟那里的人说话,一个字也不说。这样他们就算想骗我们,也无计可施了。”
花深深道:“还有,咱们不沾那里的任何食物,连水都不泊一滴。看见有人挨近,要防他们的迷香,放暗器。”
海姬又道:“江湖上许多人害人,都是先设下骗局,让人上钩的。所以我们除了看招牌上的字之外,其它事什么也别管。就算有人在欺侮八十岁的老婆婆、毒打三岁的孩子,咱们也只作视而不见。”
花深深想了想,又补充了几点:其一,她们两个最好分开来走,花深深在后,海姬在前,可以互相照应;其二,找到海市蜃楼之后,更要小心谨慎,一步也不能走错。尤其不能被店小二的笑脸迷惑;其三,如果有人想硬拼,只管痛下辣手;其四,两人中若有一个中计,另一个马上就念郑愿教给他们的救命“咒语”。
海姬只坚持修改了一点点,两人就算完全达成了“协议”。海姬认为,她走在后面好一些,“可以为夫人照顾好背后”。
然后她们就很放心地向狐狸窝行去,花深深走在前面,海姬落后十丈左右。
狐狸窝其实是个小集镇,规模和安宁镇基不多。居民蒙汉各族混杂,服饰干奇百怪,风俗多姿多彩。在这里你甚至还可以找到回鹘人、靼鞑人、大食人和波斯人。
街上很热闹。两旁都是店铺,门前有许许多多的小摊,花花绿绿的各种各样小饰物;各式各样的食物水果摆在一块块地毯上,各种各样的人操着各种各样的语言向过往的行人热闹地打着招呼。
花深深想不被迷住都不可能。她瞟着回鹘人的彩帽,波斯人的项链,靼鞑人的小牛皮靴,简直舍不得移开眼睛。
总算她还记得与海姬达成的“协议”,和那个小冤家的赌约。她只好拚命压抑着心里的冲动,沉着地往前走,一面走,一面看两边店铺的招牌。
只要找到那家名叫“海市蜃楼”的酒店,走过去等郑愿来,她们就赢了。她们就可以罚他做三件事。
花深深决定这第一件事就罚他带她们逛逛街市,为她们买许多许多小东西。
你看,她多聪明!
海姬却没花深深那么轻松,她不仅抵御着来自街市的诱惑,还必须要盯紧靠近花深深的任何人,连小孩子老太太也不肯放过。
不过海姬已觉得郑愿小心得有点好笑,这里的人看起来就是热情、开朗、精明的商人,没有一个像狐狸。
海姬是在虎狼窝里长大的人,又在人世间最底层漂泊过,她很会识人相人,她的眼光一向很准。
她就是看不出这里有“狐狸”,一条都没有。
然而海姬并没有掉以轻心。
她总算还知道一个道理,这个地方不会无缘无故就被人冠以“狐狸窝”之名的。
狐狸窝里不可能没有狐狸。
如果你到了狐狸窝里,却发现没人像狐狸有话,那就说明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狐狸。
海姬原本有点松弛的心就更紧张了,她的手心都沁出了汗。
要是万一出了差错,她们吃了亏,那可就惨了。
到目前为止,还没人下死力盯着花深深看,也没有男人嘻皮笑脸去缠花深深,更没有打架斗殴玩杂耍一类的可能是骗局的事。
一切都很正常。
下午的太阳明亮爽朗,这里的人们都很规矩,海姬忽然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多心了一点。
狐狸窝看来也没什么可伯的。
至少这里不像安宁镇那样,一眼望去,尽是太阳穴外凸、双目炯炯、沉默寡言的武功好手。
就算这里的人都是鬼坏鬼坏的狐狸,只要不来骗她们,她们原也不必害怕。
她们就这么提心吊胆的,从街头走到街尾,居然一点麻烦也没碰到。
花深深站住,海姬也站住。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我,都是一脸迷惑。
她们的确没碰上麻烦,可也的确没找到海市蜃楼酒店。
花深深道:“这里一共有十三家酒店,东边七家,西边六家。”
海姬叹道:“还有五个摊子上摆着酒。”
花深深问她:“除了四家招牌写的是汉字,其余我都不认识。”
海姬苦笑:“我倒识得大食文字,可那两家大食人开的酒店也不是我们要找的。”
花深深想了想,道:“大漠七只狐应该都是汉人。要找他们。应该去汉人酒店。”
海姬沉吟半晌,悄悄道:“是不是找个人问问?”
花深深除了同意,还能怎样?
于是她们又往回走。
她们碰到的第一个汉人是个很快活很机灵的小伙子,看见她们向他地摊走过来,连忙站了起来,笑嘻嘻地道:
“两位夫人,买点什么?”
“他一定是只小狐狸。”
海姬心里这么告诫自己,脸上却绽开了甜密的微笑:
“我们不买东西,我们要找一个地方。”
小伙子的脸居然红了,慌慌张张地转开眼睛,呐呐道:“什……什么地方?”
海姬嫣然道:“一家名叫‘海市蜃楼’的酒店。”
小伙子一口回绝:“没有。”
他的脸色更红,很有点做贼心虚的味道,让人一看就晓得他是在说谎。
看来他是个还没习惯骗人的人。
就算他真的是只小狐狸,道行也不深,功夫还没修炼到家。
海姬的声音更细柔了:“你看,我们从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找这个地方。有人告诉我们这里的确有‘海市蜃楼’酒店。”
小伙子垂着头,支支吾吾地道:“那人一定是在骗你们。”
海姬叹了口气,哺哺道:“也只好这样了……,…夫人,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花深深森然道:“为什么走?”
海姬陪笑道:“夫人,这位小兄弟看来是个老实人,他说这里没有这家酒店,想必是真的。我们再呆下去,也没意思。”
花深深冷冰冰地道:“狐狸窝里居然会有老实人,岂非是笑话?”
小伙子好像很不爱听这话,大声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不相信,可以问别人嘛!”
花深深缓缓道:“一事不烦二主,我们就问你。”
小伙子转身朝围过来看的人很气愤似地道:“你们听听,这叫什么话?要不是……哼,我才懒得理她们呢!”
围过来的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