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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仁一向粗枝大叶,露出雪白的牙齿哈哈一笑,就把时间囊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留意到苏语菲的眼神有些黯淡,但她又挤出满脸僵笑来掩饰失落。好样的,只要下来稍微试探她一下,可能就有点苗头了。我正在认真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一只手却伸过来,食指轻轻在我嘴角上擦了一下。我不自主眨了眨眼,转头发现那竟是苏疏的手。
“蛋糕沾到脸上了。”
“谢,谢谢。”我语无伦次地说道。
他微笑着,把指尖的蛋糕渣吃了下去。
他的手一看就知道是弹钢琴的手,一直被粉丝们赞誉不绝。但此刻哪怕只是好心做出这个举动,也有些过分暧昧了。脑子里本来装的点子全被驱散,我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贺英泽。然后,我很郁闷地发现,他正在看着我。只是,他的反应和以往一样,就是毫无反应。
毫无缘由地,心情有些低落。我将注意力转移到陆西仁的时间囊上,然后发现,里面的东西竟是幼稚得出奇:一只发条青蛙、一个电子宠物蛋、一堆绿色塑料玩具士兵、一个发圈、两条红色缎带鞋带。
“哇,这些是什么?”我把发圈和鞋带举起来,“这些明显是女孩子的东西啊。”
苏语菲愕然睁大眼睛。
“我忘了!”陆西仁果断地说道。
“这些不都是语菲的东西么?当时把它们藏起来,气哭语菲了吧。”苏疏毫无攻击性地、“善意地”提点出来,“我记得以前冬天打雪仗的时候,阿仁总是第一个砸我妹妹。”
“我才没有——”陆西仁别扭极了,眼睛看向别处,“苏疏,你这是在报复我刚才嘲笑你!”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苏疏看上去人畜无害极了。
“苏狐狸,你就是喜欢装好学生,其实一肚子坏水。你对得起父母给你的那张脸吗?”
苏语菲攥紧拳头:“不准这么说我哥。”
“好了好了,停止战争,接下来轮到我啦。”
我把大红色的时间囊拿过来。打开盖子的瞬间,阳光直射进来,里面的东西反射出耀眼的强光,差点刺瞎所有人的眼睛。我挡了挡阳光,低头一看,发现里面的东西居然全都有反光功能:贴有亮片的跳跳糖口哨糖盒子、十多颗弹珠、几捆吃干脆面收集的闪亮水浒人物飞镖卡、四个水钻发夹、一个贴满水钻的发箍、金色的橡胶手——就是那种可以扔出去打在别人脸上的恶作剧玩具……唯一一个不反光的东西,似乎就只有一张100分试卷和“东南西北”折纸了。
那个“东南西北”折纸里,写着“小偷”“笨蛋”“好人”“杀人犯”这些奇奇怪怪的内容。好久远的东西,现在都忘记怎么叠了。但是,我却记住了留下这个折纸的原因:当时,我把笨蛋的“笨”字写成草字头,小樱看见以后,说你真是笨到连笨字都不会写了,我来帮你写。然后,他划掉了我的字,在旁边写了一个新的“笨”字。现在再看这张折纸,再看看小时小樱略显稚嫩的字,当初那种连他写的一个字都想保留的心情,好像又一次被唤醒了。
苏语菲拿我的飞镖卡,像是拿起了癌症晚期病人的药物:“妈呀,薇薇,你真是疯了。你对这些发亮的东西,到底是有多大的执念?还有,这个飞镖卡总共有一百零八张吧,看这厚度,好像你都收集全了?”
“差不多吧。”
其实,这里只有一百零七张,还差混世魔王樊瑞的那一张。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当时吃干脆面吃到嘴都干了,都还是没收集全,这个唱双簧二人组肯定会笑死我的。
“我敢保证,如果这个飞镖卡不是发亮的,洛爷绝对没这耐心集全它们。对了,好像当时从某个日子开始,洛爷就爱拽着老大,让老大去当水钻商人。”陆西仁看了一眼我的时间囊,又看了看贺英泽,“不过,老大更给力,直接当了钻石商。”
“那几年钻石好做。”贺英泽云淡风轻地说道。
反正又是和我没关系的答案,无所谓,我才不在乎。我放下那个“东南西北”折纸,拿起100分试卷,感慨道:“这可是我一生中唯一考的满分呢,难怪要用心保留下来。不像学长,一张都没留——他要是把满分试卷都放进来,我们几个人的时间囊全加起来都不够装。”
“你太抬举我了。”苏疏微微一笑。
陆西仁击掌道:“下面轮到老大了。他从小就很叼,好好奇他装了什么,不会是哪个总统发的徽章吧!”
看见贺英泽若无其事地拿过时间囊,我忽然有点讨厌这样赌气说话的自己。其实贺英泽他什么都没做,我为什么就非要在他面前找存在感呢?
当那个蓝色时间囊被打开,除了我,另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探过脑袋去看。然后,我听见陆西仁疑惑地说:“东西好少……老大,你也喜欢飞镖卡?还是单纯喜欢混世魔王?”
听到这个名字,我立即朝他们看去。那里只有一张飞镖卡,就是我缺的樊瑞卡。我愣了一下,再看看时间囊:那里还有一把仿真火药枪、一个遥控车、一个海螺、一朵用透明玻璃纸封好的植物标本。
前两个是贺英泽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那个小海螺,是还没读书时,我们玩焰火的夜晚,我在海边捡给他的。当时他说这种东西很无聊,回去就会把它丢掉,但没想到居然一直保存到了我离开……
还有那个玻璃纸标本,里面是一朵已经干枯的蔷薇花。
有一次体育课前的午休时间,学校里的蔷薇花开了。我偷偷摘下最漂亮的一朵,别在他的耳朵后,说小樱配蔷薇,简直漂亮呆了。当时,他当然立刻就把花摘了下来,但没有立即扔掉。
现在再看见这个枯萎的标本,心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狠狠戳了一下。但是,贺英泽只是沉默着,把时间囊盖子重新合上。其实,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在意了吧。不论以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过是童年稚嫩的过去。
陆西仁等表示对结果不满。作为最后一个隆重登场的彩蛋,里面的东西居然只有这些,他们非常失望,要求贺英泽解释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贺英泽思索了一下,说:“没什么印象,太久了。”
我们在白鸟公园一直待到了夕阳西下。因为苏疏家里晚上有客人,所以我们约好改天再出来吃饭。走之前,苏疏说要送我回家,苏语菲和陆西仁也一直大嫂大嫂地叫个不停。我再三推脱,总算一个人从公园里溜出来。
漫天霞光犹如锦绣,将弯曲的道路锈成一片金红。沿着公园后门走,很快抵达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一个游乐场。这个时间孩子们都回家休息了。于是,里面只有最后一个还在晃动的跷跷板。要问我是从什么时候认识他们的,我回答不出来,只知道从记事开始,生活中就有了这几个人。但最初的记忆,确实是从这个游乐园开始。令我意外的是,都十五年了,这里的游乐设施居然没有被换掉,只是刷上了新漆。
看见一个滑梯,我踩着沙地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它。真是好神奇,小时每次爬上这个滑梯,我都会觉得它很高,高到有些吓人。所以,每次从上面滑下来,我都会闭着眼尖叫。但是现在我长高了,再看它觉得这真是小孩子的玩具,两步就可以跨下来。我站在阶梯下,看着滑梯顶部的小笼子,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前面小朋友们已经灵活地在洞里钻来钻去,他们钻过头来朝我挥挥手,呼唤着洛薇轮到你了。
童年,可真是令人怀念……
这时,太阳变得通红,像一个丰硕成熟的果子,等待夜晚将它摘下。我倚靠在阶梯上,觉得眼皮特别重。眼前的画面,好像已经和回忆重叠了。小时候的只要看见夕阳,我总是忍不住犯困,也在这里睡着很多次。最后,每一次拍我肩膀,把我叫起来的人,总是小樱。
“洛薇。起来了。”他总是这么叫我,态度总是有些凶,但声音像女孩子一样细细的,脸也像洋娃娃一样白皙可爱。
真的很想念那时的小樱。
肯定是最近工作太累,闭上的眼皮怎么都无法再睁开。不知不觉中,我似乎已经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头倚在栏杆上有些疼,但梦境里却是一片五彩斑驳……
真正把我唤醒的,是街边飞梭而过的车灯。我迷糊地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全黑了,自己正伏在一个男人的背上,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他背着我,混着淡淡清香的气息将我包围。他似乎一点也不吃力,但走得很慢,像是怕太大的动作会把我吵醒一样。
待我真正完全清醒,留意到背着我的人是什么人,心脏像是停止跳动了一两秒。没有原因地,眼睛被泪水湿润。
现在也无法想通,以前对他特殊的感情,究竟是小孩子不懂事,还是朦胧的喜欢。但是,现在我却想通了一件事。
我是喜欢着这个人的。
其实,十五年后的初次见面,初次看见他侧脸的那一瞬间,初次与他视线相撞的那一瞬,就已经明白。
只是不愿意承认。只是不想受到伤害。
因为心里也很清楚地知道,哪怕他还站在我面前,却早已离我很远很远。
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这样靠着他了吧。我不敢大声呼吸,只是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其实,无法说出喜欢的心情原应没这么糟糕。高中时我也曾对苏疏非常动心,那种感觉是令人雀跃、期待、开心的。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大概因为他是一个自负的人,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连证据都找不到的温柔,都会让人恨不得跪下来,用双手接捧他的施舍。
陷入这样感情的人,从一开始就输掉了。
“醒了么。”贺英泽忽然站住脚,“醒了就下来。”
我立即从他身上跳下来,瞬间比他矮了很多,又回到需要仰视他的高度。我轻声说道:“……我刚才居然睡着了?”
“在那种地方都能睡这么死,不容易啊。”他率先往前走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
“这回你想被谁背走?”
无言以对。一直以来,他都不习惯和人并肩而行,所以,我和从前一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大步前进,自己却只能一路小跑,努力跟上他的影子。地面很喧闹,楼房立交桥灯火通明,但高空却是一片静谧,黑夜似乎已在城市上空熟睡。后来他司机开车过来,他把送我回家,说了声“去吧”,连道别也没有就走了。
回家以后,我怎么都整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于是掩去地名人名,跟爸爸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跟妈妈聊了一下感情生活。妈妈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很麻烦的男人,万般感慨地说:“薇薇,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大致都能分成两种。一种温柔体贴,无微不至,让你过得像公主一样,但跟这种人在一起往往没有激情;一种能力强大,被人追捧,可以带给你很多光环,轻松解决你所有的困难,但跟这种人在一起会很辛苦。就看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没有什么想要选择的生活,我只是喜欢他。但又觉得不大可能和他在一起。”
“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看不出来。”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们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很坦率,不会刻意隐藏自己情绪。所以,当你不知道一个男人是否喜欢你的时候,那就是不喜欢。”
“是……是这样啊。”
“其实,我觉得苏疏挺不错的。当时你年纪太小,所以你爸一直强烈反对。但我从以前就看好他,人好,又懂事,你要现在还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吧。”妈妈停了一下,“但是,不准回宫州。你可以把他带到上海去。”
“为什么不能回宫州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