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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儿臣觉着一个人吃没意思,所以把水果拿来跟皇姐和八弟他们一起分着吃的!”胤禛朗声接口道,“孟子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吃东西也是一样。一个人独享总觉着不香,几个人一起抢着吃,就算是白馒头也觉着特别美味。”
不愧是上书房的“才子”,不扯谎便罢,一扯绝对是高质量的!瞧,连孟老夫子都被扯进来了,太让人佩服了!康师傅似乎也对这个理由相信了几分,弯了眉眼道:“哦?抢着吃觉着美味?禧儿,你也觉着是这样?”
我“嗯”了一声,证实道:“是有这种感觉。反正人多,就觉着吃的东西味道特别好。”
“呵呵,呵呵呵呵……”康师傅看了看我和胤禛,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和胤禛先还愣了一下,然后看看康师傅确实是开怀大笑,便也跟着“呵呵”地笑起来,这一笑,刚刚我心里所担心的全扫到爪哇国去了。看来康师傅还不知道“冰镇西瓜”的事儿!胤禩的小嘴还挺紧的!
“啪——哐啷——”康师傅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盏立马惊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堂内刚刚弥漫开来的轻松和谐的气氛霎那间荡然无存,我和胤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傻了,直到康师傅满面怒容地骂了一声“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才回过神来——胤禩的小嘴漏了,慌忙跪了下去。
“皇阿玛息怒,是禧儿非让四弟那么做的,您千万别怪他!”事情已然泄漏,康师傅震怒是无法避免了,当初胤禛是在我的“胁迫”下才做的,怎么也得让他脱身。
“不是的,是我自愿的!”关键时刻,胤禛那傻瓜式的“义气”又冒出来了,居然主动承担起责任,“皇阿玛,天气真的很热,连知了都受不了了!您还非不让皇姐吃冰的,万一皇姐中暑了可怎么办?儿臣……”
“你知道什么?!”康师傅气呼呼地指着胤禛的鼻子骂道,“你皇姐就是不能吃冰的!”
“为什么皇姐不能吃冰的?”不知就里的胤禛梗着脖子跟康师傅杠上了,“宫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为什么独独皇姐不能吃?”
“四弟,”我拉了一下胤禛的袖子,朝他摇了摇头,道,“你别说了,皇阿玛说的对,是我错了!”
“你有什么错?吃点冰镇西瓜怎么了?”胤禛显然没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仍然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皇阿玛,儿臣就这么一个皇姐,儿臣就是看不得她受罪!您要怪就怪我吧,别怪皇姐!”
“你……”康师傅怒瞪了胤禛半晌,没有继续骂,换了肃然的口气道,“朕不让你皇姐吃冰的,自有朕的道理。你现在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今天的事,看在你懵懂无知的份上,暂不追究,不过,你记住,倘若再让朕知道你给你皇姐送冰镇西瓜什么的,朕就打断你的腿,听清楚了?”
胤禛锁着双眉喊了一声“皇阿玛……”,看样子还是不服,要跟康师傅理论,我急忙拉住他,抢在他之前表态:“不会了,不会了,我再也不吃冰镇西瓜了,四弟也不会再送了。”说着我给胤禛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归顺”,胤禛怔了一怔,终于不情不愿地低头道,“儿臣听清楚了。”
康师傅“嗯”了一声,对胤禛吩咐道:“你回去吧,好好温习功课。”
胤禛“嗻”了一声,行了礼,不放心地望了我一眼,我给了他一个“安啦”的眼神,他才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厅堂里只剩下了垂着脑袋的我,和对我怒目而视的康师傅,谁也没说话,厅堂里安静得很,院子里的知了却一声比一声叫得高,搅得我的心也越来越烦躁不安。
“梁九功!”盯了我半晌的康师傅忽然朝外头喊了一声,梁九功应声入内,康师傅朝他伸出手去,梁九功犹豫了半晌,将一件东西交到了康师傅手中,而后转身离去,关上了厅堂的门。
我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赫然发现康师傅手中握着的是一把“戒尺”!
好嘛,这是有备而来!自从尝过了“鸡毛掸子”的滋味,晨曦阁里的鸡毛掸子早就被我全部清理,一把不留,若他们要打扫卫生全部使用“抹布”。看来康师傅很了解这种情况,竟然自备了“凶器”!虽然“戒尺”跟“家法”的小板子差了好几个级别,可打在手掌心也着实疼得紧,想到这儿,我心中不觉一阵瑟缩,下意识地把两只手往背后藏了藏。
“藏什么藏?伸出来!”康师双眉紧蹙,沉声命令,显然他心里压了很大一团火。
我紧紧地把两只手藏在身后,带着哭腔告饶:“皇阿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吃了,真的,再也不吃了!”
康师傅不为所动,拿着戒尺继续命令道:“伸出来,快点儿!”
“不要,”我连连摇头,流泪恳求,“皇阿玛,禧儿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吃冰的了,您饶了我这回,饶了我这回吧,呜……”
“饶了你?朕都饶了你多少回了?你有改过吗?朕看你就是欠教训!”康师傅再次怒目命令,“伸出来!快!”
“呜——”在康师傅的瞪视下,我怯怯地伸出了左手,同时也放开了“水龙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康师傅道,“皇阿玛,求求您,打轻……轻一点儿,好疼……好疼的……”
康师傅左手抓着我的手掌,右手握着戒尺指着我的鼻子数落道,“疼?你也知道疼?”
我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的。”
“朕看你是不知道!”康师傅拔高了音调,“就是不知道,才会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朕的话,乱吃东西!今儿朕非让你好好记住这疼!”说着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戒尺。”
“不不,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就在那戒尺快要落下来的时候,我迅速伸出右手挡住了,泪眼朦胧中望着康师傅道,“皇阿玛,我知道,戒尺虽然打在我身上,我会疼,可其实您心里比我还要疼。”康师傅的眼神闪了一下,似乎被我这句话触动了一下,我赶紧继续追击,“还记得,那回您用鸡毛掸子狠揍了我一顿,我在床上呆了三天,可您每天半夜都过来给我擦药,还默默地陪我坐到天明。我知道您最心疼我,舍不得打我,是我不好,总抵不住各种诱惑!我对不起您,更对不起老祖宗,”说到这里我特意盯了一眼手腕上的“法宝”手串,“老祖宗临走前曾叮嘱过我,让我不要总惹您生气,可我……我……脑子一冲动就总也做不到。呜……”我放开了挡在戒尺前的右手,满带愧疚道,“是禧儿不好,禧儿该打,呜……”
康师傅脸上现出一抹动容的神色,望着我腕子上的手串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戒尺垂下了,我左手的手掌也“解放”了,在我“呜呜”的忏悔式啼哭声中,康师傅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今儿这顿打暂免。”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抹了把泪,就要“谢恩”,岂料康师傅又道:“不过,罚不能免。你起来吧。”康师傅说着也站起身来,领我进了小书房,坐到了书案前,扔给我一本《孝经》,吩咐道,“大声地念《第一章》,不许停,什么时候朕觉着满意了,你才能停下来。听懂了?”
读书?还不能停?想累死我,还是渴死我呀?康师傅真能想得出来!
见我没吭声,康师傅瞥了我一眼,微皱了眉威胁道:“怎么?不想读书?想挨打?”
“不不,我读;我这就读。”我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花,翻开了《孝经》,开始大声地朗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周而复始,始而复周,都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了,奏事处的太监们新送来的奏折都在我的书案上累了好几摞了,康师傅还没有让我停的意思,不但如此,我稍稍一停顿就会招来他老人家的“凝眸而视”,我只好打消了偷懒的念头,认命地继续读。
唉,早知道是这种马拉松式的惩罚,也许还不如挨几下戒尺呢?这种读书法可比挨打还让人印象深刻!就在我读得口干舌燥,外加腮帮子酸疼之时,忽听得梁九功报说班第来了,且有紧急军务禀报!
班第急匆匆进入书房,康师傅动一动嘴就免了他的礼,趁着他们交谈的当口,我放低了声音,想小歇一下,谁知立马惹来了康师傅的“瞪眼”,我只得又扯开嗓子继续经。班第亲手将一封信呈给了康师傅,康师傅打开迅速浏览了一遍,渐渐地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皱越紧,看完后,稍一沉吟,便果断地吩咐班第道:“即刻派人快马加鞭将索额图,佟国维,马齐他们追回来!”
班第答了一句“嗻”,利落地地行了一个礼,瞟了我一眼,几不可闻轻叹了一声后,匆匆离去。
苦命的我一面继续念着,一面悄悄观察康师傅的神色,只见他坐在案前,又重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封信,神色又立刻变得异常凝重,眉间的“川”字愈发地深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康师傅的心理素质可算是超一流,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他的神情一般只只有一种——泰然自若。今儿是什么事儿居然能让他表现得如此心事重重呢?
、暖阁调理
“皇阿玛?”我怯怯地唤了一声;康师傅“嗯”了一声却没抬头,我知道那是条件反射似的回应,他老人家此刻整个身心仍沉浸在当前正在思考的事务中。
“皇阿玛?!”我壮着胆子加大了音量又唤了一声。唉,不叫唤不行,再这么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会儿有急务;康师傅未必再有心思罚我;不如再装装可怜;没准今儿的倒霉劲儿就过去了。
“怎么了?” 康师傅的目光好不容易从书案上的信纸上调离开来;抬眼望着我;口气比刚才缓和多了;脸色也不复先前的严厉。
“皇阿玛,”我苦着脸道;“禧儿知错了,也明白了,求您别再让我念了,好不好?”
“明白了?”康师傅收拢了目光,盯着我的脸,问,“好,那你说说,你都明白了什么?”
发问了,看来有戏!我忙用哀怜的目光回望着康师傅,掺杂了点撒娇的口吻开始忏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禧儿明知吃冰的东西对自己的身体有害,却还背着您偷偷地吃,是为大不孝,禧儿真的明白了,也牢牢地记在心里了,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地控制住自己,坚决抵制各种诱惑,再不乱吃东西,您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康师傅用探究的目光在我脸上盯了我好一会儿,才吩咐道:“起来吧,到这儿来。”
差不多了,估计再啰嗦一阵,今天的教训就算结束了!我按住心中的一丝暗喜,起身揉了揉膝盖,垂着头,做出一副痛悔前非的神情到了康师傅身旁。康师傅打量了我一番后,果然神情严肃地开始“训话”:“听你方才所言,《孝经》似乎没白念。不过,你这丫头一贯说一套做一套,今儿说了明天忘,下回又会明知故犯……”
“不会不会,”我急忙摇手,插嘴表决心,“禧儿不敢忘,再也不敢乱吃了!”
“不敢?”康师傅表情依然严肃,口气却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宠溺,“只要朕稍微一疏忽,没盯住,你就敢!”
“皇阿玛——”我加重了撒娇的成分,继续表决心,“禧儿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今后一定自觉自律,不再让皇阿玛为我生气,替我操心了!”
“保证?”康师傅点着我的脑门数落,“你说说你都保证过多少回了?做到过一回吗?”
多少回?这可记不清了,反正基本上每次挨训都会保证一次,对于我来说,这是博取“自由”的例行程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