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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公主先是一愣,随即却也冷笑出声:“不错,若我活着,鞑子才可以冠冕堂皇地服众。”
多尔衮嘶声道:“正因为如此,我便更不能让你饮下那毒酒!”
长平公主脸上顿时扫起许多嘲弄之色:“摄政王难道以为,小小的长平公主便能够安抚普天之下许多汉人的心?”
多尔衮一怔,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来反驳她,却已有内廷侍卫一脸慌张地来报。然而那侍卫附在多尔衮耳边,她却听不清,因为那一瞬间,她听见的不过是越来越近的兵刃交加声与铺天盖地的冲杀声。
仿佛是不久前那个冰封的紫禁城,似有雷鸣从天空边陲遥遥而来,流云翻滚在屋檐上方,沉沉的作势便要将世界压垮。刀锋胜雪,剑光如虹,如闪电自天际划过,将苍穹劈作两半,一时间,大地刹那的光亮,于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搏杀的影子。但也不过瞬间,那光亮又沉默,只有刀剑相碰的火光依稀明朗,剩下的,又好似昏昏暗暗的未知。
接下来发生什么,长平公主也不及分辨,她只看见多尔衮转身拔剑,人已匆匆掠出门外。她却没有离开,她在朱慈烺冰冷的尸体前蹲下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点点落在他的脸、他的发、他的衣衫上。
长平公主纵已变得默然,却依旧懂得悲痛。
姬羽凰望着与自己同父异母、聚少离多的一对姐弟,心中也不禁惨然。那朱氏一族的鲜血,此刻就在她的身体内不断地翻涌,如万马奔腾,隆隆作响。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便连悲伤的气力也立时褪去。她记起来,方才她饮下的是毒酒,不是让她可以痛快悲伤的陈年女儿红。于是就连眼前的长平公主的身姿也从自己的眼帘里消隐了去,最后的场景不过是变幻的色彩和长平公主已变得模糊而茫远的声音——
皇姐?!!
几近黄昏,夕阳的余光丝丝缕缕蜿蜒在绸缎般的浮云中,有如金蛇抬头。风声静止,天却依旧寒冷,张口呼吸,眼前还是一团一团白蒙蒙的雾气。
雾气凝结成霜,闪耀于薄薄的刃,刀锋转眼从敌人皮肤上带过,苍白的颜色顿时裂开,血管突突跳动,青色的河流被截作两段,一缝暗红潺潺而下,洒在肩头,湿在衣襟。人倒下,刀却在,血温热,霜化去很快又凝成更深的花。
这一天过于漫长。
潜入宫来那百余来人虽是不多,却都身负武艺,更有几人均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左冲右突之下,城内禁军居然死伤近三分之一!
多尔衮摇摇头,带兵打仗这许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状况。虽心知这百余来人实力有限,若假以时间耗尽对方战力,便可得胜。虽如此作想,他却依然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忧心忡忡,心想此事若能完结还是尽早完结的好,若再任那些乱党这般闹下去,难保不出什么岔子。
禁军将官来报,一脸风尘仆仆,唰啦啦刀鞘触地,兵甲声沉沉如雷:“乱贼已被禁军冲散,如今各部正分兵追击。”
冲散了?多尔衮胸中怒火霎时燃得热烈,这帮饭桶怎么办的事,难道看不出对方正在分散我方的注意力另有所图么?
怒归怒,然木已成舟,却不可乱了阵脚,动摇了军心。多尔衮忙定了定神,神态不变,缓缓道:“乱贼都往哪些方向去了?”
“回王爷,”将官道,“储秀宫、崇政殿、养性殿和皇极门方向皆有。”
“唔……”多尔衮略一沉吟,立刻又道,“哪一方人最多?哪一方人最少?”
将官回得很快:“以皇极门最多,崇政殿最少。”
太子?!多尔衮心中豁然,眉毛顿时拧作一团,沉声道:“本王领兵平定皇极门乱党,你传令下去,保护好皇上与太后,然后调回储秀宫与养性殿禁军,尽数往崇政殿去!”
“……这个,”将官迟疑道,“果真不理会储秀宫与养性殿的乱党?”
“领命便可!”多尔衮叱道,“问这么多不怕掉脑袋么?”
多尔衮又一次摇了摇头,这些只逞匹夫之勇的蠢人!与此同时,他也从对方这般部署中隐隐察觉到果真有人是打定了决心要与自己斗智斗勇都运气。
那便来吧!多尔衮满是虬髯的脸上顿时扫起几许狰狞的笑意,你们当真以为本王看不透你这调虎离山之计?你们当真觉得太子还能同你们一同活着走出这紫禁城?
那也未免太小看堂堂大清摄政王多尔衮了!
狭路相逢,若使出全力,谁能笑到最后!
死守皇极门,拖延时间。
南宫佩与沐青旋均系“落木剑”传人,两人仗剑飘飘,各占一方,快时如灵蛇吐信,慢时如歌舞霓裳;时而如白鹤冲天,时而如飞燕掠巢;招到狠处,如沉香劈山救母般干脆,行至虚处,又如玉环玉盘起舞般灵动飘摇。
剑光长短,剑影憧憧,剑气鼓动间,衣衫飘扬而起,见者如见天人。然手起剑落,血光荧荧,那两人儒雅俊奇的面容上又是招魂无常般阴寒的表情。如胡天八月飞雪,如北国烈烈寒风,沾着些会痛,刻得深些便亡。
多尔衮远处观望,只叹这两人虽武功卓绝,实乃奇才。奈何他二人犯上作乱,自己纵然惜他,却也无能为力。
再观人群中那一袭黑衣的娇小身形,多尔衮不由得又是一震。
都道是巾帼不让须眉,那看似娇怯怯的女子,纵身游走于诸多提刀带枪的赳赳武夫之间,脸上竟然没有半分惧色。
但看她三寸金莲好似袅袅婷婷,蛮腰瘦肩如有弱柳扶风之态,但足下步法之精奇,身法之敏捷已足以让多尔衮啧啧赞叹。再看她不过手执金莲,再无其它兵刃,几乎赤手游走其中,胆色之过人,只怕不在任何男子之下。
多尔衮匆匆扫过乱战之人,几乎瞬间便确定此三人正是这死守皇极门的乱党首领。然而他却生出一种又怜又喜之感。他喜的是这三人以死报效前朝,一颗忠心使然,又有一身精妙功夫,实乃人中龙凤;怜的是如此英才,自己虽想留他们性命,却不可以为之。
念及此处,多尔衮胸中豪气顿生,接着却急转直下,化作一阵哀叹。普天之下,如斯英侠者又有几人?
“放箭!”
多尔衮闭眼喟叹,宝剑却当空一划。
如雨般的箭矢破空而出,如烈马奔腾般朝着他们疾驰而去。弓弦铮铮嗡鸣,“嗖嗖”地割裂空气,震得世界战栗起来。
暮色已至,天色渐沉,密密麻麻的羽箭几乎蔽住了皇极门头顶的天空,如飞蝗扫荡而来,心满意足地完成使命之后便扬长而去,接着是一波又一波的侵袭。
箭矢无孔不入,无坚不摧,一柄长剑、一幅衣袖、几只金莲只能勉强护住身上的几处要害。当那些箭镞落地,却有更多的羽箭前仆后继而来。
中箭,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咬牙拔下来,依旧再战,那疼痛不过尔尔,尝得多了便是麻木。只是时候长了,难免气虚力滞。
莫非这便是尽头?
南宫佩不信。许多年前江南那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柳府本是属于他的尽头,他拼命一活的决心让他逃过了那场劫难;这二十来年种种灾厄都让他尽数化解了去,没有解不开的谜团,也没有度不过弱水三千。他南宫佩找寻了这么多年才发现自己之所以活下来的意义,所以不到最后,他决不承认这是所有的结局。
“沐兄!”南宫佩咬牙折掉腿上的羽箭,纵声清啸,“时辰已到,功成身退!速速离开!”
“南宫兄弟?!”
沐青旋愕然转身,却见南宫佩原地拔起,长剑溜溜就着空中划出一个大圈,人已冲在最前,奔着不远处那个坐镇指挥的男人而去。
箭矢骤然聚在一起,铺天盖地迎着南宫佩而去。他挽箭荡开许多,忽扭头对着沐青旋咧开嘴来,朗声笑道:“有知己如你,南宫佩此生无憾!”
话音刚落,飞扑而来的箭早已插满了他的身躯。
沐青旋只觉得自己此生中再也没有经历过比这更加漫长的时刻。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消失殆尽,只有南宫佩的长剑颓然落地,依旧无声。他从半空里坠落下来的过程似乎很慢,每一个动作都可以阐释出许多含义来。但他终于还是落到了地面,没有知觉,也没有生命,只有临死前依旧残存的笑容,凝固定格在那个角度。沐青旋明白,他的笑容中有一个词语,叫做惺惺相惜。
“青旋哥哥,快走!”
江玉儿骤然拔高的声音自旁边响起,一切节奏已恢复原样。冰冷却湿漉漉的小手一把握住他的衣袖,将他猛然一拖。沐青旋回过神来,心中信念忽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楚。他回剑转身,拨开渐渐又密集起来的箭,运气高声呼道——
“时辰已到,鸣金收兵!”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其实我不太喜欢清朝。但是多尔衮这个人一直很腹黑这一点却让我相当欣赏= =他不是英雄,但绝对是一个枭雄。所以在下在这一章里面有意将他往枭雄形象靠拢~~
南宫佩必死,之前我说了吧= =不好意思,对不起喜欢南宫哥哥的各位了,打仗打群架总有人当靶子的。南宫佩最初人设的时候就是设定要死的主要角色,但至少他死得很英勇很无敌很让人感慨。所以说南宫佩靶子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好吧,我要说的是,下一章还要死一个人,死的是谁我就不说了。。留个小小的悬念在此还是不错的~
还有两章就全文平坑完结。请不要霸王啦~~(≧▽≦)/~啦啦啦~~
八十六、逃出生天八十七、山河一梦请问各位想看谁的番外??
八十六、逃出生天
崇政殿外涌进来的禁军多如过江之鲫,刀光片片如雪,纷纷扬扬散落遍地。不远处有一面带戾气的劲装男子持剑而立,挡臂横扫之下,齐齐削去几人头皮。血如阵雨,浇得地面湿透,只要一想到那鲜血黏住脚跟的感觉,就足以让人阵阵翻江倒海。但那人却浑然不觉,一突一刺依然如旋风扫落叶,一斩一斫还似惊涛裂岸卷雪。
远一些的地方,方才那雁翎刀森森透亮的男子业已倒下,是死是活还不清晰,但那刀光又哪有那么容易消散?它依旧竖立在遍地尸骸中,盈盈灼灼冷眼四望,照映出憧憧人影。
更远的地方却看不清。依稀是一名身着白衣白裙的仙子,体态婀娜,长袖翻云覆雨,起落间似有血光。
如此拼杀之际,更有一个浑厚如雷的声音响彻紫禁城的上空——
“时辰已到,鸣金收兵!”
早已晕迷在地的姬羽凰身体忽地一动,握住长平公主的手一紧,又是一松。长平公主微微一愕,随即辨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她不禁怃然,望着姬羽凰那满是黑气的脸苦笑道:“皇姐,这是我们的命数……”
“我还小时,曾见父皇抱着一架古琴偷偷地叹息、流泪,那琴上刻着‘莲见’二字,我问父皇:‘这把琴是谁的啊?’,父皇只摸着我的头,笑容生涩地说:‘若那孩子还活着,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是皇子呢,还是公主?’,”长平公主喃喃道,“父皇没有找到你,我却先找到了你,可是皇姐,找到了你又怎样?父皇母后一样自尽,大明河山照样拱手相让……朱家气数尽时,我们兄妹几个,不过为帝国陪葬而已。”
“烺儿、嫣姐姐,我……”
泣不成声,如今无声,却胜似千言万语。
也正是此时,有人窜进殿来,旋风似的出现在她眼前,立住,接着嘶声道:“长公主?”
长平公主抬眼,竟是那削人头皮的劲装男子,她认出来了,五回门地行门的纪旸。
“你来带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