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含香本以为他不乐意见自己,如今见他笑脸相迎,又请自己喝茶,顿时心花怒放,含羞道:“好。”韩墨臣那清风一笑,竟容不得她说半个“不”字。
仆人将蚊炉捧进来,又搬出新年埋的雪水,端了几个琉璃茶碗、茶碟、茶盅,一个青花瓷罐里放了些许茶叶,盖头方拿开便扑鼻一阵清香。
周含香笑道:“好茶。雨前龙井?”
韩墨臣道:“二妹妹果然是品茶的高手。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说完便自己动手起来,轻轻刷洗茶碟、茶盅。
周含香急忙伸手道:“这些活还是我来吧。”她手一伸便碰到了韩墨臣的手,急忙羞涩地缩回来,韩墨臣却没事人一般,继续清洗,低头含笑。
蚊炉里冒出细小而幽蓝的火苗,轻轻舔舐着炉鼎一般的茶壶,开始冒出些许热气。
周含香忍不住风雅起来,道:“曾求芳茗贡芜词,果沐颁沾味甚奇。龟背起纹轻炙处,云头翻液乍烹时。老丞倦闷偏宜矣,旧客过从别有之。珍重宗亲相寄惠,水亭山阁自携持。”
韩墨臣笑道:“唐人刘兼《从弟舍人惠茶》,经你这么一吟诵却有几分意境。我倒喜欢吕岩《大云寺茶诗》多一些,清雅至极——玉蕊一枪称绝品,僧家造法极功夫。兔毛瓯浅香云白,虾眼汤翻细浪俱。断送睡魔离几席,增添清气入肌肤。幽丛自落溪岩外,不肯移根入上都。”
饮完茶,韩墨臣领着周含香在院子里走动一番,但不甚言语。
周含香忍不住开口道:“墨臣表哥的茶是好茶。”
韩墨臣微微一笑,道:“你说好,那当真是好了。我已让下人给妹妹准备了一些带回去品尝。”
周含香喜不自禁,道:“多谢墨臣表哥。”
韩墨臣道:“二妹妹可婚配了?”
周含香脸色一红,羞赧道:“不曾。”
韩墨臣道:“妹妹也不小了,不若快快找了一门好亲事。”
周含香一听此话,心头震了一番,冷道:“表哥这般巴望着我早早寻了亲事?可表哥,你不知我的心思?自从前几年见了你,我便一心扑在你这里,这几年一直盼着念着你来南唐。”
韩墨臣本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周含香道:“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地长大,又都是知根底的,谁知表哥人大了心思也大了,这次来南唐竟对我爱理不理,倒整天找着敏儿玩耍,如今倒好,表哥嫌着我碍眼了,巴望着我寻了亲事!”
周含香便说便流泪,韩墨臣一时手足无措。
“我已经有了心上人。”韩墨臣沉声道。
他这句话竟像是晴天霹雳,让周含香顿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悲痛,含泪问道:“是谁?”
卷一 028 别出心裁嘉敏庆生(一)
周含香泪眼朦胧地看着韩墨臣。
韩墨臣嘴角动了一下,道:“早些回去吧。我送你。”
周含香冷道:“不用。”她只觉头重脚轻,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竟分不出方向,直到韩墨臣那句话说出口她方知自己多年的心思付诸东流,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含香!”韩墨臣惊叫起来。
虽说请了大夫,也救治过来,说她是体内郁结一股气,如今急火攻心便气血上涌以致昏厥,嘱咐好生休养和照料。
“再躺一会吧,你现在身子很弱。”韩墨臣道,他见周含香正挣扎着起来。
周含香道:“不用,还要给敏儿买花样子。”她横眼看了一眼随从的雪翠,道:“你可看到了什么?”
雪翠倒是很机灵,正色道:“奴婢一直都陪着大姑娘挑选花样,其他的一概不知。”
周含香匆忙买了几个花样子,便坐着小轿回了太傅府。这一回府便大病一场,急得她生母施姨娘日夜啼哭,竟也随着病了。说起这施姨娘倒也是苦命人,先是卖给了韩家做丫鬟,一直服侍韩氏,继而做了陪嫁丫鬟。韩氏临产周宪的时候便将她当做个人情舍给了周宗,周宗也只当她是个丫头,直到生了周含香才升格为姨娘,但多年来从不受宠,是个十足软弱怕事的人,平时遇事唯懂得哭。
原本周含香病了,韩氏时常过来探望,也叮嘱下人好生照料,周宗也过来问过几次病情,周宗对施姨娘甚不待见,对这个庶出的长女倒有几分青睐。后来韩氏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原来那日与周含香看病的大夫竟是时常出入太傅府的,识得周含香;她推前向后,思索韩墨臣来后周含香现出的情形,也猜出了大概,便与周宗说了。
周宗恼恨,便道:“由她作死去!你这做主母的也要速与她找门亲事!出了门子方是清静!”
周嘉敏倒是同情周含香,时常来探望她,有什么好吃好玩好用的,倒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地送了她。只是这几日,她很少来见周含香,原来周宗五十岁的寿辰到了,她正忙着贺礼。
她原先试着问过韩氏,以为正逢两国交战,国境堪忧,周宗位列三公,虽权倾朝野,门生众多,但要为国人做出表率,这寿诞是否也要清减?
韩氏笑道:“傻孩子,皇上特意交代下来,说老爷是重臣,这五十的寿诞断然马虎不得。我的儿,你是最有心的,可曾准备了什么寿礼没有?老爷是越来越待见你了,这几个孩子中你秉性是最像他的,可别寒了老爷的心。”
周嘉敏道:“自然是备着了,夫人放心。”
为这寿礼,周嘉敏费心心思,既要别出心裁又要与众不同,还能表达自己的心意,最好是整个南唐找不出来的,那才叫一个好。
她天天闷在房里神神秘秘地鼓捣一些东西,又是写又是画,还叫了小厮照她画的样式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烟翠笑道:“二小姐,您只是作幅画儿,兴师动众的,竟设了多少机关?”
周嘉敏神秘一笑,道:“到时你自然就懂了,去给我弄些花粉花蜜来,我要最醇最好的。”
烟翠笑道:“是了,我看您一会儿蜜蜂一会儿蝴蝶的,倒是用得上花粉花蜜来。奴婢立马就给您寻去,保管是最醇最好的。”
韩氏要来见见她究竟做的什么寿礼,却结结实实吃了闭门羹,周嘉敏笑道:“夫人还是请回吧,天机不可泄露。女儿可是要将这寿礼第一个准备给老爷看的。”
韩氏笑道:“猴精儿,连我都瞒着。那你也记得好生歇着,我若是再看见晚间不好好睡觉,小心跟着你的那些丫头婆子都挨罚!”
话说,到了寿辰这一天,真真的是门庭若市,原本清冷安静的宝塔街竟车水马龙,光是送贺礼的人就是接踵摩肩,周府上下也俱是新装喜气迎接各房宾客到来。且不说那些门生、属下送来了贺礼,就连与周宗向来不和的冯延巳等人也送来了贺礼。
中宗李璟还特特地派了太子李弘冀前来送贺礼,周宗受宠若惊;接着还有李煜与周宪夫妇,又有李牧等人,那些与周宗平素交好的大臣更不必说。另有各房亲眷,包括韩墨臣等人。这些人中周嘉敏大部分不认识,却独有一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那人年龄不过弱冠,生的俊采风驰,神态威严,却风度翩翩,竟是韩墨臣都稍显逊色,此人是她不曾见过的,但见他那座次是在亲眷位次上,竟是周宗的同宗。
一时间,周府那间能容纳百人的大客堂竟坐满了宾客。礼官念着礼单,属李弘冀送的礼物最珍奇,是一块花雕石,天然形成一个“寿”字,有自来香,能除风热头疼等顽疾,是契丹先前的贡物。
周宗的几个女儿、几房妻妾也各自送了寿礼,只因韩氏告诉周宗,周嘉敏为他准备了一件新奇的寿礼,周宗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欢喜,所以特意嘱咐下人周嘉敏送寿礼的时候要单单呈报。
“女儿恭祝父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应饮食均圣上赏赐、父亲大人供给,若将老爷给予之物送作老爷寿礼,显不出女儿的心意来,倒唐突了老爷的英明。女儿不才,为老爷准备一项小戏法,为博老爷与众位尊客一笑。”周嘉敏不卑不亢,结结实实扣了三个头。
周宗心里有喜,但仍旧面色严肃道:“你先起来,若戏法变得好,有赏;若是不好,就得挨罚。”
周嘉敏笑道:“我想请老爷与各位尊客随我移驾庭院。”
周宪悄悄对李煜道:“敏儿越来越鬼灵精怪了,这丫头真真是个开心果,老爷心里正乐得很。”
周宗起身理了理衣袖,冷道:“你可仔细了!”然后笑对众人道:“诸位,请移驾庭院。太子殿下、郑王殿下有请。”
卷一 029 别出心裁嘉敏庆生(二)
周嘉敏笑而不语,待众人来至庭院,便轻轻拍掌,盛装打扮的烟翠与宝蝉二人合力抬着一架屏风上来,足足有两丈长宽。屏风上罩着一块鲜红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寿”字。
周嘉敏轻轻掀开绸缎,众人顿感一阵耀眼。
原来,那屏风上是用五色金线绣着的一个“寿”字,在阳光照射下正熠熠发光,这还不算奇异,那“寿”字竟是由无数蝴蝶绣成,一只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众人一见,便啧啧赞叹,虽不相信这屏风是周嘉敏亲手所绣,但这份心意竟出自一个七龄幼童,也不是简单之事。
周嘉敏道:“这屏风上的蝴蝶正好是三万六千五百只,没有一只颜色相同也没有一只形态一样,是我整整画了三个月,又交到绣坊绣了半年,从老爷过完上个寿辰,我便开始准备这份寿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百年便三万六千五百天,这副屏风的寓意就是我祝愿老爷长命百岁!”
众人均较好。
周宪仔细看了一眼那屏风,笑道:“敏儿倒是有孝心。这份心思是我不及的。”
周宗听她这么一说,心生感动,但仍道:“算不得多稀奇,但你这份孝心我领了。以后切莫做这等劳神之事,将心思花在画蝴蝶上,倒不如多读几本圣贤书。”
韩氏急忙拉了一下周宗的衣袖,笑道:“这也是敏儿的一番心意。”她生怕周宗那番话伤了周嘉敏的心。
周宗道:“画儿倒是不错。”
李煜笑道:“的确是好画儿,难得敏儿这般年纪便工于笔墨呢。本王听过她作的诗词,也是极好的。”
李牧道:“是啊,周大人,令爱是真真天纵奇才。”
周宗见众人夸周嘉敏,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仍道:“你们别纵容了她,仍是要多读书方是妙事。”
周嘉敏笑道:“我的寿礼还没有展示完,请各位后退到三丈之外,坐在位子上好生观看。”
周宗终于忍不住笑道:“这丫头……”
韩氏急忙推了他一下,给了他一个眼色,周宗小声道:“我正要夸她。”
韩氏一听扑哧掩面而笑。
周嘉敏命人将一块轻柔的绿色丝帛罩在屏风上,从袖笼里轻轻抽出一方同是绿色的绢子,在手里抖动了一下,笑道:“什么都没有。”
众人不知她究竟要变什么戏法,皆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看,她也不躲避、不害怕,始终大方自然。
周嘉敏又见那丝帛抖动了一下,道:“同样什么都没有。”
她伸手在屏风上摩挲了一番,对众人道:“你们看好了!”然后轻轻一抓,手里竟然多了一只金斑红蝴蝶,在手里跃跃欲飞,她将手轻轻一送,蝴蝶便展翅飞起来。
众人惊道:“蝴蝶!蝴蝶飞了!真的蝴蝶!”
李弘冀看得十分入神,笑道:“想不到这丫头竟有这般本领。”
周宗急忙道:“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怕是入不了殿下的法眼,别是唐突了殿下。”
李弘冀摆手,示意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