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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根急忙扶着她说“嫂子。你一定要挺住呀!寨子里有很多事需要你,你去忙吧!”兰嫂极力控制住了自己,默默地拍了拍水根的肩膀,又注视了片刻阿秀,才忍住悲伤的泪水,扭头离开了。
“秀秀。你和我们的娃娃好生在这里睡吧,我去烧热水给你洗个澡哈!”水根喃喃的说。他知道阿秀爱干净,就忍着悲痛的泪水,替阿秀把眼角上和鼻子上的血迹擦干净,又用手指轻轻地梳理了一下她额头上有些散乱的头发,就到厨房里去了。······俞水根搭着他心爱的老婆到了白龙镇,刚好有一辆从县城开过来的班车停在镇口。他把摩托车停在那辆班车的前面,对阿秀说“秀秀。你去街上等我。我揽完生意后就回来找你。”秀秀紧紧地贴在他背上,抱住他不松手“不嘛。我要跟着你,死了也跟着你呢!”阿秀撒娇地说。
乘客们从车里出来了,有个羌族老汉看见了水根,打着招呼向他走过来,他经常搭水根的车。“听话。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水根在老婆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阿秀才依依不舍的下了摩托车,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去。
“你两个真是好得形影不离呀!”那老汉赞叹的说。老汉背上背着一个包,他是去县城看他的儿子,他儿子在北川中学读书。水根听了心里就热乎乎的,他把车开得很快,车子在弯曲的山路上飞一般地奔驰。
离老汉的山寨已经不远了,水根突然感觉到摩托车抖动起来,开始他以为是路面不平造成的,但很快就抖动得更加厉害。他还没有来得及刹车,就连人带车被剧烈的摇晃甩下了公路。幸好那路边上是一块平缓的坡地,他和老汉都没有受伤。
水根急忙爬起来去扶老汉,“是大地震来了。叔。你老伤着了没有?”他惊恐地问。老汉脸上已经吓得没了一点血sè,水根连自己也站不稳,根本无法扶起他。两人就只好匍匐在草坪上,听着周围隆隆的响声,看着身边那些树木,山峰和峭壁在摇晃中倾斜,颠覆,崩塌。
摇晃很快过去了,地上却还在抖动。水根一下子站起来,把老汉也扶起来,见他已吓得浑身发抖,嘴上不住地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地震啊!完了完了,家里的房子恐怕垮塌了。”水根想起他的阿秀,这么凶的震荡,一定倒了许多房子,一定死了许多人。“阿叔。你老自己走回去哈!”他说着就去推起摩托车走上了公路,朝来的路上返回去了。
一路上的情景使他心里更加焦急,他看见一片片的山体在滑动,一幢幢的房屋在垮塌,还有好些车辆滚下了沟坎,好些受伤的人在惊恐中四处逃窜。他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车速,穿梭在那些飞滚的石头和倒塌的树木之间。
白龙镇很快就出现在他眼前,仅仅才离开十几分钟,这里的惨状让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大片废墟笼罩在滚滚烟尘里。
公路和街道都被废墟堵住了,水根丢下摩托车就朝镇子里跑。有些惊恐万状的人们却从他身边跑向镇子外边,好些人头上脸上都在流血,一些男人只穿着一条短裤,还有些女人却只穿着内衣,在废墟上疯狂地奔跑。
街上两边的商铺都变成了一片废墟。水根找遍了整个一条街都没有见到阿秀的身影。他又返回刚才和阿秀分手的地方,站在那片满是破砖烂瓦和死人尸体的废墟上焦急地喊“秀秀。你在哪里呀?”周围只有一阵阵哭声和惊叫声。
他急切地在那里等待着,期盼着,希望阿秀能从哪里跑出来,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
但他的希望被满目凄惨的景象扑灭了,他的心开始沉落,满身的血液却在往上涌动,恐惧和悲伤同时撞击着他的头脑。“不会,不会。秀秀不会有事的,她也许已经逃出了这里。”水根这样安慰着自己,就跟着那些奔跑的人们,往镇子外面跑去······
厨房里已经变得很乱,破碎的碗和桌椅还有塌下的泥块散了一屋子。水根就踩着那些碎片走到锅灶前,他洗干净锅里的尘土,舀满一锅水,就坐下来烧火。熊熊的火光映红了他那张悲伤的脸,他的眼里装满了两眶晶莹莹的泪。灶膛里的火燃烧着,也烧着水根的心。
他抹了一把泪水,拿着蜡烛爬上楼梯,楼上是他们的新房。虽然已经结婚快两年了,屋子里的摆设依然是那个样。他搬开那些塌下来的房梁,捡去落在床上的瓦片,然后把那间床拆下来扛到楼下,再把床安放在那间堂屋里,又上楼去扛下席梦思床垫铺在上面。
他看了一眼秀秀,她似乎睡得很安稳。他生怕惊醒她,就尽量做得轻些,那间床铺好了,上面是崭新的床单和被子,还有两个秀着大红喜字的枕头。他要把阿秀的遗体放在这间床上。按羌家人的风俗,人死后是不能放在床上的,水根就不管这些。他要秀秀睡得舒服,睡得安稳。
第二十七章 生死恋情
白龙镇外面那片开阔的田地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死亡的yin影仍然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人群里没有哭声和说话声,像是被恐惧吓掉了魂魄。好些人呆呆地瘫坐在地上,好些人却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作揖。他们的眼睛都呆滞地盯着天上,好像那吃人的恶魔会从上面的云层里,猛扑下来吞噬他们似的。
水根在人群里一个挨一个地寻找,看见一个熟人就问“看见我的秀秀了吗?”那些人都只是呆怔怔地望着他摇头。他找遍了整个田地,喊哑了嗓子,仍然不见阿秀的踪迹。“也许阿秀还在镇上等我呢。”水根这样想着,就又跑回了街上。
街道上的人都跑光了,yin森森的废墟上只有一些鸡和狗在走动,街面上有一滩一滩的血迹,那是从废墟下面流出来的死难者的血迹。水根就呆怔怔地站立在那些血迹里,预感到灾难也降临在他身上了,预感到他心爱的阿秀已经被埋在这片废墟下面了。
“秀秀。你在哪里?你别离开我啊!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呀!你说过要把我们的娃娃生下来的嘛!”他边说着边在那些废墟上寻找,在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里去寻找。他看见有的手和脚露在废墟上面,就走上去刨开来看,他刨出来的都是些陌生的,扭曲得变了形的面孔。
他已经感觉不到恐惧和害怕,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找到阿秀,哪怕把整个废墟翻遍了,也要把阿秀找到。他也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不知过了多久,人们才陆陆续续的返回这里。
有好些人朝这里走过来,带头的是个女人,她是许艳丽。那些人继续匆匆忙忙的往前走去,许艳丽却停在水根身边,她认识他“好兄弟。这里无关紧要,你跟我们去镇zhèng fu救人吧。那里也都垮塌了,还有好多干部没有跑出来呀!”她声音有些沙哑,眼睫毛上挂着一行晶莹的泪珠。
水根没有停止在废墟里刨,他顿了一阵才低沉地说“我要找到阿秀。”
许艳丽晓得阿秀是他的老婆,她默默地注视着水根,非常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又走过来十几个人,她对他们说“你们留几个人在这里,其他的跟我去镇zhèng fu吧!”她就带着些人急匆匆地走了。
水根感觉得到阿秀就在自己身边,他恍惚听见她的声音在废墟下面呼唤,这也许就是心灵相通的反应。那几个人跟着他紧张地搬动那些砖块和断木,大家都一言不发,虽然互不认识却都很默契。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服装超市,许多裹着泥土的服装被刨了出来。水根记得阿秀说过,她想给还没出生的娃娃买几件衣服。她一定是在这间超市里买衣服时没有逃出来。······锅里的水热了。水根伸手试了试,那水温还合适。他用脸盆把热水端到堂屋里,倒进一个大洗澡盆里。“秀秀。水热了,我给你洗澡吧。”他贴着阿秀的脸低声地说。阿秀似乎还能听见他的话,那紧闭的眼睛里又流出两滴血来。
水根看见了,鼻子一酸,眼泪就扑簌簌地滚出了眼眶。他一下跪在地上,一边哭泣着,一边摘下她头上的绣花帕子,一头秀丽的长发就散乱地飘下来。他解开她胸前的衣扣,脱下她的外衣和胸罩,那丰满的胸脯上还盛开着两朵迷人的莲花。
阿秀的身体还是软和的,只是那身洁白的肌肤已经变得冰冷,像一尊寒冰里的冰雪美人。她的肚子已有些鼓突,那里面是一个怀了快五个月的胎儿。水根抚摸着阿秀那个肚子,无法忍住心里的悲伤,就伏在她身体上失声啼哭起来。
他哭了好久,才抹一把泪水,轻轻地把阿秀抱起来放进洗澡盆里,她的身体奇迹般的漂浮在冒着热气的水面上。水根先替她洗了头发,然后给她洗了脸和身子。他用毛巾轻轻地擦着她那软和的身子,一根手指一根脚趾都仔细地给她洗着。
他把阿秀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又擦干她身上的水迹,然后把她抱上床,给她盖上被子。他望了一阵阿秀那张安静的脸容,又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拿起一根蜡虫朝楼上的卧房走去······
水根看见地上出现了血迹,他心里猛地颤抖了一下。“秀秀。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他急切的呼喊着,两手飞快地刨着。其他几个人也都朝这里跑来,他们帮着把上面的砖块弄开,一个女人的身体出现在大家眼里,她是个姑娘,不是阿秀。
他从那个羌族姑娘的衣服上认出的,他心里又失望又哀伤。但他仍然把那个姑娘从废墟里抱出来,发现她却还活着“她还活着。”她惊奇地喊,心里也升起了希望,他的秀秀也一定还活着。
那个姑娘只是腿上受伤昏迷了。水根把她交给其他人说“快送医院。”有个男人却低沉地说“哪里还有医院?那里也都变成一片废墟了。”水根像没有听见地大声喊“医生!这里有医生吗?”他的喊声却把那个羌族姑娘惊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好一阵才说“快!里面还有人。”
水根急切地问“是阿秀吗?你看见阿秀了吗?”那姑娘只点了点头,又昏了过去。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把受伤的姑娘抬走了。水根不顾一切的又在废墟里刨,他的双手已经被瓦片和尖利的砖块刺伤了,在他身后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路。
时间在慢慢流逝,那个服装店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废墟被清理出去了。一个大货柜出现在大家面前,几个人齐心协力地把那个货柜抬开,就看见阿秀的身子趴在地上。她的头埋进一堆衣服里,两只手还紧紧地抓着一件婴儿的衣服。
水根一下子扑过去抱起阿秀,她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sè,早就停止了呼吸。“医生。快去叫医生呀!”他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又拼命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许艳丽带着一个男医生赶来了,那医生上去看了看阿秀那张乌黑的脸,向许艳丽摇了摇头。“水根兄弟。她已经走了,她与镇上许许多多的人一道走了。我们把她抬出去,好好安葬她吧!”许艳丽对水根说。她说完就向立在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些人就上去要把阿秀的遗体抬走。
“你们不要动她。”水根推开他们“我要把阿秀带回家。”他哽咽着说。许艳丽正在打手机,她从灾难发生时就不住地打手机,但没有一次打通。“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