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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额一叹，凤九觉得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她看人的眼光太差，还是这世界上的人太会伪装？
她竟然连个女娃都看不透了。
“也不是奴婢说主子们的是非，实在是……”红景发觉到凤九的沉默，语气顿了一下，随即想起自个的身份，不禁涌起几分后悔，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来回的转着，神情也多了几分不自然，“奴婢也不过是心疼我家主子，又看主子和表姑娘情谊深厚，生怕表姑娘不小心被那对母女算计了去，所以才……”这话倒也是真的，五公主可是个小女娃，表姑娘不知道往事若是和她走的过近，疏忽了自家主子再被算计进去，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我知晓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
“……那奴婢帮表姑娘您倒茶。”
红景脸上的神情有所松缓，难怪自家主子和皇后娘娘都这般喜爱表姑娘。
捧了热茶服侍着凤九用，红景眉眼微弯，“表姑娘人真好。”
表姑娘人真好……
入唇的茶微涩，不似平日的甘甜，凤九眸底涌起几分怅然。
这是她今个儿听到的第三句说她人真好的话了吧？
第一句就是那个五公主了。
至于第二句，呵呵，长长的睫毛微颤，垂下的眸子里掩去浓浓的嘲讽。
时光倒流，御花园——
“你就是凤姑娘吧，长的真好看，难怪庭哥哥那么喜欢你呢。”
“……”
是嫣儿，终于忍不住了么？
凤九看着一袭花白笼烟岫云衣衫的女子微微一笑，眸底掠过一抹冷意，语气却是清浅温软，“原来是嫣儿姑娘，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丫头的面说么？这般的私密，我好像和姑娘没那么熟悉呢。”
“凤姑娘，我，嫣儿是特意来和姑娘道歉的。”
指若削葱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魄，站在那里纤腰不堪一握。
身段袅娜风摆杨柳，眸含春水顾盼生辉间万种风情尽显。
倾城绝色也不过如此吧？
看着看着凤九蓦的笑了起来，“姑娘这话说的我糊涂了，咱们好像不认识吧？”
道歉，道歉能值几个钱？
再说了，这道歉用得着她来吗，她算什么东西？
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好事吗？
眸子眯起来，凤九索性面上的笑都懒得去维持了，转身欲走。
身后嫣儿柔弱的声音响起来，“凤姑娘，我真的是和你道歉的，要不是我，你和庭哥哥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庭哥哥，若不是我的身子……庭哥哥非要治好我的身体，但凤姑娘你别误会，庭哥哥他只是把我当成了恩人，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治好我身上的毒……”
身子一僵，凤九掩在袖中的双手用力的握了起来。
她几乎要转身一掌对着身后的那个人抽过去，他要治好你的毒，所以就牺牲我？
强忍着转身的冲动，凤九抬脚一步向前迈过去。
有些事她越是纠缠陷的越深，现在，她只想着把那些人那些事抛开。
“凤姑娘我知道你恼我气我，可你就别再和庭哥哥斗气了吧，他，他，他不是有心要伤害你的，他只是为人太重恩义了，不想我这个恩人早逝……”嫣儿竟是上前一步拦在她的跟前，盈弱的身子已似微微颤抖，望着她的双眼更是被雾气氤氲出一层层的晶莹水气，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凤姑娘走了两年多，庭哥哥便念了两年多，就是我住在王府里不过是照顾庭哥哥的生活罢了，他，他心里一心一意只有凤姑娘你，现如今就是来云沧也是，也是为了凤姑娘，你，你就别再恼庭哥哥了，好不好？”
“嫣儿姑娘，是安贤王让你来和我道歉的么？”
“我，不是，是我，我不想你们因我而误会下去，庭哥哥人那么好……”
是，人是好，可惜我却消受不起！
长长的指甲把掌心细嫩的肉掐出一道道的月牙儿形的红痕，凤九用力的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似煮沸了的水般来回翻腾的情绪，眯了眯眼，朝着满脸委屈内疚自责红着眼圈小白免一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的嫣儿，吃的一声冷笑，“嫣儿姑娘，你如今还不曾嫁人吧？”
“不，不曾。”
“是华二许了你名份，还是给了你承诺？”
“怎，怎么会，我和庭哥哥是清清白白的，他只当我是恩人。”
“也就是说，是他对你没那个心喽？”
“凤，凤姑娘你这是何意？”
嫣儿的头越垂越低，眼圈里的泪花在打转。
嗯，就是没有落下来。这好像是个技术活，以后要不回去练练？
“何意？”眸中一抹冷意掠过，凤九声音蓦的沉了下来，冷森森阴测测的说不出来的寒意入骨，“我之前在皇后舅母宫中看着嫣儿姑娘是位懂礼仪知规矩识礼数的，想不到这会看来也不过如此，待嫁女儿家可是娇客，那是半点名节沾污不得的，嫣儿姑娘却好，大剌剌的跑过来和我为着一个男人赔礼道歉，又是求情又是自责的，知晓的姑娘是为着安贤王好，可不知晓的呀，说不得会有人想，呀，这是谁家的女子呀，这般的面皮厚，没羞没臊的，巴巴的跑过来给一个男人道歉，再不济的，说不定我还会想着，嫣儿姑娘是别有用心，想着故意跑过来和我面前说些劳什子道歉啊之类的话，你是真想我和王爷就此和好呢，还是想故意激我，和王爷彻底了断，以此来成全了你的某些隐晦的心思？毕竟呀，不管如何的恩义那也是外男，别的女儿家可是推都推不得的，姑娘却这般往自个身上搅，你说我是该怎么想呢？”
唰的一下嫣儿脸上的血色全褪了个干干净净，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
“凤，凤姑娘，你不能这般的误会庭哥哥呀，你污蔑我也罢了，反正我这身子坐不过就这几年的活头，可庭哥哥他真的是一心只有你呀，庭哥哥他可是花用了一年的功夫重建了绛雪轩，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单单的空起来等着凤姑娘回头住进去呢，他连你火烧绛雪轩的事都不曾怪……”
“你闭嘴，谁和你说是我烧的绛雪轩，你亲眼看到了还是你就在现场？”
“我……”
“嫣儿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然的话，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麻烦呢。”凤九冷冷的一笑，转身再不看嫣儿抬脚往前走，人至贱则无敌，眼前这女人她多看一眼都是觉得恶心的！
“凤，凤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怪庭哥哥和刘先生的，庭哥哥也不过是想用你腹中胎儿和你本身的精血来救我一命罢了，所以才瞒了你，你真的不能原谅他吗，只要你原谅了庭哥哥，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凤九转头，双眸射出刀子般的光芒，“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口角
屋里的烛火亮了一下，红景拿着银剪刀拨弄了两下，回头看到凤九微蹙的眉半靠在榻上，面前的茶都凉了也不换，想了想上前悄悄的把茶换掉，又捧了热茶放下，正想退回去凤九已经回了神，看到她笑了笑，“外头什么时辰了？”
“亥时中了，时辰不早了，明个儿还要早起，表姑娘您差不多该歇了呢。”红景扶着凤九坐好，又把她之前丢到一边的书收了，边忙活边轻声的劝着，“明个儿一天有的忙呢，早上起便有内外命妇们进宫贺寿，届时表姑娘和公主肯定不得闲……”
“我知晓了，三姐就还没有回来？”
“没呢，不过左右也该回了，表姑娘若是累了奴婢服侍您梳洗歇着？”
“好。”
凤九点点头，她宿在容三的玉华轩里也罢了，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事，她若只一味的等着容三却也不好，这么一想便顺手闻了起来，外头红景已经命人备好了玫瑰花瓣水，凤九遣了宫女自个在里头慢慢洗了，换了身舒适干净的棉绸睡衣，自净房里转出来，红景已拿着干净的帕子迎了过来，“表姑娘您在这榻上靠了，奴婢帮您擦头发。”
“这些天辛苦你了。”
“表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服侍您是奴婢应当的。”
红景乖巧的笑容让凤九一下子想起了春夏，也不知道那丫头如今怎样了。
她那时是暗地里做了安排，春夏柳儿芍药三个都发还了卖身契，事后更是听说是容七把人接走了，可直到见了容七才知晓他是接过了，可竟然没有接到！因为春夏和柳儿两人自动求去，并没有随着容七来云沧，至于芍药，竟然选择留在了王府。
她自嘲的笑了笑，有些人终究是养不熟的。
或者，芍药是觉得安贤王府的日子好过一点吧？
头发擦干，又拿了发油细细抹了，红景笑道，“表姑娘是这就歇着还是再靠会？”
“这就歇着吧，一会三姐姐回了你帮我和她说声就是。”
“那奴婢服侍您躺下。”
掖好了被角，又撤了绣有紫罗兰花的纱帐，凤九轻轻的阂上眼，只听得屋子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就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再是外头的门被人悄悄关上的动静，红景已经走了出去，她长长的吁了口气，睫毛轻颤间竟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头顶上一朵朵的紫罗兰绣的栩栩如生，配着薄薄的窗纱里透进来的月色，眼前顿时氤氲起一层盈盈的粉紫，眨眨眼，凤九清亮的眸中哪有半丝的睡意？
想着明个儿就要不可避免的和华二再次见面。
凤九心头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红唇微掀，轻轻的吐出嫣儿两字，凤九的眸子情不自禁的眯了眯。
想起之前御花园自己轻轻吐出那句话之后嫣儿的神色。
凤九就觉得好笑。
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人吗？
美其名曰的说什么道歉，却是故意跑到她面前先是恶心她一把，然后以为她不知道华二暗中的那些谋算，把事情捅到明面上来，要是自己不知道，那这样她话一出口自己心里肯定对华二凭空再添上十分的恼怒，有心要回头的怕也回不了，就是事后被华二知晓了她也不过轻轻一句‘不过是解释清楚，消除误会’就了结……
处处一副小白花温婉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知道心机这般的深？
想想也是，不然的话哪里能在华二身边一待这么多年呀。
现在的嫣儿已经把华二当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至于她，怕就成了那树上迂回盘旋攀岩的膝草了吧，想去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去的。只是呵，一片幽暗中，凤九眸中精芒一闪，不管她对华二打着什么算盘，她最好的就是别来招惹自己。
不然的话，她以后不会再这么客气……
翌日天尚不曾完全亮起，凤九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子下榻，外头听到动静的小丫头和红景已经挑起帘子走了进来，“表姑娘早。”红景更是上前扶了凤九下榻，边笑着道，“奴婢正想着再过会便唤表姑娘起床呢呢，不想表姑娘自个就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
“不过卯时末，表姑娘其实您还可以再睡会的。
“不用了，帮我梳洗吧。”
净面的漱口的，红景则亲自拿了角梳帮着凤九梳妆，梳了个正式的飞仙鬓，又戴了九凤绕珠赤金缠死珍珠钗，轻轻点了几分胭脂，又拿了一侧的口脂拈了些在唇上，凤丸对着镜子细细抿了下唇，不过须倪间 ；镜中原来清丽的佳人儿便化为了顾盼生辉妩媚女子，待得身上的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的大红正装一一穿戴好，耳上坠了景泰蓝红宝石的耳环，腕上雪玉镯愈发衬的肌肤似雪，脚上着了鎏金宫花高底鞋，鞋面用了宝石一一装饰点缀，美目流转巧笑倩兮间可谓是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