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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府主人尽是修行者,辞旧迎新在一场除夕晚宴就足够,大年初一是没有拜年规矩的。
中午,墨恒进了静室,令耿冲守门,不许任何人搅扰。他盘膝端坐,从袖中取出系在腕上的婴儿巴掌大的晶莹溪玉玦。掌心催使法力,心念一动,便见小巧玲珑的溪玉玦散发微光,白光闪动,双掌上已经托着个不足一尺长的俊秀小男娃。
他神情温和,嘴角微微地勾着,把溪玉娃娃放在身前蒲团上,等候它的苏醒。
一个半时辰后,溪玉娃娃浓眉微不可查地一蹙,继而似是察觉到不对,连眼睛都没睁,身形微动,慌忙就要遁地逃跑。但它刚一苏醒,墨恒便由它本体最深处的意念烙印感应得知,不疾不徐,用手一指,笑道:“定。”
只比成年男子的手掌长一点的白净小男娃,当即维持着双手入地,头顶贴地,光着小屁股的姿态,丁点儿都动不了了。它脸上闪过惊恐惶然之色,继而愤怒地张口,发出稚嫩的婴孩声音:“是谁暗算我?”
墨恒更笑:“是我暗算你。”使个克制它行动的法诀,伸手一招,清朗的腔调早已温和,“过来。”
溪玉娃娃身体蓦地被他克制僵硬,不受控制地翻身而起,惊怒不已地一步步走过来,乌溜溜的双眼骇然地盯着向他微笑的墨恒,想张口说话都不能,一瞬间绝望若死,眼中迅速湿润,泪水簌簌地掉。
“我无心害你,不用哭。”墨恒皱眉,手心法力散去了些,不再让它走过来,“你活了不少年月了吧,想想我若害你,在你未醒时岂不更容易?现在制住你,只等你醒来陪我说话,你究竟怕什么?”
溪玉娃娃得到有限的放松,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却是气得结结巴巴:“你,你……”它小脸寒如冰霜,抿了抿小嘴,压低了声音,装出冷硬十足的小气势,“我告诉你,我是千年老妖,不死之身,你敢害我,我精魂不散,日日夜夜诅咒你!”
“原来是不死之身呐,久仰久仰。还有,你说的话太不吓人了。”墨恒心下好笑,故意蹙眉,“我自幼孤独,想收你做个徒弟,你乐不乐意?”
“收我为徒弟?”溪玉娃娃似在思量,突然一扬小手,哼道,“你算老几?看我的灭世雷霆!”它小脸凛然,晶莹剔透的小手猛地洒出紫褐色的雷霆闪电,倏然击向墨恒,然后急忙向地面钻去。
“早知你狡猾。”墨恒拂袖一拍,微微一丝法力挥出,那看似骇人的“灭世雷霆”如同梦幻泡影般消失,故作凶恶地挑眉道,“任你怎样有能耐,也逃不出‘为师’的手掌心,何况区区小幻术?据我所知,你除了清心术外,只通幻术,是也不是?”他刻意加重了“为师”二字的音。
溪玉娃娃再一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倏然从地下钻出,紧抿嘴唇,小脸惨白。它终于明白,自己被设下厉害禁制了,除非将禁制化去,否则不管它怎么逃,只需墨恒施法一招,它就能自己乖乖跑回来。
墨恒暗叹,耐心十足,最大化释放自己的善意,同时威逼利诱,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与它沟通。
溪玉娃娃自始至终没有感知到他半分恶意,心底惊疑不定,只是寒着小脸。
晚上。
墨恒来到杨婆婆住的地方,将隔壁房里修炼的杨彪也叫了出来。
一进屋,关上门,不必杨婆婆点火,杨彪很勤快地屈指弹出两颗小火星,将没点的两只蜡烛点着,惹得素来节俭的杨婆婆瞪他一眼,他只自挠头嘿笑:“太暗了,怕少爷不习惯。”
墨恒自在舒适地坐下,黑眸含笑道:“是明亮点显得舒适。”说着,低头抬袖,笑吟吟地往袖中道,“玉儿在怕羞么?出来见见带你回来的恩人,没有他,你只怕早被别有居心的恶人拿去炼成法器了。”
溪玉娃娃就是杨彪带进墨府的,杨婆婆也见过了,自不必刻意瞒着他们。
“溪玉娃娃醒了?它的伤好些没?”
杨彪听得一愕,立即欢喜地问。杨婆婆听了,脸色因担忧而变幻。
“哼!别叫我玉儿,我叫溪玉。还有,就是这傻小子把我劫来的?”
稚嫩至极的声音,老气横秋的语调,从墨恒宽袖中传来,让杨彪听得愣怔。
便见一片溪玉玦滴溜溜从墨恒袖中滚出,刚一出来就化为昨日里杨婆婆看到过的溪玉娃娃。此时不同于昨日,红肚兜、朝天辫,配上溪玉娃娃不粘人间烟火似的的俊秀小脸,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刹那间看得杨婆婆心软如水。
溪玉娃娃活生生的小脸上显出冷怒,抱着自己两条白白嫩嫩的小胳膊,赤着两只小脚丫站在墨恒膝头。它背对着墨恒,抬头眼眸不善地盯着杨彪,气咻咻地道:“我在自己家闭关疗伤,你肯定是偷了我的人参,坏了我的家门,把我劫持到这里来的!我说的对不对?”
杨彪先是对它感觉新奇不已,听它质问,一想果然有道理,不禁讪讪地扫了挑眉含笑的墨恒一眼,不好意思地咽了下唾沫,不知怎么接话:“这个,我,我不知道是你家的……”
墨恒伸手指,极轻微地弹弹溪玉娃娃光秃秃的小后脑勺:“没礼貌,为师刚才怎么教你的?”
溪玉娃娃浑身一僵,小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紧紧抱着小胳膊,三寸丁似的扭头不理人。
墨恒轻轻嗤笑,又弹弹它的光滑柔软的小屁股:“去,给为师倒杯茶水过来。”
溪玉娃娃忙捂住屁股,倔强的小脸因羞恼而通红:“别碰我屁股。”
墨恒被它逗乐,杨彪和杨婆婆在旁笑。
第十三章
正月初五。
杨彪要离开墨府了,杨婆婆与他一同离去。
杨婆婆是意若秋的奴仆,只要墨恒点了头,大可随时出府。墨恒送他们到梨花小院门前就停住了,该叮嘱的话之前都已叮嘱,不必再多说什么,更不必大张旗鼓地送到正门前,免得遭人惦记。
“少爷,您一个人,注意点身体,别总是熬夜修炼。您还年少,要经常笑笑,有苦别总是压在心里……”杨婆婆一步三回头,忍不住老泪纵横。如果不论血缘,单论感情,她对墨恒的感情比对待杨彪也不遑多让。墨恒是她亲自照顾了十四年的。
杨彪忙笨拙地劝着:“娘,少爷也知道我带您去哪儿,少爷不是说了吗,会过去看您的。”转头又向墨恒憨笑,“少爷,我带我娘走了啊,以后我常来看你。还有,我挖的灵药,您尽管用,下次我还送来。”
墨恒微微地笑着,目送他们远去,直到他们拐过拐角不见。拐弯的时候,杨彪偷偷回头看了眼。
正月初八下午,石启楼又来传唤。
“恒少爷,明日将去瑶国,诸位少爷都有护卫,唯独你没有。老爷发话,许你挑选一名明卫、一名影卫,以及一名炉鼎。”石启楼仍旧板着石墙脸,这一点,基本上所有明卫都大同小异。他们都经历过墨云书同一个方式的训练。
他话中所指的炉鼎,并非炼丹炉法器,而是同明卫和影卫一样的修炼者。
修炼者炼的是气,一气化阴阳,炼的也是阴阳。故而修炼者大都知晓基本的“采阴补阳”之类的法门,并非必须修炼双修功法的人才能采补。往日传言说采补之术如何阴损恶毒,除了的确偏激的恶毒功法之外,更多则是过犹不及才导致近乎邪术。
“可以挑你么?”
墨恒先是微愕而默然,继而边走边问,声音安静平和。
前世里,他十七岁离府之前,也是挑选过明卫和影卫的,同样是因为墨云书抹不开礼数的面子,才可有可无地许了他这则恩惠。然后在他离府时,又转眼将他所选之人收了回去。
在墨府,无论谁的明卫影卫,看似对各自的少爷小姐忠诚不二,其实他们忠诚的对象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们幼时便摄去他们一丝魂魄以作终生挟制的墨府当代家主墨天师。
石启楼神情不改:“恒少爷能够挑选的明卫、影卫、炉鼎,都必须符合本身的修为条件。恒少爷修为与我相差太多,不合规矩。再说,我是老爷的亲卫。”他对墨恒说的话算是多的。
明卫、影卫、药奴、炉鼎等人都是从幼童开始选拔分类,选拔时要求高,选拔后特定的训练也严谨,更不会出现血腥残杀的过程。所以,基本最初选出多少人,最后便会有多少人合格。
再至逍遥阁,外门前面一字排开,垂头束手站着十个神情肃穆的少年、五个温柔可人的少女。
墨云书在逍遥阁主楼上,闭着眼睛半躺在榻上消受美人服侍。白夫人和俞夫人一前一后,使出法力来,以他传下的法门为他捏肩揉腿。角落里,年前一段时间颇为受宠的夏木怯怯懦懦地煮着灵茶,只偶尔含情带忧地看一眼闭目若睡的墨云书,不敢发出声响,他只是男宠。
“挑。”墨云书神识传音给走至外门的墨恒,简短淡淡,似是扔了块馒头给乞丐。
但总归是扔过来了点甜头,比起以前的厌恶忽略,当真可谓截然不同的情形。这就是印象的作用。留得好印象深了,再坏的人,也成了好的;同样的道理,留得坏印象深了,再好的人,也成了坏的。正是个世上最玩不厌、最玩得开的烂游戏。
“谢父亲恩典。”
墨恒早对今日有所准备,先举止大方地向逍遥阁主楼行礼,然后转身挑人。
十个候选的少年严阵以待。他们都是同样的年龄:十九岁。也经历过数次挑选,以前的同伴早有修为精进的,唯独他们苦苦耗磨最宝贵的年龄段——不能被挑选出来成为真正的明卫影卫,他们就不能获得真正高明的炼体修身功法。
而无论做谁的明卫影卫,对应于明卫和影卫的炼体修身功法,都是要向墨云书墨天师学的。
所以,他们尽管明白这位恒少爷以前并不讨天师大人喜欢,以后会不会继续被讨厌也很难说,但他们并无太多顾忌,无不祈祷自己能被挑出去,赶紧向天师大人学得或者明卫或者影卫的炼体修身功法。
眼看他们个个站立笔直,挺胸收腹,目不斜视,却一双眼睛期盼憧憬的模样。
墨恒突然淡淡地笑了,指着身板最魁梧的那个,和体魄最精瘦的那个:“就你俩了。就叫‘吴刚’和‘夜图’。”选出自己的明卫影卫,并当场命名,是墨府的三代人的传统。
被选出的两人兴高采烈,强掩激动,跪地磕头:“小人吴刚(夜图),给主子请安。”
远处,墨问闲不知何时靠近,顾虑着逍遥阁主楼中的墨云书,并不敢明显表露出对墨恒的敌意,只阴沉着眼眸冷笑:“都是我们挑剩下的货色,修为最高的也只是刚到炼气中阶,浅薄得很,挑来何用?”
墨将临站在他不远处,并未过来恭维他,而是学着墨云书的挺拔淡漠模样旁观。
更远处,渐渐的又来了旁人……
能说得上话的,倒没有谁乱开口。反是某些见识浅薄、不知死活、一心贪求上进的奴仆,因为多日来的清净,忘了先前他们黄石藏大管家的下场,也不看看地儿,直接很应景地发出窃窃嘲笑。他们自以为距离得远,也声音低,逍遥阁中的墨云书是必然不会听到的,便越发肆无忌惮。
竟有人说:“瞧他也配挑人?哼,委屈那两个小哥了。”
另有人接口:“就是,他自己就是个和我们一样的阿猫阿狗而已,假清高,贱脾性,哪能和咱们闲少爷相提并论?简直一个地下臭水一个天上银河啊……”
墨恒心动冷漠杀机,面不红心不跳,眼眸一转,看了眼刚收的吴刚和夜图。这两人正是十人中,刚刚晋升炼气中阶的人之二。他们也都听到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