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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一挥手,很有主母的范:“你赶紧先去看看你奶奶,我后赶着就去。”
平儿不敢怠慢,很快也是飞奔着赶回东厢房。
东厢房已经是乱成一团,也没有丫头在门口等着给他打帘子。他也很没有大家风范的闯了进去,却看见一群丫头围在罗汉榻的周围在抹眼泪。
贾琏又急又气,又是自责。上前抱着珂珂,唤道:“凤儿,我来了,你是怎么了?”一边又是着急的问:“请大夫了吗?”
富儿擦擦眼泪说:“旺儿已经去请了。”
贾琏方转头再看着珂珂,只见她云鬓蓬松,钗环凌乱,面色憔悴。眼底满是泪痕,显见的是哭过的。
贾琏暗骂自己,瞎了狗眼了,我是混账。
他也是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才好。
幸好邢夫人后赶来,先让丫头们各归各位,然后叫来平儿问了一下大体的情况。
平儿也不敢隐瞒,就把她和富儿说话,被二奶奶给听见的事说了出来。
贾琏听了越加的愧疚难当。
邢夫人问:“请了事哪个大夫?”
富儿说:“回大太太,旺儿去请的胡大夫。”
贾琏方说:“这个人不行,另外换一个。”
平儿期期艾艾的说:“爷,这一时上哪里换大夫去?奶奶都这样了,再折腾一阵说不定就……奶奶可撑不住啊。”
邢夫人猛然想起:“琏儿,你不是请了大夫要给凤丫头看病吗?人也该来了吧?”
贾琏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快快快,让人赶紧去门口候着,大夫一来,就马上请过来。”
等人去了之后,他还是不放心。只好把珂珂交给邢夫人,道:“请太太替我照顾凤儿一下,我还是亲自去门口迎了大夫。”
邢夫人当即说:“客气话别讲了,你去吧。这里有我,不会有事的。”
贾琏深深一揖,转身匆匆离去。
平儿带着哭腔的问:“太太,我们奶奶没事吧?”
邢夫人很坚定的说:“不会有事的,你们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
贾琏带着冯紫英荐的张大夫急匆匆的赶来了,邢夫人只好退到屏风后面。
平儿等人用暂时拉 一个纱帘把珂珂的面给遮了一下,然后用一方丝帕搭在珂珂的手上。
张大夫凝神把一会脉,道:“尊夫人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厥。一会儿醒来应该是没有大碍。只是,尊夫人已有身孕,恐怕难保腹中的孩子。”
贾琏大惊:“什么,腹中的孩子?”
平儿方说:“奶奶的本来是经期过了几天的,当时也没在意。以前也曾经有过这个样子,都没有问题。可巧赶上小蓉大奶奶的事,就把这事给耽搁了。”
贾琏急的直跺脚,忙问大夫可有保胎的方子。
张大夫皱着眉说:“我开一剂保胎的药,喝了之后,今晚若无事,就把另外的两付也早晚了喝了,应该就没有大碍。”
其实,贾琏也听出大夫说的很含糊。他没有问若有事呢?只好在心中祈祷,最好不要有事。要是有难,就让我替了她吧!
不管有没有用,贾琏只是用心的去做。
暮色四合的时候,珂珂已经醒了过来。贾琏忙过来问:“凤儿,你好些了吗?”
珂珂满心的委屈,哪里还能说出话来,扭头过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邢夫人摇摇头,这是伤心了。“琏儿,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呢。”才醒来,邢夫人是不想让她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贾琏只好依依不舍的下去了。
喝了大夫开的药,邢夫人也没有多言,只让珂珂静养。伤心的人是见不得安慰的,不然就更加的伤身体。
大夫的话,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等珂珂睡了之后,邢夫人压阵,在耳房守着。其余的丫头婆子一概不能乱动,全都在底下听命。
贾琏过来说:“太太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邢夫人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放心这里,就是待上一夜也不碍事,明天再歇也是一样的。”
整个跨院的人都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不敢高声说话,就是走路都惦着脚尖。
可是,到了半夜,珂珂肚子还是疼了起来。腹中的孩子终于没能保住。
漆黑的夜里,西跨院只有珂珂窝心的呜咽声。
贾琏望着漫漫黑夜,咽下一口血泪。二太太,咱们注定斗争到底!
第二天,珂珂小产的事就是阖府皆知。贾母亲自打发人来一天看了几遍,邢夫人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反而让珂珂心里不安了。
邢夫人安慰她说:“你不要管这些,只要安心养病就好。”
外头又有王夫人派了人来看,进来问了几句就说:“二太太听说奶奶小产,心里难过的很,本来想亲自来看望的。可因为伤心,就更不忍过来。请奶奶好好养病。”
珂珂身子还虚弱,邢夫人就代她说了:“你去回二太太,就说琏儿媳妇谢她的好意。现在身子不好,等以后再去亲自谢她。”
来的是金彩的儿媳妇、鸳鸯的嫂子,人称金二家的。这金二家的在贾府里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人物既不出众,德行也难服众人。依她的能力,充其量也只能浆洗个下人的衣裳,扛着扫帚扫个地。
偏生她命好,嫁给金彩的儿子,成了鸳鸯的嫂子。鸳鸯刚一入贾母的眼,王夫人就麻利的把金二家的提拔上来,做了浆洗处的小头儿,专管下人衣服缝补和浆洗。
金二家的对王夫人感激涕零,王夫人又常以小利诱之。久而久之,金二家的就成了王夫人的一个小心腹。
珂珂上台后,王夫人显见的就没有了往日的风头了。金二家的也在第一时间感觉到贾府内部的人事变动带来的利益冲突。她就琢磨着另攀高枝,看看能不能和贾府的新贵琏二奶奶搭上话。
王夫人自然又是先知先觉,她才不会让这个绝好的棋子投到侄女的麾下。第一时间就把这个金二家的要到自己的院子里,成了除周瑞家的之外,另一个心腹人物。
金二家的重新琢磨了一下,还是相当的满足。就算她成功的投奔了琏二奶奶,可现如今,二奶奶身边藏龙卧虎,不见得有她插一竿子的份。
说实在的,小姑子对她的感觉不咋地。反正她去求小姑子,让她在老太太跟前吹吹风,最好能把她从浆洗的小头儿,提拔成能管整个府里浆洗的大头儿。
可小姑子愣是给推辞了,说什么,嫂子如今也是人人羡慕了,何必攀得更高呢!
金二家的气鼓鼓的回来了,你说,谁不想攀得更高一点呢!
所以,她就选择死心塌地的在王夫人的麾下效命。不管王夫人是为了啥,只要能给她更多的利益就行了。
一般的时候,金二家的还是不太敢在周瑞家的跟前放肆。论资历,周瑞家的甩她十条街。
但是,盘点事件发生后,王夫人虽说没有怀疑周瑞家的和大房有猫腻,可那份信任还是动摇了一点。
渐渐地,王夫人对金二家的更看重一些了。要不是这个女人实在不怎么堪用,依她的天时地利人和,早就替代周瑞家的,成了二太太院里第一重要人物。
这次来探病,周瑞家的就是一个陪衬,这也正合了她的心。这样不讨好的事,她巴不得不露面,幸好金二家的没脑子,一心想出风头。她以为,既然王夫人委了她,她就责无旁贷,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寒暄完之后,周瑞家的就瞧见琏二爷的脸色不善,金二家的还犹未觉察。
“太太说了,二奶奶小产一定损了身子,暂时是不能劳累的。所以,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和太太说。”
邢夫人十分的不悦,珂珂越是伤心,她就越在在此时提起小产的事。当时就回说:“我替二奶奶谢过了。年轻人嘛,这算不了什么事。明年这个时候,可能我又抱孙子了呢!”
金二家的自以为十分了得,赶紧高声说:“大太太你是没有生养过的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还没等她炫耀完,王善保家的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耳刮子:“满嘴胡唚的小娼妇,大太太也是你能排揎的。要不是看在你家姑娘的面上,老娘请你吃板子去。”
金二家的也知道自己造次了,当时也没敢继续和她抬杠。眼睁睁的咽下了这口气,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即使挨打了,也要把主子交代的意思给说完。“大太太说的是不错,可二奶奶是要静养的。太太的意思是,想帮二奶奶一把,先来照管弗里德事。”
贾琏一甩袖,接道:“你去回了二太太,不必她费心了。二奶奶是病了,可还有我们太太呢。从今天起,就由月儿协助太太暂管府里的大小事务。有争议的,自有老太太裁夺。”
金二家的彻底闭嘴了,要是她这个也听不出来,那可以直接去死了。
周瑞家的更是心尖上发寒。以前二爷称呼王夫人,从来都是称呼太太,一个‘二’字,将大房和二房彻底分清了。他还特意称呼邢夫人为‘我们太太’。那么,二太太就真正的只是琏二爷的婶娘,再无其他。
、针锋相对
回去之后;金二家的就把贾琏的话原原本本的倒了出来。把王夫人给气的绝倒。好侄子,翅膀硬了啊,敢明着和我叫板了!
周瑞家的几乎不发一言,要是她来说;十分的话也只说三分。
更让王夫人始料未及的是,珂珂小产后的第三天,贾琏就对府里动了一次大的手脚。
先是彩霞被琏二爷以办公事的名义给请了过来。问了半天的话后;贾琏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丫头常常偷太太的东西;还企图教坏贾环。这样的人不能留;当时就撵了出去。
然后,一大群充当二房耳目爪牙的人相继被揪出。有脸面的就被谈话,上不了台面的就直接打发走人。一天不到,贾府就大换血。
一开始,贾琏还是尊重王夫人的。虽然珂珂在当家,但有许多大权依然还在王夫人的手里。库房里的钥匙也都是王夫人和李纨掌管。这次,一不做二不休,贾琏直接叫人来取钥匙。美名其曰:月度小盘点。
王夫人慌了,先是推说:“丢了几把钥匙,等找到了再送过去。”
前来讨钥匙的王善保家的说:“二太太也不必找了,二爷说了,钥匙事小,换了锁也是一样的。”
这下王夫人是彻底的气疯了,原来你们就是来告诉我一声的。贾琏,你是在逼我吗?
她逼视着王善保家的说:“我在府里管了这么多年的家,还从来没有砸锁的事!你们也太不懂事了,府里的锁,是你们说砸就砸的!你们眼里还也没有老太太,还也没有家法家规?”
王善保家的轻声回道:“二太太莫要生气,这些都是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说了,也就是为了方便,换几把锁也不是大事。”
王夫人狰狞一笑:“琏二爷挺有心的,把老太太也给哄骗了。既然惊动了老太太,我也就不在为他遮掩丑事了。别以为她们管了家,就可以把我不当一回事了。没有我的话,谁也别想动府里的一把锁!”
“可是二太太,二爷说今天就要盘点呢。”
王夫人勃然大怒,喝道:“我说不能动就不能动,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逼问我。要不是看在大太太的面子上,你休想好好的从这里走出去!”
王善保家的也不是吃白饭的,眼前亏咱吃不起,可躲的起。“既然二太太这样说,老奴就谢二太太的恩泽了。老奴少不得把二太太的意思带到。该怎样,还是老太太也二爷来裁夺。”
说完就招呼底下的两个媳妇告辞而去。
王夫人也顾不上脸面了,气冲冲的只带着金二家的就赶到了贾母的上房。
大房的人不在,正合了她的心意,先发制人总是有优势的。一进门,王夫人就开始抹眼淌泪的说:“老太太……”言语哽咽,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贾母让人搬了锦凳,说:“有什