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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跟我走!”小珊说完了话,纵骑驰去。
郭解抖缰磕马跟了上去。
在刚才之前,他还不知道该上那儿去,打算走一步是一步,走到那儿算那儿,可是如今不同了,有小珊在一起,他用不着担心这个;不只这个,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
看见一座城了。
也看得出来,两个人走的这条路,一直通到那座城。只是,城外有片树林,要进那座城,必须先经过那片树林。
两个人来到这片树林,刚进树林,从枝叶茂密处传来几声奇异的鸟鸣!小珊忙收缰停住,抬眼望。
郭解道;“怎么了?”
小珊道:“我家的青鸟使!”
郭解微一怔:“青鸟使?”
只见小珊仰着头,微撮着小嘴,吹出了两声短促的口哨!随见青影一点从枝叶茂密处射出,直投小珊。
小珊一抬手,一只鸽子大小,通体翠绿,双睛火红的鸟儿停在她粉臂上。
鸟儿似跟小珊很熟,小珊一句:“翠儿,好久没看见你了。”鸟儿立即把头伸过去,在小珊粉颊上轻蹭。
小珊又道:“翠儿,主人让你送信给我么?”
鸟儿立即轻叫两声,看来此鸟已经通灵了。
小珊解开了鸟儿脚环,取下了一个小纸条,又扣上脚环,抬抬粉臂,道:“好了,翠儿,你回去吧!”
鸟儿振翅飞起。
小珊道:“翠儿,一路小心!”
又是两声鸟鸣,鸟儿不见了。
郭解道:“你家养有这种通灵的鸟儿?”
“我爹跟一个洋番买的,买来的它还是雏鸟,养了多少年了。”
“它本来就会传信么?”
“不知道,反正我爹教过它。”
“比信鸽强多了。”
“何止比信鸽强?还可爱!”
“真的可爱,更可爱的是青鸟使这三个字。”
“我爹给取的。”
“看来你爹不只是有钱而已!”
“我爹还真不只是有钱,他的书、画、诗、词都很不错。”
“是么?”
“可不!”
“这样的人,不该沾两边这种事。”
“要有机会再见面,你劝劝他,说不定他会听你的。”
郭解没说话。小珊低头打开纸条看,一看她脸色就变了,两指一搓,纸条粉碎。
郭解道:“怎么了?”
“你不必劝他了,他不会听你的。”
“你是说……”
“你猜他让我干什么?”
“他让你干什么?”
“他让我马上离开你回去。”
郭解微微怔了一怔:“这是为什么?”
“他说他碰见了一个更好的!”
郭解又怔了一怔,没说话,他不便说什么。
“还有比你更好的么?”
郭解不能不说话了:“当然有,我算不了什么。”
“我不信。”
“你应该信,我实在算不了什么。”
“就算还有,可是我喜欢你。”
“小珊……”
“就拿我来说吧,我也知道我不是最好的,可是你喜欢我,是不是?”
郭解没说话,这是实情。
“且不说这个,他把女儿当什么了,要是过两天他再碰见更好的呢?”
“小珊,你爹本来就是用你使‘美人计’,没有让你当真。”
“可是那也不能今天这个,明天那个呀!”
郭解没说话。
“我已经当真了,怎么办?”
“小珊……”
“把我这个女儿当什么了?”
郭解没说话。
“你说我该怎么办?”
郭解仍没说话。
“问你话呢!”
“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你不知道?”
“是的。”
“你让我走?”
“我没有让你走。”
“那你说你不知道!”
“小珊,你不该问我。”
“我不该问你,我该问谁?”
“小珊,我怎么能叫你不要听你爹的。”
“好,我告诉你,我不听他的,我不走,我也要听你一句!”
“小珊,你不是已经不再听你爹的了么?”
小珊笑了,带嗔:“你就不会直接了当说,这方面你倒是相当老到。”
郭解没说话。
小珊忽然笑容凝住:“快走,咱们快进城去!”
郭解忙道:“怎么了?”
“我爹很快就会知道我不听他的了,趁他知道以前,我得赶紧找家银号拿些钱。”
“这座城里有你家的银号么?”
“有,有一家。”
郭解“哦!”了一声。
“别说了,快进城去吧!”小珊纵马驰去。
郭解纵马跟上。出了树林,已经看见城门了,两人马快,很快就进了城。
就在城门里那条大街,一块上写“恒盛昌”的招牌挂得老高。
小珊一指:“看见没有,就是那一家。”
郭解当然看见了。
两人策马直驰门前,下了马,把马拴在拴马椿上,小珊道:“咱们进去!”她要往里走。
“小珊!”郭解叫住了她。
小珊回望。
郭解道:“我在这儿等你。”
“怎么,你不进去?”
“我不进去了。”
本来是,郭解跟进去,不大好!小珊那有不明白的道理,她道:“你世故点儿真多,好吧!你在这儿等我。”
她转身进去了。
进了门,柜里马上有人看见了,忙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姑娘怎么上这儿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迎出来的是个中年人,白白胖胖,透着精明。
小珊道:“我从这儿路过。”
“是,是,请姑娘里头坐!”白胖中年人躬身哈腰往里让。
“不坐了,我这就走!”
“是,姑娘是来……”
“我来拿点钱用。”
“是,是,姑娘要多少?”
“那就看你这个掌柜能给多少了?”
原来白胖中年人是个掌柜。
“姑娘说笑了,姑娘要多少不行?”
“那就给我五十两金叶子,一百两银子。”
白胖中年人一怔:“这么多?”
“多了?”
“不,不……”
“你不是说要多少都行么?”
“是,是,我给姑娘开票子……”
“票子?”
“我怕姑娘不好拿。”
“那是我的事,我拿得了。”
“是,是,请姑娘厅里坐。”
“不坐了。”
“五十两金叶子,我得上库里拿。”
这意思就是说,没那么快。
“好吧!”小珊只有去坐坐了。
白胖中年人忙陪着往里走,到了厅里,他让小珊坐下,然后给小珊倒了杯茶,道:“姑娘坐坐。”
小珊道:“快点儿!”
“是,是!”白胖中年人躬身哈腰应了两声,匆匆走了。
小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白胖中年人还真快,不过转眼工夫就传来了步履声!小珊转脸望,她二怔,脱口叫:“爹!”
来的不是白胖中年人,竟是“财神”江万山,江万山打鼻子里应了一声。
小珊站了起来:“您怎么在这儿?”
江万山道:“你不也在这儿么?”
“我从这儿路过,正要回家去。”
“接到我的传书了?”
“接到了。”
“你正要回家去?”
“是呀!您不是让我回去么?”
“你这么听话?”
“我那一回不听您的话了?”
“既是要回家,你要那么多金子、银子干什么?”
这一下问住小珊了,她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江万山冷冷的望着她:“你别是不打算回家吧?”
“我……”
“不打算回家,就是不打算听我的话,是不是?”
“爹,您在传书上说,碰上了个更好的,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你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可是那还有比他更好的?”
“有,当然有。”
“我不信。”
“等见着你就知道了。”
“我不见!”
“怎么说?”
“您把女儿当什么了,今天这个,明天那个。”
“小珊,这我可是事先跟你说好的,你明知道是这么回事。”
“可是如今我不愿意了。”
“怎么说?”
“你听见了。”
“为什么?”
“我……”
江万山冷笑:“你假戏真做了,是不是?”
“谁叫他真这么好!”小珊承认了。
江万山又冷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没有碰见什么更好的,我就是要试试你。”
“试我?”
“就是怕你假戏真做,你要是听了我的,离开那小子回家去,那表示你没有假戏真做,还可以跟他在一起,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你就得就此打住,给我回家去。”
“你怎么能这样?”
“你是说我不该试你!”
“我是您的女儿。”
“我试错你了么?”
“您……”
“我怎么样?幸亏我试了,否则我就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爹……”
江万山冷笑:“你不但不听我的,甚至想拿我一大笔金银跟他跑,多好啊你!我白养你了。”
“您怎么能说这么难听?”
“难道我说错了?”
“我只是……”
“丫头,你不是不知道,不听我的,我的一文钱你都别想动,别想要!”
“我不要!”
“这么多财产,你不要?”
“我不要!”
“好,有志气。”
小珊转身要走,江万山伸手拦住。
小珊道:“您要干什么?”
“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由不得你。”
小珊转身又要走,江万山抬手一指点出,小珊应指而倒。
江万山扶住了小珊,喝道:“来人!”
白胖中年人忙进来,躬身道:“东家。”
江万山道:“备车!”
“是!”白胖中年人恭声答应。
江万山抱起小珊往外走,白胖中年人忙跟了出去。
第 九 章
郭解在外头等,等了半天不见小珊出来,他觉得怪,可是他又不愿意进去找。
“就在这时候,从里头出来个人,是个白胖中年人,当然,郭解不知道他是谁,只见他上下打量了郭解一眼,道:“你是不是在这儿等人?”
语气冷冷的!郭解没注意,微点头:“不错?”
白胖中年人道:“我来告诉你一声,你不用等了,走吧!”
郭解微怔:“我不用等了?”
“不错,你不用等了。”
“为什么?”
“因为你等不着你要等的人了。”
“我等不着我要等的人了?”
“不错。”
“怎么会?”
“我只是出来告诉你一声,信不信在你,你要是愿意等也行,站远点儿,别碍着我做生意。”
说完话,白胖中年人要进去。
郭解伸手拦住:“慢着!”
白胖中年人脸色一变:“你这是干什么?”
郭解道:“告诉我,为什么我等不着我等的人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既然告诉我,我等不着我等的人,你就该告诉我为什么。”
“笑话!”
白胖中年人抬手扒郭解的胳膊,扒是扒着了,奈何没扒动,没动分毫。
他脸又一变:“这儿可是个有王法的地方。”
郭解道:“王法它必得讲理!”
白胖中年人又抬手扒,这回他那五指扒的是郭解那只手的腕脉!但是这回他没扒着,因为郭解翻手抓住了他那只手的腕脉。
他一惊,要挣,郭解五指微用力,他闷哼了一声矮下了半截!
郭解道:“说不说?”
白胖中年人自是知道,腕脉落进人手里的严重性,他忙道:“你等的人回家去了。”
“我等的人回家去了?”
“是的!”
“不会!”
“真的。”
“她让我在这儿等她,怎么会不出来说一声,就回家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难道你们等我多用点力?”
白胖中年人当然知道那种滋味跟后果:“她是跟我们东家回去的!”
“你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