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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端静的这句话成功地刺激到了康师傅,他老人家的脸色蓦地阴下来,回头对我道,“都听见了?简直是不知羞耻!朕没有这样的女儿,以后,你也没有这样的妹妹!不许再替她求情,回去吧!”说着,便朝门外高声喊,“梁九功!”梁九功推门而入,康师傅立刻吩咐,“即刻送大公主回去,并传朕旨意,今晚各处宫门落锁后,非朕特旨一律不准再开启通行。让敬事房的人进来!”
形势急转直下,听康师傅的吩咐就知道,他盛怒之下真起杀心了。倘若方才端静能顺着我的话就坡下驴,我根本就不需要向康师傅坦白任何事情就能顺利过关,现在可好,我若不把自己搭进去,还真没法救那痴心的丫头了。眼看梁九功朝门外一招手,那几个执刑太监又要进入殿内,我急忙大叫一声:“等一下!”又回头对康师傅道,“皇阿玛,我还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跟您说,您让他们先出去吧,好吗?”
康师傅盯了我一眼,不悦道:“朕说了,不许你再求情,你没听见?”
“不是求情,是有下情禀报!”我抬头恳切地望着康师傅道,“皇阿玛您就先听女儿说完,再行处置,行吗?”
康师傅凝视了我片刻,终于挥退了梁九功,待殿门“吱呀”一声重又关上,他立刻发问:“什么下情,说吧。”
刚才情况紧急,我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但这会儿一安静下来,心底反倒漏了一丝怯意出来,想张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迟迟出不来。
“禧儿!”康师傅唤了我一声,我一抬头,却见他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道,“是不是根本没什么下情?你又在诓朕?你……”
“不,”我急急接口,“禧儿没有诓您,禧儿确有下情禀报!” 康师傅脸色稍霁,却并没再言语,只是默默望着我,等着我自己把话说下去。
唉,事到如今,只有招了!要打要骂,随他去吧!我在心里这么自我排解了一句,再次深呼吸了一下,重又跪了下去,郑重地对康师傅道:“皇阿玛,虽然三妹出走与我无涉,但,三妹此次犯下大错,却与我有莫大的关联……”话未说完,耳畔就传来端静的一声惊呼:“大姐!”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此情此景,已容不得我不开口了,我并未回头,只顿了一顿,便继续飞快地道,“……我早就知道三妹钟情于郑教习,但我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纵容他们相恋,以至于酿成了今日的后果,所以,追根究底,我是造成这大错的罪魁祸首,倘若三妹的错误不可原谅,那我同样难辞其咎,倘若三妹一定要受家法严惩,我也该与三妹一同领罪!”
“不,”伏在长凳上的端静急道,“皇阿玛,大姐并不知情,她……”
“闭嘴!”康师傅一声怒喝制止了端静,满面怒容地瞪了我片刻,才道,“禧儿,你抬头看着朕。”我依言抬起头,望向康师傅的眼睛,那两道目光依然锐利,但在那锐利背后,却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禧儿”,康师傅望着我道,“你刚才所说是不是为了替端静求情编的瞎话?”
听到这句问话,我忽然就明白了那锐利目光后隐藏的是什么了——那是对我的疼爱,怜惜,和期盼。我在心里对康师傅说着“对不起,下回吧,下回我一定不再跟您拧着了”,嘴上却不得不给他一个令他十分失望的答案:“回皇阿玛,不是瞎话,句句属实!”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康师傅勃然大怒,猛拍了一下扶手,腾地站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子喝骂道,“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阿玛吗?”
我紧抿着双唇,没敢吱声。
“你……你……”康师傅指着我的手指略略有些颤抖,似乎被我气得够呛,我低着头,不敢回应,却见他忽撤回了指向我的食指,往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右手边的一个花瓶上,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里插着一支全黑的鸡毛掸子,心中不禁一阵发紧。康师傅快速走过去,一把将鸡毛掸子握在手中,返身回到我面前,高高扬起了右臂,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准备再次承受火辣辣的疼痛,然而,“咻”地一声从耳畔划过以后,身上却迟迟未感觉到一丝疼痛。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发现鸡毛掸子依然在康师傅手中,离我不到半寸,却并未落到我身上。我怯怯地望向康师傅,见他虽是满面怒容,但与我四目交错时,眼中仍掠过了一丝不忍。
“皇阿玛!”我带着些许愧疚道,“是禧儿错了,您打吧,重重地打吧,禧儿不怨您!”
康师傅微怔了一怔,狠狠瞪了我一眼,收起鸡毛掸子,高呼一声:“来人!”
“奴才在!”梁九功再次应声而入。
“传旨,小穗事主不周,杖责三十!” 康师傅淡然吩咐,我却大惊失色,没想到康师傅会迁怒于小穗,忙哀求道,“皇阿玛,不关小穗的事,是我的错,我的错,您饶了小穗吧!”
康师傅冷冷地盯了我一眼,开口道:“杖四十!”
“皇阿玛!” 我惊呼,没想到我一开口求情,反而加了小穗的刑罚。
“杖五十!”康师傅提高了音量,紧逼着我的眼睛。我不敢再出声,眼前腾起一团雾气,懊悔和愧疚狠狠地噬咬着我的心,让我疼痛难忍!
“啊!”殿外传来小穗的第一声惨呼,我的心猛地一揪,起身就想往殿外奔,可才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康师傅咬牙切齿的警告,“再走一步,朕便杖死了她!”
我再不敢迈步,转身回到康师傅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倒在地:“皇阿玛,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您要罚就罚我吧,罚我吧……”
“罚你?你以为你跑得了?”康师傅恨声道,“跪好!不许哭!给朕竖起耳朵好好听!一会儿就轮到你!”
康师傅这一招太狠了!跪在殿内,只能眼睁睁地听着自己平日最亲近的小穗,因我犯下的错误承受重罚,这比直接打我更能让我疼,让我愧疚,让我懊悔!小穗每惨呼一声,我的心便狠狠地抽搐一下,那一杖一杖仿佛不仅打在小穗的身上,也打在了我的心上!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捂着脸,放声大哭,泪水奔涌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责打声终于停了,梁九功进来禀报说“责打完毕”。我很想出去看看,可康师傅没发话,仍是狠狠地瞪着我,我不敢造次,生怕自己一个什么举动不对,又要给小穗增加灾难,无奈之下,只得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康师傅。
“不用进来谢恩了,抬下去好好治伤。”康师傅发话了,还算仁慈,我那备受煎熬的心,稍稍得到了慰籍。我擦了擦眼泪,磕了一个头,替小穗向康师傅谢恩。康师傅却并不领情,没理会我的谢恩,只冷冰冰地开口道:“处置了奴才,现在轮到你们俩了!”顿了顿,扫了一眼我和端静,康师傅才重又开口道:“纯禧,你听着,一会儿你就给朕到奉先殿去,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认认真真给朕抄五十遍《孝经》,好好学学什么是孝道!抄完了,再到南书房去领家法! 听清楚了吗?”这个判罚是史无前列的重,可见康师傅实际上已经被我气得七窍生烟了,我低眉顺眼地答了一个“嗻”,他便转向端静道,“端静,从今日起,你给朕在这里好好反省三个月,没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探望,你也不得踏出寝殿一步,听懂了?”
我屏声敛气地侧耳倾听,生怕端静又答出一个“不”字来,今儿的代价已经惨重非常,她可千万别又雪上加霜啊!幸好,默了半晌,端静终于也答了一个“嗻”,我暗暗松了口气,岂料,那一口气还未松完,又听见端静道,“皇阿玛,我认罚,可家声是……”
“三妹!”在康师傅即将翻脸以前,我急忙出声阻止,“皇阿玛是人人称颂的尧舜之君,向来宽大为怀,还用你说吗?咱们这回都做错了,应该老老实实反省悔悟才是正经!”
端静望了我片刻,终于闭了嘴不再言语。康师傅也没有翻脸,只是面无表情地盯了我半天,才没好声气地对我命令道:“起来,跟朕去奉先殿!”
、240峰回路转(一)
“傻丫头!”班第伸手帮我抹去嘴边的白薯碎屑;嗔道,“一个劲儿地傻笑什么呀?”
“这烤白薯又香又甜,吃着就让人开心嘛!”我打着马虎眼,脑海中却上演着在奉先殿那戏剧化的一幕,心中有那么一丝小得意。
话说那天;正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聆听康师傅的训斥的我;忽然觉得下腹一阵剧痛;眨眼间便觉手脚冰冷;冷汗涔涔;再也跪不住;捂着肚子就滚在地上弓起了身子。刚刚还疾言厉色的康师傅一把抱起我,慌慌张张地离开奉先殿;将我送回了晨曦阁。经过蒋燮的一番救治,我终于昏睡过去,再次被隐痛激醒时,已是夜半,一睁眼就见康师傅坐在一旁,正一脸疼惜地凝视着我,可当我的目光与他的目光轻触之下,“慈父脸”立马换成了“严父脸”——康师傅变脸的技巧实在登峰造极。兴许是疼痛的缘故,那一瞬间,我的脑子特别清醒,决定充分利用当前形势,争取将接下来要承受的“刑罚”降到最低,于是,便强撑起身子要下床,说要到奉先殿跪着抄《孝经》去,这下,康师傅的“严父脸”果然挂不住了,忙不迭地将我塞回被窝,还低斥“你现在给朕好好躺着就是尽孝”,我忍住心中暗喜,立马“乘胜追击”,作沉痛忏悔状,声泪俱下地再次深刻检讨了自己“错误”,在我的眼泪攻势下,康师傅终于“竖了白旗”,发了话,《孝经》还是要抄,但“家法”暂时记在账上,若下回再敢背着他胡作非为,“加倍严惩”!
一场预想中的“浩劫”就在“大姨妈”的干扰下化解,想我往日总埋怨造物主造人时的偏心,凭什么女人每个月总要忍受那几天的痛楚和不适,男人却不用?但这回,我却要由衷地感谢这种“偏心”,要不是它,这会儿我恐怕还惨兮兮地跪在空荡荡的奉先殿里,手握毛笔,一笔一划地抄着《孝经》,那后果肯定是膝盖痛,手痛,去了南书房还要加上屁股痛——多可怕!哪像现在,可以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啃着香喷喷的烤白薯?
“开心?”班底脸孔一板,道,“这回要不是运气好,这会儿趴那儿养伤的就是你!压根儿就不把我的话放心上,以后都不给你带好吃的了!”
短短几天,类似的威胁这家伙都快说八百遍了,我虽听得有点儿耳朵起茧,但知道他是心疼我,又倍觉温暖,便绽开了笑颜,第八百零一次信誓旦旦:“知道啦,班第哥哥,我知道错啦,再不敢啦。你放心,以后啊,皇阿玛的圣旨排第一,你的话排第二怎么样?”
“说得动听!”班第不为所动,仍肃然道,“只怕事到临头你又全忘了!”
“不会,不会!”我朝班第微微一笑,把咬了几口的烤白薯递到他面前,娇声道,“班第哥哥,烤白薯很甜很软,入口即化,来,你也尝一口吧?”
班第微微一愣,张嘴轻咬一口,揉了揉我的头顶,无奈地叹口气道:“你呀!”
我抛了一个温暖的笑容过去,道:“再吃一口吧,烤白薯这么大,我一个人吃不完!”
“不了,还是你吃吧,慢慢吃。我不爱吃这个。”班第将烤白薯推还给我,满目柔情地注视着我。
之所以主动提出分享,是因为看到他有点儿恼怒,便想要安抚下。这会儿目的既已达到,他又坚辞不受,我也乐得独享,便不再坚持,一个人抱着大块烤白薯,开心地啃起来。
“慢点儿,当心烫!” 班第一面婆婆妈妈地提醒,一面又替我掸去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