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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轻功!”江黎大赞一声,话刚脱口,他的双拳便平挥带出。
江黎的这一拳看似稀松平常,简直无甚变化可言,但纵使再平凡的功夫,交由江黎这般内功精深的人使出来又怎会还是平凡的一招?江黎这一拳纵横开阖,大有开山劈石之势,还有好几层厉害的后着。姬羽凰瞧着他一路刚猛至极的全招,只觉得这普通的招式此刻已变成了世上最为精妙的功夫,它们将她的目光牢牢衔住,让她再也移不开视线。
“着!”一个抡着板斧的虬髯大汉见姬羽凰心不在焉,心头不住窃喜,趁着她手脚迟滞之时拣了个破绽,便张牙舞爪地攻了过去。
姬羽凰一下回过神来,忙乱之中使出一招“山高水长”来迎,纵然能够勉强迎击,但威力却大打折扣,不免要暂时落于下风。
岂知江黎比姬羽凰的反映要快出许多!那人猝不及防,立时被江黎当胸一拳打得鲜血狂喷,向后倒去,将一桌碗筷溅得满地都是。
“小丫头,”江黎瞧着姬羽凰微微笑道,“打架的时候可别三心二意。”
他虽是笑着将这句话说出口,姬羽凰却不禁觉得有些脸红,当下摄住心神,将生平所学的许多精妙招式一一施展开来,加之有江黎这样难得一见的高手在旁掠阵,姬羽凰即便是以一敌众,也不见得有多辛苦。
“这才像样,”江黎大笑着反身由拳变掌,直劈一人手臂而去,大力冲击之下,那人顿时委顿在地,江黎才又道,“剩下的几个人,贱内与青旋小子足够应付了!你我出去对付那五人。”
姬羽凰一招“平湖秋月”正挑向敌手下盘,忽听得江黎有此一言,忙抬眼瞧去。见他人已收招掠出堂外,自也不再缠斗,立马将脚下步法一变,几个起落后,她已闪避开几人的强攻,人影直追江黎而去。
“快……快拦住他们!”堂内众人见姬羽凰与江黎二人走脱,气急败坏的吼叫登时穿门而出。
那五名白衣夷人当然不是寻常看客,听见这一声呼喊,焉有不理会之理?当即展动身形直扑上来。
这五人身法甚为奇特,招式路数奇诡多变,但又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随意,怪诞之中又透出几分奇异的美感。姬羽凰只与其中二人交手数招,便已断定这五人内功不弱,虽在自己之下,但一时半会儿却也难抽身出来。
眉头一皱,姬羽凰忽想起了什么似的,展演一笑间,袖中顿时飞出五枚插在头上的金花,分别奔着那五人而去。
金花去势很慢,并无甚力道,更谈不上什么厉害的杀招,但那五名夷人见到金花,神色却忽地一变,手中招式顿时停下,瞧着姬羽凰的眼神已变得敬畏无比。
姬羽凰见状,咯咯笑着跳开来,笑道:“若是伤了任何人,就拿你们是问!”
五个人死死地攥住金花,心中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们瞧着姬羽凰与江黎渐行渐远的身影,额上不禁有汗,脑海中竟同时在想,还好没有与她动手,没有伤着她分毫!否则……
他们不敢再想,一颗心如同被细线悬在半空,耳边不断回想的全都是自己主人那个略显阴冷的声音——
见金花如见主。若有违抗金花主人者,杀!
溪水潺潺,敲打在石上是金玉的脆响,玲珑有致。下午的日光已不似晌午十分的毒辣,相反则是慵慵懒懒,显得万分惬意。金色的光芒,从树枝间穿过来,抛洒在溪面上,眼前是折射出的斑驳的光点,略微刺眼。
白玉般的小手,也正是这时迎着光芒,一点点地浸入清凉,待那双柔荑再次浮出水面时,微微弯曲的手掌内已是一捧湖水。
她微微地埋下头,将那粉红色的嘴唇伸入清泉中抿了抿,刚要张唇吸一口时,身后冷不丁响起来的笑声却以外地惊走了她捧着的一汪清泉。
江黎伸着手在水中捞了一把,然后又往脸上拂了一把水,随口笑道:“你这丫头看着挺温柔漂亮,心中却好似火一般燃烧着。”
姬羽凰见他那黝黑的脸上挡不住勃勃英气,一股好感油然而生,于是她微微笑道:“尊夫人不也一样?”
江黎一怔,随后立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惊得栖息在树梢的鸟儿也忙不迭地振翅而走。他抚掌点头道:“拙荆年轻时曾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美人。可在下费尽心思终于抱得美人归后,才发现她实在是泼辣、古怪、刁钻得紧。”
姬羽凰笑道:“这么说,江姑娘还是与江夫人相似之处多一些。”
江黎盯着姬羽凰,观察许久,方道:“玉儿分明与你年纪相若,不想你却比她要懂事得多。”
“不过是经历不同而已,”姬羽凰轻描淡写道,“毕竟江姑娘自小在二位侠士的宠溺下长大,任性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很难说清姬羽凰轻飘飘的这一带,到底是安慰还是讽刺。但无论怎样,姬羽凰视线中的江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气恼的迹象,看他的样子,反倒显得十分欣喜。
“我夫妇二人又怎算得上是‘侠士’?”江黎慢慢道,“但玉儿如此任意妄为,还真是我们对她过于放任所致。”
姬羽凰侧目道:“前辈希望江姑娘更加明白何为江湖之道?”
江黎道:“至少该明白‘侠义’二字。”
姬羽凰伸手拂开了额前的发丝,仰着头微微眯起了眼睛,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然而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担当简单一个‘侠’字?江前辈自己做不到,为何还要强加在江姑娘身上?”
江黎不禁点点头,喟然叹道:“正因为我夫妇二人做不到,才会对玉儿如此严苛。”
姬羽凰笑笑:“许多东西又岂是严苛就能有成效的呢?”
江黎道:“姑娘见识卓绝,若是玉儿能有你半分,也不枉江某有此一女。”
他对姬羽凰的称呼忽由“丫头”变作了“姑娘”,待她的态度,可见一斑。
哪知姬羽凰并未显得多么骄傲,反而也长叹一声,道:“见识卓绝又如何?玉嫣不免也要成为受万人唾骂的女子。‘侠义’什么的,玉嫣从未奢求过。”
江黎道:“若是在下处于姑娘的位置,也会举棋不定的。”
姬羽凰耸耸双肩,一脸不置可否的神色,只淡淡道:“前辈想来已对我知根知底了?”
江黎道:“至少比青旋知道得多。”
“这么说,前辈见过南宫佩与殷若离?”姬羽凰反应很快。
江黎摇摇头,道:“贱内与二人交过手,但还是让他们逃掉了。”
姬羽凰道:“既如此,前辈信上所言可否属实?”
江黎伸手托住下颚,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他沉了沉声音,道:“消息确切。”
“这么说……”姬羽凰闻言,神色整个儿地黯淡了下来,“宁姐姐的确是南宫佩……”
“不错。”江黎断然道。
停了停,他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姬羽凰,一面慢声道:“但我想,你非但不能报仇,更不能恨他。”
姬羽凰攥紧了手指,恨声道:“我不但不能恨他,还要感激他,敬爱他!”
说到这里,她眼眶中的热泪已不住地四下流走。她只觉得有一把刀,现下正在她的腔子内来回拖动。
江黎不住叹息道:“这世上有什么比家国不能两全更可怕!”
姬羽凰不言,但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又有多少暗流?家国不能两全,于是选择了家仇的南宫佩、必须敬重他的自己走的,真的就只有遗臭万年的道路了。
“你,”江黎见她沉默,又继续道,“与五回门究竟是敌是友?”
“敌。”姬羽凰一个简单的字眼,切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江黎眼中的精光顿时散去了许多,神色也变得复杂了起来:“那你应当离开青旋,越远越好。”
姬羽凰惨然一笑,道:“因为他是那人的爱徒,又是那两人的儿子么?”
江黎不作解释,只道:“你应当明白你与他不过是相对的立场。”
姬羽凰咬着嘴唇,倔强的样子让江黎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忍住了,只盯着姬羽凰那张变得苍白的面容,听她涩然道:“玉嫣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江黎道:“你想问在下与江昭的关系?”
姬羽凰点点头。
江黎随即道:“他是家兄。”
“那你为何不会‘落木剑’?”她问。
“因为从一开始,‘落木剑’便非江家绝学。”
见姬羽凰全身不由得一震,江黎忙解释道:“剑谱乃是由家兄义结金兰的兄弟,青旋的父亲所赠。家兄当年倾心于拙荆,才会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将剑谱抄予她,是以拙荆会使‘落木剑’。至于苏若白与唐竣二人,正是家兄二位师弟。虽名为师弟,但二人的剑法却都为家兄所授。”
姬羽凰点点头,捋了捋思绪,又道:“但……沐前辈的剑谱又是从何而来?”
江黎只望着远方,淡淡道:“不妨去问问纪旸小子。”
纪旸么?姬羽凰沉默。半晌,她才开口,道:“前辈为什么不杀我?据我所知,与五回门对峙之人,前辈绝不心慈手软。”
江黎不禁微微一笑,道:“若我杀了你,怎么面对青旋?”
姬羽凰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嫣然一笑,低声呢喃道:“……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掉收藏了。。我更新太慢??
我要补考嘛。。蹭。。。下一话得说些往事了。。。
六十四、往日缱绻
“少主人,小心天凉。”
苏娘的纤纤玉指捉住长衫的一角,轻轻地披在纪旸的肩头。那一个动作里,有无数的清丽柔美,有无数的关怀备至,也有足够的敬畏。
他在心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她那摄人心魄的眼波,心不由自主地放得轻松了许多。
被仇恨压了这么多年,唯有在她面前,纪旸才会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苏娘款款上前,顺着纪旸蓦然柔和的目光,望向窗外的红枫,过了许久,才轻轻叹道:“这个时候,夕颜的灵柩,大约已经快到湖州了吧。”
纪旸微微点头,轻声道:“想来他会喜欢的。”
苏娘默默不言,过了一会儿,纪旸才又道:“如今,夕颜与飞镜已失。素儿……地行门不会真这么不堪一击的,是不是?”
苏娘一怔,随即勾勒出一个温婉动人的笑颜来。
“不会的。”她轻轻道,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丝附着力。
纪旸却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瞧着眼前正渐渐被染红的枫叶,兀自说着话。
“……很累,”他的脸上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那个人总是告诉我,大丈夫先有国才有家。可我……怎能放着家仇不报……”
他的声音如同咒语,吸引得苏娘的目光再也无法离开他。
他明明还那么年轻,可复仇的信念总像一把刀,在他的脸上、心上刻下了太多的印记。这么多年了,那个高高在上指挥若定的冷面的纪旸,原来心中一直都是如此矛盾着的么?
苏娘禁不住有些同情。
同样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两个人,纪旸所面临的抉择,却要苛责得多。
“你看,”纪旸修长的手指朝向那一片片飘落的叶子,淡漠的神情中终于透出了深深浅浅的疲倦,“又是秋天了。”
苏娘点点头,望着窗外秋色无边,她听见纪旸的声音正毫不避忌地穿入自己的耳膜:“我记得听说过,他们最后一次相依相偎的时候,也是在秋天。”
纷纷扬扬洒下的落叶,在空气中听话地聚集在一起。一道锐利的剑气顿起,“刷拉”一下,那团落叶又突然溅开来,恰如千万只蝴蝶在半空里盘旋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