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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点头赞道:“此刻你还道我看错了人吗?鹰立若睡,虎行似病,正是它攫人噬人手段处。楚平原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正是韬光养晦、肩鸿任钜的枭雄本色。一个剑客视剑胜过自己的命,这样的人该不该受到尊重?值不值得两千两银子?”
吴师爷对薛时冲更是钦佩,连连点头。这时,一个家丁来报:“丁公子回来了。”
一个宽袍缓带、形貌俊雅的年轻公子走进内庭。他手握折扇,神态潇洒,举止风雅,是个极俊秀的人物。
薛时冲满面春风站起身来:“前溪,一路辛苦。”年轻公子合上折扇,抱拳微笑:“多蒙大人牵挂,丁前溪愧不敢当。”
丁前溪落座,薛时冲屏退左右,问道:“事都办妥了吗?”丁前溪低声道:“前溪有负大人厚望,中间出了一点小小的纰漏。”
“哦?”薛时冲双眉一整,“什么纰漏?”
“前溪在横山岭办事的时候,碰到了东厂的人。”
“东厂?是些什么人?到横山岭干什么?”
“是铁掌山庄的孙缚三和智远和尚。可惜,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变成了死尸。从伤情看,都是被刀割断咽喉所致。”
薛时冲皱眉思忖,道:“那孙缚三和智远和尚都是东厂的干将,竟会死于非命,依你看是什么人下的手?”
丁前溪摊开双手,摇了摇头。薛时冲双眉拧成了疙瘩:“看来段克邪之事已惊动了九千岁。可段克邪将银两藏得如此隐秘,我几乎将全城挖地三尺,也未找到。依我揣度,事情的关键还是在段克邪的女儿身上。前溪呀,你要继续按计划行事,撒开大网,等鱼上钩。至于东厂的人嘛,要尽量回避,万不可泄露咱们的行藏。”
丁前溪点头:“大人的意思,前溪已经了然于心。只是东厂的二人毙命于横山岭,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我等正在横山岭办事,怕只怕……”他目光在薛时冲脸上扫了几扫,续道,“怕只怕东厂会将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
薛时冲捻须沉吟:“目前刘公公自掌司礼监,马永成、谷大用分掌东、西两厂,张永掌神机营,石文义掌锦衣卫。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咱们一向亲近刘公公,难免对这几位有所怠慢,等有机缘,还须将这几份礼补齐了,省得日后更生枝节,坏了咱们的大事。对了,那马永成平素有什么嗜好?”
丁前溪道:“刘公公爱银子,马公公爱翡翠,这在京师都是有名的。这马公公酷爱翡翠珠宝,以绿玉最为心仪。”
薛时冲点头微笑:“这事好办。府库里尚有两颗翡翠西瓜,我明日就派人送入京去给马公公。不过——”他话锋一转,“东厂毕竟有人死在我的地盘上,总要有个交代。前溪,你看过他们的尸首,可有什么端倪吗?”
丁前溪道:“也并非没有端倪。孙缚三和智远和尚死得有些蹊跷,他们所受的刀伤都弯如新月,细若无痕,几乎没有见血。”
“哦?”薛时冲眼睛一亮,“你接着说。”
“若要杀人不见血,非吹毛立断的锐器不可。属下一直在想,除了它,还有什么样的刀如此可怕?”薛时冲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可怕的不是刀,而是用刀的人。”丁前溪拱手道:“请大人指教。”
“我曾听众门客谈过,高手的境界,便是寻常的飞花摘叶,也能杀人于无形。若想杀人不见血痕,不仅要有精确的准度,还要有超乎寻常的速度和妙到毫巅的力度。你在江湖中历练多年,放眼天下,有谁的刀法能如此可怕?”
丁前溪失声道:“我明白了。难道……难道是他?”
“是谁?”
丁前溪没有直接回话,却反问了一句:“大人可曾听过江湖上盛传的一句话,叫做‘大刀苏,小刀丁’?”薛时冲道:“我是朝廷命官,对这些江湖草莽的事情不甚知晓。”
丁前溪道:“大刀苏指的是京都四品御前侍卫兼神机营副统领苏野桥,他的刀法传自季子先生,纵横宇内,所向无敌。小刀丁叫丁鱼,此人神出鬼没,底细却几乎没人知道。”他眼神中增添了一股奇怪的神色,“他是个独行杀手,没有固定居所。他杀人的价码很高,一般人请不起他。而且,他还有个很奇怪的规矩。”
“什么规矩?”
“有三种人他不杀:忠良、女人、孩子。”
薛时冲嘴角露出了讥讽的微笑:“为钱杀人的人,居然还讲什么规矩,嘿,真是好笑。”
“他做事可笑,可是杀人的时候,就不好笑了。”
“为什么?”
“他承接的买卖,从来没有失手过。也就是说,如果他想杀谁,谁就死定了。”
“他的刀法真有那么厉害?”[汶网//。。]
“不知道,只有他的刀下之鬼见过他出手。不过,既然能和苏野桥齐名,他的刀法必有极为可怕的地方。”
薛时冲脸上罩了一层严霜,喃喃念叨:“小刀丁……小刀丁……他横插一杠,事情可就麻烦了。”丁前溪低声道:“大人,这些银子可是天大的干系。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属下已探明段家的女儿正隐藏在一个叫梅花谷的地方,那批银子是否藏在那里还不知道。”薛时冲眼神中掠过一道寒光:“管他是不是小刀丁,事到如今,也只有破釜沉舟,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丁鱼纵马狂奔,赶回梅谷的时候,已是傍晚。
到了离谷口不远的山包上,丁鱼勒住马,抽了抽鼻子,皱起眉头,前面有浓浓的黑烟飘散过来。烟起的地方,正是梅花谷的方位。
丁鱼大惊,一纵马缰,白马飞驰如电,不多时转过谷口。眼前黑黝黝一片,原来的竹林已被焚烧殆尽,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竹竿,成了黑黑的竹炭。还有无数的余烬,竹条不时爆裂其中,发出啪啪的声响,热烘烘的烟气扑面而来。
丁鱼眼睛瞪圆,紧咬下唇。冲到了谷内的尽处,丁鱼飞身下马,跨过石梁。眼前一片翠绿,梅林尚在,显然大火并未延及进来。丁鱼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梅林中传出一声凄楚的唿叫,声音很是苍老。丁鱼身形快逾急箭,抢人林中。
屋前有四个蒙面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老人。那老人被反捆在一株梅树上,垂着白发苍苍的头颅,衣衫槛褛,露出的肌肤血肉模煳,显是遍体鳞伤。一个光头光背的大汉正手执一根黑蟒蛇般的皮鞭,使劲向老者身上招唿。老者却不出声,也不知是死是活。那个疯癫女子在一旁拍着掌,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丁鱼目毗欲裂,叫声“吴伯!”扑上前去,手中一道亮光闪过,刀已出鞘。
那四人突然向四周退开,身法竟快捷无比。丁鱼堪堪扑到那老者身畔,四周劲风鼓荡,四人又揉身扑上,封住了丁鱼的退路。这一招请君人瓮,配合娴熟。丁鱼吃了一惊,无暇再看吴伯的伤势,将短刀反腕横在手中,刀口对外,转过来,以身子护住吴伯。
那四人皆蒙着面,但手里的家伙却极为显眼。一个是弧形弯刀,一个是虎头钩,一个是独脚铜人,一个是凤翅鎏金镗。
丁鱼心中一沉。这四种兵器虽很少见,单说其中一种他也不放在心上,但这四种兵器同时出现,就大有来头。用刀的叫方余,用钩的叫郭笑云,用铜人的叫陵阳魄,用镗的是个藏人,叫做扎西次仁。四人都曾是江湖中横行无忌、赫赫有名的独行盗,但十年前,却甘心归顺了一个神秘的人。江湖上知道这人底细的超不过五个,丁鱼恰巧是其中之一。
丁鱼目光如电,从那四人身后掠过,唯见空山寂寂。难道那个神秘的人真像他的名字一样,化作了空旷的远山?杀手之圣仇空山,原本就是一个能叫鸟啼血、月隐形的神秘客。
四人齐声大喝,同时向丁鱼进击,完全封住了他的退路。
这四人的联手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主人,丁鱼不知道他隐在哪里,但可以肯定他正躲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丁鱼无暇再想,短刀横出,刀尖点在弧形弯刀的刀身之上,借力回收,刀柄将袭到左胁的虎头钩荡开,同时抬脚一式“朝天凳”,正踢中独脚铜人,将其震开。兔起鹊落之间,攻他下盘的凤翅鎏金镗无声无息地到了,镗身的劲风带起了满地尘烟。
丁鱼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躬身后退。突然,那个疯癫姑娘发出凄厉的叫声,不断跳着脚,抬起右手,直直指着丁鱼的背后。丁鱼见她情状异常,心中一动,同时后背一阵寒栗,产生了敏锐的感应。丁鱼的心沉了下去,他终于知道仇空山隐藏在哪里了。
这种感应,是丁鱼身经百战用无数的创伤和鲜血换来的。在一柄追魂夺命的利刃无声无息刺人他后心的同时,他的身子突然像一把绷开弹簧的小刀,倏地弹向前面那柄威猛无匹的凤翅鉴金镗。
“砰”的一声,丁鱼的左臂与镗尖顶在一处,“咔嚓”一声,臂骨登时断折。随着疯癫女子的惊唿,丁鱼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返身立定,见刚才那缚在树上奄奄一息的老者抬起头来,身上绳索尽皆脱落,哪里是吴大先生?他扯去领下白须,两眼放出邪异的光,嘴角露出狰狞的冷笑,手中擎着一把黑黝黝的奇形兵刃,上边有个兽头,兽头上犬牙交错,都是尖刃,其中一个尖刃上正滴着血。
丁鱼揉身扑上,手中寒芒乍起,击向仇空山。仇空山见他重伤之下,居然还向自己出手,一挥手,止住刚要蜂拥而上的四个手下,将手中的奇形兵刃扬起,斜斜抵住丁鱼的短刀。
丁鱼抽刀,刀却如同嵌入铁石之中,纹丝不动。那把兵刃有机括,锁住了丁鱼的刀,丁鱼撒手退后。仇空山怪笑一声,宛若鹰隼夜啼。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交手一合竟轻易夺取了丁鱼的兵刃。一个杀手,手中没了刀,就像拔去了毒牙的蛇,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但他很快就知道错了,因为他的四个手下已经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丁鱼站在五步开外,手中握着一把黑黝黝的短刀。仇空山低头看时,只见自己的兵刃上锁住的竟然只是一个刀鞘!
仇空山吸了一口气,脸在月光下发出碧油油的诡异之色。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丁鱼会用一个刀鞘向自己进击。子规啼月仇空山,追魂夺命七连环。江湖人物,谁敢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仇空山?
至少有一个丁鱼。因为丁鱼知道仇空山有一柄专门对付兵器的奇形兵刃——七连环。
仇空山赞道:“从没有人在我这招阴煞毒刺下逃得性命,好机变,好手段。我低估了你的刀法,你到底是什么人?”伸手触动机括,刀鞘弹落到地上。丁鱼不答,冷冷道:“好个七连环。奇巧童子的得意之作果然精妙,却不知道它是不是什么都能锁住。”仇空山自负地笑道:“你手中有刀,何不再来试一试?”
丁鱼的后背受伤,左臂骨折,刚才趁仇空山愣神之际,斩杀他四个手下,已将内劲和刀技发挥到极致,当下暗暗调整内息,凝神待敌。
“你受了重伤,就认栽吧!”仇空山突然胳膊一振,七连环上飞出三道寒光,发出嗤嗤的尖啸,竟向那女子射去。
丁鱼暗叫不好,弹丸一般掠出,斜刺里抱住那女子,伏倒在地,滚了几滚,将那三道寒芒堪堪避开。说时迟那时快,身后已有三道狂飚,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仇空山是老手,抓住了最佳的攻击时机。丁鱼抱着那女子,伏在地上,手中的短刀也被压在身下。他若撒手滚开,那女子就要命丧当场;不躲,二人也会同归于尽。
丁鱼转瞬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