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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三部曲-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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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对落在侧门手中的人用尽残忍的手段百般折磨,丧生在他们手中的人往往死得痛苦不堪,尸首断臂折股,惨不忍睹。因此,武林中人对他们恨之人骨,却也惧怕人骨。后来这三人在江湖上突然没了声息,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也有人猜测他们已经隐居。不料想三十年后又在此处现形。适才我虽然中了老三一刀,可是老二也挨了我一掌,大家算是半斤八两,谁也没讨得便宜。”

铁昆仑明白,如果不是他在道观中全力掩护自己而自顾不暇,定然不会伤在云台三老刀下,想到此不禁懊悔万分:“这三人都是冲侄儿来的,为了我让伯伯受此重伤,侄儿心中负疚万分。”伸拳在自己胸口猛击了一下,甚是自责。

房道升摇摇头:“令尊被人所害,已经是老朽平生恨事,若贤侄有个闪失,我死了哪还有脸面去见我那聚川兄弟”说罢悠悠叹了口气。铁昆仑想起适才父亲托魂一事,陡然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想到房道升为了保护自己险些丧了性命,心中既感激又愧疚,情不自禁拜伏下去,把整个脸埋到袖子里,任凭泪水涌了出来。

好半日,铁昆仑才被房道升强拉起来,他泪水纵横,嘶声道:“哀哀父母,生我动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昆仑平生放浪形骸,不求上进,家父生前至为痛心,恨铁不成钢。如今九泉之下,尚忧心劳怀,不得安稳。为人子者,父兄之仇不思报,家道中落不思兴,不孝曷极”这些日子以来,遭逢大变,他万念俱灰,四处漂泊,借此逃避现实麻醉自己,可是父兄之仇,时时磨砺在内心深处,哪有一日忘却?他本性善良,一向羡慕与世无争的隐士,本想就此忘却恩仇,独自遁迹山林终了一生。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几个月来遭人追杀,疲于奔命,心中渐生愤慈,如今又被父亲亡灵点化,心中之痛,更是难以言喻。但经此变故,却终于激发了胸中壮志。他横下一条心,咬紧牙关,心中暗暗立誓神明在上,父兄亡灵共鉴,铁昆仑决意从此卧薪尝胆,报仇雪恨!

房道升在一旁见他时而悲坳,时而激愤,知道他心潮激荡,当下劝慰道:“贤侄,你且宽怀,不要难过了。我曾说过,聚川老弟生前与我情同手足,此事也是老夫的事。咱们叔侄联手,必让害你父兄的贼子得到报应。”

“多谢伯父援手,昆仑铭感五内,粉身难报。”铁昆仑心中火热,无法表达感激之情,又是双膝跪地,拜将下去。

房道升慨然道:“贤侄,自今日起,我的家产、人手全都归你差用,便是赔上我这条老命,又有何妨!咱们赶快回到庄里去,那云台三老阴魂不散,很快就会赶过来。”

刚说到此处,铁昆仑突然低声说道:“有人!”

果然,很快东西方两侧都响起衣袂破空之声,显然是数人围拢过来。东侧十余步外的岩石上传来一个阴恻侧的声音:“结网捕鱼!”

夜空中响起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沙沙的雨声,接着旁边的石壁上陡然亮起了数只火把。火光照耀之下,只见二十余名赤膊大汉来往纵跃穿梭,撑起一张巨大的绳网。那绳网粗若儿臂,不知什么东西制成,密密麻麻,正铺天盖地罩将下来。

房道升和铁昆仑所处的位置,是山沟的最低凹之处,两边都是石梁。这绳网罩下,哪里还能得脱?转眼之间,二人就要成了网中的鱼鳌。

那群人为首的是个手持双环的瘦子,他站在石梁上,火光照耀下,现出脸上的一道刀疤,那道疤从额角到下巴斜贯面颊,甚是可怖。此刻,他正面露得意,嘴角绽开一丝冷笑,阴恻侧地道:“房道升,你的山庄已经被我们烧啦,人也杀得鸡犬不留,现在该轮到你们这两个漏网之鱼—”

话音未落,岩石后突然飞起一道白影。那白影径直扑向瘦子。瘦子警觉异常,手中双环飞起两道狂抓,斜斜迎击,招数狠辣异常。白影不闪不避,当当两声,手中的兵刃与双环连续撞击。与此同时,又是一道人影掠起,大汉纷纷惨叫,栽倒在地,绳网也如一团乱麻跌落到一旁。

瘦子大惊之下,微一错愕,与他对阵的白影出手快如闪电,砰的一掌正击中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双环脱手,翻身向沟中坠落下来。

房道升见形势逆转,精神一振,待那瘦子跌落到身旁,飞脚踩住他的胸口。这一脚力道千钧之重,那瘦子大叫一声,动弹不得。房道升面罩严霜,喝道:“歹毒的狗贼!是谁指使你毁我山庄,害我家人?”

瘦子嘴角淌出一道血痕,狞笑道:“老匹夫,你死到临头,还敢向爷爷发威?我三位师尊马上就到,必将你们挫骨扬灰!”房道升脸上寒意更重,道:“云台三老!”瘦子突然双臂一合,出拳击向房道升胯下要害。房道升大喝一声,脚下骤然发力。瘦子哼了一声,口鼻喷血,垂下胳膊,身子像泄气的球一般,眼见得不活了。

“二少,你没事吧?”石梁上,一个白衣人手提凤尾刀,俯身关切相问。

“谢谢云大哥,我没事。”铁昆仑对那人点点头,目光中满含感激。那人正是云飞扬,站在他旁边的是个风姿绰约的姑娘,却是毒娘子。除了她的透骨钉,什么能将二十多名大汉转瞬间尽数击倒?

房道升抱了抱拳,道:“多谢两位。”铁昆仑忙道:“伯伯,这位是云飞扬云大侠。”

云飞扬道:“前日在贵庄山门外,房庄主不喜外客,铁袖功一招‘飞花摘叶’将云某拒之门外,今日还嫌厌云某吗?”房道升一笑:“云大侠勿怪,前日不知是敌是友,礼数上多有得罪。今日得蒙你不计前嫌,仗义援手,解了我等之围,老夫哪里还敢不敬?”

毒娘子嫣然一笑:“房员外,我把你侄子送到你身边,你还没有兑现银子。这次我又请云大侠来接应你们。这一遭,你又该付给我多少银子?”房道升道:“姑娘救命之恩,如何相报?只要老夫有的,你尽管开口。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绝无二话。”毒娘子膘了铁昆仑两眼,不知又在想些什么。待了一会儿,轻轻说道:“等我想好了,自当向员外开口。”

铁昆仑扶着房道升走出山坳,边走边问:“云大哥,你如何来到这里?”

云飞扬道:“前日我被房员外逼走,见你被他迎进庄去,就潜到屋后,待听了你等的谈话,知道房员外是友非敌,遂放宽了心,然后隐身密林,只等你的消息。今夜正看到云台三老悄悄率几十人上山,连夜在山前山后布防。我虽知道你们处境险恶,但那云台三老武功高深莫测我也不敢轻易现身。适才见云台三老去了后山,剩余的人围攻山庄,我就冲进山庄救人,碰巧遇到了这位姑娘。我们要赶往后山道观,恰巧在此遇到你们。”

毒娘子道:“别再说啦,眼下这莫干山已经不能待了,咱们须连夜翻过山去。”

房道升说道:“姑娘说得不错。越过此山就是安吉城。我在城中还有颇多产业,足以安身。不过咱们还要多加小心,从长计议。眼前对头竟连云台三老这样的杀手都请了出来,摆明是铁了心要将贤侄斩草除根。如今敌人来势汹汹,咱们也得寻求得力的帮手。”

铁昆仑目光炯炯,挺起胸膛,道:“彼既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伯父,我已有筹划,原念花家旧恩,一直不忍报复。如今花家如此相逼侄儿还有何忌自当破釜沉舟。至于帮手之事,小侄窃以为没有必要。此是花家、铁家冤仇,无需外人插手。”

“花家请了这么多黑道的高手,咱们怎能没有几个后手?老夫不才,也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只要豁出银子,定能够找到一些好手给咱们帮忙。我想好了,将所有的产业变卖,倾家荡产也要与花富源拼上一拼!”

旁边的云飞扬突然问了一句:“房员外如此不惜血本,敢情也与那花富源仇深似海?”

房道升没有回答,停了片刻,却反问了一句:“如果有人杀害了你的兄弟,你会怎样?你就算有倾国之富,能换回你兄弟的性命?”云飞扬肃然起敬,道:“我听说当年江湖人称房员外忠义赛公明,果然是古道热肠。铁大叔算是托对了人,结下你这么一位知己。好,就冲你房员外这份仗义,云飞扬也一定助二少一臂之力。”

房道升道:“多谢云大侠。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到了安吉城再从长计议吧。”

湖州重镇安吉,是享誉一时的竹乡,曾有诗赞曰:川原五十里,修竹半其间。

房道升、铁昆仑一行人风尘仆仆,昼夜兼程,几日后来到了安吉。房道升在此产业颇多,安排几人住进城北一所清幽的山庄宅院歇息,房道升伤势好转,自去城中忙碌不提。

这一日,房道升领着三十余人来到山庄,让众人给铁昆仑见礼。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都精华内敛,身挎着刀剑,显然都是江湖上的好手。房道升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贤侄尽可信任,付以大事。他们必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铁昆仑一揖:“多谢各位。”房道升又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对铁昆仑道:“你房伯伯的积蓄尽在于此,贤侄,你都拿去运筹吧。”

云飞扬和毒娘子见这沓银票至少也有十几万两之巨,都矫舌不下。但房道升道:“可惜老夫这点微薄资财,实难与那花富源抗衡。”

铁昆仑却不接银票,微笑道:“伯伯,这些兄弟我会依仗,你的家产我可用不着,你尽可留着养老吧!这天下的银子如水,川流不息,只要有心,俯拾皆是。”

“此话怎讲?”

“伯伯有所不知,眼下我已加入了强盗行,只要蒙上黑巾,拿起刀来,间谁要银子谁敢不给?”铁昆仑的嘴角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房道升不明所以,自当他说笑。云飞扬想起铁昆仑在酒楼上戏谑八仙的场景,不禁莞尔。

“伯伯你不信吗?第一单牛刀小试,我就劫了五万两银子。这第二单,我的胃口可要大些啦。伯伯,你且告诉我,这城中哪个地方银子最多?”

房道升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情不自禁拍拍额头,道:“银子嘛,那可太多啦,这城中有十多家钱庄、票号、珠宝店……不过嘛,这些地方银子再多,也还是比不上一个地方。”说着说着,他也换上一副狡黔的神色,口吻故作神秘。

铁昆仑却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问道:“什么地方?”

房道升哈哈大笑:“安吉是江浙一带的官银储运总署,每年十个府州的贡银都要先运到安吉,汇集后再送京城。银子最多的地方,自然是安吉官府的银库!”

铁昆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竟是连连点头,沉吟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好咱们就去劫官府,干他奶奶的第二票!”房道升笑道:“孩子,我看你是急煳涂了,玩笑开得,却当不得真。”

“如今官逼民反,可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本来就是缉拿的逃犯,罪名便是盗窃官银。天底下人都以为我发了横财,可不知我穷得叮当响。白顶了个罪名,却有名无实,岂不冤枉不如破罐子破摔,索性就真盗一回官银,既能做实了这桩罪名,又能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两全其美岂不快哉?”铁昆仑娓娓道来,神态竟是极为认真。

房道升见他信口雌黄,只是苦笑摇头。铁昆仑却似铁定了心,思忖道:“这件事,云大哥,你可要给我出主意,你一直在官府当差,自然知道哪个环节有漏洞。”

毒娘子也嫣然笑道:“这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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